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个体生存体验折射万物生命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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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统散文所呈现出的拘泥和局限,已无法承载当下时代芜杂而充满变数的特质。在多元化和信息化充斥人类生活的今天,许多自觉且警醒的散文作家开始有意识地打破传统的叙事、结构程式和题材选择,在文体创新的同时,加入大量其他领域的信息,试图通过诸信息的交叉、对比、运用和实践,扭转和挽救散文的被同化、被践踏,且日趋式微的现状。新世纪以来,新散文、原生态散文、非虚构散文、在场散文等理论的提出和践行,无疑给散文界带来了新鲜明亮的气息,散文作家将极大的个体热情投入到一个全新而陌生的领域,他们犀利而有力地插入当下生活僵硬的土壤中,尝试挖掘被长期掩盖的事件真相及幽微部分,并由此引发一系列来自内在和外部环境的颠簸和振动。这种带有勇士性质和革命意识的探索精神,使当下散文写作更有力度,更有担当,且更具拓展和延续性。
  历时六年,六易其稿,长达28万字。《虫洞》的艰难出生,无疑为这样品质的散文式样提供了例证。它的异质性、陌生化、包容性、探索性和反叛精神,在当下散文中散发着独树一帜的气质。它的出现既表明这是一次成功的实践,同时,也颠覆了传统的散文观念。
  一、《虫洞》呈现出来的陌生化
  陌生化理论由俄国文学评论家和小说家什克洛夫斯基提出,在西方诗学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陌生化的出现给诗界带来集体性的惊醒,也成为诗人们推崇的主要理论之一。陌生化所倡导的,是诗人在内容和形式上违反常情常理,在艺术上超越常规。也即表面看似互不相关,内里却千丝万缕,内外互相交叉、对立,引起冲突,这种类同于物质之间所产生的化学反应,具有另一种形态和情境,会使读者受到感官刺激,或者情感震动。近年来,陌生化不断被散文界提及,但更多的只是被外在语言所利用,有些散文作者以身试之,但效果平平。囿于生活的相似性、生存的同类性,散文作家更多地拥挤在同一条路上人云亦云,相互模仿、复制,这种蓬头垢面的现状,使散文作品一直趋于一种平淡且下跌的状态,有成千上万的散文作家在成千上万的杂志上发表散文,却鲜有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有位散文家这样说:汉语散文写作在经历“新散文”大规模拒绝体制写作的努力后,大量“美化乡村”、“美化庸常”的“伪抒情”和“泛文化泡沫”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们——现在仍然没有步出“公共写作时代”。此语可谓一针见血。
  《虫洞》采用小说的结构、诗歌的语言和散文的叙事方式,将科学观察、哲学思考、艺术表现和文学视角融为一体,用现代物理学解读哲学,用哲学解读生命,用生命体验解读死亡文化,内容庞杂,语言华丽,情感一气呵成,字里行间充满机锋和思辨。虫洞本是一个天体物理学概念,指介于黑洞与白洞之间的桥梁,也即爱因斯坦最早提出的时空隧道。但在《虫洞》一书中,赵树义先生却以白洞隐喻生命之诞生,以黑洞隐喻生命之死亡,以虫洞隐喻生命之旅程,赋予这一神秘天体生命旅行的意味。《虫洞》三条主线交叉推进,这在散文作品中是不多见的。一是以科学、哲学和艺术为线索,内容涉及东方哲学、霍金的《时间筒史》、熵、耗散结构理论、薛定谔的猫、惠勒的云、托马斯·品钦的小说《熵》《万有引力之虹》以及电影《通天塔》《入殓师》、音乐《殇》《忧郁的星期天》等,从科学、哲学、艺术等视霹对生命死亡展开考察、论证和探求。二是以死亡体验为线索,如意外、犯罪、战争、灾难、城市和文化的消亡等多种濒死或非正常死亡形态,解读生命的尊严和价值。三是以迎泽公园为线索,通过一座公园两年多的四季轮替,景色变换,感悟生活磨难,思考时间、空间、自然和生命。《虫洞》大量采用了隐喻、互文等后现代艺术手法,书中穿插了作者23首不同时期的原创诗歌,是一部诗意的长篇散文巨制,这种宏大的叙述本身就是一种标识,一种独属于《虫洞》的呈现方式。篇幅的陌生化本身或许并不具有特别的优势,《虫洞》也未止步于此。《虫洞》架构的庞杂和宏大内生自作品自身的需求,全文6章36节,章与章之简、节与节之间是牵连式的,具有连续性和交叉性的,仿佛一部大型复调音乐剧,如果说回旋不断的生命意识是它的音符,那么,生命哲学则是它的基调。在《虫洞》中,仅作者亲历的时间跨度就长达30年,在事件与事件之间,隐我与显我之间,乃至年份与年份之间,总有一些表面看似无关、内里却千头万绪的联接,这种潜意识的陌生化,或许正是作者所追求的一种“不确定性”的叙事风格。
  《虫洞》语言的陌生化表现在诗话语言的运用上,这或许得益于作者是一位诗人的缘故。通篇读下来,有违常规的语言格式和气息无处不在,它随时都会给读者带来全方位的刺痛:
  但在这一刻,我感受到的伤感却是突然的,它远比肌体撕裂还刻骨。它还是冷漠的,冰刀一样刺入我的心底,却拔不出来,斩不断,甚至看不到一丝血腥。仔细品味,它倒是有点低辐射的特质,被侵害的细胞慢慢损伤,癌变,最终以磨牙的速度缓缓接近死亡;它还有点像漫延的黄昏,我可以把这样的伤感命名为流水,直到黑夜来临;它就涌在我的四周,我的五脏六腑俱已被它湿透,我却无法抓住它的外形,更无法触摸它的内心。
  《虫洞》不断以熟悉事物之间的陌生关联来制造粗粝的陌生感,同时,又将读者拉到一个作者所预设的某个全新的角度。这个角度当然也是陌生的,读者因为角度的不同,认识和审视的角度也会不同。因为角度的变化,环境随之也出现了变化,一种恍然悟道的相似感既增加了作品的可读性,又获取到一种共鸣感。
  《虫洞》的构思方式打破了常规,是有悖常理的。整体上讲,《虫洞》是一部个人里程的记录史,但跟齐邦媛的非虚构作品《巨流河》不同,它并未通过家族史来诠释和刻画时代的悲欢离合,似乎并不具备大事记的性质;同时,也跟阿来的《瞻对》有本质上的区别。《虫洞》似乎并不追求宏大叙事,甚至在刻意消解宏大叙事,在不断消解的背后,却又建构起文化和哲学的宏大。或许在作者看来,宏大事物与卑微事物是平等的,万物相通,生命本质并无二致。《虫洞》仅在通过个体生存和生命体验,来呈现作者30年亲历或目睹的、发生在身边的事件,并将这些事件与历史勾连起来,看似更小众,更幽密,更具个体气息,同时,又在时空穿越中实现了“在场”。《虫洞》通篇弥散着生命迷惘和思想觉醒的情绪,充斥着烦恼、无奈和悲悯,恰恰是这种独特的,不跟风、不复制的体验和书写,使它具备了散文陌生化的特质。   二、《虫洞》蕴涵的现实性
  散文家祝勇认为:散文可以触及一切题材,它是自由的文体,在触及历史、思想、政评时,进入的角度是不同的。一般来说,人们已习惯了文化大散文的存在,似乎只有文化散文是跟长和深有最直接关系的。但值得注意的是,文化大散文的大体裁、大感觉、大情意、大篇幅,使它在关注历史和思想性的同时,较易忽略个体体验和心灵触及,它越来越远地偏离了我们的生活和需求,尤其一些口号性、标志性、矫饰性的语言,导致其正在淡出散文界的主干道。而《虫洞》恰恰跟文化散文相反,它仿佛一个硕大的容器,不只包纳政治、经济、历史、社会、文化、艺术,甚至还涉猎物理学、心理学等领域,它在不断呈现事物表象的同时,又在不断剔除事物表象,直抵事物本质,可谓万花入眼,五彩缤纷,曲径通幽,丝丝入扣。更可贵的是,它在关注个体生存体验、内心世界的同时,不乏一些生活细节的描述和感悟,使自身具有较强的现实性和在场性:
  黄昏如期降临,仿佛鸟儿垂下巨大的翅翼,静谧中等待小鸟们归巢。偏向西南的道路开始转向正西,太阳转移到车窗正前方,窗外的视野更加开阔。天空渐渐发白,好像一片没有边际的海水,太阳仿佛一只浮在水平面上的球,一团锗红的颜色或隐或现,偶尔偏向车南,偶尔偏向车北。我盯着这只悬浮在空中的球,看它在挡风玻璃上方游动,这只锗红的球或远或近,不离不弃,直到引领我们驶出华北平原。很快就要踏入山西地界,眼前的景致越来越具体,山峦结队而至,黄昏由浅而深落下来,转眼之间,我们便从空旷的平原走进连绵的山脉,就像鸟儿从天空隐没在树林。光线越来越暗,娘子关那边出现很大的雾,太阳突然隐没在一片雾里,无声无息。太阳隐没的瞬间,夜色欲来未来,层叠的山峦仅剩粗犷的轮廓,路边的树上看不到乌鸦,也看不到乌鸦歌唱的村庄。
  但同时,《虫洞》又与当下的风花雪月、小桥流水、童年回忆、故乡缺失等散文有大不同,它虽也是通过亲身经历和体悟来展开的现实化写作,但它又不是鸡零狗碎的日常生活照搬记录,更不是枯燥乏味的流水账簿。《虫洞》呈现的并非局部的、偶然的表层生活,而是通过个人际遇、感受,通过现实、历史,准确地将社会和时代的变革呈现出来。一次车祸是通篇的关节点,拉开了30年漫长却短暂的岁月之帘,我们随同作者经历了“严打”、踩踏、地震、海啸、恐怖袭击等带有某种或必然、或偶然的突发事件之后,又被带到霍金面前读他的《时间简史》。此时,庄周正在濮水河边钓鱼,薛定谔的猫正在箱子里衰变“方生方死”,惠勒的云让历史变得虚无和迷离,而在更远的地方,我们看见晋阳古城和雁门关外的烽火狼烟,看见天龙山石窟和走西口人的命运沉浮,看见来自春秋和未来的爱情穿越,看见南沙河风沙弥漫却遮不住春天的花开……《虫洞》建构的时空足够阔大,而在这阔大中,“我”与历史同在,与此刻同在,与明天也同在。个体的就是集体的,而集体的便是大众的。
  有学者提出,散文的主观性要求作品表现作家的个性,袒露作家的心灵,展现作家的人格,因此,主观性要求情感必须具有真实性。《虫洞》整体散发着一种纪实性,近距离触及人与社会之间的紧密性。人与社会同时拥有某种接纳和排斥,二者之间所生发出来的另类物质,便是那叫作苦难的东西。苦难应是人生最本质的、无法剔除的质地,但同样,当人处于社会当中,处于时代当中,苦难同时也是社会和时代的质地。在散文写作日渐抽象化、粗鄙化、技术化的当下,《虫洞》具有孤傲、刚毅、沉潜的气质,且散发着内心观照的通达,生命体验的清澈,乃至具备了去蔽、存真、探求更大真相的野心,这也是这部长篇散文难能可贵的品质。
  三、《虫洞》隐藏的反叛精神
  罗马作家特伦斯和西塞罗将“风格”一词演化为书体、文体之意,表示以文学表达思想的某种特定方式。在汉语中,风格是指人的风度品格。在《文心雕龙》中,风格一词是指文章的风范格局。《虫洞》具有强烈的古典自由主义色彩和家国情怀,它不流俗,不献媚,摆脱了传统散文模式化的束缚,内在气质深邃、坚硬、广博、开阔,无论文字表达、文章架构,还是内容呈现和逻辑思辨,都个性十足,具有特立独行的反叛精神。
  《虫洞》的风格化首先是语言的,极具个性的语言表达为读者带来最直接的愉悦感受。作者的语速是缓慢的,带有某种悠闲意味,甚而某时会顿下来,这种略带慵懒的语言无疑最适合一部长篇散文的铺陈和展开。正是这种不急不缓、从容淡定而又可触可感的水流一般的叙述,使得作品中无处不在的生存困惑、生活苦难以及个体忧伤得到了缓解,读来更流畅,更触动人心:
  莫名地,在这一树接一树的白里,我看到的都是无法言说的痛,都是无法言说的磨难。这痛和磨难就像躲不过、放不下的日子,每个日子都是一块卵石,我们仔细打磨,便会看到隐隐的带着血丝的纹路。是的,所谓的日子便是一块块磨难的卵石,我们把它捂出热度,把它打磨出光泽,我们把它宝贝一样传递给后八,我们的使命便算完结。这时候,我们看到的就该是满眼的白了,这白一瓣一瓣地,一团一团地,一树一树地,一坡一坡地呈现在我们眼前,这白温暖得那样无辜,那样伤感,那样断肠,这个时候,我们还需要红的、黄的、紫的、粉的点缀吗?
  而在这种缓慢之中,又穿插着诗性:
  我看见冬天的背影略显疲惫。一年又一年,冬天的日子总是略显单薄,略显蹒跚,雪花飘落的方式比果实轻了许多,冰凌悬挂的方式比果实透明了许多,秋天的秧、藤或树,拔除的拔除,枯死的枯死,干净的干净,寂寥的冬天依旧苦苦举着一柏树的绿。果实收藏了,种子在;冰河冻结了,流水在;花儿凋谢了,绿叶在;寒夜来了,炉火在。我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看见一只麻雀飞过。麻雀说曾去看过春天,春天的青草太苦涩,浸泡着太多的心事;麻雀说曾去看过夏天,夏天的花朵太烂漫,刺伤过太多的眼神;麻雀说曾去看过秋天,秋天的果实太沉重,人们的心一直往下沉——雪说来便来了,说走便走了,麻雀其实什么也没有说,也不会说。
  这样时而冷峻、时而温情的叙述,是否能吸引更多读者的眼球呢?《虫洞》的出现,对读者的阅读习惯无疑是一种挑战。   从本质上讲,散文是个体生命的民间史,是最接近本真的历史。《虫洞》在选材上力避30年大事记这样一种平面记录,作者有选择、有预谋、有规划地使一些人物和事件以点状或块状的形式,支撑起整部作品的骨架,无论作品开始的车祸记忆,还是文中关乎生命、死亡、来世的描述,皆有一种打破常规、另辟蹊径的反叛精神,这种精神恰是一种带有作者独特思想印戳的行文,怀有散文艺术的丰富性和活跃性特征。在散文提倡个性化、独特性的今天,《虫洞》所带来的体验和思考充盈而完整,凸显出坚定的先锋性和实验性姿态。
  歌德说过,一个作家的风格是他内心生活的准确标志。作家的反叛精神,即个性和风格,远非朝夕之间便可形成,它与作家的创作实践、人生经验和哲学领悟密切相关。在自觉融入社会生活、时代变革、生存困惑、顺应俗世圭臬的前提下,作家情感觉醒的曲折变化,对社会和人生执拗、尖锐、深刻的体验和强烈感触,造就了作家生命高蹈、精神洁癖、理性光芒的个性情怀,这便是《虫洞》整体的姿态和气质,它很好地容纳了作者的兴趣爱好、秉性天赋、气质性格、艺术修养。赵树义先生是理科生出身,他的思辨手术刀一般冷静,甚至近乎冷酷,观照世界的方式却是飘忽的、不确定的。在他的“量子力学”视野里,世界只是各种事件不确定性交织之后的结果,这一结果并非事件的全部,而是当时正好发生了且被我们看到了。赵树义先生把现代物理学、哲学和艺术融为一体,企图在《虫洞》中提供一种全新的观照世界的方式,以此颠覆我们看世界的传统习惯,从行为上,这无疑是一种反叛,但在精神上,却在追求另一种更高层面的融合。
  四、《虫洞》独特的散文性
  与其他文体比起来,散文是最接近真实生活、最靠近心灵的一种文学式样。在散文历史中,曾有过多次大的变革,理性、感性、个性化,乃至当今的“大散文”、“复调散文”、“文化散文”、“生命散文”、“新散文”等等散文形式的兴起和衰败,其实都很难脱离散文所坚持和倡导的真实、介入、担当的天性。在相互争夺话语权的同时,虽有不少散文家在散文的外在表现形式、语言新奇及选材新颖上进行了变革,散文的抒情本质其实一直未曾改变。比起有勇气打破传统的先锋诗人和小说家,散文家无疑是犹疑且彷徨的,在追求理性、智性的散文大道上,蹀躞不已。《虫洞》是一部具有探索意义的散文作品,它在审智的深入和冷峻的智性方面做了极好的尝试,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散文性。
  1945年,法国最重要的哲学家萨特提出了“介入文学”的美学观点:“作家选择揭露世界,特别是向其他人揭露人,以便这些人面对被如此赤裸裸呈现出来的客体负起他们全部的责任”。《虫洞》所践行的无疑就是这种介入性,在这部长篇巨制中,生命个体、生活经验、生存事件无一不在介入和填充。我国“在场主义”倡导散文创作的精神性、介入性、当下性、自由性、发现性,其中,介入性是最难把握的一种姿态,作家要用语言、思想乃至肉体,整个介入到作品的“场”甚至缝隙当中,让作者的生命气息无边地扩散、融入、消解、中和,使作品更独特,更个性,从而具有超意义的、标签式的、印戳般的功用。《虫洞》在这方面做得很到位,它无论姿态,还是立场,都有某种执拗的、凌厉的、若刀锋般的介入性:
  记忆中的阴影无疑是时光的折痕,它是弯曲的,或者说,时光是有皱纹的,阴影便低垂在这皱纹里,好似一道峡谷。而峡谷不止是一道皱纹,峡谷之中还可能藏着更多更深更密的皱纹。这些皱纹上生长着草、花朵、树木,还有泥土和石头,而皱纹之下呢?人的一生有多种时光皱纹,我便睡在这皱纹当中。想象一个正午,树枝间有蝉鸣,草丛间有蛇,脚下还有流水,再往高处是飞鸟,再往深处是野兽。可这又能如何?我不会因为花香就不醒来,也不会因为虫兽就不入眠。生如此之大,又如此之小;死如此之长,又如此之短;磨难如此之深,又如此之浅。生死不过盐或磷的晶体,不过晶体侵蚀的皱纹,如果说晶体是生命中的风景,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把皱纹也当作风景呢?
  由于个体及大众经验的有限性、狭隘性,散文文体同类化的特点一度使其沦为一种私己的、低频的、乃至底层需求和倾诉的文体,而同时,散文的平民化、大众化、社会化走势,又决定了它的受众面有无限扩大的可能。散文的这一特质,决定了其对国家、对民族、对社会应具有某种道义上的担当。《虫洞》的变革和探索精神本身就是一种担当,它像一个实验室,将一粒沙和一滴水,全部投入到作品的大漠大湖中,通过精神上的沟通和审美,呈现出一种对现实、对社会、对时代的道义情怀。更难得的,《虫洞》的现实性、社会性、时代性并不局限于当下,它还是历史的。《虫洞》仿佛一杆旗,有着干预和指引的意义,这种干预和指引适用于每个时代,这一点尤为可贵。当然,《虫洞》也有瑕疵,作者将他人生的轨迹划出《虫洞》30年的弧线,但这个弧度未免太满了点,满便会溢出来,某些枝节稍感突兀,令人遗憾。但瑕不掩瑜,《虫洞》本身存在的意义显然要大于作者倾注于它的心血,它更像一枚徽记和指纹,在诠释人与时代、民族和文化关系的同时,又在当代散文领域显现出一种罕见的典籍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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