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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而遇
那年夏天,我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毅然辞掉南方的一份好工作,跳槽到北方的一家公司。
那天,在那个四合院里,我们不期而遇。你也是来租房子的,我比你先到一步。房东说,只有一个房间了,刚租出去。你怏怏离去时,我在你背后问:“你有男朋友吗?”你回头惊讶地看着我。我笑着说:“如果你没有男朋友,我们可以考虑合租。”你的脸瞬间灿烂起来。
搬进房子那天,你对我说:“冲着你这份情谊,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笑着说:“得了吧,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搞同性恋呢。”你撇撇嘴,敲敲我的头说:“丫头,女人间也是可以有爱的。”你喜欢叫我丫头,说我看起来那么小,那么需要呵护,你第一眼看见我,就想当一个姐姐,来保护我。
租来的房子没有厕所,也没有洗澡间。你第一次拉我去澡堂时,我看见一大片白花花的肉体,尴尬得夺门而出,躲在门外直喘气。你追出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笑完,你凑在我耳边说:“一会儿回去,我一定脱光你的衣服,看看你们南方人和我们北方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你没有脱光我的衣服,却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尴尬地说:“你就不能穿上衣服吗?”你笑着问:“我哪里长多了东西?”我摇摇头,不敢看你的裸体。你只管笑,没有理我。我不看也不行,房子那么小,你就那样走来走去,每移一步,都牵着我的视线。晚上,你干脆裸睡,还说裸睡对身体有好处。
我慢慢适应了看自己以外的女人裸体,跟你去澡堂,裸露着身体,站在大众的目光下,让你为我搓背。我偷偷观察别人,发现所有人都神情坦然,没有丝毫扭捏,便渐渐放松下来。去了几次澡堂,你就不去了。你买回一个大大的铁盆子,用电壶烧水,说这样省钱。整个夏天,我们就在那个大盆里轮流洗澡,互相搓背。
甜蜜陷阱
单位里,一个北方汉子对我有好感。他有着高大魁梧的身材,也有着和你一样直爽的性格。他在下班的路上,堵住我说:“我喜欢你。”我不敢回应,回家问你:“我该怎么办?”你坐到床上,面对着我,认真地说:“如果你只是想享受爱情,没有考虑婚姻,可以试试。”我当然不只是要爱情,你知道我的立场,所以才会对我说这些。可我还是没能拒绝他的爱。
我每天下班后就跟他约会,很晚才回家。你总是待在电脑前。我问你:“怎么还不睡?”你说看电影,又说在看连续剧,但我好几次发现你在电脑前睡着了。我说:“要不,我让他给你介绍一个人,我们一起恋爱。”你说:“我还想过自由些的日子。”我说:“恋爱真好,总让人充满期待。”你却说:“爱情是把刀,能削出美味的刀削面,也能把面团削得体无完肤、伤痕累累。”
我正陷在甜蜜里,看不到痛苦的一面。一天,你说:“带他来见我吧,让我看看什么样的人把你迷成这样。”我把软枕扔向你,心里却甜甜的。
我真的带他来见你。那天,你打扮得很漂亮,很性感。他对你赞不绝口。他走后,你对我说:“听姐的,他不适合你。”我问:“为什么?”你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他的眼神游移不定,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人。在自己的女友面前,对别的女人表现出兴趣,这样的男人靠不住。”
你说,你有把握,他会对你动心。果然,没过几天,你就把手机短信给我看,那是他的号码。我流着泪和他断了联系。在那些伤心的夜里,你抱着我说:“现在结束还是好的,等到陷入更深时,伤害会更大。”
唯一亲人
北方的冬天寒意袭人,夜里,我在电脑前写文章,双手冻得关节发痛。当我停止打字时,你就拿热水袋紧紧焐住我的双手。早上,你上班比我早。我起床时,总有一个保温瓶放在床头,里面有温热的豆浆。
寒冷的夜晚,你总比我先睡。你说:“我不写作,早上又要早起,所以得先睡。”你总是先睡在我的位置,等我上床时,再不动声色地翻身,把那个位置让给我。我的脚很冰冷。你开玩笑说:“你像女鬼一样没有温度。”说完,你又紧紧抱住我。我问:“不怕鬼吗?”你轻哼:“鬼怕人。”我总是傻傻地问:“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说:“因为我不小心夸了海口,说要一辈子对你好,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11月,我们开始点炉子取暖。我不会点炉子,所有的工作都是你做的。你张罗着买炉子买煤。你说:“点了炉子,会暖和得多,你晚上写文章,也不会那么冷了。”
一天,你沉思半晌,说:“你还得学学怎么点炉子,万一有一天我不在家,你要取暖啊。”我惶恐起来,急急问:“你要走了?你不要我了?”你抱住我说:“不是的,我只是说万一。”我当然不要什么万一,在这个小城里,你已成了我唯一的亲人。
可是,真的有了万一。那天,你打电话跟我说,夜里要去送一个同事出嫁,估计回不来了。你在电话里仔细教我怎样点炉子。
晚上,房间冷得像冰窖。我手忙脚乱试着点火。终于,炉子点上了,屋里有了暖意,我却越来越难受,想吐。我无力地趴在桌上,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越来越困。
醒来时,周围一片雪白。我看见你正在掉泪,闻到苏打水的味道,才发现这是医院。你说:“还好我不放心赶了回去,不然你的小命就没了。都怪我,说得不详细,你才会煤气中毒。”我看着你自责的模样,心里软软的,想哭。
我说:“姐,谢谢你救了我。”你拍打了我一下,说:“我差点杀了你呢,什么救你?”我说:“不是,就是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扑过来,抱住我。我们相拥而泣,在重生中落泪。
妈妈知道我煤气中毒后,吓得心脏病发作。她在医院里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你再不回来,我就去陪你点炉子。”你说:“回家吧,别让妈妈担心。”我点点头,说:“姐,我们一起回去。”你笑笑,说:“我的根在这里,而你的根,在南方。”你送我上车时,我把心爱的MP3送给你,里面只有一首歌,是张惠妹的《姐妹》。
(摘自《爱人》2010年第3期)
那年夏天,我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毅然辞掉南方的一份好工作,跳槽到北方的一家公司。
那天,在那个四合院里,我们不期而遇。你也是来租房子的,我比你先到一步。房东说,只有一个房间了,刚租出去。你怏怏离去时,我在你背后问:“你有男朋友吗?”你回头惊讶地看着我。我笑着说:“如果你没有男朋友,我们可以考虑合租。”你的脸瞬间灿烂起来。
搬进房子那天,你对我说:“冲着你这份情谊,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笑着说:“得了吧,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搞同性恋呢。”你撇撇嘴,敲敲我的头说:“丫头,女人间也是可以有爱的。”你喜欢叫我丫头,说我看起来那么小,那么需要呵护,你第一眼看见我,就想当一个姐姐,来保护我。
租来的房子没有厕所,也没有洗澡间。你第一次拉我去澡堂时,我看见一大片白花花的肉体,尴尬得夺门而出,躲在门外直喘气。你追出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笑完,你凑在我耳边说:“一会儿回去,我一定脱光你的衣服,看看你们南方人和我们北方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你没有脱光我的衣服,却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尴尬地说:“你就不能穿上衣服吗?”你笑着问:“我哪里长多了东西?”我摇摇头,不敢看你的裸体。你只管笑,没有理我。我不看也不行,房子那么小,你就那样走来走去,每移一步,都牵着我的视线。晚上,你干脆裸睡,还说裸睡对身体有好处。
我慢慢适应了看自己以外的女人裸体,跟你去澡堂,裸露着身体,站在大众的目光下,让你为我搓背。我偷偷观察别人,发现所有人都神情坦然,没有丝毫扭捏,便渐渐放松下来。去了几次澡堂,你就不去了。你买回一个大大的铁盆子,用电壶烧水,说这样省钱。整个夏天,我们就在那个大盆里轮流洗澡,互相搓背。
甜蜜陷阱
单位里,一个北方汉子对我有好感。他有着高大魁梧的身材,也有着和你一样直爽的性格。他在下班的路上,堵住我说:“我喜欢你。”我不敢回应,回家问你:“我该怎么办?”你坐到床上,面对着我,认真地说:“如果你只是想享受爱情,没有考虑婚姻,可以试试。”我当然不只是要爱情,你知道我的立场,所以才会对我说这些。可我还是没能拒绝他的爱。
我每天下班后就跟他约会,很晚才回家。你总是待在电脑前。我问你:“怎么还不睡?”你说看电影,又说在看连续剧,但我好几次发现你在电脑前睡着了。我说:“要不,我让他给你介绍一个人,我们一起恋爱。”你说:“我还想过自由些的日子。”我说:“恋爱真好,总让人充满期待。”你却说:“爱情是把刀,能削出美味的刀削面,也能把面团削得体无完肤、伤痕累累。”
我正陷在甜蜜里,看不到痛苦的一面。一天,你说:“带他来见我吧,让我看看什么样的人把你迷成这样。”我把软枕扔向你,心里却甜甜的。
我真的带他来见你。那天,你打扮得很漂亮,很性感。他对你赞不绝口。他走后,你对我说:“听姐的,他不适合你。”我问:“为什么?”你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他的眼神游移不定,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人。在自己的女友面前,对别的女人表现出兴趣,这样的男人靠不住。”
你说,你有把握,他会对你动心。果然,没过几天,你就把手机短信给我看,那是他的号码。我流着泪和他断了联系。在那些伤心的夜里,你抱着我说:“现在结束还是好的,等到陷入更深时,伤害会更大。”
唯一亲人
北方的冬天寒意袭人,夜里,我在电脑前写文章,双手冻得关节发痛。当我停止打字时,你就拿热水袋紧紧焐住我的双手。早上,你上班比我早。我起床时,总有一个保温瓶放在床头,里面有温热的豆浆。
寒冷的夜晚,你总比我先睡。你说:“我不写作,早上又要早起,所以得先睡。”你总是先睡在我的位置,等我上床时,再不动声色地翻身,把那个位置让给我。我的脚很冰冷。你开玩笑说:“你像女鬼一样没有温度。”说完,你又紧紧抱住我。我问:“不怕鬼吗?”你轻哼:“鬼怕人。”我总是傻傻地问:“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说:“因为我不小心夸了海口,说要一辈子对你好,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11月,我们开始点炉子取暖。我不会点炉子,所有的工作都是你做的。你张罗着买炉子买煤。你说:“点了炉子,会暖和得多,你晚上写文章,也不会那么冷了。”
一天,你沉思半晌,说:“你还得学学怎么点炉子,万一有一天我不在家,你要取暖啊。”我惶恐起来,急急问:“你要走了?你不要我了?”你抱住我说:“不是的,我只是说万一。”我当然不要什么万一,在这个小城里,你已成了我唯一的亲人。
可是,真的有了万一。那天,你打电话跟我说,夜里要去送一个同事出嫁,估计回不来了。你在电话里仔细教我怎样点炉子。
晚上,房间冷得像冰窖。我手忙脚乱试着点火。终于,炉子点上了,屋里有了暖意,我却越来越难受,想吐。我无力地趴在桌上,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越来越困。
醒来时,周围一片雪白。我看见你正在掉泪,闻到苏打水的味道,才发现这是医院。你说:“还好我不放心赶了回去,不然你的小命就没了。都怪我,说得不详细,你才会煤气中毒。”我看着你自责的模样,心里软软的,想哭。
我说:“姐,谢谢你救了我。”你拍打了我一下,说:“我差点杀了你呢,什么救你?”我说:“不是,就是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扑过来,抱住我。我们相拥而泣,在重生中落泪。
妈妈知道我煤气中毒后,吓得心脏病发作。她在医院里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你再不回来,我就去陪你点炉子。”你说:“回家吧,别让妈妈担心。”我点点头,说:“姐,我们一起回去。”你笑笑,说:“我的根在这里,而你的根,在南方。”你送我上车时,我把心爱的MP3送给你,里面只有一首歌,是张惠妹的《姐妹》。
(摘自《爱人》201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