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的莲花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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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在心里,永无期
  
  梅琳有一件手镯,全手工、描银,形状是一朵盛开的莲花,忌水洗,需用干布反复地擦拭,才能呈现银的光泽。
  手镯是一个男人送的,在5年前。后来,梅琳一直戴着这只莲花手镯,它陪着她在万丈红尘中奔波,在经年的反复擦拭中,它越发呈现出银亮的气质来。
  每个女人多多少少都有几件首饰,每件首饰必定记录着当时得到它时的心情故事。梅琳仍然记得,她得到这只手镯时,还郑重发誓,她会一直把它戴到老的。
  若爱在心里,就永无期、永不老。男人说。
  梅琳每每想起男人的这句话,总会唏嘘几声。
  6年前
  6年前,梅琳刚参加工作,第一次出差昆明,和一位女同事。
  车良是昆明的接待方,性格粗犷明快,长得有些像电影明星孙红雷,梅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爱开玩笑的女同事便说,梅琳,这厮尚可,你又单身,不如考虑潜规则了他?
  梅琳回答,可惜看起来有35岁了,应该早有妻室,若非要趟老男人的浑水,也得要对方足够值得才行。
  不过是两个女人间的玩笑话,又用的是自己的家乡话,梅琳以为车良听不懂,却没想,车良笑眯眯地插话,第一,本人27岁,面相较沧桑而已;第二,本人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单身男,欢迎潜规则。
  众人爆笑中,梅琳红了脸。后来在昆明的3天,和车良若即若离。不是故意,只是羞涩。
  3天后离开昆明,车良送她们到机场。在女同事上洗手间的空当,车良突然对梅琳说,说实话,我倒是很想被你潜了的,因为我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人。
  梅琳发了愣,什么类型?
  就是你这种类型,单眼皮,很可爱。车良说。
  聪明的男人,在人际交往中,总是最善于使用语言的技巧,亦知如何讨巧女人,一句话一个眼神,引领她走进想象的天地。梅琳当然知晓这些。只是,感情从来就是最不讲道理的,车良直爽的求爱,令梅琳动了心。
  后来,车良又是手机短信,又是网聊,慢慢地,相互间就熟了。半年后,她再次出差昆明。这次,上司让她单枪匹马地来。车良径直带她回了他的家。
  在他家里,他送了她一只手镯。全手工、描银,形状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她举着手镯看了看,说,很精致,但看起来好老的样子。
  他说,虽然不怎么值钱,但若爱在心里,就永无期、永不老。
  他还说,他想要她,非常想,想把她一寸寸地揉进自己的骨头里,可是,为了尊重她,他要在自己的家里要她。
  那么体贴的话,那么沧桑的手镯,梅琳的欢喜,似千江水脉脉流,流着流着,便流出了眼泪。他给她抹泪,抹着抹着,他把她抱上了床。
  都不是第一次做爱。只是,于梅琳却是别样的感觉。车良每一次的冲击,仿若一把锃明光亮的剔骨刀,刀沉力猛,她的身体仿佛裂骨断筋,疼并快乐着,她对他的爱也似洪水迅猛而来。
  
  那些年,有些沧桑吧
  
  用什么来证明这份爱呢?梅琳的证明方式,是背井离乡,到昆明和车良共谋未来。
  与车良朝夕相处后,梅琳才发现,车良表面是白领,私下里却是毒贩,将海洛因与植物茎杆一同浸泡晾干,然后,诈称为中药,利用体弱的人贩运,以逃避查缉。
  车良说,从前家贫,父亲早逝,为了给多病的母亲治病,走上这条路。现在,我爱你,只是想给你更好的生活而已,再做一年,就收手。
  梅琳说,其实现在的生活就挺好,她和他也可以做别的事情创造更好的生活。她哭过,闹过,车良才说了实话,想收手,已经不那么简单。
  最后,梅琳安静了,继续留在车良身边,只是因为她爱他。
  她确实爱他。车良之前,她也爱过别的男人。青涩的年纪,青涩的身体,那时她的爱也是青涩的。现在,她只知道,她爱上的这个男人以及他送的那只手镯,无论外形还是内心都很沧桑。
  沧桑的另一个意义,就是有故事。有故事的男人和有故事的手镯,是性感的、迷人的。所以,最后,她变得安静,不再追溯她屈服的爱是否值得、是否合乎世俗的眼光,她只要能看见他,就是幸福的。
  可是,车良在又一次贩毒中被警察抓获,后来,被判死刑。
  车良被抓的那一天下午,她正和女友逛街。那一天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车良。
  她又回到了家乡的城市。离家3年,一切有些物是人非。开始新的生活,需要勇气,也需要时间。有时也会想起车良,带着罪疚地想,如果她能及早劝他回头,也许他不会死?
  她一遍遍地擦拭那只莲花手镯,一遍遍地问自己,想象着车良仍在她身边,想了一晚又一晚。夜很漫长,浓重的思念似墨一般,她置身其中,如沉没于黑暗的汪洋中。
  后来,她的思念渐渐变得寥若晨星,因为认识了谭光年。
  谭光年是一个商人,比她小两岁,并不纯正的普通话里,流窜着一股掐也掐不断的粤腔,态度总是亲切友好的。
  谭光年常约她喝茶、吃饭。他们可以聊很多的事情。随着熟悉程度的增加,俩人有时也开起暧昧的玩笑,或者在约会分别时,她会让他抱一抱。
  他问过她手腕上那只手镯的来历,她一五一十地说了,他便拍拍她的肩,也不劝她什么,沉默地陪着她喝酒。于是,她觉得他是一个体贴的男人,对他突增了难以言说的情绪,她主动和他上了床。
  后来,梅琳又和谭光年上了两次床。第4次后,他问她,如果有一天,他带她回他的家乡,她会去吗?
  梅琳想了想,说也许吧。
  可是,梅琳知道,其实根本就没有也许。她想她已经过了为了爱不顾一切地背井离乡的年纪,她27岁了,只想平静地待在家乡过完后半生。何况,不知怎么的,和谭光年在一起,她没有高潮,没有喜悦,仿佛只是为了抚慰身体的寂寞而做。
  谭光年的那番问话,令梅琳的心像正燃烧着的炭被泼了一盆冷水,■■地冒出心灰意冷的白烟。
  渐渐地,她有意识地疏远谭光年;渐渐地,谭光年对她失去信心。俩人拖拖拉拉地折腾了大约一年的光景,在梅琳29岁生日的前两天,才彻底地分手。
  
  还是趟了老男人的浑水
  
  29岁了,不少男人的眼光里,29岁的女人就像一朵灰暗的带刺玫瑰,摘了也没多少观赏价值。可是,梅琳觉得,现在的她,就像她手腕上的那只莲花手镯,在万丈红尘中,在两段爱情的擦拭下,越发呈现出银亮的气质来。
  总会遇到能让她摘下这只手镯的男人的。梅琳坚信。于是,她像一只已经成年的蜗牛,把心安放在坚硬的壳下,不疾不徐地在红尘中行走。
  一个女人若对未来安了心,周遭的一切也就变得美好起来,带着这样的情绪去工作和生活,得到的回报也是美好的。
  梅琳升了职,成为分公司的总经理,认识了几个和她在职场上类似地位的女子。这些女子,热爱工作、热爱恋爱、热爱美容亦热爱花未来的钱,空闲时喜欢自组旅游团、购物团奔赴世界各地或者在网店上杀价,热火朝天地生活和工作着。梅琳沉迷于这样的友情,爱情渐渐变得可有可无。
  但女人的心和身体,终究还是需要男人的爱和抚慰才永远鲜灵。后来,梅琳偶尔和某个看起来不错的客户上床。
  只是上床,真的没有其他。每次从男人的怀抱中出来,梅琳的心里会这样想。到后来,根本就不用想,下了床,她就把那个男人忘了。
  30岁生日时,梅琳收到一束红玫瑰。999朵,是谢家强送的。
  希望我的玫瑰,能代替你心里的莲花。谢家强说。
  梅琳呆呆地望了又望谢家强。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和女朋友们去新加坡游玩时认识的。35岁,高级翻译,离异,无子。梅琳突然想起6年前,她曾说过不趟老男人浑水的话,可是,问题是,那时她24岁,现在她30岁。也许,30岁的女人,配35岁的男人,恰好。
  接受谢家强玫瑰花的第二天,梅琳褪下了手镯,去做了双眼皮手术。谢家强见了,说,双眼皮也挺好看的。梅琳笑了笑。这次恋爱,梅琳想,她应该用一种纯洁的心态来迎接吧?所以,恋爱三个月,梅琳坚守着身体最后的底线,不和任何一个男人上床,包括谢家强。
  三个月后,梅琳和谢家强结婚了。谢家强对她尚好。
  而对于梅琳来说,如今的现世安稳,已够了。
  
  编辑 / 雨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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