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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从战争年代过来的起义水兵，笔者经受过张爱萍将军人格魅力的感召，进而走上革命的道路。本文拟从我个人的视野，记叙张爱萍将军的一些往事，以纪念这位将军逝世五周年。
（一）
1949年4月23日，我华东军区海军司令部在苏北泰州白马庙成立。海军——我人民解放军又一个新的军种由此诞生。
时任华东军区第二副司令员的张爱萍是华东海军首任司令员兼政委，我多次聆听他那触及灵魂的教诲，他那以诚待人、以德感人和以理服人的卓有成效的思想政治工作方法，使我至今难以忘怀。
上海刚解放不久，张爱萍同志就去位于上海市重庆南路的震旦大学(在海军江南造船所附近)，参加在那里举行的原国民党海军人员座谈会，并在会上发表了语重心长的讲话。他指出：“100多年来，帝国主义的入侵大多来自海上，我国1.8万多公里漫长的海岸线完全暴露在敌人的坚船利炮面前，旧中国虽然也建立了海军，但在每次全民族反侵略战争中，虽然不少海军将士英勇抵抗，流血牺牲，而反动统治阶级却丧权辱国，写下了一部可耻的历史。现在大家肩负着巩固我国海防、解放全中国的光荣使命，我们要为中国海军历史雪耻而奋斗!”他强调：“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吸收所有懂海军的人参加新中国人民海军的建设，招贤纳士，量才录用，既往不咎，来者欢迎。”他号召原海军人员发挥专长，报效祖国，争取光明的前途，不要错过这难得的为人民立功的机会。同时，他虚心征求并听取了与会人员对建设人民海军的意见与建议。
自1949年下半年起，国民党海军起义投诚官兵集中在南京草鞋峡政训大队(国民党海军水鱼雷营旧址)学习，学员上千人，其中一、二中队是军官队，三、四、五、六中队是士兵队。我在第五中队，第一次见到张爱萍同志是1949年底在南京原国民大会堂由司、政机关召开的欢迎“永明”舰由港抵宁起义官兵的大会上。他接见了我们，并亲切地和大家一一握手。接着，他在大会上热情洋溢地致欢迎词：“我们欢迎一切爱国的国民党海军官兵站到人民方面来，参加人民海军的建设，结束中国有海无防的历史……像这样的欢迎大会，不仅现在要开，将来也要开，还要一直开到台湾去。”
不久，张爱萍同志亲临草鞋峡给我们作报告。他身穿绿色呢大衣，大约40岁，气宇轩昂，仪表不凡，睿智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你内心的世界。他的话语带着四川口音，引经据典，发人深省。他善于有的放矢地解决人们的思想认识问题，并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我们马上就被他那潇洒的风度所吸引，并被他独具的才华所折服!
他这次来政训大队主要是解决大家轻视工农出身的干部和存在雇佣观点的思想问题。原海军中有不少人是到过英美喝了“洋墨水”的，见到大队各级领导都是陆军来的，是所谓“土八路”，和他们相处总有些格格不入。也有的人对物质待遇还感到不满足。张爱萍同志说：“你们不要瞧不起这些干部，我军指挥员绝大多数是工农成分，他们效忠革命，出生入死，任劳任怨，不计名利，正是依靠他们南征北战，才打垮了800万国民党军队，取得了除西藏外解放全国大陆的胜利。”在谈到原海军人士应从根本上转变立场，树立革命的人生观时，他说：“有的人是外穿人民海军的军服，里面穿着美蒋阵营的衬衣；或者是脚踏两只船，或者是见风使舵，三心二意地干革命，这种人在革命阵营里是吃不开的。我们应该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不能抱有雇佣观点而为人民币服务。”他告诫我们：“现在大陆基本上解放了，我们的物质待遇已经有了初步的改善，但当前我们还不能脱离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而要求过高。”
散会之后，中午开饭，他谢绝了大队部的筵席款待，主动到低伙食标准的“陆灶”食堂吃便餐。我们学员在学习期间仍按舰艇给养标准吃“海灶”伙食，大家觉得党和人民对自己实在太照顾了。如果还不好好学习政治，改造思想，那就太对不起部队首长苦口婆心的教导了。
听过报告之后，连我在内，许多拿薪金的同志真是感惭交集，觉得自己过去无功于革命、有负于人民，反而受到优待和礼遇，无不内疚，因此纷纷提出申请，表示向老解放军同志看齐，自愿放弃了优厚的薪金待遇。虽然物质上得到的少了，但我们的精神是充实的，心情是舒畅的。说也奇怪，我们顿时感到与党和人民的距离一下子像缩短了许多，“做客”的思想慢慢淡化，主人翁的意识渐渐增强了。“割断雇佣观点的根，培养为人民服务的苗”成了学员们的行动口号。学习期间，不少青年同志加入了团组织，个别优秀的学员还光荣地成了中共候补党员。政训大队后来并入了海军联合学校，在以后大规模的青年学生参加军干校的运动中成了培养海军人才的摇篮。
（二）
1950年春，华东海军组织力量在距草鞋峡咫尺之遥的燕子矶水域打捞因躲避国民党飞机追踪轰炸而自沉江底的起义战船“长治”号（电影《海魂》即根据“长治”号的事迹拍成，该舰又参加了“上影”的摄制工作）。当时，江风扑面，春寒料峭。张爱萍同志率先垂范，脱掉大衣，卷起袖子，加入了打捞队伍。他双手紧拉钢缆，并指挥大家有节奏地喊着口令：“一、二、三……”尽管累得满头大汗，却坚持和战士们一起劳作，直到“长治”号像一条巨鲸浮出水面。后来，该舰拖往上海进厂维修，改装上了5英寸的主炮，并重新命名为“南昌”号，成为华东海军（东海舰队的前身）的旗舰。
我尤其钦佩张爱萍同志虚心好学、不耻下问的精神。他原是陆军名将，现在当了海军司令，就必须熟悉海军技术，指挥海上作战。于是，他带领机关干部去海校上课，去当“旁听生”，听原海军人员讲授基础课和专业课。在他的带动下，凡是由陆军调来的同志，很快掀起了一股学习舰艇知识的热潮，争相做一个名副其实的海军指挥员。
（三）
一次，“海军研究委员会”的部分原海军人员调京工作，在欢送会上，张爱萍同志作了题为《我们对原海军人员信不信任呢？》的讲话。他坦诚地说：“我们共产党人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我们对原海军同志既是信任但又不完全信任。你们深明大义起义投诚，报到参军，这是爱国行动，我们基本上是信任的。但要取得完全的信任，还必须有一个考验的过程，甚至还要经过长期的、严峻的考验，否则，那将是对革命事业不负责任的表现。在中国历史上，周文王之于姜子牙，刘备之于孔明，前者之所以重用后者，都不是盲目信任的结果，而是经过了周密考察即所谓访贤的过程。你们要想取得人民完全的信任，只有下定决心，改造思想，把立场转移到人民方面来，但这也可能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他接着说：“我们对原海军同志就是争取、团结、教育、改造，这也是执行党对待知识分子的政策。”他还强调：“凡和原海军同志合作共事时闹不团结的，应由党员干部负主要责任。”他在阐述党的干部政策时说：“我们选拔干部的标准是德、才、资。首先重‘德’，其次看‘才’，最后讲‘资’。国民党内有派系斗争，用人唯亲；我们党主张用人唯贤。那么共产党内是否也存在什么派系呢？如果有的话，那也只有一派，叫做‘革命派’或‘人民派’，并且‘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共产党人是人民的勤务员，只知道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以解放劳苦大众为己任，他们从不谋取个人或小团体的私利，这就是共产党和国民党本质上的区别。”
张爱萍同志这篇讲话的全文，先发表在《人民海军》杂志上，后由华东军区的《人民前线》转载。他每次讲演都不用底稿，自由发挥，出口成章，由一位速记员做记录。只要稍加整理，就是一篇可以见报的好文章。他还擅长赋诗填词，练得一手好书法，且自成一家。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张爱萍是我军不可多得的儒将。
（四）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第三天即27日，张爱萍同志在南京挹江门海军学校给我们作形势报告，他对美国政府悍然宣布第七舰队霸占我国台湾海峡表示极大的愤慨。他说：“朝鲜人民军虽然暂时处于劣势，但他们所进行的是正义的战争，会得到包括中国在内的全世界人民的声援，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而美帝侵略者失道寡助，必将以可耻的失败而告终。”他正确的预见和科学的论断，已被日后的事实所验证。他指出：“美国军舰大、火力强，这是事实，但军舰、火炮是由人来操纵的，美军厌战怕死，士气低落，是可以打败的。所以从根本上说，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是看战争的性质，是人而不单纯是武器。”他着重指出：“今后人民海军发展的重点，应该是空(航空兵)、潜(潜水艇)、快(鱼雷快艇)，以适应我海防建设立足于近海防御作战的特殊国情。”
这次，张爱萍同志作了长达四个小时的报告，我有幸坐在前排，能近距离接触首长，聆听教导，如沐春风。这场报告对消除原海军中亲美、崇美、恐美的思想和树立朝中人民必胜的信心，起了巨大的作用。他的关于发展“空、潜、快”的军事理论，长期以来一直是人民海军建设的指导思想。
（五）
张爱萍同志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大胆暴露思想，知过必改。在纪念中国人民海军成立一周年之际，他在一篇长文中有关于舰艇军事训练“弃船部署”的论述，事后他认为有欠妥之处——因为在人民海军初创阶段，虽然舰艇奇缺，但在参加海战时只能有破釜沉舟的决心，而不能有弃船逃生的思想，遂及时地作了更正，并向广大读者致歉。
1950年10月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任弼时同志逝世，他在一篇悼念文章中承认自己一度有不安心海军领导工作的思想。他自我批评后说：“如果在和平环境里患得患失还闹个人情绪的话，怎么对得起已经死去的先烈呢？”张爱萍同志严于律己、勇于自责，成为广大指战员学习的楷模。
（六）
1955年初，张爱萍同志已出任浙东前线指挥部司令员兼政委，坐镇宁波。他亲临前线视察后，指挥了解放一江山岛的战斗。当时笔者所在的“沂蒙山”军舰(属上海华东海军第五舰队)也参加了这次战役。这一仗是人民解放军首次由海陆空三军联合出击的立体攻坚战。张爱萍同志选择战机，稳操胜券。他首先下达命令，指挥空军机群飞临敌岛上空轮番轰炸，再由岸炮和舰炮支援，远程射击，摧毁了敌军防线之后，再由登陆艇载运步兵登陆，抢占滩头阵地，我军以最小的伤亡代价，于1月18日一举强占了一江山岛，并先后攻克上下大陈岛，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至此，浙江全省宣告解放。此后，张爱萍将军正式离开华东，调到北京，长期留在中央工作。
当代诗人臧克家说过：“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对于张爱萍同志而言，正是：将星虽陨落，余晖仍闪光。
(责编 兴柱)
（一）
1949年4月23日，我华东军区海军司令部在苏北泰州白马庙成立。海军——我人民解放军又一个新的军种由此诞生。
时任华东军区第二副司令员的张爱萍是华东海军首任司令员兼政委，我多次聆听他那触及灵魂的教诲，他那以诚待人、以德感人和以理服人的卓有成效的思想政治工作方法，使我至今难以忘怀。
上海刚解放不久，张爱萍同志就去位于上海市重庆南路的震旦大学(在海军江南造船所附近)，参加在那里举行的原国民党海军人员座谈会，并在会上发表了语重心长的讲话。他指出：“100多年来，帝国主义的入侵大多来自海上，我国1.8万多公里漫长的海岸线完全暴露在敌人的坚船利炮面前，旧中国虽然也建立了海军，但在每次全民族反侵略战争中，虽然不少海军将士英勇抵抗，流血牺牲，而反动统治阶级却丧权辱国，写下了一部可耻的历史。现在大家肩负着巩固我国海防、解放全中国的光荣使命，我们要为中国海军历史雪耻而奋斗!”他强调：“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吸收所有懂海军的人参加新中国人民海军的建设，招贤纳士，量才录用，既往不咎，来者欢迎。”他号召原海军人员发挥专长，报效祖国，争取光明的前途，不要错过这难得的为人民立功的机会。同时，他虚心征求并听取了与会人员对建设人民海军的意见与建议。
自1949年下半年起，国民党海军起义投诚官兵集中在南京草鞋峡政训大队(国民党海军水鱼雷营旧址)学习，学员上千人，其中一、二中队是军官队，三、四、五、六中队是士兵队。我在第五中队，第一次见到张爱萍同志是1949年底在南京原国民大会堂由司、政机关召开的欢迎“永明”舰由港抵宁起义官兵的大会上。他接见了我们，并亲切地和大家一一握手。接着，他在大会上热情洋溢地致欢迎词：“我们欢迎一切爱国的国民党海军官兵站到人民方面来，参加人民海军的建设，结束中国有海无防的历史……像这样的欢迎大会，不仅现在要开，将来也要开，还要一直开到台湾去。”
不久，张爱萍同志亲临草鞋峡给我们作报告。他身穿绿色呢大衣，大约40岁，气宇轩昂，仪表不凡，睿智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你内心的世界。他的话语带着四川口音，引经据典，发人深省。他善于有的放矢地解决人们的思想认识问题，并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我们马上就被他那潇洒的风度所吸引，并被他独具的才华所折服!
他这次来政训大队主要是解决大家轻视工农出身的干部和存在雇佣观点的思想问题。原海军中有不少人是到过英美喝了“洋墨水”的，见到大队各级领导都是陆军来的，是所谓“土八路”，和他们相处总有些格格不入。也有的人对物质待遇还感到不满足。张爱萍同志说：“你们不要瞧不起这些干部，我军指挥员绝大多数是工农成分，他们效忠革命，出生入死，任劳任怨，不计名利，正是依靠他们南征北战，才打垮了800万国民党军队，取得了除西藏外解放全国大陆的胜利。”在谈到原海军人士应从根本上转变立场，树立革命的人生观时，他说：“有的人是外穿人民海军的军服，里面穿着美蒋阵营的衬衣；或者是脚踏两只船，或者是见风使舵，三心二意地干革命，这种人在革命阵营里是吃不开的。我们应该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不能抱有雇佣观点而为人民币服务。”他告诫我们：“现在大陆基本上解放了，我们的物质待遇已经有了初步的改善，但当前我们还不能脱离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而要求过高。”
散会之后，中午开饭，他谢绝了大队部的筵席款待，主动到低伙食标准的“陆灶”食堂吃便餐。我们学员在学习期间仍按舰艇给养标准吃“海灶”伙食，大家觉得党和人民对自己实在太照顾了。如果还不好好学习政治，改造思想，那就太对不起部队首长苦口婆心的教导了。
听过报告之后，连我在内，许多拿薪金的同志真是感惭交集，觉得自己过去无功于革命、有负于人民，反而受到优待和礼遇，无不内疚，因此纷纷提出申请，表示向老解放军同志看齐，自愿放弃了优厚的薪金待遇。虽然物质上得到的少了，但我们的精神是充实的，心情是舒畅的。说也奇怪，我们顿时感到与党和人民的距离一下子像缩短了许多，“做客”的思想慢慢淡化，主人翁的意识渐渐增强了。“割断雇佣观点的根，培养为人民服务的苗”成了学员们的行动口号。学习期间，不少青年同志加入了团组织，个别优秀的学员还光荣地成了中共候补党员。政训大队后来并入了海军联合学校，在以后大规模的青年学生参加军干校的运动中成了培养海军人才的摇篮。
（二）
1950年春，华东海军组织力量在距草鞋峡咫尺之遥的燕子矶水域打捞因躲避国民党飞机追踪轰炸而自沉江底的起义战船“长治”号（电影《海魂》即根据“长治”号的事迹拍成，该舰又参加了“上影”的摄制工作）。当时，江风扑面，春寒料峭。张爱萍同志率先垂范，脱掉大衣，卷起袖子，加入了打捞队伍。他双手紧拉钢缆，并指挥大家有节奏地喊着口令：“一、二、三……”尽管累得满头大汗，却坚持和战士们一起劳作，直到“长治”号像一条巨鲸浮出水面。后来，该舰拖往上海进厂维修，改装上了5英寸的主炮，并重新命名为“南昌”号，成为华东海军（东海舰队的前身）的旗舰。
我尤其钦佩张爱萍同志虚心好学、不耻下问的精神。他原是陆军名将，现在当了海军司令，就必须熟悉海军技术，指挥海上作战。于是，他带领机关干部去海校上课，去当“旁听生”，听原海军人员讲授基础课和专业课。在他的带动下，凡是由陆军调来的同志，很快掀起了一股学习舰艇知识的热潮，争相做一个名副其实的海军指挥员。
（三）
一次，“海军研究委员会”的部分原海军人员调京工作，在欢送会上，张爱萍同志作了题为《我们对原海军人员信不信任呢？》的讲话。他坦诚地说：“我们共产党人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我们对原海军同志既是信任但又不完全信任。你们深明大义起义投诚，报到参军，这是爱国行动，我们基本上是信任的。但要取得完全的信任，还必须有一个考验的过程，甚至还要经过长期的、严峻的考验，否则，那将是对革命事业不负责任的表现。在中国历史上，周文王之于姜子牙，刘备之于孔明，前者之所以重用后者，都不是盲目信任的结果，而是经过了周密考察即所谓访贤的过程。你们要想取得人民完全的信任，只有下定决心，改造思想，把立场转移到人民方面来，但这也可能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他接着说：“我们对原海军同志就是争取、团结、教育、改造，这也是执行党对待知识分子的政策。”他还强调：“凡和原海军同志合作共事时闹不团结的，应由党员干部负主要责任。”他在阐述党的干部政策时说：“我们选拔干部的标准是德、才、资。首先重‘德’，其次看‘才’，最后讲‘资’。国民党内有派系斗争，用人唯亲；我们党主张用人唯贤。那么共产党内是否也存在什么派系呢？如果有的话，那也只有一派，叫做‘革命派’或‘人民派’，并且‘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共产党人是人民的勤务员，只知道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以解放劳苦大众为己任，他们从不谋取个人或小团体的私利，这就是共产党和国民党本质上的区别。”
张爱萍同志这篇讲话的全文，先发表在《人民海军》杂志上，后由华东军区的《人民前线》转载。他每次讲演都不用底稿，自由发挥，出口成章，由一位速记员做记录。只要稍加整理，就是一篇可以见报的好文章。他还擅长赋诗填词，练得一手好书法，且自成一家。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张爱萍是我军不可多得的儒将。
（四）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第三天即27日，张爱萍同志在南京挹江门海军学校给我们作形势报告，他对美国政府悍然宣布第七舰队霸占我国台湾海峡表示极大的愤慨。他说：“朝鲜人民军虽然暂时处于劣势，但他们所进行的是正义的战争，会得到包括中国在内的全世界人民的声援，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而美帝侵略者失道寡助，必将以可耻的失败而告终。”他正确的预见和科学的论断，已被日后的事实所验证。他指出：“美国军舰大、火力强，这是事实，但军舰、火炮是由人来操纵的，美军厌战怕死，士气低落，是可以打败的。所以从根本上说，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是看战争的性质，是人而不单纯是武器。”他着重指出：“今后人民海军发展的重点，应该是空(航空兵)、潜(潜水艇)、快(鱼雷快艇)，以适应我海防建设立足于近海防御作战的特殊国情。”
这次，张爱萍同志作了长达四个小时的报告，我有幸坐在前排，能近距离接触首长，聆听教导，如沐春风。这场报告对消除原海军中亲美、崇美、恐美的思想和树立朝中人民必胜的信心，起了巨大的作用。他的关于发展“空、潜、快”的军事理论，长期以来一直是人民海军建设的指导思想。
（五）
张爱萍同志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大胆暴露思想，知过必改。在纪念中国人民海军成立一周年之际，他在一篇长文中有关于舰艇军事训练“弃船部署”的论述，事后他认为有欠妥之处——因为在人民海军初创阶段，虽然舰艇奇缺，但在参加海战时只能有破釜沉舟的决心，而不能有弃船逃生的思想，遂及时地作了更正，并向广大读者致歉。
1950年10月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任弼时同志逝世，他在一篇悼念文章中承认自己一度有不安心海军领导工作的思想。他自我批评后说：“如果在和平环境里患得患失还闹个人情绪的话，怎么对得起已经死去的先烈呢？”张爱萍同志严于律己、勇于自责，成为广大指战员学习的楷模。
（六）
1955年初，张爱萍同志已出任浙东前线指挥部司令员兼政委，坐镇宁波。他亲临前线视察后，指挥了解放一江山岛的战斗。当时笔者所在的“沂蒙山”军舰(属上海华东海军第五舰队)也参加了这次战役。这一仗是人民解放军首次由海陆空三军联合出击的立体攻坚战。张爱萍同志选择战机，稳操胜券。他首先下达命令，指挥空军机群飞临敌岛上空轮番轰炸，再由岸炮和舰炮支援，远程射击，摧毁了敌军防线之后，再由登陆艇载运步兵登陆，抢占滩头阵地，我军以最小的伤亡代价，于1月18日一举强占了一江山岛，并先后攻克上下大陈岛，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至此，浙江全省宣告解放。此后，张爱萍将军正式离开华东，调到北京，长期留在中央工作。
当代诗人臧克家说过：“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对于张爱萍同志而言，正是：将星虽陨落，余晖仍闪光。
(责编 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