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初次见到乱针绣的人都会惊叹:什么?这难道真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吗?虽然事先看过照片,听朋友谈起这种巧夺天工的绣品是如何美丽,但见到实物的一刹那,还是不禁呆住。若说传统的苏如同细腻的工笔画,那么,乱针绣更像华丽的油画。
　　
　　孙燕云女士坐在我对面,衣着考究,低调精致的饰品把她衬托得很有精神。说起她的作品,就像说起她心爱的孩子,娓娓道来:作为国家级礼品的奥委会主席罗格像,戴安娜基金会收藏的戴安娜像,各国的总统夫人像就不下五六幅……
　　她语调平和,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乱针绣的前世今生
　　
　　传统的刺绣是密接其针,排比其线。乱针绣则完全不同,其最大的特点也是最珍贵的地方就是“乱”,利用针线把不同方向不同颜色的直线交叉来表现空间感和层次感以及色彩变化,乱得有情有理,在乱中求得整体统一和活泼的色彩,形乱神守,而且不拘教条,作者可以发挥自己的创作情感和表现力,这是和传统刺绣最大的不同。乱针绣看起来很像油画,又和油画不同,因为丝线有光泽,绣品完成后在光线下会呈现不同的色相,所以色彩比油画更明快。
　　已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乱针绣是杨守玉女士首创,杨守玉乃刘海粟表妹,为了表哥终身未嫁,人们都说如果没有这段世纪情殇,就不会有这项艺术瑰宝。她一生痴迷于乱针绣,其关门弟子陈亚先就是坐在我面前的孙燕云女士的母亲。陈亚先已经八十多岁,早先被评为国家级大师,享受国务院津贴。
　　孙燕云的女儿吴澄,正在加拿大学艺术设计,毕业之后继承祖业将成为第三代传人。
　　问起孙燕云是何时开始学习乱针绣的,她说已经记不清了,自记事起,家里堆满绣品和丝线,乱针绣已融入她的生命。姐妹们都会绣,但她是最认真的。虽然母亲手把手教,但重要的要自己勤于思考、举一反三。
　　同样问起吴澄何时开始学习,她亦记不清。可以说自出生起就与乱针绣结缘,每天看着母亲穿针引线,初次拿起针线的那一刻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更重要的是,以后这一生都要与乱针绣共同渡过了。
　　孙燕云女士的作品曾在拍卖会上拍出过数十万元的价格,也曾被国外一些收藏家收藏,但对于名利,她泰然处之,她最喜欢做的事仍然是定定心心地坐在她的工作室里绣她的精品。问起母亲对女儿有什么要求时,也很简单,只要认真尽自己的本份就好。社会浮躁,无欲无求的心不知要经过多少历练才能成就。
　　至于吴澄,当问起今后的发展,“当然是回来做乱针绣,而且题材和形式上都要有所创新”她不假思索。25岁的吴澄,已经为自己初步设计了自己不远的未来。
　　
　　乱针绣入门
　　
　　厌倦了苏绣的工工整整和十字绣的马赛克效果,现今热爱绣花的女孩子们该挑战一下自己了。如果你热爱绣花,愿意把绣花作为终身的兴趣爱好的话,一定要试一试乱针绣。悠闲地坐在午后的阳光里,手拿针线穿来引去,这样的画面永远不会过时。
　　很多人看过乱针绣后觉得看着很美,但学起来一定很难,其实这是误解,对于乱针绣的爱好者,孙燕云女士都是免费教授。最重要的要有耐心和恒心,一幅作品所花费的时间,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一年,所以,对毅力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学习乱针绣最好需要一定的美术功底,如果学过素描和油画是再好不过,如果没有这方面的基础,多花点时间再加点悟性也是能上手的。购买工具、丝线以及制作底料都花不了多少钱,对于初学者只要买些必需品,不会超过一千元。
　　乱针绣的工艺制作过程,分“工具”、“底料”、“绣制”三部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乱针绣的工具由绷架、绷凳、绷布、搁手板、绷钉、绷线、绣针、剪刀、绣线、线棒、立架等组成。看着东西挺多,但到使用时一样都不少才会用得惬意。其中,绣针大多用进口针,但初学者用普通的绣花针即可,先选用大小号分得不多的种类,熟练后再使用尺寸更加细分的绣针。
　　底料可选择丝绸、绵纱布、尼龙绡、毛料、细竹廉(川料)为材料,这些都是传统材料,绣制时根据绣的题材选择绣面。一般人物像都要用画作的原作来作底料。风景画静物画可以用电脑喷绘图来作底料,对于初学者非常适合,又经济又方便。
　　
　　乱针绣之“绣”
　　
　　绣制,乱针绣的“绣”是关键,它分为三个层次:
　　首先是选稿,绣稿的来源有两种:一种是专为刺绣而作的画稿;一种是选自名家的作品,包括国画、油画、照片等,内容不限。对于初学者来说,应选一些色彩简单的先练针法,比如小幅的水乡水墨画。
　　其次是上稿:上稿前,先要审查拟用的画稿,根据其内容和题材考虑相应的针法、技巧及哪种质地的底料。
　　


　　“绣制”部分是乱针绣的精华,线条组织结构较其它任何针法都不同,它以线条交叉的形式来表现绣面。绣制时,线条交叉的形式可大致分为两大类:
　　1、大乱针(常称乱针):即线条交叉都有一定的方向性,如直斜、横斜或呈倾向角度的交叉线条。
　　2、小乱针(亦称三角针):即线条交叉是向四面散开,没有方向性。乱针绣的针法活泼,局限性小,运用一种绣法,即可表现千变万化的绣面。
　　绣制时除掌握上述两种方法还需要三方面要素:一是运针:绣线线条要求根根交叉,但不宜出现垂直交叉及网纹交叉。针法有结子针、拉毛针、绒线针、松叠针、飘长针、辫子针、细乱针、粗乱针、滚针、戳针、正抢、反抢等数十种。对于初学者只要掌握好基本的两三种针法就可以绣一些简单的绣品了。二是色彩:分层施加色线时,要镶色合理,接色和顺,避免脱节、生硬。三是线条:绣线的粗、细、疏、密排列需均匀合度、错落得当,切忌因线条的疏密不匀而产生的“露底”和“堆砌”。
　　
　　尽管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项精美的艺术,但市面上并没有系统的培训班,采用的仍是千百年前老办法:师傅带徒弟。虽然不能同时教大量学生,但可以因材施教,效率更高。孙燕云女士对慕名而来的求学者都会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心血经验教授于人,她说这是她的职责所在。
　　无休止的逛街、购物、八卦娱乐新闻,你是否厌倦了呢,还是你早已厌倦却懒得改变现状。那么,拿起针线,就像母亲和外婆那样,把自己的快乐与悲伤,欣喜与失落以及无关紧要的一点碎碎念,把我们所经历的岁月和过往绣进那无边无际的美丽中去。
　　
　　Q&A:(以下GRACE简称G, 孙燕云简称S)
　　G:乱针绣与十字绣的区别是什么?
　　S:区别相当大,打个比方,十字绣好比看图填色,只需在预先设定的范围内填上颜色,而乱针绣也给你一个图,但你可以自由发挥。同样的一幅十字绣底稿,给一百个人绣,效果是一样的,同样的一幅乱针绣底料,一百个人绣,会有一百种效果。
　　
　　G:绣时间长了,会不会有厌烦的情绪呢?
　　S:绝对不会。熟能生巧,随着技艺慢慢提高,兴趣会越来越大。在我的很多学生中,都把这个当作业余时间中的最重要的事。特别是以前长时间绣十字绣的女孩子们都把十字绣放一边去了,乱针绣更有挑战性。
　　
　　G:为什么现在有许多人要学乱针绣?
　　S:女人天生就是喜欢女红的,往前五千年是这样,往后五千年也仍然是这样,对精致美好的东西会心生向往,忙了一天,回到家里,把心静下来,静静地绣自己喜欢的图画,这是一件幸福的事。
　　一件作品完成之后,自己细细品味,就像看自己的孩子永远都看不厌,这种成就感平常是根本体会不到的。而且,这是一项很锻炼人的工作,可以培养好的性格,一边绣乱针绣多少会把自己急躁的心态磨掉一些,这并不是夸大其辞,练习时间久了会发现自己会比以前更细心更有涵养,这是在学习以前根本想不到的收获。
　　
　　TIPS:乱针绣成品的价格
　　乱针绣成品的价格,通常比苏绣要贵,一般风景每平方厘米2元,根据画面难易程度会上下浮动。人物像每平方厘米4-5元,多人的话价格还要另算。一幅20X20cm的简单风景绣品约为500元左右。不管是风景画、静物画或人物画,都是按色彩画面综合难度来定价的。如果是放在家里客厅作装饰的风景画,价格都在10000元以下,但是花费数月甚至一年的精品就不同了,从数万元到几十万元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