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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读小学五年级时,我好像就发育了。
乡下的孩子比较朴实,但同样会胡思乱想。罗大佑作词作曲的《童年》,就唱道:“隔壁班的那个女孩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看来凡学文学艺术的,一般都较早“情窦初开”。
一天,在晚自修回来的路上,拐弯时我躲进一块甘蔗田里,准备偷蔗,突然,听到蔗田深处有奇怪的声音,用手电筒往那边一照,不得了,一对男女正搞“甜蜜事业”。我惊叫一声,转身欲跑。但那男的十分迅速地追上来,一只手还提着裤头,很狼狈。
他没头没脑地说:“行行好,同学,你要什么都行,我有手表、钢笔,还有10块5毛钱……”
原来他要用“糖衣炮弹”收买我。
仔细一看,才知道他是来我们村指导地瓜生产的“肖同志”,平素大伙都怕他。那时,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竟然恶作剧地说:“什么都不要,我要亲她一下!”因为我们那里有这么一个说法,捉奸的,可以“见者有份”。我吞了一下口水,等他回答。
“肖同志”竟然一口允诺:“行!行!”便要叫抖成一团的“小芳”过来。这时,我反而怕得一溜烟就跑……
多年过去了。想想那一幕就好笑。我突然可怜起那个“肖同志”,甚至看不起他。他是一个地道的胆小鬼!
二
读初三那阵,有一本手抄本《少女之心》在我们男生手里流传。班主任黄老师,常在班级里教育同学们要有“革命情操”,凡看到哪个男生瘦了,就怀疑他有手淫恶习。当时,我们都怕瘦,消“瘦”不起啊!
就在这个时节,从市师范来了个体育实习老师。她是外地人,从小在小镇里长大的我,第一次听到有“异地口音”的普通话,倍感新鲜,也十分崇拜她。她皮肤有点黑,是个“黑美人”。她姓什么我忘了,名字叫“秋风”,很好听。
她对我很好。期中考后,学校要举行广播体操比赛,要求每个同学穿戴一个样:白衬衫、蓝裤子、白鞋(球鞋)。当时,球鞋还是不常见的,我家穷,买不起。正苦恼时,秋风老师竟然已为我买了一双。一种感动、轰轰烈烈的心情令我几夜睡不着,尽幻想自己一下子长大了,比她高,甚至比她黑一点,还会开车,接送她去游山玩水,还买红色衣服给她……越想越觉得甜蜜。
一天天过去了,对她的感情也一天天加深。很快,秋风老师实习任务完成了,该回校了。临走前的那个晚上,同学们都买东西去送她,我没去,后来听同学说,她还问我为什么没去。
我其实很想去,而且只想一个人去,但我没钱,贵的东西买不起,送铅笔又丢人现眼。一个人走在夜路上,低头看脚上的鞋子,泪水就流了出来。没出息,怎么还流泪?我心里这么责备自己。我爬到一棵可以远远看到秋风宿舍的龙眼树上,让风吹乱自己的头发,那份单相思,那份朦胧的恋情,使自己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
那双旧鞋子已不见了。
但我从未嘲笑那段幼稚的心路历程,我珍惜这一切,至今仍怀念那位叫秋风的姐姐。她与落叶无关,但是她引领我走过一段飘满落叶的小路。有时,成长是在挫败之后。
三
读大学时,我剃小平头,十分老实。
歌谣《同桌的你》里写的男女主角是同桌,但我的同桌是个男生,还好,我的前桌,是一对女生。
玲的脖子极白,且长,这是我唯一看到的风景。她的姥姥在泰国,好像很富,所以她有许多好看的时装。玲经常转过头来请教我一些问题,比如巩固的巩字怎么写?遵义会议时,毛泽东几岁?诸如此类的话题,十分简单,却也好笑。我自以为是地想:她一定是对我有好感。
此后,我主动找她谈话。有歌唱道:“要想恋爱得多交谈!”后来,玲在“南风”诗报上读到我写的一首小诗《给台北的表妹》,她大叫起来:“你的表妹在台湾?”我笑了笑,十分深沉。
一天,玲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不过,表兄妹不能通婚!”我说,我并没想跟她结婚呀!
“你还好,不是表妹!”我语无伦次别有用心地补充道。
玲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上去了!随后我们正式恋爱,喜欢下雨,两人只撑一把伞:喜欢吃饭,两人共用一个盆子装汤,喜欢生不轻不重的小病,可以在床上接受彼此的关怀……
爱情的力量,原来就是让你更“喜欢”生活!
大学毕业,玲在国外的家人要她出国,她哭了一个晚上,十分伤心。
吻别时,她说:“请等我回来!”
我摇摇头,我知道,她将成为“海外赤子”,她曾经爱我,我也爱她,这就够了。至于明天将来,云里雾里的,我不苛求她如何如何,自己也不能保证永远“守身如玉”,我们没有契约,一切顺其自然吧!不知为什么,我当时十分豁达、潇洒,像个智者,挥挥手,脸上还带着笑。
毕业5年之后,我结婚了。在大洋彼岸的她也成家了。在一次越洋电话里,她开玩笑说:“我老公有点像你,很帅!”我也开玩笑说:“我老婆的脖子跟你一样白,挺好的!”
拥有的不一定是最美丽的,一切随缘。我们心怀感激,更可贵的是,彼此能赤诚地祝福。
我们纯真地相恋过,记忆里都是阳光般美好的日子。曾经的恋情,说不出好在哪里,但快乐过:现在的婚姻,也说不出好在哪里,但很幸福。这就够了,我很满足。
读小学五年级时,我好像就发育了。
乡下的孩子比较朴实,但同样会胡思乱想。罗大佑作词作曲的《童年》,就唱道:“隔壁班的那个女孩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看来凡学文学艺术的,一般都较早“情窦初开”。
一天,在晚自修回来的路上,拐弯时我躲进一块甘蔗田里,准备偷蔗,突然,听到蔗田深处有奇怪的声音,用手电筒往那边一照,不得了,一对男女正搞“甜蜜事业”。我惊叫一声,转身欲跑。但那男的十分迅速地追上来,一只手还提着裤头,很狼狈。
他没头没脑地说:“行行好,同学,你要什么都行,我有手表、钢笔,还有10块5毛钱……”
原来他要用“糖衣炮弹”收买我。
仔细一看,才知道他是来我们村指导地瓜生产的“肖同志”,平素大伙都怕他。那时,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竟然恶作剧地说:“什么都不要,我要亲她一下!”因为我们那里有这么一个说法,捉奸的,可以“见者有份”。我吞了一下口水,等他回答。
“肖同志”竟然一口允诺:“行!行!”便要叫抖成一团的“小芳”过来。这时,我反而怕得一溜烟就跑……
多年过去了。想想那一幕就好笑。我突然可怜起那个“肖同志”,甚至看不起他。他是一个地道的胆小鬼!
二
读初三那阵,有一本手抄本《少女之心》在我们男生手里流传。班主任黄老师,常在班级里教育同学们要有“革命情操”,凡看到哪个男生瘦了,就怀疑他有手淫恶习。当时,我们都怕瘦,消“瘦”不起啊!
就在这个时节,从市师范来了个体育实习老师。她是外地人,从小在小镇里长大的我,第一次听到有“异地口音”的普通话,倍感新鲜,也十分崇拜她。她皮肤有点黑,是个“黑美人”。她姓什么我忘了,名字叫“秋风”,很好听。
她对我很好。期中考后,学校要举行广播体操比赛,要求每个同学穿戴一个样:白衬衫、蓝裤子、白鞋(球鞋)。当时,球鞋还是不常见的,我家穷,买不起。正苦恼时,秋风老师竟然已为我买了一双。一种感动、轰轰烈烈的心情令我几夜睡不着,尽幻想自己一下子长大了,比她高,甚至比她黑一点,还会开车,接送她去游山玩水,还买红色衣服给她……越想越觉得甜蜜。
一天天过去了,对她的感情也一天天加深。很快,秋风老师实习任务完成了,该回校了。临走前的那个晚上,同学们都买东西去送她,我没去,后来听同学说,她还问我为什么没去。
我其实很想去,而且只想一个人去,但我没钱,贵的东西买不起,送铅笔又丢人现眼。一个人走在夜路上,低头看脚上的鞋子,泪水就流了出来。没出息,怎么还流泪?我心里这么责备自己。我爬到一棵可以远远看到秋风宿舍的龙眼树上,让风吹乱自己的头发,那份单相思,那份朦胧的恋情,使自己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
那双旧鞋子已不见了。
但我从未嘲笑那段幼稚的心路历程,我珍惜这一切,至今仍怀念那位叫秋风的姐姐。她与落叶无关,但是她引领我走过一段飘满落叶的小路。有时,成长是在挫败之后。
三
读大学时,我剃小平头,十分老实。
歌谣《同桌的你》里写的男女主角是同桌,但我的同桌是个男生,还好,我的前桌,是一对女生。
玲的脖子极白,且长,这是我唯一看到的风景。她的姥姥在泰国,好像很富,所以她有许多好看的时装。玲经常转过头来请教我一些问题,比如巩固的巩字怎么写?遵义会议时,毛泽东几岁?诸如此类的话题,十分简单,却也好笑。我自以为是地想:她一定是对我有好感。
此后,我主动找她谈话。有歌唱道:“要想恋爱得多交谈!”后来,玲在“南风”诗报上读到我写的一首小诗《给台北的表妹》,她大叫起来:“你的表妹在台湾?”我笑了笑,十分深沉。
一天,玲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不过,表兄妹不能通婚!”我说,我并没想跟她结婚呀!
“你还好,不是表妹!”我语无伦次别有用心地补充道。
玲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上去了!随后我们正式恋爱,喜欢下雨,两人只撑一把伞:喜欢吃饭,两人共用一个盆子装汤,喜欢生不轻不重的小病,可以在床上接受彼此的关怀……
爱情的力量,原来就是让你更“喜欢”生活!
大学毕业,玲在国外的家人要她出国,她哭了一个晚上,十分伤心。
吻别时,她说:“请等我回来!”
我摇摇头,我知道,她将成为“海外赤子”,她曾经爱我,我也爱她,这就够了。至于明天将来,云里雾里的,我不苛求她如何如何,自己也不能保证永远“守身如玉”,我们没有契约,一切顺其自然吧!不知为什么,我当时十分豁达、潇洒,像个智者,挥挥手,脸上还带着笑。
毕业5年之后,我结婚了。在大洋彼岸的她也成家了。在一次越洋电话里,她开玩笑说:“我老公有点像你,很帅!”我也开玩笑说:“我老婆的脖子跟你一样白,挺好的!”
拥有的不一定是最美丽的,一切随缘。我们心怀感激,更可贵的是,彼此能赤诚地祝福。
我们纯真地相恋过,记忆里都是阳光般美好的日子。曾经的恋情,说不出好在哪里,但快乐过:现在的婚姻,也说不出好在哪里,但很幸福。这就够了,我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