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像甲虫一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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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晶酒店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更加豪华,一品公司副总经理刘志明,在这里过四十岁生日。
  刘志明中等身材,头发油光闪亮,站在酒店门口,给男士敬烟,和靓女握手;身边站着体格高大、气度不凡的王之杰,来者不拒地收红包。
  总经理许培正走上台阶,刘志明擦擦手,双手抱拳迎上前,亲自引进大堂,紧跟许培正后面的性感女郎,笑得妩媚,一袭低胸紫色连衣裙,将她婀娜身材暴露无遗。王之杰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直到阿梅来了,用手上的红包打他,才回过神来。
  来客的高峰已经过去,刘志明看一眼几个空位,又看看手表。本应早到的副总助理如洁还没到,刘志明正欲示意王之杰打手机,只见门口出现了前几天被副总开除的业务经理李克刚。刘志明和王之杰不约而同地犹豫了一下,又同时做出里面请的手势。
  李克刚显得很轻松,一边朝大家挥手一边往里走,却不理会阿梅和几个靓女的呼唤,径直穿过过道,直登二楼。
  二楼不是这一场的,这令刘志明和王之杰十分尴尬。好在刘倩打破了这个局面。
  刘倩一出现就显得风头十足,她一身绿色短裙,外披披肩。披肩把她的肌肤衬托得晶莹剔透,她脸上灿烂地笑着,犹如一只美丽的孔雀。王之杰送她在空位上落座,就在阿梅为他占的位置前站定,朝服务生挥手。服务生跑去门口,点燃鞭炮,如洁出现了。
  如洁一头卷曲长发,向一边束起,身着豹纹短上衣和白色西装短裤。她的装扮像俗气的街边妹,让人大跌眼镜。穿着短裤来出席副总的生日会,她是第一人。尽管如此。王之杰仍跑过去以礼相邀,做出请的姿势。
  令所有人吃惊不小,副总助理如沽和李克刚一样上了二楼。王之杰十分恼火,他想上二楼去看看究竟是谁的场。面子这么大,居然让如洁置副总不顾。
  副总毕竟通情达理,他阻止王之杰。当然,王之杰很听副总的话。也许真是这一点,他很受副总青睐。王之杰进厂时。在仓库里当个不起眼的过磅员,三五年间,副总让他做仓管、仓库主管,他乘胜追击,如今当上了业务课长。王之杰不免有些得意。毕竟是从一名小小过磅员,做到名副其实的白领,而且公司里女孩子们。一个个把他当白马王子。他在脑子里筛来选去。觉得有点被阿梅吸引。阿梅漂亮,有着大阪城姑娘般浓密的长发。气质十足。
  王之杰八十年代后出生。即使记忆里有洛宾老人对大辫子姑娘的咏唱,他的思想也许早已远离了那青丝幽香的年代,但他却被阿梅的大辫子吸引。被不拒绝束缚和捆绑长发吸引。这也许是大辫子的诱惑。
  王之杰坐下后,看着阿梅背后的长辫子。欲伸手对大辫子非分一下。阿梅碰了一下他:“副总在那边叫你过去。”
  王之杰迅速到副总那桌,站在他身边,副总递给他酒瓶子,他就随副总一桌一桌地敬酒。副总是个酒缸,喝起酒来一口一杯,杯子见底后,王之杰马上毕恭毕敬给满上。
  副总每一桌敬完之后,嫌不够尽兴。就又到总经理许培正那席,从总经理开始,一个一个都敬到。当到低胸女郎时,王之杰的眼神又开始有些失态了。
  李克刚被如洁挽着手臂从二楼下来。低胸裙女郎正好站起身,许培正随后也站了起来。副总的生日宴会,开始慢慢落下帷幕。尽管压轴菜还没有上。
  客人陆续散了。阿梅站到王之杰身后,小声说:“你光顾着给副总倒酒。一点东西也没吃,我陪你吃点再走吧?”王之杰是从这时开始。真正下决心选择阿梅的。他觉得阿梅简朴、纯真,她的简朴和纯真决不是刻意装扮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善良无邪和天真无忧,即使再高明的演员也无法真切地表演出来。王之杰说:“没时间啊。我要去门口替副总送客。”
  大家都有说有笑从酒店走出来,看着许培正上车。还有那个女郎,看着车徐徐开动。驶向马路。王之杰等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阿梅在徘徊。王之杰其实是在等副总结完账出来。再吩咐他做点什么,他已经习惯了听副总吩咐。副总对刘倩一直有好感。可这刘倩不知天高地厚。对副总不冷不热。即使是副总生日,她也不上前敬酒。王之杰期待着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可是副总并没有真正开口。
  副总埋单出来,脸上乐开了花。看得出来,他狠赚了一笔。见了等候在此的王之杰,他以一种种豆得豆,喜获丰收。而且颗粒皆进仓的心情,在王之杰肩膀上拍了几拍,就独自上车,扬长而去。王之杰气得直跺脚,在阿梅的呼叫声中,王之杰最后一个钻进停在路边的厂里的面包车。当他落座之后。才发现车上就他和阿梅两个人,连司机也不知去了哪里。阿梅谦让地一笑。递给王之杰一包悄悄从酒店里带出来的熟食。“你一定饿了,赶快吃吧!”
  第二天是星期天。刘志明打电话到业务部办公室,正好王之杰接电话:“刘总,刘倩喜欢逛街。没有安排她值班。您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请吩咐!”
  “哦。想约刘倩吃顿饭,她手机打不通。没什么事。”刘志明挂了电话,王之杰以副总找刘倩有事,骗过女门卫直上女宿舍。刘倩和阿梅一个宿舍,他分析。刘倩不可能在宿舍,而阿梅一定在。
  王之杰敲门,开门的人令王之杰眼前一亮,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面前的竟是两次令自己失态的女郎!女郎退到如洁空出的床前朝王之杰媚笑:“我叫于晴。昨天见过。来当副总助理。”
  “喔!”王之杰嘴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阳台上传来铁管衣叉落地的声音,王之杰跨步过去。是刘倩。她在取衣服。王之杰见不是阿梅有点失望,但是刘倩也令他兴奋:“副总找你。问业务上的事。”
  “狗拿耗子,”刘倩用眼瞪王之杰,“我要冲凉了,快走吧!”刘倩看了于晴一眼,用衣架和乳罩赶王之杰。
  中午,阿梅在阳台上梳头。那光滑如缎的头发瀑布般垂到腰际,王之杰望上去,穿着鲜艳连衣裙的她像只踩花的蝴蝶。王之杰给阿梅打手势,然后,就在楼下等。直到下午,阿梅才和王之杰一起上街。太阳快下山时,两人从佳华商场出来,迎面碰到如洁和一个陌生男人。
  如洁一身火爆打扮,火辣辣地看着王之杰和阿梅。见这两个人竟搞到了一起,没遮没掩地说:“阿杰,你看上阿梅的辫子了吧?”
  王之杰一笑。如洁摸一把阿梅的辫子,掏出一张新名片给阿梅就被那男人挽着手走了。如洁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呢?王之杰伸手向阿梅要刚才给的名片。
  “是吗?”阿梅说,“她有给我名片?那一定是我连看也没看就扔了。”
  两人回厂的路上几乎没有说话。进到厂区。于晴刚好从许培正的车里下来。她把小坤包往肩头一搭,对阿梅说:“哟!去哪浪漫啦?”阿梅回答说:“什么呀。你才浪漫。”
  “说的也是。”于晴说着朝王之杰抛出飞眼,阿梅脸色直往下沉。王之杰对于晴的感觉似乎仍处在似懂非懂之间。
  阿梅现在开始,要学着忍受于晴。包括于晴每天在头发上的极尽风流。这种时髦她自叹赶不上。她不愿意用离子烫得长发似卷非卷的模样,同时,她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在头上下功夫,她在自修英语课程。作为业务课跟单员,有大把的、层出不穷的单词,需要她花时间去记 忆。她不可能像于晴那样,有功夫去实现爱好。把头发染成一只在头顶上趴着的五颜六色的小猫咪。
  于晴之前是一家航空公司的空姐。她和许培正自然是在空中认识的。她一个星期变幻出三款发型,一忽儿狮毛乱卷,狂乱不羁;一忽儿娴淑端庄,柔柔顺顺;一忽儿又做成蓬头垢面,每次做了发型就在阿梅面前搔首弄姿。百般张扬,仿佛故意气阿梅死板,千篇一律束大辫子。阿梅甚至被气得恨不能马上去美发店烫出个大波浪。口唇抹上浓厚的口红,穿一条超短裙来回应她,可事实上。阿梅最多也只是把头发盘在头顶上,嘴唇抹着淡淡的口红,穿条长度过膝的裙子。
  阿梅开始感到悲哀。她渐渐意识到。于晴好几次在宿舍和王之杰,故意磨蹭时间,像一对一见钟情的恋人。于晴是个有心计的人。阿梅突然变得急迫起来,她急于要搬出宿舍。自己租房子住。她和刘倩说出了搬出去的理由:一是自学需要安静,二是想给王之杰多一点时间。阿梅不想王之杰被别人拿下。她猜测于晴可不像一般人忠厚善良。
  阿梅给如洁打电话,下午就搬出宿舍。王之杰和阿梅发生了争吵。“你不是说扔了如洁的名片吗?”王之杰对阿梅住到如洁的两室一厅里,十分不解。后来,他更不解。他只见到如洁一次侧影,一次也没有见到给如洁交房租的李克刚或那个曾见过一面的男人。
  五月的雨季刚来临,阿梅感冒烧到四十度。王之杰索性背起她:“就楼下不远。有一家诊所。”就在这家诊所,她们看到如洁离去的侧影。阿梅想去追赶,王之杰说:“你正发烧,先打针吧。”阿梅忍不住问护士:“她来看医生吗?她得的什么病?”
  护士冲阿梅说:“卖淫女。你说得什么病?”
  “什么?”两人都怔了。回到住处,阿梅嘴还在嘟囔:“不可能,不可能!”
  由于一名女工下班过马路,被迎面驶来的货柜车撞得气绝身亡。公司任何员工不得外宿了。阿梅借此机会搬回宿舍,但她和王之杰。却四处找不到如洁还她钥匙。
  刘志明对刘倩发起了猛烈的爱情攻势。刘倩对此并没做出任何回应。王之杰倒是以副总让他找刘倩为名,进出女宿舍直来直去,无门卫拦阻了。
  一天,阿梅回到宿舍,见门锁着,以为于晴和刘倩两个人都没回,正摸钥匙打开门,无意间听到从里面传来于晴的说话声:“上帝给了我千万根烦恼丝,也给了我千万种快乐。”
  一听就知道是于晴在和刘倩说头发。刘倩这些日子在发型上也大兴土木,把原本柔顺的秀发卷成洋娃娃那样伶俐、凌乱的小卷儿俏皮着,美其名曰:“现在没有哪个时尚女人的发型会在头上保持两个月以上。只有永远赶不上时代潮流的阿梅,岿然不动,终身保持着一种发式。”
  榜样的力量无穷,有于晴做示范,也难怪快三十岁的刘倩,随大街流行的“装嫩”风,莫名其妙地把头部一侧的内层头发全部铲去,尔后在前额剪了一个一字形的刘海,可刘志明偏偏喜欢刘倩的这种装扮。人就是这么奇特。
  阿梅将钥匙插入锁孔。她听到了王之杰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出来。于是她放慢了开锁的动作,一种不祥的预感猫爪抓心一样揪紧她的心。
  阿梅抑住心跳,将门推开一条缝:于晴坐在床沿上双手环着王之杰的腰,王之杰双手抚摸于晴的头发,一串话清晰地输送过来。
  “阿梅和刘倩都在嫉妒我。我各方面出众,老板器重我。副总对我很客气。我不知道怎么做,她们才……”
  于晴说着把头往王之杰怀里埋。王之杰推了推没有推开,就索性抱住于晴的头,于晴抱紧王之杰往床上倒,就在于晴倒在枕头上,双手换成勾住王之杰的脖子往下扳时。王之杰突然放了个响屁,于晴滑下手掩鼻子,王之杰抬头直起了腰。他意识到门已经被人打开。跑到走廊上,看到了哭泣的阿梅正用纸巾边擦着脸边往前跑。
  春风得意的王之杰变得心烦意乱、心事重重,无论是和客户谈话。还是给下属说工作。说着说着就跑调,说到最后文不对题、词不达意,牛头不对马嘴;跟许培正打篮球,总也发挥不出来,怎么也投不进球,就连近期的体彩也不知道写什么数字。
  王之杰老家在农村,从小家里很穷,大哥当兵退伍后到县城做上门女婿。给家里一万元,王之杰才勉强读完高中。他成绩冒尖,考取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到手上的那一刻,他描绘自己跳出农门的美好前景。可是读大学的钱呢?才五分钟。他把它一片一片撕毁。
  他庆幸自己选择进了一品公司。他做过调查,从小学到高中跟他同学过的百十来人的经济收入,除了两个没有读高中的以外。他是工资收入最高的,那几个跟他同期考取大学的主,到现在没有谁比他工资高。目前而言,利用职务之便捞得的额外收入、投资国债和基金的红利。还不算中彩,他的收入,他们没法比。
  阿梅不理他了,这令他感到很失败,他硬着头皮去女宿舍,宿舍里每一个人给他冷屁股,自尊一下子掉进了千尺冰川。他用最古老的方法给阿梅写信,上万言的悔过书写得情真意切,连夜投进信箱。
  刚松了口气。就接到于晴的电话:“阿杰,我们谈谈吧?”王之杰说:“拜托!你知道我的处境,我玩不起!要是许总知道……”
  “胆小鬼!”于晴骂道。
  刘倩给王之杰冷屁股。因为刘倩一见他就心里直忐忑,她怕王之杰提刘志明。不是这个原故,刘倩不会冷落他。她根本不知道于晴和阿梅在较什么劲,虽看出于晴对王之杰有好感,但王之杰为了饭碗。吃豹子胆也不敢动于晴。
  想到于晴会对阿梅的爱情趁火打劫。于晴从书上学到一句话,她实实在在地说了出来:“我就喜欢被别的女人调教过的男人!”她看不上白面书生一样的小伙,也瞧不惯一夜暴富的个体老板没卫生习惯,她喜欢西装革履打扮、有成熟魅力和气质的外企老总,可恨这些人不是上了年纪有家有室,儿女成群,便是逢场作戏,她不屑做伤情“二奶”。
  上帝有眼,让于晴结识许培正。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传统型的广东男子。他受完中华文化教育后又接受了西方教育,回国后,成了他富旺家族的骄子。
  于晴与许培正认识之初,也是如阿梅一样纯正的少女,是许培正给她传授了西方文明,她才别出心裁地装扮自己,因为许培正非常喜欢,对她非常迷恋。然而。于晴却惊人地发现。许培正并不完全适合自己。他的性格非常古怪。家里为她交富商男友骄傲和自豪。她有些不知所措,许培正领着她公开出席副总的生日会,她居然敬仰起王之杰。王之杰那挂在脸上镇静自若、老练处置和打理场面的魅力深深吸引了她。
  王之杰刚一出现在女宿舍门口。阿梅就拼命抵死门,无论他好话说尽,就是不松劲。
  王之杰随刘倩进宿舍,坐在阿梅的床上等阿梅。仿佛闻到了王之杰的气息。她根本不上楼,干脆和新来的女保安聊天,只一会儿功夫。女保安就奔上楼,指着王之杰的鼻子说:“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先动手,然后再报告老板!”
  随后上来的阿梅见王之杰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孩子。不免露出一丝得意。
  于晴到王之杰办公室,一反平素在办公室千篇一律温柔可人的浅笑,以一种目空一切的冷漠和狡黠,对他说:“你 对阿梅就真哪么痴情?”
  “真爱无悔!”王之杰的话。于晴听得真真切切。于晴问:“你们同居过吧?”“无可奉告!”王之杰挥手出去了。于晴反而平静,心里对阿梅更生气。自己还不如阿梅一个村姑俗女?
  “我这一辈子都交给你!”王之杰再次写信给阿梅:“如果我有丝毫背叛对你的感情,就是上帝不对我天打雷劈,我自己心甘情愿结束自己的性命!给我机会吧阿梅。我爱你!永远只爱你一个!”
  阿梅把信深深烙进脑海,当即在信上批示:“我也是!”
  一个多月的冷战结束。阿梅像回家一样,踏进办公室,于晴脸上露出了冷嘲热讽的表情,王之杰一震。意识到于晴头脑里正孕育着什么念头。
  日落月升。于晴的神态比之前正常,表情自然流露。且显得格外柔和与平静。时间像小溪流水幸福地在恋人心田流淌,王之杰和阿梅的爱情经过一场夏雨,转眼到了挂果的金秋之夜,赏月之时。两人把两个月后的新年元旦,订为结婚之时。
  皓月当空。如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打电话给阿梅,阿梅就把结婚的事透露出来。如沽说:“是吗?你这么快就订下来了。哎,和聪明人恋爱、结婚是件很快乐的事。王之杰幽雅,会说话、会办事,有能力。不过以我的体会。这种人也时时存在着危机。李克刚就是这样,三个月就对我变了心。”如洁说,“想不到你这么快要结婚了。喂!老实人!你有没有想过,女孩子一旦结婚。从此就会变得平淡如水、异常乏味!”
  “谁的电话?”王之杰问。阿梅竖食指到嘴边做“嘘”的动作。
  于晴第一个在公司祝贺阿梅要结婚,她脸上的表情很真诚。同事们都围过来祝福,于晴竟然把许培正也拉了来,许培正拍板说:“工务课布置洞房,钱由公司出。”
  王之杰说:“谢谢老总好意,只要公司批准我们在厂外住宿,我们自己租房结婚!”
  没心计的阿梅冒出一句:“许总,你和于晴的婚什么时候结?”
  许培正望望大家说:“哦!我家已经移民加拿大。圣诞节我带于晴去那边,届时我会和于晴正式订婚。”许培正说着把手指上价值上万元的戒指取下来,套上于晴的手指。刘志明带头鼓起掌来。
  于晴拉走阿梅。吩咐她婚房租两室一厅,婚礼在绿晶酒店举办,婚纱要订豪华的,家具要名牌,婚纱照去梦园拍,令阿梅直晕头,不禁想问:是我结婚,还是你结婚?
  元旦一天天接近,于晴将气氛渲染得喜气洋洋。王之杰暗自欣慰。结婚真是一件好事,把阿梅和于晴的关系变和谐了。
  王之杰没有租房,快马加鞭按揭买了一房一厅。一个多月下来,包括筹备婚礼,他花去了全部积蓄还借了债。到时还得另借三万元办婚宴。他人整个瘦了一圈,全是为了这个排场。王之杰这样做,有一个目的,是冲于晴来的。于晴明知道他的底。却怂恿阿梅结婚是终身大事,唯一的一次,理所当然要高规格消费。她这样鼓动是量王之杰没钱!王之杰便要花这个钱,同时也证明对阿梅的爱情。
  还有十天就是圣诞节了。许培正送给王之杰一个五千元的红包:“这是我的贺礼!你的婚礼。我可能赶不回来!”王之杰朝许培正鞠躬,双手接过红包,心中暗暗感激老板,现在正急需用钱,他将把这笔钱寄回去。让他的父母马上来,看看过去连高中都差一点读不起的儿子,如今是如何豪华结婚的。
  于晴临去机场对阿梅说:“你准备好我的请柬,我一定飞回参加你婚礼。”
  阿梅在临时租房见王之杰父母,两位满头白发的老人,面对意气风发、时来运转的儿子和面似桃花的媳妇。嘴角乐开了花。就在谈笑风生时,王之杰接了一个电话。突然就怀上了重重心事。阿梅问他怎么了,王之杰摇摇头说没什么。
  第二天,王之杰眼圈红红的,阿梅问他怎么了。他仍摇头说没什么。
  结婚还有四天,于晴回到了公司。刚下车就打电话给阿梅。她在电话上和阿梅说她的加拿大之行和挂满胸前金光闪闪的饰物。“培正有事,过两天要去美国,所以我先回来了。”于晴欣喜地参观完阿梅的新房。便照常上班,
  结婚还有三天。王之杰没上班了,阿梅感到奇怪,怎么公司还有业务要他去处理,而且是于晴以老板的名义,让他马上去公司呢?从公司回来,王之杰的脸色非常难看。额角还冒出虚汗,目光似乎失神,他抱她也心不在焉。
  “业务出了事?”阿梅不安地问,王之杰摇头不语。“既然没事,找你干吗?看你灵魂出窍的。”阿梅说,“为婚事操劳成这样?要不,去看医生?”王之杰摇头不语。
  “那就躺下休息。”阿梅扶王之杰上床,给他盖上被子。说去叫两位老人过来。王之杰说:“不用了,你也休息一下,下午还要去车站接你父母。”
  王之杰还睡着。阿梅一个人去车站接自己的父母。回来时。床上空空如也。阿梅赶紧到租房,敲了半天门,门没敲开。房东出来说:“你老公退房了。”
  阿梅不由分说地跑回新房,双手推开房门,仔细看过。她相信王之杰是不见踪影了。一阵头晕,要不是扶住墙。她一定栽倒在地,打电话给于晴。于晴说马上帮她找;打电话给刘倩,刘倩说阿梅你幸福过头了,婚礼当前,说这样的疯话。阿梅打电话给如洁,如洁一听,当场就哭:“你别吓我。男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可恶啊?”
  如洁放下电话就来了。抱着阿梅:“酒店那头明天怎么办?”阿梅欲哭无泪:“我不知道啊!”如洁充满幻想地安慰说:“说不定明天新郎会出现的。”
  正是抱着这样的幻想,阿梅在如洁的搀扶下早早出现在了绿晶酒店,还要先到的于晴表情变得异常古怪。
  客人陆续来齐,不见新郎的讽刺。令阿梅倒下了,躺进医院。她父母失声痛哭。刘倩和如洁一人安抚一个,于晴在一旁独自叹息。在医生的劝说下,老人被她们扶着离开了。病房里剩于晴陪着阿梅。于晴对阿梅说:“幸好我遇到的是许培正。他给我开了三十万的支票,还说最迟五一和我结婚,婚后给我一百万,让我开公司。阿梅,我们是好姐妹。有我在,你同样会有好日子过,到时,我们一起干!”
  阿梅从婚变中稍许回过神来。大洋彼岸传来了噩耗:许培正突然死亡。晴天霹雳,霹得于晴如山崩地裂。刚上班的阿梅,刚经受惊天动地的打击,又和刘倩一起来安慰乾坤颠倒的于晴。于晴傻傻地坐在许培正的办公室。面无表情。双目呆滞。
  刘志明不停地打越洋电话。公司上层正传递着一份从国外飞来的特快——许培正死亡医学证明书。于晴手捧许培正生前写好的亲笔遗书。原来。许培正是病死的,他对自己的病情一清二楚,只是一直隐瞒于晴和公司所有的人。看完死亡医学证明书。满含泪水的于晴并没有失去理智,看完遗书,于晴突然间喉管破裂般吼叫,并伴有疯狂的辱骂。最后,她像彻底绝望的人一样疲惫无力地跪在地上,眼泪横飞:“阿梅,你比我好,你婚姻没了。但至少王之杰还有房子留给你。”
  遗书说,正想尽快和你结婚。这样你作为我太太就可以享有我财产继承权。非常遗憾。虽然订了婚。但没有结婚,你不算我直系亲属,所以你没有任何继承权。
  刘倩劝于晴:“没有就没有,反正你没和他结婚,你 还可以再嫁。”
  “说得轻巧!你以为我失去什么。你以为我真爱上许培正的人。我这次去加拿大,他家没一个人和我说普通话,不是说广东话,就是说英语,他们眼中哪里有我的存在,我简直恨透了我自己。我问许培正,也问我自己,难道我和他飞去加拿大是为了听几天鸟语吗?”
  刘倩已经明白了。
  于晴要离开一品公司,刘志明支付于晴两万元现金。她接过两万元,连名贵衣物和行李都不要就走了。到了银行才知道,许培正开给她三十万支票,但在户头上的实际金额,还不足她回老家一张六折的机票。
  “该死的许培正!许培正该死!”脸色由雪白变为蜡黄又变回惨白的于晴。气晕在银行的贵宾窗口前。两个保安慌手慌脚把她连抬带拖搬到了接待室。于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无措的保安从于晴挂在胸前的手机里,拨通了阿梅的电话。
  于晴在医院躺了两天。阿梅请她住到新房休养一段时间,等一切过去,回家也好,再找工作也好。于晴只住了一天,于晴酩酊大醉。抱着酒瓶对阿梅说:“你给我拿一瓶上等好酒来。我就如实告诉你,王之杰在哪!”
  “别说胡话了!”阿梅抽出于晴手里的空酒瓶。把她扶到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阿梅刚醒来,于晴边拨电话边对阿梅说:“我这就找你的王之杰。看你信不信。”阿梅像触电一样翻身从床上坐起。双眼像两把利剑直逼于晴。于晴看着阿梅媚笑。然后对着电话说:“姓王的,王之杰!一场游戏一场梦。你别做梦了。什么你的三十万,那是许培正开给我的。你要你拿去,那上面的钱,还不如你妈卖一头猪赚的多……我没发烧,而且我还要清楚地告诉你,许培正去见阎王了!我以后也没有所谓的一百万了!你听明白了吗?猪!”
  阿梅没有听懂于晴的话,她只顾一把从于晴手中夺过电话:“王之杰!真是你?你现在在哪呀?快回来吧!没出什么事吧?”
  “哈哈……”于晴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狂笑,而电话那头却是王之杰熟悉而变得陌生的声音:“于晴,许总死了?许总真的死了吗,于晴?”
  阿梅握紧电话,心爱的人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她饱含着泪说;“许总真的死了,而你却还活着。”
  如沽被人杀死在出租房。阿梅的脸雪上加霜。刚打开报表,一张信封上熟悉的字体跳到眼前,送信进来的保安刚转身,她迫不及待地拆开。
  阿梅: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一个事实……我那天精神不安,是因为于晴许诺将许培正开给她的三十万支票给我,只要我在婚礼前离开你。并永远不再见你。想来想去,她这样做的最大恶意,是为了报复!而我真的就在婚礼前离开你,就是因为我看上了于晴开出的数目。你知道,为了结婚,我打肿脸充胖子。已经借了不少钱,婚后还要还房贷,我不想因为缺钱导致我们日后的生活质量下降。我并不会真正离开你。我是想等钱到手后,再和你谈这件事,再用钱来弥补对你精神上的伤害。然而,这一切……
  我的灵魂深处并没有背叛你。但还是请你原谅我。于晴给我的诱惑太强大。我只是利用这场交易,我想交易一旦成功。一切就由不得她了。而且最后真正得到报复的还是她。
  许总死了。而我还活着!我会兑现自己的诺言……
  阿梅看完信,脸上露出讥笑。可能在小说或故事片里发生的事情,居然荒诞到了自己的生活,真想不到王之杰和于晴一样都这么狭隘,居然把生活当一场孩提般的游戏。王之杰也太相信于晴。事实摆着,许培正的支票是虚假的,即使不是这样,难道不怕在离开我之后,她反悔?
  阿梅的精神状态反而好许多。晚报上。刑警大队发的“认尸启事”同事们都看到了,她一眼认出死者是王之杰。但她出奇地镇定,像从来不曾真正见过死者的容颜一样。
  刘志明给刑警大队打完电话。又给王之杰的父母打。两个对儿子在婚礼前的举动一直捉摸不透的老人。在刘志明的搀扶下去认尸。自发人捧着黑发人的骨灰要回去了。
  阿梅随刘志明去送行。就在这次列车相反的方向。阿梅和刘倩看到于晴拖着行李箱。埋头挤在站台上。气温昨晚才有所下降,天虽刮着风,但并不是很冷,而于晴穿着鼓鼓的火红的冬装,缩着头像只甲虫一样,在人群中艰难地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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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师傅的儿子高辉近几年经商已走上致富路,在省城买了别墅后,非要高师傅夫妇搬到省城与他合住。难得儿子一片孝心。老两口当然很高兴。  一天,我去拜访高师傅,听到高辉对高师傅说:“爸,咱家里那些老‘古董’当破烂扔掉吧,你也见了。我那装修都是豪华型的。”  我一听就知道,他是指那些破旧家具。  高师傅应声道:“你去忙你的吧!我知道哪些该要哪些不该要。我自己会收拾。”  高辉走后,高师傅轻叹一口气说:“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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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县中学高一班有两个出众的男生。一个叫蒙吉林,一个叫林龙。  说他们出众,有这么两点根据:一是他们的学习成绩都特别好:二是他们的爸爸都挺有“来头”,蒙吉林的爸爸是县供电局的局长,林龙的爸爸是县工商银行的行长。算是呼风唤雨的头面人物了。正因为这样,他们在同班同学面前就有了一种特别傲的优越感。  这天,班里转来一个新同学余才,学习成绩也拔尖,只是余才的爸爸是个农民,就凭这一点,蒙吉林和林龙就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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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有一种心情,叫做孤寂,“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有一种人生态度,叫做淡定,“逍遥无所恃,乘物以游心”。成长的路途中,我们将饱经世事,历练成金。繁华落尽,我们最终学会将孤寂升华为从容淡定的心,无所畏惧,这样以后,便是清风如水,朗月若霜。谨以此文纪念庄子。    一、梨花满院飘香雪,高楼夜静风筝咽  带着新奇的心,叩开生命旅程中的另一道大门,家,从此在千里之外。这悸动的心,掩盖了原来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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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一天,民俗学者小杜到某山区采风,天色已晚,他来到山间小旅店住宿。  登记住宿过程中。小杜见女店主性格开朗,颇有文化。便与她攀谈起来:“请问店主贵姓?”女店主打量一下小杜,看他是个喝墨水的人。便有意不作正面回答,只见她手指桌面上的一双木制筷子,说:“就姓这个。”小杜心想:筷子是木制的。两根合起来不正是个“林”吗?“原来老板姓林,顺便问问你先生贵姓?”小杜说。女店主又做起哑谜来,她手指靠在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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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过后,寒气袭人。这天。石头村的张大爷和王大妈收到一个包裹,原来是他们在外打工的儿子和儿媳给老两口每人买了件羽绒袄寄回来了。  张大爷和王大妈将袄子穿在身上一试,大小正合身。闻讯的邻居前来看新鲜,齐夸老两口的儿子儿媳孝顺,羡慕他们有福气。张大爷和王大妈自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一阵暖流在他们身里流淌起来,心里更觉热乎乎的。  晚饭时,张大爷叫王大妈多弄两个菜,说要喝两盅烧酒。王大妈欣然答应,就到厨房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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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来中山差不多一个月了。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每天来回于人才市场与我的租房。搞得我每次打电话回老家,大姨在那头牵挂这牵挂那的,让我很不安。  20号那天我休息,陪表弟坐公交车去人才市场。当时车厢里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前面的位子上,表弟上车后在中年男人的旁边坐了下来,我便坐在他们后排。一会儿,中年男人叫司机停车后便下车了,车子重新启动之后,表弟在中年男人坐过的位置发现了一部手机。那是一部有七八成新的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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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物价上涨。手机却狂跌。一千多元可买一款功能齐全时尚的手机。所以买手机的人特多。我所在的公司有五百人左右,据说有超过半数人有手机,联系起来特别方便。新的问题出现了,那就是充电难。为了安全生产。公司严禁任何人在车间和宿舍充电,违者记大过一次。为此公司在门卫室开设一充电区。有保安24小时值勤。既可以防止丢失手机或电池。又可以保证安全。  星期天我想找朋友一块去书城,不巧手机没电。怎么也找不到座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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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家穷。但足智多谋,财主也敬畏他几分。他最恨欺压穷人的财主和走狗,常找机会戏弄他们,为穷人出口气。  这天上午,智多星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女儿进来说:“镇上的蒋老爷派人来送帖。”智多星见一个穿着体面的管家走上前来说:“智多星,我家老爷今天生日,请你去赴宴。”便递上请帖。智多星认识这个管家。也见过他狗仗主人势的恶行,只是一直苦于未找到机会教训他。他打开请帖看了一下。计上心头。因为封好的请帖内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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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就是快乐,生命之舟需要轻载    1998年12月,是中国实行改革开放20年的日子。  中央电视台为了纪念改革开放20周年,准备拍摄一个“20年·20人”的系列专题片,从100多位候选人中层层筛选,最后确定了20位代表。在这20人中,有两个是来自深圳特区的。一个是安子,另一个是王石。  黄东文当时是深圳电视台的编导,央视委托他拍摄安子。黄东文接下任务后,先后10多次找安子,请她配合。但每次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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