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过龙应台“大江大海”的气概，体味过张爱玲“第一炉香”的冷峻，此时再来解读香港女作家张小娴的作品《我们都是丑小鸭》，总觉得像是在审度一件压箱底的喜袍。那上面的每针每线都是饱含五味的岁月印痕。
　　爱情作家的文笔是细腻的，何祖康，叶念菁，杜飞扬，苏绮诗，荣宝……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随着章节的推移向读者走来，每个章节都浸满酸甜苦辣。陌生，因为他们无非是天马行空的作者的虚构；熟悉，是因为那些情节、甚至于那些对白都仿佛早已储存在记忆的某个角落。“丑小鸭”就是一粒火星，一触即发。
　　很少会为文字流下眼泪，然而读到林希仪和林于然的故事的时候，我的眼眶湿润了。自从于然这个天才妹妹诞生后，希仪从来是最后才被考虑的对象。生日那天，爸妈为了带妹妹去会见智商协会专家只给希仪留下一块蛋糕。希仪恨妹妹抢走了她本该有的幸福。于是放走妹妹喜爱的鹦鹉，故意在公园把妹妹“丢失”……可是不管怎么做，妹妹一直是个沉重的阴影，扔不开洗不尽。终于有一天，妹妹脑子里发现了肿瘤。希仪含着悔恨的泪水走到床前，听妹妹说“认识你自己”，为那句“迈出自己的脚步”而发愣，然后懵懂地看着这可爱的小天使升入天堂。
　　多年后。医学院毕业的希仪在照顾一个小女孩时。谈话间发掘了自己的梦想——在纯白的冰场上旋转飞扬!原来自己一直为了争一口虚荣的气，白白地耗费掉宝贵的光阴，却从没做过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小天使于然说得对。是时候迈出自己的脚步了，人生难道不是实现专属的那一份精彩才更有价值吗?
　　其实林希仪的故事与爱情有关，可是我无论怎样都对这份蜿蜒曲折的姐妹情挥之不去。虽然没有过完全一样的经历，可我却透过希仪依稀看到小时候偷偷欺负受外婆宠爱的表弟、上学时故意和成绩优秀的好朋友吵架的我自己的影子。我质疑自己，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是那一份缺失的认可，还是自己内心的自卑?如今回首，我想，正像希仪说的，我们要为自己而活，不去在乎什么眼光，为何不珍惜你生命里走过的每一个人呢?说不定他们哪一天就会像流星一样很快消逝在你的夜空。仔细思索，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对一个坚定理想的人构成威胁，反而是有些得之不易的友情，弥足珍贵。
　　读《我们都是丑小鸭》，我似乎窥测到成长的哲学：青春会有伤痛，但是每经历一件事情，我们就会学到很多东西。就像失恋的叶念菁学会了爱自己才有人爱：感情漩涡里的柯纯学会了独立；而在赶去会见爱人的路途中撒手人寰的秦子鲁，学会的是珍惜……那么我们是否也该在自己的生活里提炼些什么呢?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至少在鱼尾纹爬上眼角的时候，我们回首过往，经验的背包里是沉甸甸的果实。
　　网络上是这样介绍《我们都是丑小鸭》的：所有的初恋都是丑小鸭，我们会怀念当时的脆弱和寒碜，后来的爱情，是羽化了的天鹅。丑小鸭的阶段却是避不过的。我微笑，这本书当真讲的是爱情吗?不，在那些一去不复返的青葱岁月中，我们跌跌撞撞，却一次又一次坚强地立起，终究蜕化成美丽的白天鹅，扑扇着饱经风霜的翅膀，满怀希望地飞向人生的终点。
　　
　　编辑　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