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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得了脑瘤,韩舒斌走投无路之际,在同学蒋正良引导下,将公司研发的两款未投入市场的游戏卖给了竞争对手。东窗事发后,韩舒斌获刑五年。入狱之时,他把妻儿托付给了蒋正良。出狱后,他惊悉妻子和好友之间有了感情,病重的儿子也得以重生。他大义地将妻儿相让,成全了另外一家人。
就在这时,韩舒斌意外得知,当年送自己入狱的,正是蒋正良。这突然扭转的人生棋局将如何变幻?
危难之时好友在,照拂妻儿的恩义感天动地
韩舒斌1984年出生于山东省郯城县,2006年,他从华南理工大学毕业,和同班同学、江苏淮安人蒋正良一起来到临沂大洋软件科技公司做工程师,开发网游和单机游戏软件。两人上班彼此配合,下班一起运动、亲密无间。2007年2月,蒋正良认识了位于单位商务大楼二楼的远航软件公司女职员于晓蒙。于晓蒙比蒋正良小一岁,河北保定人,刚从西安电子科技大学毕业,温柔漂亮。几次接触后,他喜欢上了她。没想到,韩舒斌和于晓蒙早有业务往来,更早有好感。蒋正良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得放弃。
2008年6月,韩舒斌和于晓蒙举行了婚礼。蒋正良随即跳槽到位于河东区的临沂传创科技公司。2009年8月,于晓蒙生下一个男孩,取名丁丁。起初,丁丁看上去和别的孩子无异,然而一岁多他还不会叫爸爸妈妈。夫妻俩带着孩子来到上海长海医院检查,结果证实丁丁患上了先天性胶质细胞瘤!长海医院的专家们为丁丁进行了会诊,最终给出一个稳妥的治疗方案:该病的根治途径是手术,然而由于手术效果差,很多患者死在了手术台上,孩子太小,这种风险更大。医生建议他们先回本地,用药物控制肿瘤生长,等孩子3岁时,再进行手术。夫妇俩怀着悲壮的心情返回临沂,在长海医院专家推荐下,丁丁住进了临沂市中医院。
考虑到要长期陪护丁丁,于晓蒙辞了职。韩舒斌一个人负担起了这个家的全部重担。很快,他们就花光了积蓄,还欠下了近十万元债务。其中,韩舒斌向蒋正良借了6万多元。转眼儿子快两岁了,马上要筹备30万元手术款,可儿子眼前的治疗费都成了问题。巨大的压力,让韩舒斌不堪重负。
2011年5月初的一天,蒋正良听韩舒斌说因忙着给儿子治病被老板责难,便劝他跳槽到自己所在的公司。韩舒斌苦着脸:“我现在没心思跳槽,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搞到钱给儿子治病。”
蒋正良想了想说:“你现在主管公司几个项目的开发,难道还换不出钱来?”韩舒斌吃了一惊:“你让我盗卖公司技术?那可是犯法的。”蒋正良道:“你研发的每一款游戏难道都能进入市场?放在那里也是浪费,把这部分卖给那些研发能力差的小公司,这叫废物利用。”这确实是行业里的潜规则,韩舒斌动心了。
回到家后,韩舒斌百般纠结。几天后,韩舒斌的建行卡上多了5万元,蒋正良随即打来了电话:“你把压在手里几年的项目随便卖一个,马上就能得到20万。如果你不同意,这5万元就算我借给你的。老韩,你手里握着金元宝,却眼睁睁看儿子受罪等死吗?”
蒋正良的最后几句话,击垮了韩舒斌最后的防线。最终,他答应把自己负责的、已经通过论证一年,但尚未投放市场的两款单机游戏程序卖出去。蒋正良马上把韩舒斌的意愿转告给传创科技的技术主管杨军。杨军和韩舒斌经过一番洽谈,双方以每款游戏20万元的价格成交了两款单机游戏。半个月后,韩舒斌用其中的20万元在上海长海医院为丁丁进行了第一次手术。手术有效缓解了丁丁的瘤体压迫,医生将在半年后,为丁丁进行第二次手术。
成全好友和妻子的那份情,一个男人大义退让
2011年8月初,传创科技公司将购买来的两款软件做了技术处理后投放市场,一下在业内引发轰动。韩舒斌惶惶不可终日。大洋软件科技公司的技术部门在认真查看了游戏的每一个细节后,确定那就是自己公司开发的游戏蓝本。当时这两款游戏之所以没有投放市场,是因为公司一直在引进风投,把游戏做强做大,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却出现了盗卖事件。公司高层很震惊,第一时间向临沂市公安局蓝山分局报了警。经过侦查,蓝山分局的网络民警确认韩舒斌有重大嫌疑,对他进行了传唤。韩舒斌的心理防线崩溃,交代了一切。8月23日,他被临沂市公安局兰山公安分局刑事拘留。
与此同时,蒋正良也受到调查。但因为他只是牵线人,最终被认定不需承担法律责任。在拘留所里,韩舒斌追悔莫及,但并没有怪罪蒋正良,他委托办案干警转告蒋正良,拜托他帮忙照顾于晓蒙母子!蒋正良同意了,他一边照顾他们的生活,一边聘请当地资深律师为韩舒斌辩护。2011年10月,韩舒斌以侵犯商业秘密罪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于晓蒙对蒋正良感激不尽。判决后,蒋正良数次去看望韩舒斌,告诉他自己一定会照顾好母子俩。韩舒斌感激涕零。
2013年初的一天晚上,丁丁突发高烧,蒋正良知道后,开车将于晓蒙母子送到临沂市人民医院,守护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孩子体温恢复正常,蒋正良才长舒一口气。3月初,丁丁突然间又没有了意识。经过检查,医生认为肿瘤压迫了中枢神经,必须进行一次更彻底的手术才能挽救丁丁的命。看着于晓蒙绝望的样子,蒋正良一拍胸膛:“钱我来想办法。”蒋正良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省吃俭用了一辈子,攒了20万元给儿子买房,蒋正良以结婚为由把钱要到了手中。他又向同事借了10万元,再次带丁丁赶到上海长海医院。2013年3月19日上午,丁丁在上海长海医院接受了脑瘤切除手术。手术进行了6个小时。术后,丁丁陷入了昏迷。在重症监护室度过了危险的十天后,丁丁醒了过来,由于彻底清除了瘤体,丁丁恢复神速,手脚能自主活动了。看着儿子一天天好转,于晓蒙激动得眼泪直流。
5月初,丁丁转院回到临沂市中医院,还需要进行为期4个疗程的化疗,蒋正良又筹措了10万元交到了于晓蒙手里。拿着那沉甸甸的钱袋,于晓蒙眼泪扑簌而下:“正良,这辈子我报答不了你,下辈子当牛做马!”蒋正良伸手帮她擦去眼泪:“晓蒙,我这么做,只想让你少受点苦。我心里一直有你。”那殷殷的目光,热切的注视,于晓蒙早就察觉了,那段时间,丈夫不在身边,儿子步步危机,正是身边这个男人的奋力付出,才将他们母子俩一次次从绝望的悬崖边拉了回来。此时,她已分不清自己对蒋正良是感激还是依赖,在儿子的病痛面前,在命运的狰狞面前,她太需要一个肩膀的依靠了。于是,她哭着冲进了他的怀抱。那个晚上,两人越过了防线。 蒋正良和于晓蒙成了情人。丁丁的化疗也进入了关键时期,虽然语言功能、肢体功能都还有障碍,他却已有了情感表达。丁丁喜欢蒋叔叔,只要一见到叔叔,就盯着他笑。而蒋正良对丁丁的付出也更尽心。在丁丁每次化疗间隙,他都带丁丁去公园,学走路,玩游戏,像一对真正的父子。在他的精心呵护下,半年后丁丁不但能蹒跚着挪步了,而且还能叫“妈妈”、“叔叔”了。
至此,蒋正良为丁丁负债近20万。关于这一切,在探望韩舒斌时,于晓蒙都告诉了他。他哽咽落泪:“我出狱后一定好好报答正良的恩情。”在感恩的激励下,韩舒斌积极改造着,2013年8月25日,他因功减刑提前出狱了。蒋正良去接他,一见面,两人拥到了一起。
走到家门前,于晓蒙带着丁丁迎了出来。4岁的丁丁一看见蒋正良就开心地喊了一声“蒋叔叔”便扑到他的怀里。蒋正良把丁丁带到韩舒斌面前:“丁丁,叫爸爸。”丁丁“哇哇”大哭了起来。蒋正良把丁丁抱到了怀里:“孩子认生,一会就好。”于晓蒙神色复杂地站在一旁。韩舒斌很不是滋味。一下午,韩舒斌都试图和丁丁亲近,但丁丁就是不让他靠近。要吃晚饭了,蒋正良忙里忙外,丁丁也在他身后:“叔叔,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叔叔,睡觉前我要听七个小矮人……”饭后,蒋正良要离开了,丁丁却抱着他大哭:“我不要你走,我要你陪着我睡。”
蒋正良一脸尴尬:“我每次都是哄孩子睡着了再离开。这个任务交给你了。”说完,他强行离开了。终于能和妻儿单独相处了,韩舒斌却轻松不起来。这几年,他亏欠妻子太多,想说的话太多,可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沉默许久,韩舒斌才说了一句:“晓蒙,对不起。”于晓蒙的眼泪夺眶而出:“都过去了,咱以后好好过日子吧。”那一天的于晓蒙,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了,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已有蒋正良太多太深的痕迹。
逆恋惊心酿命案,此情无解此情真切
出狱后,韩舒斌四处找工作。然而,由于过去有倒卖公司产品的劣迹,一时间没有哪家公司肯用他。蒋正良联合了一些过去的同事,把一些游戏设计的活揽到手里,再偷偷交给韩舒斌做。韩舒斌十分卖力,经常工作到夜里一两点。
对于妻子的痛苦和纠结,韩舒斌起初并没有察觉。两个月后的一个深夜,他正在灯下加班,突然听见妻子说起了梦话:“正良,对不起!我爱你!”韩舒斌如五雷轰顶,一下解开了心里的很多谜团:怪不得儿子每天都要他像叔叔一样搂着睡,怪不得妻子经常背着他掉眼泪,怪不得蒋正良很少再来自家……一瞬间,他恨不得马上冲到蒋正良面前,痛打他一顿。然而,冷静下来,他又颓然蹲地,理解了蒋正良和妻子,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出轨,不如说是那段艰难岁月的相互取暖,那种恩情和感情的交织,也许只有他,才能理解一二。
那段时间,韩舒斌想把这一切消化于无形,若无其事地继续和妻儿过日子,但从妻儿对蒋正良那掩饰不住的牵挂里,他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历经两年的距离,他和妻子之间已无法恢复如初,与其都痛苦,不如成全他们,自己也可以就此放下包袱,重新打拼和生活。
2013年11月初,韩舒斌主动向于晓蒙提出离婚,两人办理了协议离婚手续,房子归丁丁,丁丁归于晓蒙抚养。出了办证大厅,韩舒斌郑重给蒋正良打去电话:“蒋正良,我把晓蒙和丁丁交给你了,你要保证对他们好。”蒋正良早从于晓蒙处知道了一切,沉默过后,他轻声道:“对不起,你放心,我早就把丁丁当成了我的孩子。”电话两端,两个男人真挚的托付,消融着恩仇。
离婚后,韩舒斌带着一台电脑在陶然路一个待拆迁的小区租了个单间。他没日没夜地工作,如期完成了老同事交给他的每个任务,也获得了10万元报酬,这笔钱,他留下生活费后,剩余的都交给前妻,让她去偿还债务。韩舒斌的努力让老同事刮目相看。很快,他在老同事刘允亮、王元的牵线下,成功签约了一家游戏公司。两个月后,蒋正良也和于晓蒙悄悄领证结婚了。
2014年3月26日晚上,韩舒斌为了感激同事的帮助,约他们出来相聚。在晚饭的餐桌上,大家都喝高了。王元趁着酒劲吐露了他所了解的一些事情:“好多同事都在传,当年举报你的人正是蒋正良。”韩舒斌连连摇头:“不可能!我们是老同学,我出事之后他还替我照顾老婆孩子……”说着说着,韩舒斌停了下来:蒋正良会不会因为觊觎于晓蒙?这天夜里,他辗转难眠。如果一切是真的,那蒋正良罪该万死,他毁了自己的前程,还让自己妻离子散,可自己还把他当好人,拱手把妻儿送到他怀里……
第二天中午,他约出了蒋正良,单刀直入:“我有证据,是你举报我盗卖了游戏软件。可我想听你亲口说一句实话。”蒋正良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说话也结巴了:“你,你别听别人挑拨离间。”短短的几句对白,已让韩舒斌确信这事和蒋正良脱离不了关系。他冲上去揪住了蒋正良的衣领:“我一直当你是好兄弟啊,你把我的老婆孩子还给我。”蒋正良还在拼命解释,韩舒斌甩了他一拳,愤然离去。2014年3月29日晚上8点,韩舒斌找上门去。开门的是于晓蒙,她挺着肚子,明显已怀孕数月了。蒋正良冲过来,紧张地挡在了于晓蒙前面:“晓蒙,你别听他的。”韩舒斌冲到前妻面前:“晓蒙,我进监狱,是他故意陷害的。”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场面,于晓蒙不知所措。韩舒斌一把抓住前妻的手:“走,跟我回家,咱们复婚。”蒋正良一把推开韩舒斌:“你别碰她,她肚里有我的孩子!”一听“我的孩子”这几个字,所有的新仇旧恨齐齐涌上韩舒斌的心头,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冲上去和蒋正良厮打起来。由于个头小,韩舒斌根本不是蒋正良的对手,情急之下,他看到了桌上有一把水果刀。丧失理智的他抓起刀,刺向了蒋正良。
蒋正良一声惨叫,捂住小腹,韩舒斌还不解恨,又连刺了10刀,直到蒋正良倒在了血泊中。案发后,于晓蒙吓得几近昏厥,韩舒斌很快冷静下来,拨打了120和110。及时赶来的办案民警控制并拘留了韩舒斌。面对询问,韩舒斌如实交代了作案过程和作案原因。
蒋正良被送往临沂市人民医院抢救。经检查,肝肾脾被刺穿,大肠被刺破六处,腹腔内大面积出血。当晚11点,不治身亡。2014年4月9日,韩舒斌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临沂市兰山区人民检察院依法批准逮捕。
案发后,经临沂市公安局蓝山分局调查,当年确实是蒋正良举报了韩舒斌。鉴于他已死亡,关于其举报的缘由,是否是为了于晓蒙,已无从得知。目前此案尚在审查起诉过程中。于晓蒙也在这惊涛骇浪中渐渐平复了下来,她为前夫韩舒斌请了最好的律师进行辩护,争取轻判。另一方面,她坚持要生下蒋正良的儿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她对记者倾诉自己的真实心理:“也许蒋正良当年蓄意设局,又故意举报,是另有目的,但他蓄意得到的,是我和丁丁这个谁也不肯接手的负担。我看到的,我感受到的,都是他蓄意的真情,蓄意的付出。我要把蒋正良的孩子生下来,给丁丁做个伴儿,也给他留个根儿,也用这种方式,感谢他对丁丁的救命之恩,感谢他对我们母子的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