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英兔子”们的春节故事

来源 :世界博览·中国卷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xiong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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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漂泊在海外的华人们,如何度过兔年新春。
  
  今年是中国农历兔年,面对在英国生活的60多万华人,我们很难统计出究竟有多少同胞迎来了自己的本命年。可有一点我知道,那就是他们中多数都不能在新春佳节回到故土和亲朋好友们一起过年了。这里面的原因多种多样,有签证的原因,有家庭的原因,还有很多是埋在心里不愿向外人诉说的秘密。
  
  金融危机下的生计问题
  
  “这是我和儿子的年夜饭,不错吧,”我在除夕夜收到了眼下正住在英格兰中部城市利兹的多年好友小玉的微博照片,在她租住的两居室里,小方桌上摆着两荤两素四盘菜,外加一盘手工包的饺子。小玉说,这就是她和自己刚满一岁的儿子两个人的年夜饭。今年36岁,时逢本命年的小玉就是60多万在英华人中的一只“留英兔子”。
  6年前,小玉从辽宁来到英国利兹市的大学就读旅游管理专业,与《世界博览》特约记者相识。和很多一心想留在英国“熬签证”,等着永久居留权的华人相比,小玉从来没有想过要留在英国很久。可正如中国的老话所言,“人算不如天算”,她在毕业前夕遇到了在当地土生土长的华裔青年李克,交往了一年多后决定结婚,她也顺理成章拿到了很多华人羡慕的留英居住权。
  小玉的故事原本是应当像很多老华侨一样,远嫁英国长久安家了。可是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席卷英国,让很多当地人都一夜间丢了工作,这里面就有小玉的丈夫李克。李克的工作可不太好找,因为他是一名民航飞机驾驶员。在金融危机来临之前,他一直效力于当地一家民航公司。而公司缩编裁员之后,他又应聘到土耳其的一家航空公司,可没过多久又遭遇新裁员潮。
  不甘心年纪轻轻就放弃心爱事业的李克在和小玉商量了几个晚上之后决定“回娘家”,到中国找工作。凭着多年的专业经验,他很快就在中国南方找到了一份理想的工作。就在这时,这对年轻人“双喜临门”——小玉怀孕了。
  “我不想因為自己怀孕,让李克分心,影响到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小玉对我说:“所以我决定一个人带着孩子回英国生活一段时间,毕竟这里的自然环境要好一些,对孩子的健康有好处。况且丈夫家的亲友都在这里,有困难的话他们也可以帮忙。”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面对一桌自己亲手准备的年夜饭,却只有自己和幼子一起吃,看着电脑屏幕上在线直播的春节晚会,小玉还是感到有些伤感。她告诉我,自己在本命年里最大的心愿就是丈夫能够在大陆好好工作,顺利度过试用期。如果需要的话,她就在利兹当地的大学再读一个研究生专业,用学习和照顾孩子来打发孤独的时间。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自己给自己做年夜饭,也算是个新的开始,”小玉开玩笑地说:“我这只兔子,不仅要知道怎么吃胡萝卜,还要学会怎么种胡萝卜才行。”
  
  中国技术员忙碌的一天
  
  今年48岁的钟先生也是一只“留英兔子”,他在中国一家电脑软件公司驻英国分公司工作,年初才来到伦敦安家落户。“不来外国没感觉,一到伦敦,尤其是在过年的时候走在街上,才感到国内过年的气氛有多浓,”钟先生是个乐天派,他说英国没有过年气氛,他就自己来营造。加上《世界博览》特约记者,他邀请了十多位在英国认识的各行各业的华人朋友在大年初一到自己租的公寓里吃年夜饭,看自己录下来却一直没合得看的央视春节晚会。
  而当我大年初一中午给钟先生打电话时,电话另一端的他却还在为工作忙碌。“虽然心里想着今天是中国人的除夕夜,可是白天打开手机、电脑查询邮件信息时,一项项工作任务告诉自己,对于英国人来说,今天只是普通的一天,每项工作还是要按部就班地打理才行,自己初到公司没多久,还是希望能够在经济不太景气的情况下做出一些成绩。”
  钟先生说:“虽然如此,我在给客户打完每一个电话之后,总不忘提一句,今天是中国的农历新年,不少客户听后立刻笑了起来,说对不起,不该今天还和我联系工作的事,应该让我休息才对。有人还跟我学说几句恭喜发财的祝福话,这让我一下子心情愉快了很多。”
  钟先生的其他华人朋友当天都是忙到晚上7点多钟才下班,等大家聚在一起做饭做菜、端起酒杯庆祝新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半了。
  酒过三巡,略带醉意的钟先生满怀感慨地对大家说,这是他在英国五年工作时间里和异地朋友在海外过的第一个春节,没有父母和妻儿在身边的感觉让他有些遗憾。还好有这份忙碌的工作,能够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不过钟先生也感到很庆幸,能够有机会到海外来为公司效力,他最感到自豪的就是和英国当地公司接洽时,对方心怀忐忑地问询自己能否提供某项专业技术支持时,自己能够面带笑容地说:“我们能。”
  
  新一代华人如何过年
  
  60岁的张先生是我在这个农历新年遇到的第三位时逢本命年的“留英兔子”,而我遇到这位来自北京、脸上总是乐呵呵的老伯时,是在伦敦为庆贺中国农历春节而举行的大型街头活动上。
  为了庆祝华人心中最重要的民俗节日,伦敦市政府将市区里最重要的一个公共场所——特拉法加广场让给了数十万华人用作庆典场所。远远望去就能看到竖起的印着万里长城的巨型横幅。在横幅之下,人们簇拥着观看各种绝活表演,有踩梅花桩、戏剧演唱和舞龙等等。
  初见张先生就在特拉法加广场上的书画展上,当时他正写好了一个大大的“春”字,递给面前的一位英国本地人,彼此间还互道问候。张先生不凡的书法功力一下就吸引了我,我不由自主上前搭讪。交流了一会才知道,张先生其实并不常住伦敦,而是在这个春节来陪因为工作无法回国的女儿女婿一家过节的,机缘巧合成了一只“留英兔子”。
  在家里闷得太久的张先生不久前意外地在报纸上看到了伦敦市政府和当地华人协会组织春节表演活动的消息,于是就让女婿为自己打探消息,报名参加。张先生挑了自己拿手的书法,在2月6日一早兴冲冲地带着笔墨纸砚到伦敦市中心参加活动。
  “我觉得在这里的过年气氛很好啊,比在国内天天就是和亲戚朋友们吃吃喝喝有意思多了,”张先生说:“在这里我认识了不少和我有类似经历的同龄人,大家还能切磋一下书画技艺,交上了朋友。这不,已经约好了元宵节要聚一下了,这种交友的感觉很久都没有遇到了。”
  随着华人在英国的数量越来越多,不仅是像春节这样的民俗节日被当地社会所注意,华人的饮食习惯也一点点地影响到英国人的生活。一位在英国生活了11年的华人说,作为家庭主妇,超市购物是她每周不可推卸的任务。
  而今年,在农历新年前的两三个星期,当她走进当地超市时居然发现显眼的红色条幅:“中国春节食品大推销。”这让她感慨地说,与刚到英国时连买方便面也必须去华人超市相比,现在各大英国超市内中国食品品种日益丰富。
  在她居住的小镇,几乎所有的超市都设有中国食品专架,上面有面条、调料、豆腐、鱼皮花生等。而更让她高兴的是,三个星期前,小女儿入读的幼儿园园长又向她发出了邀请:“你能来幼儿园给孩子们讲讲中国新年吗?”
  在今年伦敦中国农历新年的庆祝活动上,唐人街里专门开设了一个舞台,叫作“香港舞台”,和特拉法加广场上的传统中华民俗演绎不同的是,这里是为了吸引更多在当地土生土长的华人新一代。因为他们感兴趣的是成龙式的武术、中国式的嘻哈说唱音乐。和老一代华人以文会友不同,也不同于年轻留学生们用各种聊天软件和远在中国的家人互致问候,这些新一代的华人也在兴致勃勃地庆祝着属于自己的节日,只不过他们青睐的是更加文化交融的方式。
  这当然很有趣,因为这已经为我明年记录“在英国的华人如何过年”预备了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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