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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韩雪悄悄地从后门溜出来，一眼就发现老树后面藏着一个人，初晨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像一只长长的桅杆。韩雪知道那个人肯定是江涛。想到江涛一大早就跑来看自己，心上便流过一抹羞涩的甜蜜。
那棵老树是株杏树，高逾屋顶，虬枝参差，嫩条优美地垂落下来。乍看，好似一把张开的巨伞，显然是有些年头了。事实上，韩雪的记忆中，老树一直生长在她家的后院。春天来了，老树就开一树的花，迎送一群群的鸟；夏天的午后，一树的叶子都在歌唱。韩雪午睡醒了，也不起床，闭着眼睛听树叶唱歌，真正的天籁之音。秋天，老树会把一身的叶子抖落，满地的黄叶金灿灿的，仿佛是时间的碎片；冬天，老树又会用它的枝干支撑着天空。韩雪会在树下堆雪人，一个人孤独得有滋有味，孤独出许多自得其乐。老树庇护了韩雪的童年，而在韩雪的眼里，它也不仅仅是一棵树，她把老树当成了朋友。
现在正是春天，花开得正茂盛，粉粉白白、层层叠叠地蔓延开来，成为花团锦簇的一株花树。蜂飞蝶绕，燕叫莺啼，春色撩动着人心。
韩雪的家住在城郊，昨天的晚自习后，韩雪和往天一样，正想打车回家，江涛的摩托已停在她面前，江涛说：“美女，送你回家怎么样？”韩雪看了江涛一眼，脸上烧了起来。
二
江涛学习不算很好，但体育特棒。
几天前，学校为了丰富校园生活，举办了春季男生篮球比赛。
男同学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气氛空前高涨。去年的秋季篮球赛，韩雪所在的高一（8）班仅以2分之差输给了高一（1）班，屈居亚军。男同学们早就盼着今年的春季篮球赛了，决心一雪前耻。
班主任老师“顺应民意”，在班上进行了精彩的赛前动员，并确定这次比赛的口号为“八班必胜，夺取冠军。韩雪觉得这比（1）班透着虚伪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口号强多了。
女生们也空前活跃，成立了啦啦队，为男队员们呐喊助威，并由班上最漂亮的女生——班花李萧萧出任啦啦队队长。连一向安静内向不喜欢热闹的韩雪也被李萧萧拉来，到场外为男生们鼓掌加油。
比赛开始，高一（8）班果然一路过关斩将，杀入决赛，其中江涛表现得最为出色。作为班级的体育委员和篮球队队长，江涛无疑是球队的灵魂人物。运筹帷幄，巧妙布局，灵活应变，流的汗最多，投进的球也最多，形象也在女生心目中高大起来。
决赛那天，更是备受关注。在女生们热烈的欢呼声和夸张的尖叫声里，在观众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里，两队的比分一直咬得很紧。几度打成平局。在比赛只剩下最后1分钟时，江涛终于控制住球权，只见他如一只下山猛虎，闪转腾挪，迅速避开了对手的围追堵截，起身投篮，篮球划过一条优美的曲线，准确入篮。在一片惊呼声和欢呼声中，裁判员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子。高一（8）班获得冠军。男生们冲上去，把江涛抛了起来，女生们报以长时间的鼓掌欢呼。
此后，男生和女生的关系亲密起来。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叫“实现了零距离”。尤其是李萧萧，有事没事总去找江涛，还经常给江涛买好吃的，有时是一个冰淇淋，有时是一袋“巴巴脆”锅巴，或者是几块“大白兔”奶糖。别的女同学看在眼里，嘴上虽然和李萧萧开着玩笑，但心里还是有几分嫉妒的。对于韩雪来说，虽然内心也活动了一下，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认为相貌平平的自己，是不会引起男孩子的注意的，所以她很迅速地收了心，重新将自己隐藏在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默默地看书，偷偷地写小说，悄悄地做梦。她没想到，江涛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要送自己回家。
韩雪调整了一下情绪，说：“帅哥，我坐你的摩托可以，可是你不怕李萧萧生气吗！”
江涛甩了下头发，嘴里不屑地“切”了一声。韩雪看几个同学正看着他俩，还指指点点的，就恶做剧地坐上了摩托。接着，江涛启动了摩托，箭一般冲进了月夜，韩雪下意识地搂住了江涛的腰。一路上，两个人不说一句话。韩雪体会着搂抱江涛的感觉，很安全、很新鲜也很刺激，她感到十几分钟的时间被拉长了，又被压短了。摩托车停在了她家后院的老杏树下，并不熄火。韩雪下了摩托，正要和江涛说谢谢，江涛却突然说：“韩雪，我喜欢你！”然后迅速地掉转了摩托，逃也似地奔进了黑暗里，只留下韩雪愣在溶溶月色中。
三
江涛抛下的几个简简单单的字，像在韩雪的心湖里投下了几枚石子，荡起了层层涟漪。一整夜，韩雪望着大而白的月亮发呆。她仔细地梳理自己的情感和内心，发现自己对江涛还是很有好感的。江涛阳光帅气的个性，赛场上矫健灵活的身姿，都让她着迷。
第二天，韩雪很晚才起床，梳洗时又无端地在镜前端详了自己很久，心里慌慌的，像长满了野草。她悄悄地从后门溜出来，想去看看江涛，想和江涛多聊一聊，没想到江涛已在杏树下等她了。
韩雪和江涛青涩的约会就从这棵开满花的杏树下开始了。杏树舒展的花枝遮蔽出一方美丽的空间，让人感觉是置身在一柄花伞下，连空气里都流着蜜香。
韩雪：“李萧萧那么漂亮，你却来找我，她会生气的哦！”
江涛：“在我眼里，你才是最漂亮的！”
韩雪：“你真会甜言蜜语！”
江涛：“只有对你，我才会。”
老杏树见证了这对少男少女的初恋。从两个人第一次牵手，到后来的每一次相依相偎。
老杏树也洞悉了两个人之间的所有秘密，它听到了江涛和韩雪每一次的甜言蜜语。老杏树上有一个小小的树洞，很多时候，江涛和韩雪会把约会的时间或者想说给对方的情话写在纸上，塞进树洞里，让对方取读。这个小小的树洞，成了江涛和韩雪的天然邮筒。
以江涛和韩雪的年龄，当然还不太懂得如何恋爱，那些生涩的情话和笨拙的亲密动作多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每当这个时候，老杏树都使劲地抖动着叶片，像是在笑他俩的青涩和懵懂。
四
那段时间，物理和英语要参加省里的统考，体育课、美术课和音乐课都被无情地取消了，甚至连晚自习都临时加了一个小时，所以学校要求离家稍远一点的同学住校。韩雪的父母由于太忙，顾不上她，也让韩雪住进了学校的宿舍。那是多么忙碌的一个月啊，班级里听不见以前的歌声，听不见嘻笑欢闹声，一切都“机械化”了——几点钟起床，几点钟吃饭，几点钟上课，几点钟午休，几点钟睡觉，所有的活动都按部就班，没有一点私人时间。据说因为考试成绩牵涉到学校是否能升级为省级示范校，从校长到教师都非常重视，所以把一切压力都压到了学生身上。那段时间韩雪和江涛几乎没有任何约会，即使单独在一起时，两个人的脸上也都写满疲倦。
考试过后，学校放了3天假。那天，韩雪睡到中午才起床，等她懒洋洋地爬起来，推开后门，才发现老杏树的异样。
一树碧绿碧绿的叶子不见了，只剩下灰绿的枝条撩乱在阳光里。地上，是一层黑绿色的虫粪——树叶，被虫子蚕食殆尽了。韩雪心里埋怨父母亲，为什么连杏树长了虫子都不管呢？
江涛也感到可惜，可惜失去了这么好的约会地点。而韩雪更担忧老杏树的健康。
江涛 ：“要是能再长出一树绿叶就好了！”
韩雪 ：“最好能再重新开一树的花儿！”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转眼就是初秋。
初秋的一天，江涛和韩雪真的发现老杏树光秃秃的枝条上开了花，尽管花开得不是十分繁密，但也非常美丽。接着，枝条上又抽出了叶，尽管是鹅黄嫩绿，非常娇嫩，却也罩得住树下的小天地了。
江涛和韩雪十分欣喜，他们又重新拥有这块芬芳的小天地了。
奶奶望着一树的新花和嫩叶，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棵树明年春天可能不会开花了，也不会抽叶了！”
韩雪很惊讶：“它连秋天都开花抽叶，明年春天又怎么能不开花抽叶呢？”
奶奶说：“你不懂的，花和叶本应留到明年春天的，现在提前了，明年春天就不会再开花，再长叶了！”
韩雪半信半疑，奶奶又说：“提前开了花的树是不会结果的，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棵杏树！”
韩雪把奶奶的话告诉了江涛。江涛当然也不信，还开玩笑地说：“如果明年杏树不开花，就让上帝惩罚我离开你！”。
韩雪也很不在意地甩了甩头发。但从那天起，韩雪每天回到家，都会很在意地看一会儿树。
五
已是深秋了，韩雪先是看见老杏树上的花凋谢了，果然没有结一个果子，哪怕是小小的一个。接着，别的树的枯叶漫天漫天地飘落，只有老杏树上的叶子一直绿着，仿佛一个病人似的，坚持地撑着它的绿，最后冻僵在寒风里。
韩雪从没有像这个冬天这样盼望着春天的到来，春天在韩雪的盼望里缓步走来。
别的树都开了花，只有老杏树没有开出一朵；别的树都抽了叶，只有老杏树没有抽出一片。干枯的枝条无奈地伸展着，仿佛一条条乞讨的手臂。
韩雪的心一天天沉重起来。终于，一次，在江涛想把她拥进怀里的时候，韩雪很轻却很坚决地把江涛推开了。
“我们分开吧！”
江涛很吃惊，不解地问：“为什么？”
韩雪指了指老树一树僵冷的树枝，说：“提前开了花的树是不会结果的！”
江涛还想和韩雪再说些什么，但发现韩雪的目光已移到了别处。
别处，花儿开得正热烈，热烈成了一个灿烂的花海。
韩雪悄悄地从后门溜出来，一眼就发现老树后面藏着一个人，初晨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像一只长长的桅杆。韩雪知道那个人肯定是江涛。想到江涛一大早就跑来看自己，心上便流过一抹羞涩的甜蜜。
那棵老树是株杏树，高逾屋顶，虬枝参差，嫩条优美地垂落下来。乍看，好似一把张开的巨伞，显然是有些年头了。事实上，韩雪的记忆中，老树一直生长在她家的后院。春天来了，老树就开一树的花，迎送一群群的鸟；夏天的午后，一树的叶子都在歌唱。韩雪午睡醒了，也不起床，闭着眼睛听树叶唱歌，真正的天籁之音。秋天，老树会把一身的叶子抖落，满地的黄叶金灿灿的，仿佛是时间的碎片；冬天，老树又会用它的枝干支撑着天空。韩雪会在树下堆雪人，一个人孤独得有滋有味，孤独出许多自得其乐。老树庇护了韩雪的童年，而在韩雪的眼里，它也不仅仅是一棵树，她把老树当成了朋友。
现在正是春天，花开得正茂盛，粉粉白白、层层叠叠地蔓延开来，成为花团锦簇的一株花树。蜂飞蝶绕，燕叫莺啼，春色撩动着人心。
韩雪的家住在城郊，昨天的晚自习后，韩雪和往天一样，正想打车回家，江涛的摩托已停在她面前，江涛说：“美女，送你回家怎么样？”韩雪看了江涛一眼，脸上烧了起来。
二
江涛学习不算很好，但体育特棒。
几天前，学校为了丰富校园生活，举办了春季男生篮球比赛。
男同学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气氛空前高涨。去年的秋季篮球赛，韩雪所在的高一（8）班仅以2分之差输给了高一（1）班，屈居亚军。男同学们早就盼着今年的春季篮球赛了，决心一雪前耻。
班主任老师“顺应民意”，在班上进行了精彩的赛前动员，并确定这次比赛的口号为“八班必胜，夺取冠军。韩雪觉得这比（1）班透着虚伪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口号强多了。
女生们也空前活跃，成立了啦啦队，为男队员们呐喊助威，并由班上最漂亮的女生——班花李萧萧出任啦啦队队长。连一向安静内向不喜欢热闹的韩雪也被李萧萧拉来，到场外为男生们鼓掌加油。
比赛开始，高一（8）班果然一路过关斩将，杀入决赛，其中江涛表现得最为出色。作为班级的体育委员和篮球队队长，江涛无疑是球队的灵魂人物。运筹帷幄，巧妙布局，灵活应变，流的汗最多，投进的球也最多，形象也在女生心目中高大起来。
决赛那天，更是备受关注。在女生们热烈的欢呼声和夸张的尖叫声里，在观众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里，两队的比分一直咬得很紧。几度打成平局。在比赛只剩下最后1分钟时，江涛终于控制住球权，只见他如一只下山猛虎，闪转腾挪，迅速避开了对手的围追堵截，起身投篮，篮球划过一条优美的曲线，准确入篮。在一片惊呼声和欢呼声中，裁判员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子。高一（8）班获得冠军。男生们冲上去，把江涛抛了起来，女生们报以长时间的鼓掌欢呼。
此后，男生和女生的关系亲密起来。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叫“实现了零距离”。尤其是李萧萧，有事没事总去找江涛，还经常给江涛买好吃的，有时是一个冰淇淋，有时是一袋“巴巴脆”锅巴，或者是几块“大白兔”奶糖。别的女同学看在眼里，嘴上虽然和李萧萧开着玩笑，但心里还是有几分嫉妒的。对于韩雪来说，虽然内心也活动了一下，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认为相貌平平的自己，是不会引起男孩子的注意的，所以她很迅速地收了心，重新将自己隐藏在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默默地看书，偷偷地写小说，悄悄地做梦。她没想到，江涛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要送自己回家。
韩雪调整了一下情绪，说：“帅哥，我坐你的摩托可以，可是你不怕李萧萧生气吗！”
江涛甩了下头发，嘴里不屑地“切”了一声。韩雪看几个同学正看着他俩，还指指点点的，就恶做剧地坐上了摩托。接着，江涛启动了摩托，箭一般冲进了月夜，韩雪下意识地搂住了江涛的腰。一路上，两个人不说一句话。韩雪体会着搂抱江涛的感觉，很安全、很新鲜也很刺激，她感到十几分钟的时间被拉长了，又被压短了。摩托车停在了她家后院的老杏树下，并不熄火。韩雪下了摩托，正要和江涛说谢谢，江涛却突然说：“韩雪，我喜欢你！”然后迅速地掉转了摩托，逃也似地奔进了黑暗里，只留下韩雪愣在溶溶月色中。
三
江涛抛下的几个简简单单的字，像在韩雪的心湖里投下了几枚石子，荡起了层层涟漪。一整夜，韩雪望着大而白的月亮发呆。她仔细地梳理自己的情感和内心，发现自己对江涛还是很有好感的。江涛阳光帅气的个性，赛场上矫健灵活的身姿，都让她着迷。
第二天，韩雪很晚才起床，梳洗时又无端地在镜前端详了自己很久，心里慌慌的，像长满了野草。她悄悄地从后门溜出来，想去看看江涛，想和江涛多聊一聊，没想到江涛已在杏树下等她了。
韩雪和江涛青涩的约会就从这棵开满花的杏树下开始了。杏树舒展的花枝遮蔽出一方美丽的空间，让人感觉是置身在一柄花伞下，连空气里都流着蜜香。
韩雪：“李萧萧那么漂亮，你却来找我，她会生气的哦！”
江涛：“在我眼里，你才是最漂亮的！”
韩雪：“你真会甜言蜜语！”
江涛：“只有对你，我才会。”
老杏树见证了这对少男少女的初恋。从两个人第一次牵手，到后来的每一次相依相偎。
老杏树也洞悉了两个人之间的所有秘密，它听到了江涛和韩雪每一次的甜言蜜语。老杏树上有一个小小的树洞，很多时候，江涛和韩雪会把约会的时间或者想说给对方的情话写在纸上，塞进树洞里，让对方取读。这个小小的树洞，成了江涛和韩雪的天然邮筒。
以江涛和韩雪的年龄，当然还不太懂得如何恋爱，那些生涩的情话和笨拙的亲密动作多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每当这个时候，老杏树都使劲地抖动着叶片，像是在笑他俩的青涩和懵懂。
四
那段时间，物理和英语要参加省里的统考，体育课、美术课和音乐课都被无情地取消了，甚至连晚自习都临时加了一个小时，所以学校要求离家稍远一点的同学住校。韩雪的父母由于太忙，顾不上她，也让韩雪住进了学校的宿舍。那是多么忙碌的一个月啊，班级里听不见以前的歌声，听不见嘻笑欢闹声，一切都“机械化”了——几点钟起床，几点钟吃饭，几点钟上课，几点钟午休，几点钟睡觉，所有的活动都按部就班，没有一点私人时间。据说因为考试成绩牵涉到学校是否能升级为省级示范校，从校长到教师都非常重视，所以把一切压力都压到了学生身上。那段时间韩雪和江涛几乎没有任何约会，即使单独在一起时，两个人的脸上也都写满疲倦。
考试过后，学校放了3天假。那天，韩雪睡到中午才起床，等她懒洋洋地爬起来，推开后门，才发现老杏树的异样。
一树碧绿碧绿的叶子不见了，只剩下灰绿的枝条撩乱在阳光里。地上，是一层黑绿色的虫粪——树叶，被虫子蚕食殆尽了。韩雪心里埋怨父母亲，为什么连杏树长了虫子都不管呢？
江涛也感到可惜，可惜失去了这么好的约会地点。而韩雪更担忧老杏树的健康。
江涛 ：“要是能再长出一树绿叶就好了！”
韩雪 ：“最好能再重新开一树的花儿！”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转眼就是初秋。
初秋的一天，江涛和韩雪真的发现老杏树光秃秃的枝条上开了花，尽管花开得不是十分繁密，但也非常美丽。接着，枝条上又抽出了叶，尽管是鹅黄嫩绿，非常娇嫩，却也罩得住树下的小天地了。
江涛和韩雪十分欣喜，他们又重新拥有这块芬芳的小天地了。
奶奶望着一树的新花和嫩叶，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棵树明年春天可能不会开花了，也不会抽叶了！”
韩雪很惊讶：“它连秋天都开花抽叶，明年春天又怎么能不开花抽叶呢？”
奶奶说：“你不懂的，花和叶本应留到明年春天的，现在提前了，明年春天就不会再开花，再长叶了！”
韩雪半信半疑，奶奶又说：“提前开了花的树是不会结果的，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棵杏树！”
韩雪把奶奶的话告诉了江涛。江涛当然也不信，还开玩笑地说：“如果明年杏树不开花，就让上帝惩罚我离开你！”。
韩雪也很不在意地甩了甩头发。但从那天起，韩雪每天回到家，都会很在意地看一会儿树。
五
已是深秋了，韩雪先是看见老杏树上的花凋谢了，果然没有结一个果子，哪怕是小小的一个。接着，别的树的枯叶漫天漫天地飘落，只有老杏树上的叶子一直绿着，仿佛一个病人似的，坚持地撑着它的绿，最后冻僵在寒风里。
韩雪从没有像这个冬天这样盼望着春天的到来，春天在韩雪的盼望里缓步走来。
别的树都开了花，只有老杏树没有开出一朵；别的树都抽了叶，只有老杏树没有抽出一片。干枯的枝条无奈地伸展着，仿佛一条条乞讨的手臂。
韩雪的心一天天沉重起来。终于，一次，在江涛想把她拥进怀里的时候，韩雪很轻却很坚决地把江涛推开了。
“我们分开吧！”
江涛很吃惊，不解地问：“为什么？”
韩雪指了指老树一树僵冷的树枝，说：“提前开了花的树是不会结果的！”
江涛还想和韩雪再说些什么，但发现韩雪的目光已移到了别处。
别处，花儿开得正热烈，热烈成了一个灿烂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