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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本文在对新经济地理学的经典理论进行回顾的基础上，认为在对落后地区进行补贴时，应重点把钱投在人上，而不应通过对资本的税收优惠和压低土地价格等方式来吸引投资；区域一体化应从地区间商品与货物贸易的自由化和地区间人员流动的自由化两个方面推进。
[关键词] 产业集聚 经济增长 区域协调
新经济地理学的理论渊源最早可追溯到19世纪古典经济学家关于农业区位选择的研究。令人遗憾的是，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对经济地理问题的研究一直处在主流经济学界的外围。Krugman认为主流经济学忽略经济活动的区位选择问题缘于一个关键的技术难题：如何思考市场结构?从本质上讲，对于经济活动区位选择问题的讨论必须偏离规模报酬不变和完全竞争的新古典范式。只要经济学家缺乏分析工具来严谨地思考收益递增和不完全竞争，那么对经济地理的研究就会徘徊于主流之外。基于D-S模型的技术处理，Krugman以规模经济、垄断竞争和运输成本为基石构建的理论模型成功地解释了经济活动的空间集聚现象，标志着新经济地理学的诞生。与研究经济活动区位选择的传统范式不同，新经济地理学更加注重对个体选择和市场出清之微观基础的刻画：经济活动的主体——企业——在地理上的区位选择取决于集聚力量和分散力量的相对强弱，从而经济活动的空间集聚在模型中是被内生决定的。本文将对新经济地理学的经典理论进行回顾，并围绕产业集聚与区域协调问题展开讨论。
一、中心—外围模型再探讨
Krugman最早建立的是中心—外围模型（简称CP模型），其考察的是由初始禀赋相同的两地区构成的经济系统，该经济系统包括垄断竞争的工业部门和完全竞争的农业部门，以及可流动的熟练劳动力和不可流动的非熟练劳动力两种生产要素。静态CP模型没有资本积累，差异化工业品的种类数保持不变。均衡状态的工业企业地理分布由集聚力量和分散力量的相对大小决定。
集聚力量一般有以下两个来源：（1）母国市场效应。这是指由于运输成本的存在，工业企业倾向于选址在市场需求较大的地区，向市场需求较小的地区出口产品，以降低运输成本。（2）价格指数效应。由于运输成本的存在，工业企业较多地区的消费者价格指数较低，在两地名义工资率相同的情况下，该地区的熟练劳动力可以获得更高的实际工资率，从而可流动的熟练劳动力倾向于流动到工业企业较多的地区。
分散力量一般有以下两个来源：（1）市场拥挤效应。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一方面，企业较多地区的市场竞争更加激烈，使该地企业面临的本地市场需求低于另一地的企业；另一方面，运输成本具有“贸易保护”功能，这使外地市场需求与本地市场需求相比对企业利润的影响需要“打折”。（2）非流动要素。由于非熟练劳动力从事农业生产，其被绑定在土地上成为非流动要素，但其也对工业品存在消费需求。
集聚力量与分散力量的相对强弱将决定均衡时工业企业的空间分布，而运输成本的高低往往决定集聚力量与分散力量的相对强弱。具体来说，当经济系统的运输成本处于较高水平时，经济系统的分散力量大于集聚力量，从而两地农业和工业保持稳定的对称分布状态。
从福利角度看，由于工业品运输需要支付运输成本，中心地区的消费者价格指数低于外围地区，从而中心地区的消费者(熟练劳动力和非熟练劳动力)的福利水平高于外围地区的消费者(非熟练劳动力)。当运输成本处于很高水平时，两地维持初始的对称分布，两地熟练劳动力内部、非熟练劳动内部的福利水平相等，但熟练劳动力的福利水平高于非熟练劳动力的福利水平。
最初的NEG模型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一些比较强的假定，如两地区、两部门、两要素、农产品零运费等等。理论拓展方向便是逐渐放松这些假定，检验模型结论的稳健性，并对理论进行发展。
二、动态效率与空间平等
新经济地理学的静态CP模型研究发现运输成本下降过程中地区间收入差距呈“倒U”型变化趋势，一方面为政府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政策描绘了美好愿景，另一方面也警示了区域一体化进程中存在着收入差距扩大阶段以及由此可能引发的社会矛盾；这促使人们从动态视角来寻求规避区域一体化“阵痛”的可能性。
在新经济地理学的动态模型中，由于研发部门的引入使得工业品的种类数不断增加，从而带来消费者福利水平的提高，这为改善落后地区居民的相对福利水平提供了可能。
如果经济系统的出发点是初始状态完全相同的两区域，而非Martin and Ottavia考察的具有比较优势的两区域，那么长期稳态均衡将展现出如何的发展前景呢？Fujita和Thisse基于初始状态完全相同的两地区、两要素和“溢出随距离衰减”假设的研究发现，稳态时只有两种情况：（1）集聚均衡，所有工业企业和研发企业都集中在某一地区（中心），另一地区（外围）只有非熟练劳动力和农业；（2）对称均衡，两个地区都拥有相同数量的工业企业和研发企业。
无论是一国内部不同地区的初始禀赋状态相同，还是地区间初始禀赋具有显著差异，各地消费者都能分享增长带来的收益。但是，不同地区居民由于人均初始禀赋的差异抑或区位条件的差异，最终将获得不同的实际收入水平。
三、公共政策与区域协调
虽然新经济地理学刻画的规模报酬递增、不完全竞争市场以及运输成本架构的作用机制十分复杂，但现实经济的复杂程度远胜于新经济地理学理论模型设置的环境，许多试图促进区域协调发展的公共政策的效果很可能适得其反，因而政策制定者需要特别小心。
1.对落后地区的补贴
Dupont和Martin研究发现，由于对落后地区进行补贴方式的不同而使得政策目标的实际效果有着显著差异。具体来说，（1）对落后地区企业的投资进行总量补贴，包括免费赠予或者按低于市场价格将土地出售给企业等，相当于对企业的固定成本进行补贴。（2）对落后地区企业按其创造的工作岗位数进行补贴。与对投资的补贴有所不同，直接对工人的补贴提高了工人的实际收入，有利于缩小地区间的收入差距。
2.加速区域一体化
区域一体化一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考察，其一是地区间商品与货物贸易的自由化程度，其二是地区间人员流动的自由化程度。Baldwin和Forslid的研究发现，促进思想交流或增加知识溢出水平的公共政策将推动经济活动的分散，而降低商品贸易成本的一体化政策将促进经济活动的集聚；经济活动的集聚持久地改变了地区之间的资本劳动比，从而地区间实际资本收益的差异随着贸易一体化程度的提高而无法消除。
3.政策的动态效应
从动态的角度来看，Martin的研究发现，落后地区不仅初始人均财富较低，而且基础设施也更落后，因此，中央政府采取不同的区域协调发展政策不仅具有不同的政策效应，而且很多貌似有利于落后地区发展的政策很可能会起到相反的效果。（1）转移支付政策。从发达地区转移一部分财富给欠发达地区虽然会降低两地的实际收入差距，但是这种转移支付“人为”提高欠发达地区的需求规模，导致一部分工业企业从发达地区流向欠发达地区，这会降低研发部门的效率造成低的经济增长。（2）基础设施政策。第一，如果中央政府致力于改善欠发达地区的基础设施以降低欠发达地区内部的运输成本，将使部分工业企业从发达地区流向欠发达地区带来经济增长的放缓。（3）研发补贴政策。中央政府对研发活动进行财政补贴以降低企业的研发成本，这将促进经济更快增长，并通过资本贬值缩小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的消费支出差异，从而吸引部分工业企业从发达地区流向欠发达地区，缩小地区间收入差距。
参 考 文 献
[1]Krugman,P.Geography and Trade[M].MA:MIT Press，1991．
[2]Dixit,A.K.and J.E.Stiglitz.Monopolistic Competition and Optimum Product Diversity[J].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77,67(3).
[3]Krugman,P.Increasing Returns and Economic Geography[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1,99(3).
[4]Martin,P．and Ottaviano，G．I．P．Growth and Agglomeration[J].International Economic Review,2001,42(4).
[5]李国平和范红忠.生产集中、人口分布与地区经济差异[J].经济研究,2003,(11).
[关键词] 产业集聚 经济增长 区域协调
新经济地理学的理论渊源最早可追溯到19世纪古典经济学家关于农业区位选择的研究。令人遗憾的是，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对经济地理问题的研究一直处在主流经济学界的外围。Krugman认为主流经济学忽略经济活动的区位选择问题缘于一个关键的技术难题：如何思考市场结构?从本质上讲，对于经济活动区位选择问题的讨论必须偏离规模报酬不变和完全竞争的新古典范式。只要经济学家缺乏分析工具来严谨地思考收益递增和不完全竞争，那么对经济地理的研究就会徘徊于主流之外。基于D-S模型的技术处理，Krugman以规模经济、垄断竞争和运输成本为基石构建的理论模型成功地解释了经济活动的空间集聚现象，标志着新经济地理学的诞生。与研究经济活动区位选择的传统范式不同，新经济地理学更加注重对个体选择和市场出清之微观基础的刻画：经济活动的主体——企业——在地理上的区位选择取决于集聚力量和分散力量的相对强弱，从而经济活动的空间集聚在模型中是被内生决定的。本文将对新经济地理学的经典理论进行回顾，并围绕产业集聚与区域协调问题展开讨论。
一、中心—外围模型再探讨
Krugman最早建立的是中心—外围模型（简称CP模型），其考察的是由初始禀赋相同的两地区构成的经济系统，该经济系统包括垄断竞争的工业部门和完全竞争的农业部门，以及可流动的熟练劳动力和不可流动的非熟练劳动力两种生产要素。静态CP模型没有资本积累，差异化工业品的种类数保持不变。均衡状态的工业企业地理分布由集聚力量和分散力量的相对大小决定。
集聚力量一般有以下两个来源：（1）母国市场效应。这是指由于运输成本的存在，工业企业倾向于选址在市场需求较大的地区，向市场需求较小的地区出口产品，以降低运输成本。（2）价格指数效应。由于运输成本的存在，工业企业较多地区的消费者价格指数较低，在两地名义工资率相同的情况下，该地区的熟练劳动力可以获得更高的实际工资率，从而可流动的熟练劳动力倾向于流动到工业企业较多的地区。
分散力量一般有以下两个来源：（1）市场拥挤效应。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一方面，企业较多地区的市场竞争更加激烈，使该地企业面临的本地市场需求低于另一地的企业；另一方面，运输成本具有“贸易保护”功能，这使外地市场需求与本地市场需求相比对企业利润的影响需要“打折”。（2）非流动要素。由于非熟练劳动力从事农业生产，其被绑定在土地上成为非流动要素，但其也对工业品存在消费需求。
集聚力量与分散力量的相对强弱将决定均衡时工业企业的空间分布，而运输成本的高低往往决定集聚力量与分散力量的相对强弱。具体来说，当经济系统的运输成本处于较高水平时，经济系统的分散力量大于集聚力量，从而两地农业和工业保持稳定的对称分布状态。
从福利角度看，由于工业品运输需要支付运输成本，中心地区的消费者价格指数低于外围地区，从而中心地区的消费者(熟练劳动力和非熟练劳动力)的福利水平高于外围地区的消费者(非熟练劳动力)。当运输成本处于很高水平时，两地维持初始的对称分布，两地熟练劳动力内部、非熟练劳动内部的福利水平相等，但熟练劳动力的福利水平高于非熟练劳动力的福利水平。
最初的NEG模型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一些比较强的假定，如两地区、两部门、两要素、农产品零运费等等。理论拓展方向便是逐渐放松这些假定，检验模型结论的稳健性，并对理论进行发展。
二、动态效率与空间平等
新经济地理学的静态CP模型研究发现运输成本下降过程中地区间收入差距呈“倒U”型变化趋势，一方面为政府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政策描绘了美好愿景，另一方面也警示了区域一体化进程中存在着收入差距扩大阶段以及由此可能引发的社会矛盾；这促使人们从动态视角来寻求规避区域一体化“阵痛”的可能性。
在新经济地理学的动态模型中，由于研发部门的引入使得工业品的种类数不断增加，从而带来消费者福利水平的提高，这为改善落后地区居民的相对福利水平提供了可能。
如果经济系统的出发点是初始状态完全相同的两区域，而非Martin and Ottavia考察的具有比较优势的两区域，那么长期稳态均衡将展现出如何的发展前景呢？Fujita和Thisse基于初始状态完全相同的两地区、两要素和“溢出随距离衰减”假设的研究发现，稳态时只有两种情况：（1）集聚均衡，所有工业企业和研发企业都集中在某一地区（中心），另一地区（外围）只有非熟练劳动力和农业；（2）对称均衡，两个地区都拥有相同数量的工业企业和研发企业。
无论是一国内部不同地区的初始禀赋状态相同，还是地区间初始禀赋具有显著差异，各地消费者都能分享增长带来的收益。但是，不同地区居民由于人均初始禀赋的差异抑或区位条件的差异，最终将获得不同的实际收入水平。
三、公共政策与区域协调
虽然新经济地理学刻画的规模报酬递增、不完全竞争市场以及运输成本架构的作用机制十分复杂，但现实经济的复杂程度远胜于新经济地理学理论模型设置的环境，许多试图促进区域协调发展的公共政策的效果很可能适得其反，因而政策制定者需要特别小心。
1.对落后地区的补贴
Dupont和Martin研究发现，由于对落后地区进行补贴方式的不同而使得政策目标的实际效果有着显著差异。具体来说，（1）对落后地区企业的投资进行总量补贴，包括免费赠予或者按低于市场价格将土地出售给企业等，相当于对企业的固定成本进行补贴。（2）对落后地区企业按其创造的工作岗位数进行补贴。与对投资的补贴有所不同，直接对工人的补贴提高了工人的实际收入，有利于缩小地区间的收入差距。
2.加速区域一体化
区域一体化一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考察，其一是地区间商品与货物贸易的自由化程度，其二是地区间人员流动的自由化程度。Baldwin和Forslid的研究发现，促进思想交流或增加知识溢出水平的公共政策将推动经济活动的分散，而降低商品贸易成本的一体化政策将促进经济活动的集聚；经济活动的集聚持久地改变了地区之间的资本劳动比，从而地区间实际资本收益的差异随着贸易一体化程度的提高而无法消除。
3.政策的动态效应
从动态的角度来看，Martin的研究发现，落后地区不仅初始人均财富较低，而且基础设施也更落后，因此，中央政府采取不同的区域协调发展政策不仅具有不同的政策效应，而且很多貌似有利于落后地区发展的政策很可能会起到相反的效果。（1）转移支付政策。从发达地区转移一部分财富给欠发达地区虽然会降低两地的实际收入差距，但是这种转移支付“人为”提高欠发达地区的需求规模，导致一部分工业企业从发达地区流向欠发达地区，这会降低研发部门的效率造成低的经济增长。（2）基础设施政策。第一，如果中央政府致力于改善欠发达地区的基础设施以降低欠发达地区内部的运输成本，将使部分工业企业从发达地区流向欠发达地区带来经济增长的放缓。（3）研发补贴政策。中央政府对研发活动进行财政补贴以降低企业的研发成本，这将促进经济更快增长，并通过资本贬值缩小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的消费支出差异，从而吸引部分工业企业从发达地区流向欠发达地区，缩小地区间收入差距。
参 考 文 献
[1]Krugman,P.Geography and Trade[M].MA:MIT Press，1991．
[2]Dixit,A.K.and J.E.Stiglitz.Monopolistic Competition and Optimum Product Diversity[J].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77,67(3).
[3]Krugman,P.Increasing Returns and Economic Geography[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1,99(3).
[4]Martin,P．and Ottaviano，G．I．P．Growth and Agglomeration[J].International Economic Review,2001,42(4).
[5]李国平和范红忠.生产集中、人口分布与地区经济差异[J].经济研究,200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