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书写的另一种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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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的诗人总会有惊人之语让我们感念,或许他们的存在与词语有复杂的关系吧。俄国季娜依达·吉皮乌斯说:“我是我奇异的诗句的奴隶。”此话不仅关涉语言的问题,也有形而上的意味,由此联想起另一位俄国诗人曼德尔施塔姆的诗句:“我希望说出的词,已经被我遗忘”。谈的也是表达的问题。在词语被普遍污染的时代,诗人是第一个焦虑的人,纯然的文字是只有他们才拥有的。
  假如细读他们的作品,可以体味其别有的深意,类似的话,时常跳跃在诗句里。在没有自己生命空间的词语里,精神是苍白的。这些诗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写作,不属于流行色,无论在什么时代,这样的存在都是一个异端。逆俗的文本穿越了词林,有了自己的所在。他们用一种本民族难以解释的词语写作的时候,诗才真的诞生了。
  我有时候阅读类似的诗句,就想:这是经历了死灭的人才有的咏叹吧,在逃逸历史重负的民族那里,没有人在意它的存在的。
  去年冬天,我从克拉科夫到离其不远的奥斯威辛集中营遗址,一幕一幕屠杀犹太人的惨景让我惊呆了。我平生还没有见到如此大规模的有计划的杀戮。那些死者的头发山一般堆在地面,无数冤魂似乎就在此间里回荡。那天飘着零星的雪花,冷极了。这是圣诞节的前夜,波兰在乌云的覆盖下没有声息。那一刻我忽地想起了关于奥斯威辛的种种书写,觉得自己在监牢的遗址面前,已失去了语言。回国后查书,遇到德国策兰的诗,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经由克拉科夫
  你到达,在安哈尔特——
  火车站,
  你遇见了一缕烟,
  它已来自明天。
  策兰说的路线,正是那日我所走过的。他对大屠杀的预言,竞如此准确。一个父母死于纳粹集中营的诗人,他的精神如此有着长恒的爆发力,细想起来,与那黑色的记忆与不断正视这记忆的勇气是相关的。
  诗的译者是王家新,它在中国流传很远。奥斯威辛的宿命的存在,是欧洲最凄惨的一页,诗人把它定格在历史的记忆里。这时候我才理解了流亡诗人的内心之苦,似乎明白了王家新的用意。此前我对策兰毫无研究,但他的诗文孕育在奥斯威辛的长影,已足以让我念之又念了。
  因了策兰,我注意到王家新的翻译。原来他写下了那么多关于策兰的文章。他写诗,也译诗,有趣的是,他对曼德尔施塔姆、策兰、索尔仁尼琴、阿赫玛托娃有着相当的热情。那都是精神的流亡者,他们背着沉重的十字架在异国的路上。诗人的词语里爆破性的光波弥散在生命的躯体里,而这,唤起了我们的中国诗人的思想流亡的自觉。他意识到,在流俗的词林里,没有自己的家园。
  王家新的创作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在《我的八十年代》里,他描述了自己的复杂的历程。怎样从启蒙的冲动到走向底层,又怎样由不合时宜而走到异邦,最后又回到自己的祖国。而他的痛苦是,一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语言空间。而抵抗这些,成了他写作的重要原因。
  从他大量的文本里,我读到其内心悲痛的情感,犹如曼德尔施塔姆一般,站在荒凉之巅,陈望满目疮痍的家园。他的气质里有忧郁的东西,内向而不失热情。在一个混乱的世界里,他隐藏在自己的精神领地里,像他所说的“与语言独处”。而那些诗文,又非旧京派不关痛痒的存在,有阅世后的苍凉。
  那首被人传诵良久的《帕斯捷尔纳克》,写着他心绪里的郁结:
  不能到你的墓地献上一束花
  却注定要以一生的倾注,读你的诗
  以几千里风雪的穿越
  一个节日的破碎,和我灵魂的颤栗
  终于能够按照自己的内心写作了
  却不能按一个人内心生活
  这就是我们共同的悲剧
  你的嘴角更加缄默,那是
  命运的秘密,你不能说出
  只是承受、承受,让笔下的刻痕加深
  为了获得,而放弃
  为了生,你要求自己去死,彻底地死
  这就是你,从一次次劫难里你找到我
  检验我,使我的生命骤然疼痛
  从雪到雪,我在北京的轰响泥泞的
  公共汽车上读你的诗,我在心中
  呼唤那些高贵的名字
  那些放逐、牺牲、见证、那些
  在弥撒曲的震颤中相逢的灵魂
  那些死亡中的闪耀,和我的
  自己的土地!那北方牲畜眼中的泪光
  在风中燃烧的枫叶
  人民胃中的黑暗、饥饿,我怎能
  撇开这一切来谈论自己?
  诗歌一唱三叹,是对俄罗斯苍茫天宇飘散的精灵的致意,那些灰色的云朵被一点点击落,爱欲的太阳升起。王家新以自己的喷血的文字,寻找心灵的归宿。
  他的许多诗歌是沉郁、悲楚的,丝毫没有一点得意。自然,有时不免布尔乔亚式的低语,可都是灵魂里流出的真声音,让我们读了有一种深深的痛感。他的许多句子是苍冷而富哲思的:
  中国北方的那些树,高出于宫墙,仍在刻划着我们的命运
  在伟大的诗歌中/有一种伟大的失败
  在黑暗中躺下/这仍然是我们与自己相处的一种方式
  一棵孤单的树/连它的影子也会背弃它
  请哀悼这个可怜的人吧/因为在他的墓碑上/也写满了谎言
  这些描述不是木心式超然的凝视,王家新放不下自己的故土的遗存,因为他有记忆。诗人不想以静观的方式走向无痛感的静思,他割舍不了俄罗斯式的沉重。以冷然的目光穿越死亡之谷,用如炬的火,照着周围的灰暗。而那种拷问和沉思,背后如地火般,随时可以喷出。其雄浑之力是可以感受到的。
  在其大量的写作里,欧美诗人的影子一直在其间晃动。中国古典诗歌给他的暗示远不及西洋诗歌。又因为他是一个翻译家,都深深影响了其诗歌的写作。
  王家新内心一直有一个奥斯威辛的情结。他关注的许多作家,也几乎都有这样的情结。他在那些幸存者的文字里,读出自己的旧影。那也是经过“文革”的人才有的体味。在《是什么在我们身上痛苦》一文里,王家新写道:   不仅是历史迷雾中的奥斯威辛,还有人类存在的一切,生、爱、死,都被纳入了这种痛苦的视线之中:“我们的爱,就像一个满面笑容、张着胳膊奔跑的聋哑的孩子,慢慢的,他的嘴角弯成了哭的模样,因为没有人能理解他,因为没有找到自己奔跑的目标。”
  我一次次读着这样的文字。我甚至生怕把它们读完。为什么折磨着一个犹太裔作家的谜也折磨着我们?为什么我竟会在这种在别人看来也许大惑不解的“奥斯威辛情结”中愈陷愈深?我不再问了。不是我累了,而是我渐渐明白了——究竟是什么在我自己身上痛苦。
  这种绝对意义上的追问,这种具有不朽的灵魂质地的文字,照亮的正是我们在我们自己的生活中长久以来所盲目忍受的一切。
  上述的话,是我们进入王家新诗歌世界的入口。我以为读懂了这段文字,也许就看到了其漫长岁月坚守写作底线的因由。而他身上的那种隐隐的痛感,连带着那广漠的空间里的忧思,就那么久久在云层里回旋着。
  我读王家新的诗,感受到内在的苦难无所不在的流溢。他的气质和俄罗斯、德国一些诗人的情形颇为相似。在其作品里,很少田园里静谧的逃逸,总有扯不断的怅惘闪动在词语间。在《给凯尔泰斯》一诗中他写道:
  在你的文字间,冰和火,
  一个苦役犯的
  铁链和自由,
  都在窸窣作响。
  在你没有来过的这个国度,
  风景也有些相仿。
  铁已长进这片土地里,
  苦孩子们从小以吃冰锥子为乐,
  而对一只空罐子的隔世敲打,
  在我读到你的时候
  它的回声也再次传来——
  是的,这曾是,恐怕也将是
  我们唯一的音乐。
  他对历史的沉重之负的理解,带有绝望的感受,悲观主义的情调一看即知。经历过“文革”的人,深味世间的痛苦。在人不能平等存在的时候,在表达被抑制的时候,思想的天空是昏暗的,而写作,才是自我救赎的路。只有在词语之间,方能够找到自己的灵魂,而在世俗社会,精神的树是没有颜色的。我由此能够理解,他何以对“文革”有那么深的切肤之痛。在那个年代,他的出身、家庭,都成为问题,完全丧失了做人的资格。他在插队的时候,遭遇到的歧视和压迫,无法一一陈述。而那个时候,唯有诗歌,能够帮他从绝望里走出,寻找词语,变成了一种可以神往的所在。
  在后来的作品里,我一直能够感受到一种受难的主题在词语间的流露。灰暗中的存物,忽然投射来的阳光,在寂静里形成旋涡。而这个时候,曼德尔施塔姆与帕斯捷尔纳克的诗文,便成了参照。苦苦走在没有亮色的路上,暴风雪般的天气,碎石的旅途,留下的是斑斑血迹。曼德尔施塔姆流亡中的诗歌,那么深地感染了他。一九九二年,他在英国期间读到曼氏的诗歌和茨维塔耶娃的诗,大为惊异。后来,当他与策兰的作品再次相遇的时候,精神的灯再一次被点燃。那个在危机里不断寻路的人的智慧,把积雪的路踏平了。
  策兰之于王家新,乃一种精神的源头。这个奥斯威辛集中营时代的幸存者,在无光的岁月,给了人们那么多智慧的启迪。王家新在这个德语诗人的劳作里,找到了自己内心的对象。策兰对于他来说,把抵抗忧郁的火种传播开来。用一种陌生的图景,安放着自己的灵魂。王家新欣赏他的非平庸化的选择,在诗的世界里,策兰给人以跨越旧俗的勇气。人类的悲剧来源于何?与我们熟知的文明是否有关?我们能否在惯性的思维里停下,另辟蹊径走上光明的路?在《阿多诺与策兰》一文中,王家新谈到策兰的哲学的隐含给人的启发,那就是,以“非同一性”的方式,进入“人类之外”的歌中。因为人类的歌,已经被污染了。阿多诺说,“奥斯威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这并不意味着奥斯威辛之后不能写诗,王家新说,策兰的写作似乎就是对阿多诺的回答。在这里,王家新感到批判精神的重要,他认为“‘奥斯威辛’之后写诗的前提应是彻底的清算和批判——不仅是对凶手,还是对文化和艺术自身的重新审视和批判!”策兰的诗歌,就是这个理念的践行。在王家新眼里,策兰在奥斯威辛之后,进行的是一种“去人类化”的尝试。“石头的语言,灰烬的语言,无机的语言,也许是奥斯威辛之后‘可吟唱的剩余一’。王家新从那种不可译的文字里,嘹望到诗人无限深广的存在。而这,恰恰成了其精神的前导。
  至今为止,大陆只有王家新在持续不断地研究策兰。他也许是言说策兰最多的诗人。策兰的诗歌,在我看来是介于神秘与朗然之间的星外体。他以如炬的目光,进入我们俗人无法抵达的世界,在无词的言语里,进行着没有表达的表达。王家新从那种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词语里,懂得了自己的选择在哪里。
  作为诗人,在译介域外诗歌的时候,王家新意识到我们的词语出现了问题。诗歌的新生除了生活的经验外,与外来语言的互动则显得异常的重要。
  他开始在多种语境里穿梭,而他自己,正是那词语的互动的跋涉者。
  二0一一年秋我和他在韩国,那天传来特朗斯特洛罗姆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我问,这诗人有何作品,王家新随口说出他的诗句:
  醒悟是从梦中往外跳伞
  多么迷人的诗句,这样的句子,深刻在王家新的记忆里。他说几年前,在瑞典见过这位诗人,他们之间的交流,有着难忘的快慰。在对词语的敏感方面,他们属于一类人。在诗人的思维力面前,我们显得极为粗俗和苍白。而诗人的价值,则是在无聊之所构建了可以救出自己的世界。
  这时候我意识到,作为精神的漂泊者的王家新,他是在词语里流亡的人。
  我注意到他对词语极为敏感。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起,他一直苦苦寻找自己的词语的空间。说他有一丝绝望的影子,也未尝不对,但后来他把精力转入到词语与精神哲学的连带里。他说:
  现在,我不像早年那样去“寻求”了,只是依然关注着“词语”与“精神”的问题。我仍在梦想着一种词语与精神相互吸收、相互锤炼,最终达到结晶的诗歌的语言。例如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的诗句“我的爱能在墨痕里永放光明”,假设把它变成“我的爱能在诗里永放光明”,就会大为逊色,为什么?因为它缺了语言的质感。而原句中的“墨痕”却有一种物质性,一种精神的元素就在这样的“墨痕”里永久闪耀!   而实际上,美丽的句子不在修辞的层面,是生命体验后自如流动的结果。庸常者怎么会有自己漂亮的表达呢?王家新寻找的,恰是自我的放逐的路。在那个路上,词语的家与爱的家都有。
  印象里的王家新不喜欢知识江湖的游戏,对那些功名利禄向来是冷淡的。而几十年间文坛的风气,也与其格格不入。厌恶周围的词语,所以常常是,以属于自己的调子与世界对话。他说,“你只有更深地进入到文字的黑暗中,才有可能得到它的庇护:把你本身吞食掉之后。”(《反向》,1992)在这里,他与策兰一样,意识到流行语的意义的无意义。而无意义的自己的表达,才可能接近意义。
  策兰给他的启示是,伟大的辞章是远离人类的热语而存在的,冷语才可能存在温度。在《存在,为了相互存在》一文,王家新强调一种“晚词”在策兰那里的意义。拆散旧的表达逻辑,以陌生化的词语建筑精神之厦。只有在这样的词语的流亡中,自我的本真才得以呈现。而王家新自己的写作,朝着的也是类似的方向。不过,在我看来,他的句子不是以晦涩的样式存在着,却以晓畅的口语表达隐曲的体验,精神则在远离脚下的地方。《塔尔寺》写道:
  那神秘的
  紧箍在塔内的菩提树
  几百年来一直让人伏地膜拜
  而它在黑暗中的根
  在五十米的院墙外长出了另一棵
  那绽放的花朵,在风中
  说着一种我们更不懂的
  语言
  像是自白,没有繁复的比喻和刻意雕饰,而思想却是背离日常思维的潜行。他在许多现象界里发现了人类的另一种表达空间。渴望以别样的词语书写己身的体验。他知道自己没法脱离母语,但日常语言可以在黑暗里被心火点燃,诞生的是词语之外的隐喻。那个飘忽于词语之外的意象,恰是他流亡的心的外化。我们在这里读出诗人的苦楚与欢喜。这也恰如曼德尔施塔姆在词语中魔幻感的释放,与一个心仪的存在远距离地相逢,忘记过去的表达,以光的使者的身份走在天地间,才有自由之感。而我们今天缺失的,恰是这样的情感。
  二战之后,欧洲的诗人在重找自己的-路。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中国的诗人在德、俄的土地寻到了自己的影子。与其说是一种发现,不如说是自我的赎回与对话。在两个时空里,相似的诗人互相凝视,这期间有着无数的探索者:北岛、海子、多多、西川……他们带着历史的旧影,凝视那些无声的语言,把表达进入到语言之外的世界。写作的过程,就如曼德尔施塔姆所说的遗忘旧语言的过程。在这里,失去的是词之镣铐,得到的是自由之思。王家新们的苦路之行,乃一个时代书写的另一种标志。现在,我想他完全可以像他翻译的策兰那样说:“你可以满怀信心地/以雪来款待我。”
  二0一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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