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中学生球迷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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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钟穗梅,今年19岁,是梅州新城中学高三(5)班的学生。
  如你所猜,我是个女孩子,但我喜欢足球,并且喜欢到不可救药的程度。我们新城中学里有不少女生也声称她们喜欢足球,喜欢到不可救药的程度。虽然今年夏天她们也和我一样一场不落地看了世界杯,但我还是知道那是假的,只需看看她们提到贝克汉姆的新发型时眼睛发亮的傻样,就可以知道令她们神魂颠倒的并非足球,而是踢球的帅哥。我与她们不一样,我是真的喜欢足球,信不信由你,我对足球的喜爱是全中国的女中学生球迷中最纯粹的。
  从初一开始我就订《足球彩报》,每次上体育课,看到男生们踢球,我总是要求加入他们的行列,要不是还在念书,要兼顾学习,我还想天天晚上抱着电视机看英超或意甲呢。
  我的学习成绩一向都不赖,但是初三毕业那年,我一度想考女子足球学校。那时我的梦想是当一个孙雯那样的优秀女足运动员。我的父母和班主任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事,结果他们轮番苦口婆心地做我的思想工作,给我分析:想做成一件事情,光凭热情是不够的,自身条件和天赋也非常重要———像孙雯那样的运动员,都是从七八岁就开始接受训练的,再看看孙雯的身材,至少有一米七五吧……班主任和父母的话让我茅塞顿开———因为我的身高只有一米五八,又不是特别强壮,这样的身体条件,跟外国的那些近似庞然大物的女足运动员同场竞技,显然是不够折腾的……于是我乖乖地掐灭了当女足运动员的幻想,填报志愿的时候,我填了现在就读的这所新城中学。
  可我对足球的热情却并没因为当女足运动员梦想的破灭而减半分,反而随着年龄的增大和对足球这项运动的不断了解与日俱增。除了隔三岔五到球场踢球,解解脚馋,有事没事还在自己的座位上开足球讲座,上评宋朝蹴鞠,下谈世青赛事,口沫横飞,滔滔不绝,看着周围同学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五体投地,我的心里啊———怎一个“爽”字了得!
  可老师们却看不惯我这套,虽然他们中也不乏狂热的球迷。照他们的看法,足球都是大老爷们的事,女孩子不能跟着瞎掺和。一个女孩子,还学人家韩乔生侃足球,这算什么?典型的标新立异、不务正业!
  为此他们在班上公开点名,语重心长地“提醒”了我好多次:“穗梅啊,老师听说你在初中时就想成为一名女足运动员,可现在不是不可能了吗?所以,你能不能先暂时把足球方面的兴趣放一放?要知道,你已经高三了,再过九个月就要高考了!等你考上大学,再踢它个天翻地覆,侃它个地覆天翻,OK?”
  “OK,OK!”看着老师们几乎有些痛心疾首的眼神,我只得无条件接受他们的建议———在神圣的高考面前,任何课余兴趣都是不值一提的———亲爱的老师,你们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明白了,醍醐灌顶啊,听君一席话,胜踢十场球,谢谢你们!真的。
  
  当天下午,我抱着一只足球出现在了学校的足球场上———想到今天我踢的将是我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球,心里就有些悲凉,课余爱好与事关前途的高考,孰轻孰重,这是一目了然的事,作为一个想通过高考换取光明前途并被家长和老师寄予厚望的高三女生,我似乎真的没有谈课余兴趣的资格———即便那课余爱好是足球,伟大的足球。
  我是在上自修课的时候跑出来的,我并不想逃课,可我没有办法。上午老师说的话太让我憋屈了,我不出来走走,怕整个人都会疯掉。烈日当头,没有哪个班在这时候上体育课,因此,偌大的足球场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把足球放在离球门18码的地方,倒退两步,然后练习射门。唉,我真不是一块当女足运动员的料,在18码的地方射门,射一个没有守门员的空门,都射不进———球打高了,砸到球门横梁上,反弹回我的脚下。一想到老师说的那些话我就来气,加上空门都没射进,我分外懊恼,于是便铆足了劲踢那反弹回来的足球,这一次,球偏得更加离谱,它朝边角线上飞去了。
  我说过,当时足球场上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刚刚出脚,看到球偏了,我就作好了跑去捡球的打算。但是非常奇怪,那足球在朝边角线飞去的半途,竟像刚才碰到球门横梁那样反弹了回来———就好像空气里有堵看不见的墙一样,同时,我听到那个方位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哎呀!”
  我吓了一跳!那边明明什么阻挡都没有啊!足球怎么会弹回来呢?还有那“惨叫”,分明就是一个男人被足球砸中后发出来的嘛!但是,球场上除了我之外根本没有别人,怎么会有人在惨叫?我决定到刚才足球反弹回来的地方看看。还没有挪动脚步呢,却看见那地方有一道强光闪了一下。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等光束慢慢散去,再定睛一看,发现那儿趴着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他在地上摸来摸去,嘴里不住地说:“眼镜!我的眼镜!”
  他的眼镜在离他大约3米远的地方,我不知怎么忘记了害怕,走了过去,把眼镜捡了起来,递还给他,“喏,先生,你的眼镜!”
  青年摸到眼镜,戴上了。“谢谢。”他说。我注意到,他的脸红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够隐身?你是从未来世界来的对不对?”因为给青年提供了帮助,我顺理成章地向他提出了我的一系列疑问。因为平时我挺喜欢看好莱坞大片的,如阿诺·施瓦辛格的《终结者》系列,我对片中人物在时空里穿梭的场面印象深刻,所以忍不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
  想不到那青年用惊诧的眼神看着我,看了好久,突然笑了,“不愧是足球先生之母啊!钟穗梅,什么都瞒不了你。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是2031年来的体育记者,叫刘杰,特地从未来世界跑来观察你的,不想被你的足球砸坏了隐身装置,原形毕露。”
  虽然我一猜即中,但青年的话还是让我懵懵懂懂,“啥?你刚才说我啥?足球先生之母?啥意思?还有你一个体育记者为什么要特地来观察我?”
  “听我说,”自称刘杰的青年沉思了片刻,“事情是这样的,2030年,中国男足,也就是咱们国家男队,在印度新德里举行的世界杯决赛中击败了实力强大的巴西队,捧起了大力神杯。而这次夺冠,与国家队中的一员小将的出色表现密不可分。他在世界杯上一共射进了13个球,不但获得那届世界杯的金球、金靴、最有价值球员奖,还荣膺2030年度的世界足球先生,这可是中国足球历史性的时刻!在采访他的时候,他特别提到,他的母亲对他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因为他母亲对足球运动有非常狂热的爱好,从小就培养他踢足球……于是,他的母亲也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你……就是那个足球先生的母亲!而我这次来,就是来收集第一手资料准备专门为你写一本书的……”
  “我……足球先生之母?”我惊讶得无以复加,不禁语无伦次起来,“这……这……这怎么可能?要知道……我……我的足球其实踢得很差……”
  “这与足球踢得好不好没有关系,关键是,你对足球的狂热给了你儿子一个良好的氛围,在其他机缘的共同作用下,使他成长为一位伟大的足球先生。”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我……”
  “要不这样,我们做个测验。”刘杰见我不相信,于是建议,“你想象着你已生了一个儿子,然后你要给他起一个名字,好好想一下,你会给你儿子取什么名字?”
  给我的儿子起名字?天!我还没嫁人呢,怎么起?不知怎么搞的,我突然想到了自己暗恋着的新城中学校足球队的队长庄迪,我以后会嫁给他吗?嫁给他,我的儿子就得姓庄了,“就叫庄伟雄吧!”我随口说。
  “庄伟雄。好,看这个!”刘杰递给我一张报纸,指着一张图片,“看这个!”
  我看了一下,只见上面是一个穿着中国国家队队服的俊男紧握双拳狂奔的照片,下面有一行字:“进球后狂喜的天才球星庄伟雄”。再仔细看看,那球星的眉眼与庄迪果真有点像。
  “妈呀!真的是庄伟雄!”我惊叫起来。但我马上想到,一张报纸的图片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于是我很无赖地对刘杰说:“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的,现在我想好了,我的儿子不叫庄伟雄了,叫庄二狗子!”
  嘿嘿,我想你刚才要是作了弊,看你现在还能不能马上给我找一张“进球后狂喜的庄二狗子”的报纸。
  然而刘杰笑了。他没有给我再弄一张报纸,而是说:“你再看看你手里的那张报纸!”我就拿起来再看一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报纸上的照片没变,还是那个紧握双拳狂奔的俊男,下面的解说词却变成了“进球后狂喜的天才球星庄二狗子”!
  有这等事?!
  “我的儿子不叫庄二狗子了!叫庄模作样!”
  “我的儿子不叫庄模作样了!叫庄小饼干吃老鼠!”
  “不叫庄小饼干吃老鼠了!叫庄小A等于0!”
  ……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报纸,真是怪了,无论我说出怎样绕口怪异的名字,那张报纸都会在五秒钟后马上把那名字显示出来,而那张照片一直没变。
  那要是我不嫁庄迪了呢?相片上的少年会变吗?
  “我的儿子不叫庄庄了,叫谢霆锋。”我说,我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高三(8)班有个姓谢的讨厌家伙,有事没事总发手机短信来骚扰我。我要是和他结婚呢?结果会怎样?晕倒!相片上少年的相貌居然变得和那个姓谢的讨厌家伙有点像,照片下面的标题则变成:“进球后狂喜的天才球星谢霆锋。”
  那万一我终身不嫁呢?于是我大声说:“我以后不生儿子!”话音刚落,我手中的报纸消失了,刘杰尖叫一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要是不生儿子,也就当不成“世界足球先生”之母了,刘杰自然也不会特地坐着时光机器来到2006年收集我的第一手资料了。
  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激动起来,我,钟穗梅,一个狂热的女足球爱好者,居然真的是2030年的“世界足球先生”的母亲!
  如此说来,这个儿子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生出来了!于是我打算说“我想了想觉得我还是应该生儿子”,以便把那个名叫刘杰的青年召唤回来。但我终究没有马上说,因为我突然想到我高三的老师们———我迫切地想和他们分享我的感悟,我想告诉他们:每个人都应该善待自己的兴趣与爱好———就算那兴趣和爱好不能帮你成就最初的梦想,它也还是非常的重要———就比如我在足球方面的喜好,它虽然不能让我达成这辈子成为一名优秀女足运动员的夙愿,却可以惠及我的下一代,让咱们中国出一位“世界足球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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