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给心灵的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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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 毕淑敏是一位饱含创作激情的作家,她对世界对人生有独到的体验和感悟。她的长篇小说《红处方》以对生命的思考为主题,成功地塑造了简方宁这一女性形象。本文主要从小说中的人物性格特点、女性微妙的心理、人物形象、女主人公的悲剧性以及这一形象在文学史上的意义进行论述。
   [关键词] 性格特点微妙的心理悲剧性文学意义
  
   毕淑敏是一位较为独特的女性作家。她的社会阅历丰富,情感敏利。作为女性作家,毕淑敏始终把目光“盯”在中国女性身上。她对女性心理世界的理解和反映颇有一些女性代言人的味道。她既看到了中国女性身上那种可歌可泣的优秀品质并极力颂扬之;又看到了中国女性身上那种悲悯的劣根性而严厉批评之。此外,毕淑敏除拥有和其他女作家一样的敏感、细腻、清丽外,还拥有自己非常独特的地方,那就是实际,包括真实、自然、平淡、质朴、痛切等。让读者感受到作品中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份情感都像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样。毕淑敏在昆仑山从军从医的特殊经历,使她亲自的感受了太多的死亡。对死亡也有一种开朗豁达的态度,但是毕淑敏却依然的热爱生命、珍视生命。无论是行医还是写作,在艰窘现实中寻找人间温情的毕淑敏关注的主题永远是生命。可以说,毕淑敏是很善于描写女性以及她们自身的悲剧的。在她小说中成功塑造了一系列女性形象,而我最喜欢的是《红处方》中的简方宁。
   一、人物性格特点
   毕淑敏在《红处方》中充分发挥了她驾驭语言的能力和技巧,用生动的比喻描写人物外貌特征,通过幽默、机智的人物对话突显人物性格。此外,还运用她在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把人物的心理刻画得细致、入微。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个生动、真实而又亲切的简方宁。
   简方宁是个美丽优雅的女人。对于这一点作者在小说中是不惜笔墨地加以描绘的。景天星教授也被简方宁卷宗上的照片“幽静典雅,有一种震慑人的优美气质” ①所打动,决定给她一次面试的机会。在野战医院当护士的简方宁给沈若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漆黑的眉毛和瞳仁,整个脸庞像白雪地上遗落了的乌鸦的羽毛和龙眼核”,还有“端正的鼻梁、小巧的嘴巴、颊部的桃红”。即使是在医院里,简方宁也是“仪态万方”,在病房雪白墙壁的映衬和一群穿着白大褂医生的簇拥下,简直就是“冰雪王国里不可一世的女王”。
   工作中的简方宁是执着、好强的。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对事业有着执著的追求,只要一谈起工作,“立即就像充了电的玩具小熊,精神抖擞”。年轻时的简方宁,有远大的抱负。她想让自己一辈子过得更有意思,名字像旗帜一样飘起来。简方宁热爱医学,认为医学是高尚的职业。她曾说过,我只注重医学,对别的不感兴趣。只有病人快乐,我才快乐。简方宁一直都按自己的信念和意愿活着。她担任戒毒医院院长,孜孜不倦地工作着,为了研制戒毒方案,她呕心沥血。直到有一天发现自己染上了毒瘾……最后,简方宁选择了高贵的自杀去殉自己圣洁的事业。她的葬礼上,除了医护人员,还有很多是她治好的病人,甚至她的对头——三大伯也来了,他是从心底里佩服简方宁的。这也正是简方宁的人格魅力所在!
   生活中的简方宁则是个很冷静的人。在家里,她亲眼看到了丈夫和保姆的不正当关系。她本应该很愤怒的冲上去各打他们一个耳光的,但她却选择了安静地离去。当她确认自己染上了毒品“七”后,并没有表现出很慌张,而是镇静地开始寻找有关毒品“七”的资料。简方宁的这份冷静,是来源于她从医几十年的经历吧。简方宁是坚强的,她独自默默地承受着染上毒瘾后所带来的巨大的精神压力;丈夫的背叛,她被生活的苦涩包围着,却并没有顿足捶胸、哀怨命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简方宁原谅了丈夫,因为他们曾经并肩走过了那么远的路。也原谅了保姆,因为简方宁用“范青稞”这个名字给自己开了一张红处方。她甚至不记得了应该去怨恨对她下毒手的庄羽,在这里表现了简方宁做人的宽容与平和!
   简方宁作为戒毒医院技艺高超而兼有悯怀情感的医生,她是智慧的;作为社会家庭的一个细胞,她是有缺陷的;作为一个冰清玉洁的女人,她是美丽的。
   二、微妙的女性心理
   “女性是社会的窗口,是检验人性的最有效的标高。” ②毕淑敏的小说中,素来女性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她作品中的女性不是一般的角色,而是她生命符号的外化,是她理想的寄寓者,在作品中占着毋庸置疑的地位,没有这些女性,一切将黯然失色,甚至无从谈起。她把小说中的女性塑造得楚楚动人。这种动人,不只是因为她们长得美丽,更主要是这些女性身上体现着“动人”的力量,就是人之为人所具备的那种善良的天性、自然的本色与人格的力量!作者通过她们表达了自己对人的钦佩和称羡之情,寄寓了自己认定的理想人格。
   作为社会中的一个自然女性,简方宁认为只有事业才是永恒,在事业和家庭之间,她选择了为事业献身。简方宁的一生中,对她有重要影响是她事业上的老师景天星教授、她的知己好友沈若鱼还有她倾心救治的女病人庄羽。可以说,这三个女人与简方宁的命运有着密切的关系。
   景天星教授,简方宁的老师和事业上的引路人。正是因为她对简方宁的欣赏,使简方宁走上了戒毒事业这条不归路。沈若鱼,和简方宁有着几十年的铁的友谊,她们无话不谈。她是唯一一个能从精神上理解简方宁的人,她冒充吸毒病人潜伏在医院里的那段时日,曾给过简方宁很大的安慰和鼓励。庄羽,作品中重点刻画的人物,是简方宁倾心救治的病人。庄羽是个心理相当复杂和矛盾的女人。简方宁曾两次帮她成功戒毒,她有过感激之心,但她对简方宁是又爱又恨。她人性中的弱点使他无法摆脱毒品的纠缠,最终毒品煽起了隐藏在她身上的嫉妒、自私、敌意、暗算、恼怒、冷酷……吸毒者在无可救药时的极端自私,极端残忍的人性。在她行将毁灭之际,还要挖空心思想出毒计来陷害一个曾经全力救治她的人,向简方宁下了无情的毒手,将一个美丽、善良、富有事业心和献身精神的简方宁残酷地毁灭了。庄羽的行为让人感到震惊、恐惧和难以理解。可以从两方面来理解:(一)庄羽心理很复杂,她对简方宁又爱又恨。她刚进戒毒医院时害怕简方宁,然后是恨,恨简方宁和病人说话的语气。不久,美丽骄傲的庄羽就被简方宁的为人、医术、风度所折服。她对简方宁充满了崇敬。庄羽第二次成功戒毒出院,她从心底里感谢简方宁,真心的渴望和简方宁做永远的朋友,天天给简方宁打电话,而潘刚出于嫉妒、粗暴地刺伤了打算“从良”的庄羽的心,使庄羽萌生了报复简方宁之心。所以她又复吸,她认为“少一个成功的病例”是对简方宁最好的报复。并设计使简方宁也染上毒瘾。“女性行为,在很多方面,都是抗议的形式。” ③潘岗对庄羽说的那番话,代表了社会对吸过毒的人的鄙视和不接纳。再加上简方宁对庄羽的故意疏远,因为她不想同出院后的病人过多的联系,而且新的未知的病人,永远吸引着医生,诱惑着医生,医生都是喜新厌旧的人。庄羽的行为是对社会不肯接纳她的抗议;是对简方宁不肯接受她的友谊的抗议。(二)庄羽反复吸毒,毒瘾已经很深。生存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她又非常害怕死亡,所以她选中了简方宁。简方宁注定要成为庄羽的牺牲品。
   作为戒毒医生的简方宁,当确认自己染上毒瘾后,她的心理是复杂矛盾的。毕淑敏对简方宁的心理做了精彩的刻画。简方宁得知自己染上毒品后,并没有很慌张,镇静地去查找有关资料,并去找景天星教授,当知道有治疗的办法时,她“一阵狂喜”,对生的渴望是人的本能。她也想过切除蓝斑,活下来仍然可以进行医学研究,可能取得惊人的成果。她的存在,可以让儿子得到形式上母亲,含星会感觉童年幸福。她可以和朋友继续往来……但她失去的将是快乐和痛苦的感觉。简方宁不愿做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身为母亲,只能像演戏一样地爱儿子;身为医生,不会为病人的康复而感动;身为妻子,与丈夫同床异梦;身为学生和助手,对导师以无尊敬爱戴之心;身为朋友,与大家敷衍了事,味同嚼蜡。她也很想活下去,但这样活着,价值可疑到零。经过一番心理挣扎,简方宁最后选择了生命价值的完整。
   三、人物的悲剧性
   中国历史文化悠久,中国人受儒家传统文化影响甚深。大多数作家写小说,导演拍电视剧,都无不列外地满足读者和观众的心理——大团圆结尾。完美的结局固然是好的,它代表了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但是,悲剧更能引起人心灵的震撼和对生命的思考。
   简方宁自杀,这让太多的人吃惊了。因为她“年富力强,人又漂亮精干。事业有为,正在向学术的顶峰攀登”。而她的好友沈若鱼却冷静地说:“女人比男人更能忍耐。要是她决定死了,那就一定有活不下去的理由。”
   是的,简方宁很孤独,没人理解她。家里丈夫和保姆发生不正当关系;医院里,她的下属孟妈的背叛,护士栗秋离去,研究初见端倪的中药戒毒方案被外国人买走……更可悲的是发现自己染上了毒瘾,唯一根治的办法是切除蓝斑,也就意味着她将永远丧失对快乐和痛苦的感知力。可是,人的生命应该是完美无缺的精品,没有幸福的生命是丧失了水分的冰,没有痛苦,就是心灵的麻木。简方宁开始权衡要生还是死?她列了一张表“活着的优点和缺点”,答案昭然若揭。她说:“我热爱生命,但当我不能以我热爱的方式生存时,我只好远行。” 毕淑敏将简方宁那种强烈的内心感情描写得细致入微。给人一种震魂慑魄的感觉。为了热爱的生活和事业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是何等的气魄啊!简方宁虽然自杀了,但是她身上那种为自己热爱的事业而献身的生命气息,将永远存在生者的心中。
   简方宁走了。她是生活在一张由女人编织成的网里,以她为中心,网里有好友沈若鱼,病人庄羽,下属孟妈,栗秋,护士长……这些女人,为了共同的事业,她们曾经一起奋斗和努力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张网开始瓦解,先是沈若鱼忍受不了巨大的精神重负,中途逃离戒毒医院;庄羽成功戒毒出院;孟妈暗度陈仓自己开了诊所,栗秋离去……简方宁失去了平衡,并永远地困在了“网”里。
   简方宁是个悲剧,毒品是她自杀的直接原因,而庄羽是间接的杀手。另外,简方宁心中只有工作,其他一切从简,在家庭生活方面的知识过少。献身事业固然可贵,但不会生活也是遗憾,这是造成简方宁悲剧结局的主观原因。精神上不被理解是简方宁自杀的重要原因。人们常说性格决定命运,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是和她的天性有关。简方宁是个“好强到执拗的女人”。她也知道“戒毒医院是一座祭坛”,但她毫不犹豫。她也觉得“精卫”填海很傻,可最终她还是做了那只傻“鸟”。因为她说:“科学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献身”“我必须填下去,这就是我的轨迹”。简方宁的死是安详平和而又矜持的,她选择了人生价值的完整,至少她的心灵是圣洁的安息。她的悲剧让人同情、怜悯、惋惜,但更让人觉得她的崇高和悲壮!
   四、文学意义
   中国新时期的女性文学创作近年来逐渐成为人们所关注的热点,女性的自我觉醒和自我张扬与对女性生活状态内心世界的关注共同促进了女性文学的蓬勃发展。女作家们以女性特有的艺术感受,生活体验和女性视角创作了大批反映女性生活的作品。
   女性作家池莉在她的作品中体现出了女性对生活对社会的感受。她作品中的女性都是普通的女人,城市小市民,过着世俗的生活,是实实在在过日子的平常人。池莉用她女性的视角雕刻女性的心理个性,关注女性的生活质量。在文学作品中寄予了她对女性自身生命价值的思索。池莉在对平民人生的描绘、抒写、赞同中,表达的是自己的平民情怀。人物往往是带有世俗气的芸芸众生,远离英雄主义的凡夫俗子。池莉关注的是女性的生存现实。在女性与社会、家庭、自我的重重矛盾和挣扎中将女性的困惑和觉醒呈现在读者眼前。在现实的真实的琐碎的生活中展现她们的生存状态和生命价值。
   而毕淑敏更关注是对女性自我,内心世界的刻画。与池莉笔下的女性相比,毕淑敏描写的女性更关注自我,注重精神上的追求和事业上有所建树,她们往往带有一点英雄主义的色彩,表现出了很强烈的女性意识。《红处方》中简方宁是个女强人、女英雄的形象。她的艺术形象在当代文学史上有着独特的意义。
  
  注释:
  ①毕淑敏.红处方[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8.以下所引皆出自此注.
  ②沈嘉达.毕淑敏:执著于人的关怀[J].黄冈师专学报,1995,(1):14-19.
  ③[法]西蒙·波娃.第二性――女人[M].桑竹影、南珊译.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398.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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