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本解读的三个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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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读文本是语文阅读教学赖以存在的前提,如何解读文本,一直是让语文教师举棋不定的难题。这里所说的文本,是以语言文字为载体、人类用以表情达意的形式。既然是以语言文字为载体,那么就要从研读语言入手,感悟文本整体所赋予的内涵。作品是作者人格的象征,解读文本不应该不解读作者。当作者创作文本并把它发展成公共资源以后,每个读者都有权利自主地解读文本,并在此过程自觉地去伪存真、扬善惩恶、甄美别丑,完成对作品的再创造。基于上述思考,尝试着将文本的解读分为三个层面,即文本解读的语言层面、作者层面和作品层面。
  
  文本解读的语言层面
  
  对文本的解读,多数情况下,必须以语言文字为依据,获得对文本的整体感悟和个性化体验,这是学语文的依据,也就是上语文课的依据。
  由语言之径,探文本之奥妙,走进去,你会发现其乐无穷,这才是语言课的魅力所在。老舍《济南的冬天》是一篇将“文”和“道”有机结合的散文。解读这篇文本,你会发现作者笔下的景物,几乎全是以“人”的情态呈现出来,如“这一圈小山在冬天特别可爱,好像是把济南放在一个小摇篮里,它们安静不动地低声说:‘你们放心吧,这儿准保暖和’”,在作者笔下,小山不再是一个无生命的客观物象,它犹如一位善良而又温和的母亲,精心地呵护着自己的孩子;再如“最妙的是下点小雪呀。看吧,山上的矮松越发的青黑,树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好像日本看护妇”,请注意,作者把顶着小雪的矮松想象成日本看护妇,日本看护妇有什么特点呀?日本看护妇是以温和出名的。因此,这是柔美而不乏可爱的小雪,她让人产生了自然的亲近感。这样的例子在文中不胜枚举。作者为什么要这样去写景?因为作者热爱着这方水土,济南是作者的亲人,甚至是他的爱人,所以在他的笔下,我们能读到远山的慈善、老城的安适、小雪的柔美、绿水的温和。这就是通过品味语言来感悟作品的思想情感,这就是将人文性和工具性统一起来的文本解读。
  解读文本,很多时候还需从咬文嚼字开始。《阿长与〈山海经〉》一文中,对一个有诸多毛病和缺点的小人物——阿长,她仅仅是做了一件朴素的好事,作者为什么用“伟大的神力”来礼赞她?茨威格《伟大的悲剧》,既然是“悲剧”,为什么用“伟大”修饰,“悲剧”的“悲”又该如何理解?《醉翁亭记》中,太守缘何而“醉”,又缘何而“乐”?
  因此,语文教学的魂应该附“体”,这个“体”就是语言文字,离开语言文字的语文教学就会“魂不附体”。一堂阅读教学课,如果没有学生的读文本,没有教师的解文本,哪怕课件制作得再精美,哪怕讨论得再热闹,哪怕拓展得再深刻,这堂课始终会游离在语文之外,最后找不到语文教学的方向。
  
  文本解读的作者层面
  
  新课程标准努力强调构建“学生、教师、文本”平等对话的教学体系。请别忘记,这里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对话体——作者。文本是由作者创造的,它不可避免地带有作者的烙印。莎士比亚创造不出贾宝玉;当然,曹雪芹也塑造不了哈姆雷特。因此我们读贾宝玉的时候不可能不联想曹雪芹,读哈姆雷特的时候也不可能不剖析莎士比亚。因此解读文本的第二个层面就是解读作者。有人说,阅读的目的在于建构新的意义,而不是复制作者的意图,这说的没错。但这个新的意义肯定既来源于文本,又来源于读者,它是读者与作者在某一点上的精神相遇。
  比如说陶渊明的一部《桃花源记》,让天下人为之倾倒,无论是李白、还是苏轼,都对它推崇备至。如果单从语言上来分析,文本不过为我们展示了一幅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图,稍有文学修养的人,只要他展开丰富的联想和想象,都能创造出这样的一番图景,甚至要比陶渊明写得更美。但大家都喜欢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这是为什么?为此,我们不得不去解读作者,了解陶渊明身处的时代背景,了解他的道德修养、品性情趣,然后我们逐渐读懂了这样一个才华横溢、抱负远大的封建士大夫形象。尽管他的理想幻灭了,而且他还对自己所处的那个社会有着足够清醒的认识,但他还是在自己的心灵深处辟出一块净美的天地,“桃花源”是他的心灵和精神混合发酵后酿出的一杯甘醇的美酒,是他的精神支撑,是他兼济天下不成后独善其身的最有力的呼唤。于是,李白读懂了,苏轼读懂了,“桃花源”成了怀才不遇者的心灵避难所和自我完善者的精神自留地,对后世产生了无法估量的影响。
  再来看苏轼的《水调歌头》,有一个学生读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后有了想法:“这句子很有哲理,意境也开阔,但总有一丝自我慰藉的思想掺在里头。为什么苏轼在逆境中的自我慰藉让人称道,而阿Q的‘精神胜利法’就要遭人批判呢?”学生有了这样的怀疑,教师就有必要引导学生解读作者了。苏东坡一生风雨飘摇,仕途跌宕起伏,他关心民命、关心时政,不管是受尽冤枉的“乌台诗案”,还是与现实碰撞险些送命,他都大义凛然,绝不怕为道义、为百姓,甚至为朝廷、为皇帝捐躯。哪怕晚年困守在穷乡僻壤的儋州,也不忘为百姓积极请命。他是一个高尚的文化人,尽管因政事原因身处密州,经历精神上的孤独无告,但他的人格完整地如同铁甲铜胄,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田野乞儿。他是大诗人,又是大儒,他了解生命、珍视生命,虽然环境凄苦,他还要用优美的诗文完成精神上的挣扎和超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这是何等的潇洒和风度。又岂能和自欺欺人、麻木愚钝的阿Q相提并论。
  丰富的汉语言文字一旦和作者的主观精神世界相结合,就会衍生出妙趣无穷的新内涵,因此,解读文本,很多时候就不能单凭文本语言的词典意义,我们要了解作者,揣摩他创作动机,研究他人格修养,分析他所处环境,然后再来解读带着他个体特征的文本意义,就会悟得更为真实、更为深刻、也更为厚重。
  
  文本解读的作品层面
  
  当作者创作文本,并把它发展成公共资源以后,作品就不再是属于作者的私有产品,它必须有勇气接受读者的审阅,而读者也有权利自主地解读文本。阅读是一个自主解读的过程,也是一个动态建构的过程,在自由的选择和独立的建构中养育刚健质朴的人格,同时提高以阅读、写作能力为核心的语文能力。这就是文本解读的作品层面。
  引起广泛争议的《斑羚飞渡》,面对生性温顺的斑羚在面临种群灭绝的艰难时刻的所作所为,作者的情感是悲天悯人的,但是读者却从文本中解读到了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感和人类在狩猎时表现出来的冷酷的矛盾,从而认为这是一篇矫情的文章,这是读者通过解读产生的对文本的超越。2005年嘉兴·舟山中考语文试题中的课外阅读文本——《难忘的一躬》一经面世,激起涟漪阵阵,尽管文本为我们塑造了一个特别恪守诚信的老教师的形象,但许多学生在阅读了文本以后为孙老师对妻子生命的不重视产生伤感的情绪,有学生在走出考场后感慨:“这位老师,对学生是全身心的,对亲人却是不负责任的。”这些都应该算是作者对作品的自主解读。
  当然,这里阐释作者对文本的自由解读,还必须强调三个问题。
  第一,对文本的解读应该颠覆“作者权威论”,作品一旦发表就必须接受读者的考量,但自主解读不是怀疑一切,不是因为要显示自己的能力而简单地全盘否定,甚至采取恶意攻击的方式。对文本的解读最好还是在心平气和的对话中进行,以一颗真诚的心进入作品,进入作品营造的精神世界。
  第二,对同样一个文本,每人都有自己的解读方式,但成熟的解读是引导自己通过解读的过程提升真善美的境界,培养自己独立的精神和自由的意志。否则,是错误的解读。
  第三,成功的文本解读,使读者获得真善美的同时,还能鞭策作者审视自己的创作态度和审美情趣,实现真正的“读写相长”,培育更加纯净的文学空气。
  综上所述,是就文本解读抒发一些肤浅的体会,新课改的浪潮一阵一阵袭来,我们伫立潮头敢于弄潮还得保持清醒的头脑。以语言文字为基础,扎扎实实地提高阅读与写作的能力,多看书、多思考,丰富精神内涵,培养健康人格,提升审美情趣,语文课能做到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
  
  参考文献:
  ①《语文教学的自我放逐》,《语文学习》 2005年第4期。
  ②《阅读经典,涵养人文》,《语文学习》 2005年第6期。
  (作者单位:浙江省舟山市定海区第五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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