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民生新闻中的记者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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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民生新闻,是如今炙手可热的电视节目形式,以其“本土性、贴近性、民生性”的特色,在收视率和影响力上都长盛不衰,并成为各电视台、尤其是地面媒体的主流节目。本文结合工作实例对民生新闻的制作理念进行了分析和阐释。
  关键词:民生新闻 记者情怀 报道角度 节目深度 观众意识
  自2002年江苏台城市频道的《南京零距离》栏目获得巨大成功之后,马上引发了全国范围内的电视“民生新闻”热,各地方电视台相继推出了各自的“民生新闻”节目。仅湖北武汉地区,就有《经视直播》、《百姓连线》、《新闻360》、《我爱武汉》、《生活全报道》、《8858新闻眼》等多档民生新闻栏目。作为武汉教育电视台《我爱武汉》栏目的制片人,本文作者在亲自采写新闻和长期担任责任编辑工作中体会到,民生新闻之所以能获得今天的成功,除了其特有的“本土性、贴近性、民生性”等特性之外,还有一点明显区别于传统新闻:即情感的强烈感染力。观众之所以喜欢看民生新闻,并不是因为其报道的新闻事实能“以理服人”,而是报道中一些民生故事的“以情感人”。有同行对民生新闻节目就作出了如下总结:首先“诉之以事”,之后“动之以情”,最后“晓之以理”。由此可见,“诉之以事”为表现形式,“动之以情”为核心内容,“晓之以理”为终极结果。从“事、情、理”这三者之间的关系不难看出,作为核心内容的“情”才是民生新闻真正打动观众的关键。所以笔者认为,一名优秀的民生新闻记者,除了要具备新闻敏感、好文笔等业务技术之外,还必须具备一种业务之外的关键要素——“情怀”。记者没有情怀,民生新闻就成了“鸡零狗碎”;记者有了情怀,“鸡零狗碎”也有了人情味。
  一、记者有情怀。新闻有温度
  “情怀”是一个人在处世为人中所体现出的豁达胸怀与悲天悯人的人生态度,是对生命的敬畏、对弱者的同情、对草根的怜悯、对社会的关注、对道义的守望。一名记者有了这种情怀,眼里就不会仅仅只是纯粹的新闻事实,还会有“人”,有对人的关怀和关注。作为替百姓说话、为百姓办事的民生新闻记者,更应有一份心怀天下,悲悯苍生的人文情怀,用心灵去写作,用人性去体察,用真情去报道。只有这样,才能做出真正有感染力和影响力的民生新闻,也只有这样的记者,才能让新闻作品不仅仅是冷冰冰的事实或数据,而是有温度、有感情,能直达观众心灵的感人作品。
  在民生新闻如火如荼的今天,记者不仅仅只是新闻事件的记录者,同时还应是引领观众进入新闻事件的情感体验者。记者应带领观众深入到新闻事件中,去了解和接触事件中的人物,所以民生新闻的观众不仅仅只是电视机前的旁观者,在记者通过新闻报道的情感感染与导向引领之下,他们甚至可以参与到新闻事件中,发挥自己的一份作用。比如民生新闻中经常会报道一些弱势群体的求助,《我爱武汉》栏目就曾经报道过“捡垃圾抚养孙女的爷爷奶奶”、“患绝症寻亲人的白血病少女”等求助类新闻,这些节目一经播出,马上就会收到很多热心观众打来的热线,表示愿意出钱出力帮助片中主人公。而决定观众是对弱势群体施以援手,还是选择只作壁上观的关键因素,就是记者在报道中是否体现了“情怀”。有情怀的记者势必能带给观众强烈而深刻的情感体验,即以情动人,使观众在情感的驱使下,由一个旁观者转为一个参与者,介入到新闻事件中,为求助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由此也能引发一连串的后续效应与跟踪报道……
  因为记者的“情怀”,使一则普通的民生新闻有了情感与温度,从而带动了观众的参与。这种由记者的个人体验与感悟引发的群体行为,由媒体关注引发的大众关怀,让民生新闻摆脱了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浅层,继而深入到平民百姓的内心,使千家万户同疾苦共喜乐,使人心相通、人性高扬、社会和谐,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突出平民情怀,强调以人为本”的民生新闻。
  二、记者有情怀,新闻有看点
  民生新闻记者的“情怀”背后,是一种地地道道的民本思想。在旁人看来一些不起眼的小细节中,有“情怀”的记者就能将其做出独树一帜的民生新闻报道。民生新闻的记者不仅仅只是记录普通人的实际生活,更是要发现、挖掘、剖析现实生活中最牵动人心的最具价值的事件,然后将其表达出来。而要捕捉到民生新闻最深层最具魅力的核心点,关键在记者的民本“情怀”。
  (一)情怀决定报道角度
  有情怀的记者,对事件的报道与思考总会在情理之中,而角度却又是意料之外;有情怀的记者总能找到被普通记者忽略的那个最佳的切入点,对一则新闻作出最至情至性的报道。就以《我爱武汉》栏目播出的一则关于“武汉市公交车票降价”的新闻为例,该记者首先公示了公交车票降价这一个好消息,之后采访了市民对于降价的看法,最后介绍了政府为此投入的资金。一条新闻该有的要素都说到了,但这则报道似乎还是少了点什么。在片中,一位被采访的爹爹说因为车票曾经从1元涨到2元,所以自己宁可每天步行好几站路,也要节省这往返4元的车票钱,如果车票能降到可以承受的范围,自己也会考虑选择乘车。这段采访是这则报道中让本文作者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细节,对于老人来说,每天省4块钱,一个月就是一百多块,在武汉,很多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都在精打细算这笔账。可做这则报道的记者却轻描淡写地掠过了这一细节,其原因在于,电视台的记者大都以车代步,由于生活优越、年纪轻、阅历少,难以体会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对于几块钱也精打细算的人生态度。如果这位记者能具备对百姓疾苦感同身受的情怀,也许他就不会忽视这个采访中的亮点,如果将上述车票降价新闻换个报道的角度,以这位爹爹每天都要步行几站路,只为省坐车的4块钱,而降价后老人可乘车为切入点来报道如今“武汉市公交车票降价”的消息,从“小民生”切入到“大民生”来做这条新闻,想必会令这则报道有更多的人情味与更强的民生性。
  换一个报道角度看似简单,但记者如果不具备这种“情怀”,就永远无法做出真正贴近民心、民意、民情的民生新闻。
  (二)情怀决定节目深度
  在当前对于民生新闻的众多质疑声中,“缺乏深度”是一个比较突出的问题。其表现为民生新闻记者在采访中过于强调新闻第一时间的时效性,过度关注百姓日常生活琐事这类重复、狭窄的题材,导致民生新闻报道止于浅层,信息泡沫化、新闻价值含量低。比如“车祸、火灾、交通事故”等报道在民生新闻中屡见不鲜,但大多报道往往仅限于告知新闻事实,很少能解释清楚事实背后的前因后果、个中原委。出现这一现象主要原因在于记者忙于应付新闻发稿量,所以导致采访不够深入,见事不见人。而一名有情怀的记者,眼里不会只盯着新闻事实和发稿量,他会更关注新闻事件中的人,所以他做出来 的报道不止有事实,同时还有人、有情、有心、有感。这样的新闻报道就不会流于浅层,授人以“缺乏深度”的批评与质疑。
  《我爱武汉》栏目的一篇新闻故事《如果生命可以重来》就是这样一部心中有情、关怀生命的深刻作品。该片讲述的是12岁的小女孩毛欣茹因害怕老师罚抄作业,一时冲动喝下农药,最终带着遗憾离开人世的真实故事。该片记者在采访时投入了很大程度的私人情感,因为在儿时也曾有过害怕老师罚抄作业而担惊受怕的经历,所以记者对于毛欣茹的遭遇感同身受。采访时,记者像个大姐姐一样跟病情危急的毛欣茹聊天,于是小女孩回首自己冲动行为的后悔情绪,暂时忘却病痛、憧憬未来的甜美笑容,都在摄像机镜头前表露无遗。采访结束后,其他记者都离开了,但我们的记者不仅自费给毛欣茹捐了款,还买了玩具再次去医院看望她,鼓励女孩战胜病痛、恢复健康;在接到女孩的病危通知后,记者又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在病床前陪伴女孩度过了最后一夜。记者含泪与意识模糊的毛欣茹聊天,帮她按摩……直到女孩去世。看着女孩父亲把女儿的遗体抱上回乡的车,记者数度哽咽,最后是流着泪完成了整篇报道。
  在这样的情怀之下,《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片播出后,收到了大量观众打来的热线,纷纷对女孩表示同情与怜惜,更多的年轻人表达了热爱生活、珍惜生命的感慨。之后,毛欣茹的家长给记者送来了两面锦旗,一面写着“真情胜似亲情,爱心挺起信心”,另一面写着“为民排忧解急难,给我信心和力量”,语言质朴、情意真切。而这篇报道最大的亮点,则是镜头真实记录下女孩弥留之际的珍贵画面。记者的陪伴、家人的遗憾、女孩的回光返照,以及最终的撒手人寰……相信所有观众都是带着泪水与感动、同情与怜惜看完了这个片子。该片结尾处充满人性化的细节也令人印象深刻:由于女孩的父母没钱送女儿的遗体回家,救护车跨省运送遗体也不合规定,于是在记者的协调下,医院破例给已经去世的女孩绑上输液瓶,以输送病员的方式送女孩遗体回乡。当父亲抱着身体僵硬却吊着输液瓶的女儿上救护车时,全片情绪也在那一刻到达高潮。相信每一位观众看到此处都会潸然泪下,而这一画面也是我们的记者在陪伴了女孩一夜之后,独家拍摄到的场面。那么这一夜,记者的初衷到底是为了守护女孩,还是为了记录画面?相信看过这个片子的人都会认为情深意重的记者是出于前者!
  三、记者有情怀,维权有力度
  在人们心目中,记者这个职业被冠以了“无冕之王”的光环,但在光环背后,职业使命的神圣而沉重只有记者们自知。有情怀的记者不论是面临强权压力或是危险困境,都不会忘记自身所背负的职责使命。而要完成这个使命,民生新闻记者的人文情怀必须深厚、宽广、丰富,至少还需要具备以下几方面的内涵:
  (一)记者情怀之“侠义”
  某种程度上,作为“替百姓说话、为百姓办事、帮百姓维权”的民生新闻记者,在处于弱势的平民百姓眼中,扮演着行侠仗义的角色。每当百姓遭遇到不公或是麻烦,记者就得变身成为民请命的“大侠”。所以“侠义”也成了今天的民生新闻记者所需要的一种情怀。
  (二)记者情怀之“勇气”
  当代新闻记者也被誉为“四高”职业,即高风险、高危险、高强度、高知名度。为了践行自身使命,记者们永远都奋战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事件的第一现场,带着被百姓求助的义不容辞,顶着超负荷工作量与收视率竞争的双重压力,日复一日毫无停歇地运转着……重重压力之下的记者们常常是精疲力竭、心酸自知。在替老百姓维权的过程中,记者还经常会遭遇到阻碍甚至是危险,在采访中被殴打、被恐吓遭报复这类情况也屡见不鲜,这也让“无冕之王”成为了高危职业。于是能不畏强权替百姓说话、办事的勇气,也成了民生新闻记者必备的一种情怀。
  (三)记者情怀之“信忿”
  作为对百姓疾苦感同身受的民生新闻记者,经常在为百姓维权的过程中接触到一些不公与霸权、威胁与利诱,而做多了负面报道,意志力薄弱的记者难免会受到一些负性情绪的影响。如果没有极其坚定的职业信念,也许就无法承受负面情绪累积所造成的压力,难免会心情郁闷、情绪消极。记者必须拥有坚定的信念,才能不受任何负性因素的干扰,也不会因为报道中的个别不公平现象,而对整个社会乃至自身职业的信心产生动摇。所以对职业的执着信念,也成为了当代记者所必备的一种情怀。
  四、新闻有情怀,情怀亦有度
  民生新闻要有情怀,但情怀也要适度,一旦过度,就成了“矫情”。记者的报道要建立在客观理性的基础上,个人特色的主观情怀,赋予新闻报道以记者本人特有的风格印记要适可而止、恰如其分,不能任由个人情感泛滥而无视客观现实与观众感受。
  (一)有情怀,但不矫情
  民生新闻可以有报道者的主观情感体现,但记者不要在新闻报道中把个人情怀扩大化,要尊重事实,坚持报道的客观性。要尊重观众,不要使观众沦为记者主观情感宣泄的对象。电视作为大众媒体,记者的报道及报道者的情怀会通过电视平台直接传播给所有的观众,所以新闻报道要有“情怀”,但更要有“观众意识”,对新闻的真情渲染一定要顾及受众的感受。《我爱武汉》栏目曾播出过一篇“靠捡垃圾抚养孙女的爷爷奶奶”的报道,感动了很多观众,大家纷纷打来热线表示想为这个家庭捐款。本文作者在任责任编辑时,为了让节目更紧凑,删去了老人说话时的语塞与停顿部分。节目播出后,该新闻报道的记者认为删剪后的采访更流畅与紧凑了,但这些停顿的细节删减后,片子的氛围和人物说话的语气失去了最原始的状态感。笔者则认为,电视具有大众娱乐休闲的特性,电视观众大都是一边吃饭、做家务,一边同时看电视,且有几十个频道以供选择,不像在电影院里花钱进场,安安静静只看这一部电影。作为“快餐”风格的民生新闻,报道就应该强调故事性与信息量,上篇报道中,老人说话时停顿太多虽在一定程度上能反映真实的原始状态与现实情境,但也会拖慢全片的节奏,一个冗长而温吞的采访和一个紧凑而流畅的采访,相信观众毫无疑问会选择后者。所以责编的删减在记者看来觉得很遗憾,但站在责编的角度,则是考虑到观众收视感受与栏目整体风格的一种处理,是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的处理,播出后的观众反馈就是最好的证明。该片记者对于自己投入了情感所做的节目有所坚持可以理解,但坚持过了度,也难免会有矫情之嫌。
  (二)有情怀,更要客观
  民生新闻的情怀也是一把双刃剑,记者一旦深陷个人主观情绪之中,则无法做出客观中肯的新闻报道,尤其在处理家庭纠纷一类选题时,其中的尺度很难把握。通常情况下,纠纷双方肯定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纠纷中如果有一方为女性或是弱势群体,会更容易获得同情,记者一旦带着这种主观情绪去处理事情,难免会在纠纷调解中失去公正立场。比如《我爱武汉》栏目曾接到一位妻子的求助,她向记者哭诉丈夫如何对自己不好,不仅不给生活费,平时对自己也不理不睬,妻子坚决表示想结束这段沉默的婚姻。在妻子的讲述中,似乎一切问题都在丈夫身上,面对这位声泪俱下的求助者,记者身上的侠义情怀开始高涨。但理性本能又提醒记者,不能只听一面之辞,于是经过艰难地等待与守候,记者终于找到了这位被控诉的丈夫,没想到丈夫又有另一番说辞,他说妻子不仅结婚前后有很大的反差,同时婚后做了一份武汉人俗称“兔子”(即票贩子)的工作。丈夫认为妻子的这份工作不合法,还存在一定危险性,劝其放弃。最终妻子拧不过丈夫,放弃了这份工作,但双方的隔阂已越来越深,导致最后以沉默终结了婚姻。在上述采访中,如果在接到妻子的求助时,记者因为同情而站在妻子一方去指责丈夫的行为,不仅报道会有失偏颇,同时还有违于新闻媒体的客观公正立场与记者的职业操守。因此,新闻报道中记者一定要理性、要冷静、要客观,要坚持以情感人,但更要以理服人,要“寓情于理”之中。
  如果你曾被一则新闻报道所打动,相信这一定是一条有情怀的新闻。汶川地震中,新闻主播的真情流露、几度哽咽是一种情怀;抚河干流决堤,新闻记者数次打断行政人员的官腔采访,直击“群众是否安全转移”这一关键问题,也是一种情怀;在播报老百姓遭遇不公又无力对抗的新闻事件时,《我爱武汉》栏目的主播一度义愤填膺、拍案惊堂,这同样也是一种情怀。如果把记者的业务技术比作民生新闻的硬实力,那么记者的情怀就是民生新闻的软实力。本文中的记者情怀,是一种人文情怀、民生情怀,是一种侠义、勇气与信念,而属于感性范畴的情怀也需要经过理性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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