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禾爸爸”蔡春猪:用一辈子把自闭症儿子变成快乐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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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样一群孩子:他们和别的孩子一样可爱,有清澈的目光,却极少关注别人;有灵敏的听力,却听不懂妈妈在呼唤他们的名字。他们仿佛来自另一个星球,被称为“星星的孩子”,他们是自闭症患儿。这群孩子中有一个叫喜禾,而他的爸爸蔡春猪——这个中国第一档时事脱口秀“东方夜谭”节目的首席策划、主持人刘仪伟的黄金搭档、写过《奥运在我家》《超人马大姐》等作品的知名编剧,却只愿提一个身份,那就是“喜禾爸爸”。他打定主意,用一辈子将患自闭症的儿子喜禾培养成普通人。2013年4月2日是第五个世界自闭症日,他在微博里调侃说:“我一辈子的愿望是做普通人、说普通话,但现在看来基本没戏了,所以,这个任务直接丢给喜禾了——谁让你是我儿子呢?”
  不靠谱打拼,喜禾他爸曾经活鲜鲜2011年2月24日之前,蔡春猪以为,生活是条活生生的鱼,麻辣水煮,悉听尊便。而他自己,就将生活煮成了一锅麻辣水煮鱼,看着咋舌,吃着过瘾。
  蔡春猪,原名蔡朝晖,“7 0后”,生于湖南省新化县的一个农家。他从小自由散漫不安分,揣着一张初中毕业证就敢跑到北京一些著名高校里当旁听生。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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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是能混进去“蹭课”的,他都“蹭”过。生性散漫的他很喜欢这种“漂”生活,从蹭课蹭饭到接活挣钱,做摄像师、写小说、办时尚杂志,混BBS当西祠胡同“无厘头以人为本”的版主……蔡春猪以他特有的方式印证着他“偷”来的一句广告语:“蔡春猪,不走寻常路。”
  “漂”时代的日子显然免不了辛苦,蔡春猪曾这样打趣自己:“我总是随季节变化有着不同的名字。每年的夏天,我叫蔡春猪;秋天,我叫蔡夏猪;冬天,我叫蔡秋猪;到了春天,春天啊,我就是蔡冬猪。我总是晚季节一步,迟钝地体会季节的变迁。”
  不过,蔡春猪打心底里喜欢
  这样的日子。在圆明园的“艺术丐帮”中摸爬滚打后,慢慢地他还真打开了一片天地——2005年,他成为国内第一档脱口秀“东方夜谭”节目的策划,担当凸显刘仪伟又帅又聪明普通话又溜的露背不露脸的超级龙套“小蔡”;2008年,他又接棒《超人马大姐》,为影星蔡明订制情景喜剧剧本……
  在北京打拼了10年之后,2008年,蔡春猪买了房子、有了车子、娶了媳妇,成家立业,开始眼巴巴地指望着生儿子,而且做好了生一个“加强排”的打算,名字也想好了:喜禾、喜麦、喜稻、喜谷、喜葵、喜豆、喜米……出生在农家的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做一个欢欢喜喜的小禾苗、小麦苗、小稻苗……或者是一个欢欢喜喜的庄稼人。
  2009年2月,蔡春猪的儿子喜禾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的岳父家出生了。此时蔡春猪还在北京写剧本,老岳父打来电话向他报喜:“小蔡啊,你儿子生了。”蔡春猪的脑部瞬间充血,马上反问:“男的还是女的?”当晚,他就搭飞机向儿子飞去,随行的还有一大堆玩具。
  几个小时后,蔡春猪满头大汗挂着大包小包冲进了医院,高一脚低一脚的样子神似逃荒。年轻的小护士忍不住笑了,指着蔡春猪手中的玩具:“他这么小,不会玩的。”蔡春猪挠挠头跟着乐:“没事,当爹的先帮他玩着!”给儿子取名为喜禾后,蔡春猪像所有新升级家长一样,美滋滋地勾画起“严母慈父”的生活:“他有很多秘密跟我分享,比如看上了班里的哪个女生,我可以献计献策叫他如何去追;他青春期叛逆的时候,我跟他一起叛逆,造他妈妈的反;他厌学的时候,我跟他一起逃课去打网游;他想打碎老师的窗户玻璃——我帮他望风……”
  “不靠谱青年”蔡春猪对儿子的期待很不靠谱:成为一个比他更丰富的人。但很快,他发现这个愿望估计要落空了。
  插科打诨,喜禾他爸其实心底泪盈盈2 0 1 1年2月1 8日,喜禾两岁了。但是,他不会说话,不玩玩具,不跟小朋友玩,听力正常但父母叫他名字却没有一点反应,对父母好像没有一点感情。他成天就喜欢进厨房,提壶盖拎杯盖;喜欢撕纸,然后吃掉。两岁的喜禾每天都“欢欢喜喜”的,但这种快乐只存在于他自己的世界中。
  蔡春猪和妻子开始怀疑、求证,而最终,种种疑虑在医生那里得到了证实:喜禾患有自闭症。这一天,喜禾两岁零六天。
  “我问专家:自闭症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专家去繁就简,一言二字:未知。那怎么医治呢?专家曰:无方!”这是半年后蔡春猪在《给儿子的一封信》里的记载。但他那时的心情,绝非文字下的云淡风轻。回家的路上,蔡春猪将30多年辛苦树立的光辉形象揉碎,并掷落一地,一边开车一边哭得肝肠寸断涕泪横流。那天晚上,他将微博改名为“爸爸爱喜禾”,删掉了之前的所有内容,然后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开车在四环路上,视线一片模糊,四环滚滚车流声遮盖不住我的哭声。郭敬明说对了,我的悲伤逆流成河。”
  突然的意外让蔡春猪觉得自己要爆炸了。流连于夜幕下的街头,他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他不停地走,不停地问,可没谁肯放慢脚步跟他说一句话。终于,一个抱小孩的妇女走到了他身边,轻轻地问了一句:“先生,要发票吗?”
  两天后,一贯嬉皮的蔡春猪释然了——悲伤得再好也不会换来钱,那不如算了,反正还有更不幸的人。于是,他拿出手机,淡定地给好朋友逐一打电话:“喜禾是自闭症,我想我的生活要发生改变了。”接着,他又调侃地给自己封了个名号——“自闭症之父”。
  蔡春猪慢慢平复下来,开始加入自闭症家属圈,同时照样大大方方地将喜禾带到人群中:坐地铁、去动物园、参加音乐会、去游泳池游泳……每天下午,蔡春猪都会让喜禾跟他下楼取报纸。他在前,喜禾在后,喜禾身后还跟着家里的小狗。别的孩子聚在一起玩闹的时候,父子一行遗世独立般从人群中走过。喜禾爱抠地上的小广告,蔡春猪就蹲在一边陪着,当路人投来奇怪的眼神时,他豪气地上来护驾:“嘿!我的电话号码写在上头了!”
  照顾自闭症的孩子是很辛苦的,因为这些孩子在精神上以自我为中心,完全拒绝从外界吸收任何信息。但蔡春猪却用幽默的口吻在微博上记录着这一切:“我儿子每天在客厅跑来跑去就没停下来的时候。你说,我能利用他的动能发电吗?” “儿子,你把小广告都撕了,将来到哪去弄大学毕业证?”   “说实话,我们说不好喜禾的明天会怎样,但他的后天很明确——去爬山。”蔡春猪又开始尽情地开玩笑,甚至对喜禾生病这事也少不了调侃:“他们说儿子是老天爷送给我的礼物。送礼物我欢迎,但最好事先去了解一下我喜欢什么样的礼物。你现在送的这个……我能考虑一下吗?”他也毫不顾忌地描述自己矛盾的内心:“喜禾喜欢独自一人玩,不让我管,我远远落在后面,偶尔瞄一眼看是不是有人起歹意……如果有人拐走他,回家我就跟老婆击掌:‘欧耶!’”蔡春猪在微博上高调地晒着儿子的一切,2011年7月,他将微博集结成书,名曰《爸爸爱喜禾——犬子在,不远游》。有人质疑他的这种行为过于残忍,他嘿嘿一笑:“很多人都不愿意把自己生病的孩子推到前台。我想试试,看结果会如何。不好,就再往前推他一把,推到坑里去。”说完,他又自言自语一句,“出生比例1:166的自闭症,又有多少人知道?”蔡春猪当爹没有正形,插科打诨放荡不羁,但读过他的文字的人,知晓他的故事的人,却无不泪湿衣衫。
  通往“普通”,“星星的孩子”喜禾慢腾腾“做普通人,说普通话”是蔡春猪的两个希望,不过,这两个希望在2011年彻底破灭了——说普通话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来北京近20年了,他仍然有着一口浓重的湖南口音。而一封《给儿子的一封信》以及《爸爸爱喜禾——犬子在,不远游》则让他直接被打上了诸如“父爱如山”、“伟大的父亲”、“有责任感的男人”的标签。
  这些色彩与“崇高”有关的标签让蔡春猪惶恐又害怕。别人越是把他捧成伟大父亲的形象,他越是要故意往下“拉”。他的微博签名原本是“犬子在,不远游”,后来他大笔一挥,在后面加了半句:“游必有小芳。”他赞美妻子说很爱她,接着下一句话就是:“如果用两句话能省掉化妆品的话,我愿意说。”他一面说:“我知道我胡作非为的日子过去了”,一面又玩世不恭:“看报纸说美国刮了一场巨大的龙卷风,甚至把孩子从父亲手中刮走了。我应该去美国的……”甚至面对微博上热情洋溢的粉丝,他也不断地谋划着各种打压方案,比如和妻子假离婚之类。他这样解释自己:“我挺害怕被追捧,也不喜欢成为人群的中心。我就想过自己的日子。”
  可这位讨厌被声名所累的父亲却愿意力所能及地让自闭症有更多的机会被人认识。2011年12月,首届全国自闭症儿童家庭暨社会援助机构大会在北京举行,他不仅主动参会,还接待了一拨又一拨要签名的人。会议结束之后,蔡春猪直奔北京协和医院——他要写一部关于医生的剧本,去讨论一些细节问题。
  2012年6月,蔡春猪的第二本描写喜禾的书《十万个是什么》出版。“跟我儿子在一起,我每天都要问他:‘这是什么?’他经常来我写作的咖啡厅找我。他妈妈一进来,我就听到两句话:‘喜禾,这是什么?’包括我们在康复机构也很有意思。一到放学回来,一路上听到那些家长都很偏执很刻板地问:‘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如今,4岁的喜禾在父母的呵护下进步很大,慢慢学会了叫“爸爸妈妈”,学会了亲吻,学会了唱整首儿歌……虽然,儿子的大多行为入不了一般人的眼,但这却是蔡春猪眼里一个个幸福甜蜜的进步。他甚至已经设想好,等喜禾长大一点,要带着他到处去游玩,去西藏,去内蒙古,去看瀑布,看大海,躺在草原上看星星……
  2 0 1 3年4月2日,又一个“世界自闭症日”到来。面对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蔡春猪写下这样的希望:“我希望我儿子在我相对特殊的教育方式下,会成为一个快乐的人,会有很多姑娘追他,给他写字条。”
  一年多前,他曾在《给儿子的一封信》中如是说:“吾儿,回信的时候,虽然收信地址还是我们家,收信人就是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跑一趟邮局——邮局有个女孩长得不错,追到手我给你腾房。OK?”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或许有一天,他真的需要给儿子腾房。
  延伸阅读
  早期发现自闭症
  自闭症又称孤独症,是一种较为严重的发育障碍性疾病。根据世界卫生组织调查,中国目前约有160万自闭症患儿。由于其发病原因目前尚不明确,所以早发现和早治疗就显得特别重要。并且,自闭症治疗年龄越早,改善程度越明显。
  如果6~24个月的孩子出现了下列14项行为中的7项以上,家长就需要立即带孩子到专业机构检查。这14项分别是:①不易与别人混在一起玩;②听而不闻,好像聋子;③教孩子学什么,孩子就强烈反抗,如拒绝模仿、说话或做动作;④不顾危险;⑤不能接受日常习惯的变化;⑥以手势表达需要;⑦莫名其妙地笑;⑧不喜欢被人拥抱;⑨不停地动,坐不住,活动量过大;⑩不望对方的脸,避免视线的接触;11过度偏爱某些物品;12喜欢旋转的东西;13 反复做些怪异的动作或玩耍;14 对周围漠不关心。
  此外,孩子4个月大时不会看着别人的脸微笑;6个月大时没有明显的笑或者快乐情绪的表达;12个月大时喊他的名字没有反应、没有牙牙学语、没有互动的手势(指点、挥手、拿东西给你看等);16个月时不会发单音;24个月时不会讲2个字以上的词。还有原来会说的话不说了,出现语言发展的倒退,这些都应该引起家长的高度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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