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将自残当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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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男生就自残
  
  见到小丽的第一眼,我怎么也无法将她与自残行为联系在一起。小丽一副中学生打扮,长得端庄文静,举止也十分得体。她说自己今年18岁,还在读高二。她轻轻挽起衣袖,让我看她的手臂。在她的两只手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五十处刀伤,有的伤口已经结疤,有的伤口却还未痊愈,情形惨不忍睹。
  “疼吗?”我关切地问她。“不疼,这是一种享受。”说这话时,小丽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的微笑。“那你为什么觉得痛苦呢?”对小丽前后矛盾的说法,我疑惑不解。小丽并没有回答我,而且她的神情突然变得肃穆起来,眼角的微笑转瞬即逝。坐在沙发上,她用手反复折叠着自己的衣角,看得出,她的内心非常焦虑。
  为了不让她对我产生排斥,一阵沉默之后,我试探着问她:“用刀伤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此时,小丽的眼睛开始闪烁光芒,似乎她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或者,她早就想跟别人分享这份感受了……
  “有一种被解脱的感觉,很轻松,也很畅快!”小丽说,“用小刀划开皮肤后,看见血慢慢流出来,胸口积压的闷气也随之溜掉了。血流出来后,我就用水反复冲洗伤口,血止住了,我又继续拍打伤口,让血继续流出来。”
  “这么说,看到流血,你感到很轻松?”“是的。”“那你为什么又觉得痛苦呢?”我又将话题转移了过来。
  一般而言,来访者之所以纠结,是因为内心发生了冲突,咨询师有必要去了解他们的真实的心理状态,这不仅是深入探讨问题的需要,也是来访者前来求助的根本原因。
  “我觉得我上瘾了,控制不住自己了。我真怕哪天一刀划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了。我还不想死,真的不想死……”说完,小丽开始哽咽。
  “你的意思是,用刀划自己的时候,你觉得是一种享受。可当你清醒地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又非常害怕。其实,你并不愿意这么做,对吗?”“呜呜……是的。”小丽哭泣着说。
  “试着回想一下,在什么情景下或者在想到什么的时候,你会这么做?”我提示她。小丽顿了一下,低声说道:“想到男生时会这样做。”
  
  一堂生理卫生课
  
  小丽说,一想到男生,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拿起小刀伤自己。最近,这种情况越发严重了,只要看到男生的照片,她就恨不得伤自己。有一次,学校因为要迎接上级教育主管部门的检查考核,全校统一制作学生的胸牌。在宣传栏上,学校贴了一张标准的照片样式,让所有同学对比着去照。原本就喜欢照相的小丽,可在看到那张男生的照片时,内心突然由生愤怒之感。她真想走上去把照片撕毁,可学校人来人往,根本没有机会下手。回宿舍的路上,那张男生的照片一直在她眼前“晃”,她总觉得心脏就像是被什么堵着一样难受。看见四处无人,她拿出刀片划伤了自己。慢慢地,心情才稍微好了起来。此后,她每每看到男生的照片,就变得特别敏感起来,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以为,只有把自己划出血后,才不会再想起他们。然而,事情并非她想象的那样,往往越是刻意回避,陷得越深,她陷入了自己设计的一个圈套。
  在学校,小丽要学习,要参加集体活动,可一回到寝室她哪里也不去了,脑海里仍然会出现课堂上那些调皮男生的形象,挥之不去。好多次,她都想弃学打工,可父母却认为,一个18岁的小女孩,不好好读书,将来一辈子都荒废了。小丽理解父母的苦衷,可父母并不知道她内心的隐痛。
  独处时、内心的焦虑无法控制时,小丽总是伤害自己,以缓减焦虑。每次伤害自己时虽然感到了快意,情绪也得到了一定的缓和,可事后她却很担心、焦虑;而一旦这种感觉再次出现,她仍会忍不住伤害自己。因此,出门在外,小丽身上总是带着一把小刀。这种行为不断地重复,使她的身心备受煎熬。
  既然小丽在想到男生的时候内心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么,这种“感觉”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呢?小丽想了一下,说:“好像是初二时。”
  “有什么特殊的时间点吗?”
  小丽说,在一堂生理卫生课之后,她就对男生开始产生了异样的感觉。她不想再见到男生,不想跟他们说话,不想谈与男生有关的任何事情。有时不可避免地与男生接触,小丽总觉得很不自在。
  如此看来,小丽自残,与男生有关。她跟男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使她如此介怀,非得用自残的手段才能舒缓自己的情绪呢?
  
  童年的性游戏
  
  “我是一个肮脏的女孩。”小丽向我道出了一段尘封已久的童年往事。
  原来,小丽5岁那年的夏天,有一天,大她两岁的表哥去她家玩耍。小丽的爸爸妈妈都上班去了,屋里就剩下小丽和表哥。那天天气十分炎热,即使呆在家里,汗水也会湿透衣服。两人受不了,隔一会儿就去冲澡。反复几次之后,表哥提议两个人一起洗。
  两个小孩脱掉衣裤以后,互相发现了对方的不同,由于好奇,他们互相抚摸了对方的生殖器。这时,小丽的妈妈下班回来了,这一幕被妈妈撞了个正着。妈妈骂他们是坏孩子,小丽和表哥都被吓哭了。
  毕竟当时年龄小,小丽慢慢就忘记了这件事。直到上初二,一天,老师给小丽所在班级上青春期生理卫生课。在幻灯片上,小丽又看到了男性生殖器的图片,才再一次唤醒了她小时候的记忆。
  从那以后,小丽很为自己5岁时的行为自责。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好女孩了,没有道德感,不知廉耻。自己的身体脏了,没有人会再喜欢自己了。而且,她还固执地认为,如果男生知道了她以前的事情,一定也会看不起她。慢慢地,这种认知在小丽的脑海里生了根,于是,她开始逃避与男生接触,甚至不愿再想起他们。自残,只是她自我惩罚的一种方式而已。
  咨询师手记:
  5岁的小丽,出于好奇,和表哥洗澡时抚摸了对方的生殖器,被母亲发现后遭受了责骂。当时,这并未引起小丽的心理问题,因为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何为性,何为道德。她只知道那个行为不好,母亲不喜欢自己那么做。这件事,对当时的她来说,就如同打破一只碗被母亲责骂了一样。
  进入青春期后,这个阶段的孩子不仅对性产生了更加强烈的好奇,也开始有了羞耻感和道德感。小丽开始意识到5岁时那件事情的严重性,她把这件事理解成了一种不可饶恕、须受到强烈谴责的罪责。于是,这件事成了小丽挥之不去的心结。
  由于性格内向,小丽并没有及时向他人倾诉自己的苦恼,而是将它深埋于心,结果导致内心的疙瘩越结越深。她的情感也从悔恨变成对自己身体的愤怒和憎恶,于是,她开始疯狂地伤害自己,并从中得到一种解脱的快感。对男生排斥的感觉也开始泛化,针对的不仅对男性的生殖器,即便是跟男生打个照面,对她来说都变得困难。
  该怎么办?首先,小丽要意识到,儿童时期的那件事并非不可饶恕的罪责,不必为此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其实很多人小时候都玩过类似的游戏,就像小孩“过家家”一样,他们通过游戏的形式探索内心的新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长大后小丽要用成人、健康的眼光重新去看待这件事。并且,从这件事中找到促使自我成长的积极一面。
  其次,小丽不用将这种负面情绪独自承担起来,既然焦虑来自母亲,她可以勇敢地告诉母亲小时候这件事对自己现今的影响,可由其母亲出面澄清,慢慢调整她的认知。
  再次,小丽的心理问题可采用心理治疗中的系统脱敏疗法进行治疗,一般三至六个月时间,即可完成治疗,使小丽回归正常的学习和生活,解除心理防御,敞开心扉,从而坦诚地与异性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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