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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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若干年前,春天,北方沙尘漫天,强冷空气竟然将沙尘直吹到台湾海峡那边。闽省各地,浮尘蔽空,天色浑黄,蓝天不再。记忆中的南方,总是山清水秀,天空一尘不染地蓝,现在的天空,是灰中带着一点蓝,微蓝的天空看上去像一块永远擦不干净的玻璃。有时候摸摸自己的脸,也总是能抹下一两黄土来。南方是不产黄土的,这黄土只能来自北方。强大的北风,挟裹着百千吨的浮尘,千里南下,将黄色的天空一直蔓延到了南方的海边。黄尘过后,是阴霾天,浮尘不那么多了,可是,天却被灰霾吞没。榕城的冬天,总是这么被灰色调的霾天所袭夺,偶尔,下两三天霜,天气才稍转晴朗,并且呈现出难得的蓝色底子,那种蓝就像钧瓷里的秘色一样,一抹曙色初浸空,三分霁云散漫出。灰到浅青,简直是染色高手,将花青和曙红调得格外匀称分明。青底透出一种霞光,将暗还明。那些日子里,闲着没事,就瞎逛福州的三坊七巷。秋冬季逛三坊七巷似乎是我个人的爱好。这时候,街上不那么喧挤了,人来人往,小巷里总能够恢复出一种难得的闲淡来,那就是坊巷本来的情调。狭窄,曲折,不明就里,某扇门开着,里头露出几盆花,或者一个老妇人倚着门扉,似笑非笑地看着你。那是过去大户人家的宅第,即便现在破落了,可是,门风还在,大家风范不会就此缩水了。那妇人看上去气质非凡,绝非红尘小市民可比。那庑廊里,曲折通幽的天井后,是过去的客厅,有的是花厅,那花就显得喧闹和喜气,晚香玉、玉簪花、龙船花、茉莉花、菖兰,秀雅,宁静,香气浮动。冬天阴霾的天里,北风呼呼地刮,巷弄里不见了平时的积尘和落叶,墙头的草茎也显得枯索和肃杀,短草骑墙,还有若干意外长出的壁榕,短小倔强,透着一些精气神儿,虽然永远长不大,窝窝囊囊,但它总能将一整堵墙点亮了,只要有一抹阳光,往往是斜着照射下来,落在它的身上,那突闪现的亮绿,能够将略微死寂的冬天气氛击个粉碎。南方的冬天并不是死气沉沉的,到处是葱绿一片,虽然,空气干燥了,墙上原先精彩的苔藓画消失了。黄宾虹曾经痴迷于这种江南粉墙上的苔藓印子,他说,这是最为高明的皴擦和洇染,不见痕迹,不见技巧。一堵墙,江南的墙,倘若没有一抹两抹精美大气的苔藓画,那就是一种缺憾,不能成为江南风景的重要特征。因此,江南的旧墙,粉壁黛瓦之间,总缺不了这种神秘的印象画,从浅到深,深绿到暗绿,灰黑甚至是一片沆瀣般的模糊,像铅笔底下的素描,明暗的分割,自然的过渡。高墙里头的大院,我们是看不到的,因为没有人家请你进去,贸然敲门,似不大妥。于是,闪闪忽忽,神龙乍现,偶然半开着的门洞里,能够看到这些精美的、怀旧的事物,像木雕屏风,山墙上的彩绘,精美复杂的斗拱雀替,榫柳构件,像时光堆积的往事一样,在微明微暗之间,一闪而过。偶尔一抹阳光照在门扉上,瓦当,门当户对,布满岁月积尘的铜扣环,瑞兽吞扣,俨然还是当年的做派。门槛儿让脚踩得残破,石条门礅儿,让人骑坐得光滑洁净。那多半是孩子的屁股摩擦出来的,因为孩子最喜欢骑门礅儿玩。
  再往里走,恍恍惚惚,怕一不留神,就走进了某段历史。南方人的心细和谨慎在住宅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影壁,门楼子,天井,堂屏,中门,庑厅,俱要一些雕刻精美的窗棂子挡着,屋里头可以随便看到外头的事物,外头却难得一见里头的情形。
  风刮得厉害的当儿,树上的叶子哗然一片,像间歇的音乐或者掌声。梧桐,芭蕉或者白兰花,桂树或者香橼,大盆子里是佛手柑,金黄吉祥。石榴也红了,绽开了里子,酽红似闺房的蓝绣帘,是污红的裙裾,一粒粒齐整堆积着,晶莹剔透,仿佛老物件里透出的灵光。大概没有人会将天井空置着,若干水缸里也种着碗莲,秋后依然精神着,透着春天的精气神儿,还有新的嫩叶抽出,只是不会有花骨朵出现了。红鱼,绿萍,微微的涟漪,一切都是旧宅大第的风格,不紧不慢,掐着时间的节奏,咔嗒咔嗒地走着。我认识的梅画家就住在黄巷里,现在搬到南后街213号宅子。去年春天的时候,我在他的山房里待了几天,感受他的画、他的才气和他山房里的雅静氛围。不知打哪儿弄回来的青石磨盘,弄个自来水,汩汩地流淌,一个小石球不停地转动,几只古旧颜色的瓦罐子,仿青瓦陶器,有点意思,斜插着几枚开得灿烂的芒花。苇芒花是本地常见的野花,也是遍地生长的野草,齊人高,至贱至野,无地不能生长。它的花倒是精致可人,常被人请进雅居风景中。梅的画案边摆着一溜的石槽,种着各色的梅,红梅、青梅、白梅、腊梅和彩梅。枝干颇见功力地修剪一番,斜斜地横来竖直,一番风情卖弄,只是没有一条清溪照临,终是遗憾。我提醒了他,他摊摊双手,这局促地儿,哪有可能再弄个水洼子?说的也是,有一些景致,意思差不多就行了,穷折腾,就失去本来的风趣了。适可而止,但这已经足够给梅的山房添加风韵了。灰色的拟石片地砖,博古架那琳琅满目的玩意儿,字画缸里长长短短的卷轴,书案上的盆盆罐罐,墨香四溢。窗户用宣纸糊上了,他说,不时有人从外边伸长了脖子,在窗户上东瞅西瞅,怪不舒服的。这一糊窗户,倒是营造出一种别样的气氛,阳光成了浅淡的光影,散漫的,随意投射进来,不会有光的通道,屋里一片明亮,不是那种通透感极强的明亮。这恰好是山房需要的亮度。
  屋外是世界,屋里头,就剩下梅和他的艺术了。我久久打量着一只高古的瓷罐,没上釉色,似乎还是烧残的次品。他这么一插一枝腊梅,二三朵蜡黄蜡黄的花儿,峭拔向上,微张着罄口般的花瓣。通灵,宁静,仿佛字画之魂贮于其间。有一缕袅袅的烟便好,曲折地溢出,满屋的禅意境。


  浮尘卷袭的城市,灰漫漫的一片,汽车、人群、楼宇、树木,皆淹没于浮尘之中。此中滋味,正可谓滚滚红尘。浮尘大概就是庄子笔下的扶摇之风吧,借着鲲鹏之翅而上,鲲鹏无处寻觅,黄尘铺天盖地。空气在人为的破坏下,正往远古洪荒返祖着,想象着像火星一样,若干亿年前的火星,仿佛现在的地球一样,蓝天碧水白云沃野,忽然,云层消失了,水干涸了,土地沙化,一切毁灭,寂静无声。于是红尘漫漫,弥天际地。而浮尘让我们习惯了一个混浊的,灰霾色的,空旷,甚至有点凄凉的冬天,绿意不再那么动人了,于是风景也不再那么动人了,好在南方的冬季并不漫长,下一个雨季到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转起来。原先在山城永安工作,那里是工业重镇,工厂栉比,烟囱林立,水泥厂特多。一年四季,滚滚烟尘冲霄而起,弥漫开来,天空罕见湛蓝的底色。永安同时多山多树,多溪流。于是风景参半,烟尘的日子和丽日晴空的日子差不多一样多。或者有风的日子,浮尘就去了何方,风顺着东南方向刮来,城市上空的阴霾一扫而光。那时候,我们经常骑着车去城里,沿着溪边的盘山道,树木在对岸郁郁葱葱,此岸却是积尘铺地,汽车一过,黄尘滚滚。这一路上有许多家小矿和工厂,煤厂的尘是黑灰色的,而轻钙厂的尘土是垩白色的。这么穿过层层浮尘,灰头土脸地到达县城,县城却一片丽日晴天。   永安的街巷就差多了,小山城,古旧的房屋基本拆光了,剩下一些远在郊野,像吉山乡和贡川,民居多为闽西一带的客家风格,围屋为主,连排屋也是以家族为主体,同宗亲的一个排屋,屋外大院场,前边是院,后边是场,柴火堆在前院,后院都种着菜蔬和花卉。闽中山区的民居,多半是受赣南民居风格影响较大,防火墙、马头墙、骑墙,屋瓦是青灰色的,在乡下,浮尘就较少了,甚至消失无踪,因此,不管是新旧民居,一律清爽宜人。空气湿润,仿佛多了些山野的水泽,树木蕃盛,山林密芾,瀑流、山泉、溪涧,空气被森林过滤后,剩下一些树木的气息,有松脂的香气,有竹林的清香。山坡上一片绿意,像随手泼上去的藤绿。苔藓铺径,山间的石径上,终年都是湿润着的,那石头已经被苔藓所覆盖,不辨原色。闽西的石头多为丹霞地貌的丹岩,砖红色,沙壤积岩,在武夷山一带,常见此石垒砌的民居,古朴生香。我们要说的地方是连城培田镇。这是个需要细说的地方,过去南方的雕版印刷重镇培田,至今保留着过去书香鼎盛的痕迹。永安离此百来公里,水泥厂的烟囱基本影响不到这里。这里能够看到最纯粹的山区乡村的风景。民居连厝,街巷曲折,小桥流水,巷陌纵横之间,依依墟里烟,马头墙成为这里民居的显著标志。仿佛旧式牌坊的结构,马头墙有些徽派的意味,粉墙黛瓦,那黑白分明的颜色,本身就具足了吸引眼球的因素了。粉黛的民居颜色,又恰是极江南风格的,一直延续到江浙一带,这些自然的、传自悠远过去的颜色和民居,能够让一个外来者过目不忘。走进培田民居,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历史的深井。幽暗的,晦隐的,各种旧的痕迹若隐若现。砖雕的门楼子,即便是最简陋的屋舍,也不忘记这些重要的建筑要素,门楼、庭院、树木、台阶、庑廊、砖雕、浮雕、精美的木雕构件,花窗、格子欞、透窗、隐窗和山墙,回廊的彩绘,大厅的精心摆设,有的已经空荡荡了,旧的东西消失了,但就着剩下的物件,仍然可供人追忆过去的似水浮华。院子里,天井里,满是绿而肥腻的积苔,石条被湮没了,地砖被湮没了,木柱础、打谷垄子、风车、石板路,都被岁月的积苔湮没了,一切都是陈迹,也是新鲜的苔迹。这似乎是一本厚厚的书,不知页数,随手一翻,翻到哪一页,哪一页就是你看到的,没有积尘和灰垢,这里永远是洁净的,山风随时清扫着落叶和浮尘,巷陌里浮动着米香和酒香,那就是尘世的一切香气了。林语堂曾经说,到一个地方,第一感觉就是那里的饮食了,那香味不可阻挡地飘出来,在村庄里洋溢着,成为第一道诱人的风景。这里的糯米糍粑、年糕、米馃、艾叶糍、米酒、陈米酒、腊肉和板鸭等,饮食的香气足以构成一个地域的主要风俗文化。我们沉浸于这香气之外的一切,民居,传统到骨髓里的各种细节,而我们最为惊撼的就是那些被人们遗弃的旧雕版,那些百多年前的栲木板,被雕成各种大大小小的文字,曾经是某一本书的某一页的某行字,现在湮灭模糊了,字迹被磨蚀,木板也随之腐朽、残破,人们拿它们垫桌脚,修补被鼠咬虫蛀的房屋门板、窗扉或者柜屉。大点的板可能被用来镇压豆腐,成为制作豆腐的板范。东零西落,在培田民俗博物馆里好不容易看到一些保存完整的雕版,字迹清晰,字体妩媚端庄。是明清版的印刷体,宋体字,字体偏宽而扁。过去,有这么一本线装书,那得高兴一阵子,现在,线装书有了,读的兴头却消退了,人啊,书只可借着读,不可拥有。
  在一些旧祠堂宅第里,寻常可见的族谱都藏之于匦,那种老藤条编的方箱子,里头隔成一个个小方格,刚好放进一册线装族谱,一摞为一代,一匦为三代。那些箱子又堆积在另一个大木箱子里,樟木厚板,香气浓郁,一枚大铜锁锁着,箱上边落满了灰,不过还好,外头包着一块阴丹士蓝土布,估计有些年头了,颜色陈旧发暗。老物件就是好,要是一块寻常的布,早就糟朽了。别说鼠咬虫蛀,让岁月积尘也漂烂了。向当地老乡借出一匦来看,蓝皮的书封,里头是白楮宣印刷的,纸质厚实绵劲,这么好的纸,市面上可是不太好找了,有些羡慕。字是雕版体,有些婉约,有些大气,字迹也蛮见刀功的,细节上清晰完整。断章句那是我们的弱项,一个老先生戴了副花镜,捧起来,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门牙跑风了,念什么也听不大明白。但看他表情骄矜,似乎祖上曾经做过什么了不起的大官,中过进士骑过大马,天子脚下,插花游街,风光无限。我另翻了一本,只想能闻闻那陈旧纸页间的旧墨香,还有那些充满了民间意味的文字。好的文字就应该这样,硕大,稍有缺憾,并不太完美,是手工的。雕版工人当年成年累月,在雕案上,就着昏黄的灯光,一个字一个字地雕刻着那些完美的句子,那些完美的文字和含义。一个秀才在一旁监视并演读着范本,拈着几根焦黄的短须,摇头晃脑。在另一书塾里,则看到另一番情形,那是活的历史博物馆,明清的书塾学堂原来是这番模样:像个大神庙一样庄严神圣,有台阶,有山门,大厅就是教室,先生高居堂首的高台上,一张大大的书案,底下是类似现在课桌的小书案、小板凳,堂正中央是神龛,供天地君亲师牌位,其中最大的是孔子的神位,仿官制笏板式,上有灵盖幢,中间蓝漆金字,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孔子之位。墙上还会有画,是梅花鹿和松树、丹顶鹤、竹子、梅花、兰花之类。画已经不见了,现在挂的是仿品,也已经陈旧不堪了,蒙着烟尘,乍看上去,像是旧物件。书案是檀木板,厚实,沉重。先生的形象只能凭想象来实现了,一个细瘦的老头,瓜皮帽,老花镜,黄瘦的脸,说话慢条斯理,声音低缓却不乏威严,目光严肃,对着台下孩童们认真讲解蒙学、三字经,以及四书五经之类的经典。学堂里光线昏暗,可能,那时候上课的时间较短,在白昼时,看得见先生示范的大字。过去的书体字大,现在字小。中华文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代代传承下来了。直到现在,消失无踪。出来时,台阶上除了布满尘灰,还有若干野草,似乎在暗示着这里的一切都是荒芜的,像时光里已经遗失的其他旧事物一样,它现在只是一种摆设,供人怀旧。
  我在村旁的山坡上看到一些树,老乡介绍,这些就是楮树,做宣纸的好材料。白楮宣用的就是这些树的树皮。可惜,制宣技艺已经失传。单凭一个文化站的小后生介绍,一切都是那么空洞虚无,无法按他所说的想象出一些场景来。后来查《夷坚志》里头倒是有介绍楮宣制法:采春夏新萌枝梢,取皮,捣烂制浆,加入碱灰水沤制,然后漂洗,用细竹抄席抄取纸浆,摊平晾干,再上墙烘干。那墙是一个大暖房,里头烧柴,烘墻刚好能够将纸里的水烤干而不伤纸。这些树寻常,亭亭如伞,冠幅广大,枝梢密芾。随砍随长,像砍不死的树一样。


  去年学书时,得到人家赠送的一些旧宣,还有几本清版的线装绣像《水浒》。那人物画是用刀一刀刀刻出来的,也是雕版内容之一,感觉人物刻画得很到位,像李逵的大胡子,一根根挓挲开,那牛铃铛一样的大眼睛,一看就让人心生胆怯了,绣像人物多半是仿国画笔意,但又不像国画那么能够随意点染描摹,人物形象于是别有一番情趣。只是潘金莲没刻好,或者是作者有意丑化了这个著名的淫妇,连西门庆也是猥琐可憎,这不符合书中情节,我在想象这个刻工,估计他边刻边看书的内容,于是有了个人的情绪,不知不觉,那把刀就在他手下走样了。武松的形象就出格了,像钢铁侠一样,肌肉丰峻,虎背熊腰。跟身体相比,手里那把朴刀就显得略小了些。于是,戏描着那些绣像人物,可是,不管怎么用心,那毛笔就是不听使唤,结果可想而知。宣纸的洇墨是有一定规律的,生熟不一样。画生书熟,当然,工笔画还是用熟宣为宜,写意画则用生宣,洇墨性好。《源氏物语》里也提到这些,日本江户时代的书籍也有类似绣像插图,但比我们的要精细些,日本绣像插图完全是缩小版的浮世绘,人物以线条表现为主。日本的书边幅宽大,字则略小并细密。线装书里能够体验到一种文化的深度和渊源,这是现代装帧书所无法比拟的。
  旧的书,总是泛黄的,似乎被岁月的潮气浸淫过久,时光在上边积淀过多。而尘灰却是这些书的大体特征之一,一本保存洁净的线装书,里头可能欠缺的就是这种沧桑感和时光感。民间的书和民间的空气一样,我们不可能让每一间房子都像故宫一样精心防护,纤尘不染,于是,回到街上,看到处灰土土的,很是适应了,这就是秋冬的生活、街景。南后街一天幾趟洒水清扫,依然可见尘灰的痕迹,南方的天空也跟上北方的冬天天空了,南北大同。街边的树叶不那么泛绿了,蒙了层尘灰,街上行人依旧匆匆,北风呼啸的时候,各色口罩大流行起来,这大概就是现代生活的特色吧。比如那些书,在冬天的时候,显得沉静稳重,有些少年老成的意味,在书架上,沾着尘灰,感觉,那就是一年中最为精彩的时光了,我会经常拭去书架上的尘灰,可是,尘灰旋即重现。望着外边灰蒙蒙的天空,捧起一本线装书来读,感觉很不错,后来想起来,梅的山房里为何是清一色的灰陶,灰仿石地砖?原来是想到这一层意思了。灰色的长袍,灰色的天空,布满沧桑的树,光裸着,在苍白的天幕上写出许多曲折深奥的线条,仰着头看这样的树,这样的天,再低头看手里的书,仿佛一时间,不分今古了,手里捧的就是过去,也是现在,灰色能够让思维延续到更遥远的过去,这似乎是浮尘本身也未曾料到的意义了。灰布长衫,圆而突的眼镜,白铜架子,敞口厚底的布鞋,腋下夹着一把伞,我想象着一个过去的我,拿着若干线装书,欲往何方?
  【责任编辑】 行 者
  作者简介:
  陈元武,福建莆田人,现居福州。1992年起发表散文作品至今,凡数百万字。作品散见于《十月》《山花》《散文》《散文海外版》《散文选刊》《美文》《散文百家》等。多次入散文年度选本,曾获得孙犁散文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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