18小时横跨地球两端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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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收到求助微信
  短短18小时,王德林导演了一场以美国亚特兰大为起点、常州为连接点、北京为终点,横跨地球两端,拯救遗弃老人的爱心接力行动。
  2016年11月7日凌晨3点半,王德林在睡梦中被美国华人朋友刘晴晴的一条微信惊醒:81岁高龄的张奶奶随女儿移民亚特兰大八年多,只有女儿和外孙女两个亲人,但两人不孝,对她漠不关心,因此张奶奶决定回国。更过分的是,她们竟然提前三天把张奶奶扔在机场不闻不问。张奶奶在热心华人的帮助下才安全搭乘上飞机,目前正在回国的航班上,预计11月7日晚8点15分飞抵北京。张奶奶在国内没有住房,也没有亲人,请速帮张奶奶解决住宿和生活问题。
  王德林是常州“一加爱心社”的创始人,7岁时因车祸切除了左肾和大半个肝脏,导致高位截瘫。从此,王德林终日与一张一米多宽的小床相依为伴。
  1997年,王德林通过电台、报纸认识了一些朋友,这些来帮助他的朋友中不乏残疾人。他渐渐地感到,弱势群体虽然能做到的事情有限,但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至少能让受助者得到心灵上的安慰。由此,王德林萌生了成立爱心社的想法。
  只要脊梁不弯,就没有扛不起的大山。没有上过小学的王德林,用双臂撑起身体,趴在床头学习数学、语文和英语,还学会了使用电脑……历经磨难,1999年,王德林发起的“一加爱心社”宣告成立。没想到招募志愿者的海报一贴出就有上百人报名,其中有在校的大学生,有异乡的打工者,还有像他一样的残疾人。
  王德林几乎每天只能趴在床上,活动是这个姿势,睡觉也是这个姿势。但他说:“虽然身体不由我支配,但时间却是我的最大优势,我可以一天24小时守候在床头的电话旁,哪位老人需要,打个电话,就有志愿者上门。”
  于是,这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卧室成了王德林的前线指挥所,而他既是接线员,又是总调度。他在这部电话机旁,一守就是十七年。
  给王德林发微信的刘晴晴2015年从常州移居美国,移民前她已经是“一加爱心社”的成员,常常和小伙伴们一起帮助孤寡老人。虽然人已在美国,但她依然关注常州小伙伴们日常的爱心活动,对孤寡老人的信息也格外留意。刘晴晴第一时间关注到这个中国老奶奶在美国的遭遇后,非常心疼。即使她得知,张奶奶在热心华人旅客和机场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住进旅店,并于11月6日在航空公司工作人员的全程陪同下登机,但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她想:“张奶奶回国后住在哪里?谁来照顾她?”刘晴晴便赶紧联系王德林,让他想办法安排老人回国后的生活。
  得到答复再手术
  还有18个小时,张奶奶就要到北京机场了。此时的王德林已完全没了睡意,他急忙打电话联系“社员”钮健。钮健在北京读书,经常热心参加北京爱心人士组织的公益志愿活动。
  直到早上5点半,王德林才打通钮健的电话。通过钮健,王德林终于联络到了北京爱心人士王宏宇和梁会兰。此时,王宏宇正在出差返程途中,梁会兰也要到下午5点左右才能返回北京。尽管二人答应王德林一定会妥善安排老人,但不落实到位,王德林一刻也放心不下。
  那几天王德林正患感冒咳嗽,加上一夜的紧张操劳,当天下午4点,他忽然腹部剧痛难忍,父母急忙把他送到医院,很快被确诊为急性阑尾炎,必须立即动手术。可是,王德林却匍匐在病床上,痛苦地恳求医生道:“再给我一个小时时间,我再进手术室行吗?”
  医生说:“再等一个小时,你可能生命难保,这是急症,必须马上做手术!”但王德林依旧坚持:“打了麻药,我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等着最终敲定,医生求求你了……”
  医生看着王德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一颗颗滚落,摇摇头说:“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病人,拿生命当儿戏……”
  医生让王德林父母签了知情同意书后,先给其打吊针消炎。病房里,年迈的妈妈和爸爸一边哭着拿热毛巾帮王德林擦汗,一边紧紧盯着他的手机,热切盼望着那两个志愿者赶紧打电话来。
  那时的每一分钟对王德林来说都是折磨,四十几分钟后电话终于响了。王宏宇告诉王德林,他和梁会兰已回到北京,他负责接机,梁会兰负责为张奶奶安排临时住所。听到确切答复,王德林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虚脱和疼痛令他昏了过去,他被紧急送进了手术室。
  晚上从麻醉中醒来的王德林,第一件事就是拨通王宏宇的手机,他了解到,张奶奶已安全返回北京,暂住在一个老朋友家里。
  可是,张奶奶为什么会被遗弃?住在朋友家不是长久之计,她以后的生活怎么办?这些问题在王德林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老人被妥善安排
  第二天,身体稍有好转的王德林,决定通过“一加爱心社”庞大的志愿者网络,了解张奶奶究竟遭遇了什么,并根据张奶奶的实际情况,妥善安排老人将来的衣食住行。
  原来,张奶奶是北京市的退休教师。老伴早年过世后,她含辛茹苦把唯一的女儿养大,培养女儿读了清华大学后,又支持她去美国留学。为了女儿女婿在美国的事业,张奶奶毫无怨言地承担起抚养外孙女的责任,直到2008年,外孙女12岁时,女儿才把祖孙俩接到美国生活。为了供外孙女上大学,张奶奶再一次倾其所有,卖掉了北京的房子。
  女儿离异后,嫁了一个美国人。美国女婿很不尊重张奶奶,平时冷言冷语之外,甚至经常骂她“老恐龙”。随之,女儿和外孙女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女儿对她越来越冷漠,经常为一点小事挑她的刺;外孙女也开始嫌弃她,连一声外婆都不肯叫她。女儿和外孙女的冷血令张奶奶悲从中来,在一次家庭纷争后,她赌气道:“我要回国!”没想到,女儿非但不劝阻,反而让外孙女给她买了张11月13日回国的机票。离回国还有十天,女儿竟然就把家里搬空了。
  张奶奶一刻也不想呆在美国那个冰冷的家里,她让外孙女把机票改签到11月6日。更让她绝望的是,外孙女把机票改签后,竟然11月3日早上就叫车把她送到了机场,之后再没露面。只身一人的张奶奶语言不通,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三天的吃住和登机事宜,只得打电话给女儿和外孙女,却根本打不通!为了不误班机,张奶奶两天两夜不敢合眼,也不敢乱走动。
  就在这时,美籍华人唐送亲人登机后,发现了孤独虚弱的张奶奶。听完张奶奶的讲述,唐很难过。他立即联系了机场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及时安排张奶奶住进机场旅店,给她送来了热汤热饭,并安排好工作人员全程送她乘机。
  張奶奶虽然得到了妥善安排,但是唐仍旧很难受,他坚信亲情,相信女儿一定会管亲妈的。怀着帮助老人寻亲寻爱的心,唐在朋友圈发了一则消息,希望张奶奶的女儿能看到,能亲自赶到机场送妈妈上飞机。
  当天下午3点,亚特兰大华人的朋友圈几乎被这条消息刷爆,并很快上了亚特兰大华人生活网的头条,引起不小的轰动和关注。可是,张奶奶的女儿和外孙女却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王德林很难过,他不知道张奶奶和女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但无论如何,女儿对母亲不管不问肯定是错了,王德林决定找她好好聊聊。
  但是,王德林连续打了大半个月电话,仍旧打不通。从跟张奶奶的通话里,王德林也细心体悟出她悲伤的心情。张奶奶说,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都要回国了,女儿还急着搬空原来的家?女儿一家搬走后,为什么不给她新家的地址和电话?为什么外孙女要提前送自己到机场,此后手机再也打不通?
  张奶奶的心结更坚定了王德林的决心,每天早中晚,王德林都要分别给张奶奶的女儿打两个电话,此外每天还给她发两条短信,但一个多月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得到对方任何回复。
  意外的是,2016年平安夜前,张奶奶喜滋滋地告诉王德林,外孙女已打电话跟她承认了错误,并承诺会和妈妈一起来北京看她,安排好她的生活。
  那一刻,王德林的心情既高兴又复杂,他说:“我们对待别人的态度也在倒影着我们的未来。活在纷纷扰扰的世上,我们需要更多的爱心和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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