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尘退休女巫的秘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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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巫退休了
  洁尘的朋友、成都著名作家何小竹刚刚出版他的短篇小说集新书——《女巫之城》。女巫这个词,出现在人们视野中已经很久了,熟悉成都文艺圈的人自然会把这个书名和洁尘这样的“老牌女巫”联系在一起,如果再仔细读读《女巫之城》的内容,会更加好奇。这种好奇,竟成为洁尘新书发布会上一个“谈资”。
  众人问何小竹,你书中的女巫是不是洁尘,洁尘到底是不是女巫?何小竹的回答比较迂回:“这本书写于10年前,当时女性的现实感和对物质的要求还没有现在这么普遍和强烈。那时候,女巫型的女孩比较多。而现在,现实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女巫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了。”洁尘自己则这样回答:“我,早就从女巫界退休了。”
  洁尘认为,女巫是个无年龄之分的状态。她见过精神状态飘忽的老太太,那是女巫,也见过没有方向感和规划的年轻女人,那也是女巫。所有的女巫都有共同点:对人与人、人与事、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感欠缺把握;有目的,却不知道怎么才能达到目的;不追求物质,但精神上的追求和指向很模糊。女巫是失焦的精神和生活状态,而不只是穿着民族风的衣服畅谈卡尔维诺的女人。
  但旁人仍不罢休,要听洁尘的“女巫”故事。“当年,我还真是女巫,从早期我写的许多小说中都可以发现痕迹。但现在我已经主动脱离女巫组织很久了。”不知自己从何处来,也不知将往何处去的女巫状态,在不能满足洁尘对自我的要求那天起,便被她抛在脑后,与物质无关。
  “我想做的事有那么多,而时间是如此之少,有一天我发现,无目标地游离再也无法帮助我的生活和我的写作,我便安心接受了自己从女巫界退休的事实。”她认同成都是具有“巫气”的一座城市,女巫一抓一大把。而作为过来人,退休女巫洁尘也不想告诫或建议现任女巫们什么,“我没有任何忠告,女巫同样是美好的生活状态和方式,有许多人像我一样选择了脱离,也有人或许一辈子都是女巫。女巫与否,没有高下之别,但求每个人得到自己想要的。”
  如今,洁尘每天早上6点45分准时起床,做早饭,整理打扫房间,遛狗。在上午9点打开电脑工作之前,琐碎的家务事已经做了很多,面对和处理琐碎让此时的她神清气爽。整理和打扫,是洁尘每日清晨的仪式,当人们联想起女巫,总是想得到“仪式”这个词。
  
  生活——迷宫与乐园
  “每个人一定会觉得生活无趣,毫无意义,在某些时候。”洁尘说,接着她环视周围一圈。跟随她的目光,这一圈环视可以看到以下场景:吧台的服务员闲散地靠在墙边互相说笑,院子里的花将开未开,一个陌生人正在推开玻璃门走进来,《生活就是秘密》的出版方负责人在和朋友寒暄,一个人向另一个人打了招呼,沙发上两个亲密的朋友在交换八卦消息……她停顿了那么几秒钟,补充道:“我想与人分享的是,我发现生活中有许多秘密,它不在浅显的碎片中,不在流水账一般的记述中,也不在情绪化的描述中,它在更深的地方,等着每个人追寻迷宫出口一般找到它。难道你不觉得,生活是个琢磨不透的东西吗?”
  让洁尘描述一下她自己的生活,如下:每一天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塞满。在没有领导监视,也没有打卡机的情况下,她每天早上9点准时开始写作。写到中午,小睡一会儿。下午如果没有活动要出席,她便把时间留给自己,看书,看电影。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洁尘也会抽空打理一下自家花园,“干点技术含量不高的活儿”,诸如浇水,捡落叶,至于给植物修枝、打顶一类的事务,统统交给先生。从这样的描述中,能看到一个生活与精神同样富足、闲适、自给自足的女人,但可能看不出来生活的秘密从何说起。
  洁尘笑了:“看,生活的表象就是这般细碎,这么平常。因为它平常,大多数人很快对它丧失了兴趣,剩下的人当中相当一部分,接着因为探索生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丧失兴趣。我不能告诉你生活的秘密是什么,我只能说,生活就是秘密。”
  没有人能逃离生活,有人心怀厌恶地活,有人偏偏不肯好好活,也有人破罐子破摔地活,但他们依然在生活里,在自己一手打造的生活里。洁尘又以女巫为例:“女巫们是想活得更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不认为是种种峰回路转、风云际会、大起大落的经历组成了生活。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变得神秘,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几度,似乎在说起一件秘闻,“生活,是生活它自己,与你相关,却自有其呼吸。生活是个客体,由细节组成而高于细节。”
  现场有从北京远道而来的书迷找到洁尘,自称是她多年的读者,新书出一本买一本。洁尘站起来热情地和书迷拥抱,像对方已是她熟识的人。读者说:“还记得从前看《暗地妖娆》时,你写到儿子还小,他去上学后,你闻闻他穿过的小皮鞋,心中涌起无限温柔。看你的微博,当初穿着可爱小皮鞋的孩子现在已经是小伙子了。”洁尘当然还记得她曾怀着感情描写过的那双小皮鞋,“可是,我的感触是说不出来的,做母亲是件有意思的事,我都无法完全表达出来,看,生活就是秘密,它有它存在的方式,不被言说的存在方式。”
  对于这一番话,围坐在周围的人脸上纷纷露出“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的表情,但没人试图追问下去,因为她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你的生活,处处充斥着你内心的投射,那是你的迷宫,你得自己去寻找谜底。相信我,那一定很有趣,比你能想到的更有趣。”
  
  一半是家庭妇女,一半是作家
  洁尘是个微博爱好者,每天更新许多条,她通常不太表达自己的观点,而是在转发某条微博时用上“围观”的表情。在她给自己微博添加的个人标签中,最显眼的是“家庭妇女”。提到这个称谓,洁尘很高兴:“我每天早上醒来一想到今天还有很多家务事要做就很雀跃,我最喜欢打扫卫生了!”她告诉儿子,一个人的房间若杂乱,心也杂乱,现在,儿子也习惯自己把房间收拾爽利。
  作为一个家庭妇女,洁尘还爱打毛线。别人管发发微博叫“织围脖”,她是真的手工编织围脖,“给我要好的女朋友们织,先预约,再一条一条慢慢来,离下个冬天反正还早得很。”大热的日本连续剧《深夜食堂》出第2季了,资深日剧爱好者洁尘一边看一边后悔在自己肚子饿的时候看这么诱人食欲的电视剧,还一边想,明天一定得做顿好饭。
  孩子上学,先生上班,闲暇时先生画他的画,洁尘则读自己的书,看自己的电影。出席活动时,洁尘与先生不结伴出现的几率很小。两人并不当众秀恩爱,但即使在人头汹涌的场合,即使两人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也会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有看不见的一根线,将两头系牢。
  身为作家的那一面,是洁尘无从回避也从未回避的一面,在这个身份下,洁尘有她的困惑,也有她
  
  一半是家庭妇女,一半是作家
  洁尘是个微博爱好者,每天更新许多条,她通常不太表达自己的观点,而是在转发某条微博时用上“围观”的表情。在她给自己微博添加的个人标签中,最显眼的是“家庭妇女”。提到这个称谓,洁尘很高兴:“我每天早上醒来一想到今天还有很多家务事要做就很雀跃,我最喜欢打扫卫生了!”她告诉儿子,一个人的房间若杂乱,心也杂乱,现在,儿子也习惯自己把房间收拾爽利。
  作为一个家庭妇女,洁尘还爱打毛线。别人管发发微博叫“织围脖”,她是真的手工编织围脖,“给我要好的女朋友们织,先预约,再一条一条慢慢来,离下个冬天反正还早得很。”大热的日本连续剧《深夜食堂》出第2季了,资深日剧爱好者洁尘一边看一边后悔在自己肚子饿的时候看这么诱人食欲的电视剧,还一边想,明天一定得做顿好饭。
  孩子上学,先生上班,闲暇时先生画他的画,洁尘则读自己的书,看自己的电影。出席活动时,洁尘与先生不结伴出现的几率很小。两人并不当众秀恩爱,但即使在人头汹涌的场合,即使两人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也会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有看不见的一根线,将两头系牢。
  身为作家的那一面,是洁尘无从回避也从未回避的一面,在这个身份下,洁尘有她的困惑,也有她的自如。“无比单调,作家的生活无比单调。”说这句话时,洁尘的语气中有一丝自嘲。“写作是件寂寞的事,没有人能陪伴你。一个职业作家,不可能仅凭灵感写作,你有灵感也得写,没有灵感,还是得写。”而一个职业作家也并不是非熬夜不可,既然洁尘给自己定的起床时间是早上6点45分,那意味着前一天睡下的时间也很早。
  一口气写十几个专栏的日子已经过去,洁尘的主要精力现在放在了小说上。有书迷现场发言说,他觉得洁尘小说中的人物跟着她的年龄增长而增长。“你的感觉很敏锐,我已人到中年,年轻人的小情小爱已经不再适合写,去年出版的新小说《锦瑟无端》,就是一本写中年人世界的书。”如果小说适合改编成电视剧,恰好又有人来购买改编权,洁尘就同时再兼顾编剧一职,“我的朋友说,你,你的原著小说,还有你改编的剧本之间,就像是亲戚关系。”
  作家、专栏作家、影评人、活动策划者、编剧、电视节目主持,洁尘的身份复杂,这便是她每天都很忙的原因。忙,但她依然知道自己是谁,想做什么,安之若素,因为她太清楚自己的生活是什么,“忽然一下明白了,再也不会挣扎。这不是认命,而是突然发现,原来我的生活这么地有意思。”她微笑的表情,似乎是一个让人跃跃欲试的邀请,“生活的滋味跟拿破仑蛋糕一样层次丰富,光靠嘴说是说不透的。你得琢磨生活,只有琢磨它才会发现,生活值得琢磨。”
  
  《女巫之城》作者说“退休女巫”
  何小竹:“生活就是秘密”,洁尘以这句话作为她新书的书名,既透露了她的生活态度,也表明了她的写作方式,即贴近生活,趋于日常。那些隐蔽于生活中的秘密,在她的文字中,或者被释放,或者更加隐蔽。而读者的愉悦在于,自己的所思所感在她的文字中找到了寄托,感觉作家也并非高高在上,而是可平等对话的朋友。
  
  洁尘小讲堂
  除非善待细节,否则生活不会有趣
  Q=《成都女报》
  A=洁尘
  Q:很多人觉得自己的生活无趣,你却觉得生活有趣,无趣和有趣的差别取决于什么呢?
  A:这就是生活的秘密所在,许多人觉得自己生活没有质量,因为他们根本没真正在乎过质量,因为懒得思考,因为思考会带来痛苦,他们也没有真正追求过生活的质量。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意思,是正常的,我认为这应该是思考和改变的起点。
  Q:你觉得有意思的生活由什么构成?
  A:各种细节,种种让你觉得有意思的小事,比突如其来的一大笔钱带给人的喜悦,更加持久和饱满。
  Q:怎样才能让生活变得有意思呢?
  A:有没有意思,是个人感受,生活再有意思,也是自娱。想要有一天觉得“我的生活还挺有意思的”,要从善待细节开始。太多人觉得这个不重要,那个也不重要,于是等于自己放弃了构成生活质量的一切。那么,埋怨自己的生活没意思是无意义的。不要认为桌子擦不擦干净不重要,也不要认为好看的餐具买不买都不重要,对于自己的生活而言,一切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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