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另一个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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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进《非诚勿扰》前,我对综艺类节目有说不出的抗拒和反感。长期以来,我顽固地持有一种自视清高的想法:只有沒文化且肤浅的人,才热衷于这些没深度、不用动脑又无病呻吟的节目。更重要的是,主持人在我过去的简单印象中,多分为两派:假装正经派和搔首弄姿派。
  在这水深火热的关头,孟非这厮拯救了我。我很快在前期的配合中发现,他其实将《孟非读报》的精神和风骨原封不动地转移到了《非诚勿扰》中,用最百姓的话说最朴实的道理。当然,这也可以说明孟非不是“性格演员”,不会很多套路,是“本色演员”,只擅长自己这一套主持风格。但好在他的这套风格,与我们在性格色彩教学中,必须永远以“真实”为第一要义的理念完全相符。
  节目播放到第九期,一天,我突然收到他的一条短信:“刚刚在看我们的节目。这是我第一次看,还挺好看的。”搞了半天,他自己也从来不看娱乐节目。想当初,他碍于领导的信任接了这活儿,也生怕坏了自己过去十年的威名,和我初期接受这个节目邀请的忐忑心情如出一辙。第十期节目录完的那晚,在南京大排档庆功,我喝高了,趁着酒劲说:“我们可以创造一个历史和伟大出来。”我们相视而笑。
  早期听闻有人觉得孟非的表现还放不开,不够娱乐,尚可打破更大尺度。我理解建议者的心情,但难以想象孟非变成另外的风格,这个节目会变成什么样!答案是,那将不是《非诚勿扰》,那也不是孟非。好在我知道孟非不会改变,这并非迂腐或顽固,而是这触及孟非的本质。本质上,他独立而不媚俗。这种独立不仅表现在独立的思想,更重要的是独立的人格;不媚俗,则在于对一切假大空的藐视和对事物真相的尊重。
  长期的新闻训练,让他善于发掘社会阴暗;长期有规律的大量阅读,让他具备纪晓岚的才学。更重要的是,他擅长讽刺调侃,这是他主持风格的核心元素。而我,常年从事人性阴暗的刨根挖底,鄙视一切虚伪,喜欢随时揭开矫揉造作的面纱,帮助人们理解自己与他人。我很欣慰我们同样喜欢揭露真相,正是因为我们揭露的手法大相径庭,才使得这种配合在节目中彼此依存。
  我翻来覆去地想过,孟非作为一名优秀主持人,在硬件上强大在哪?如果一定要排序,我认为是他讲故事的能力和肚内有丰厚的货。他只要一张口,就是《笑林广记》。他能把市井段子随时揉进古诗词,有寓大雅于大俗之功。任何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在他口中都活灵活现,让女编导们笑得花枝乱颤、涕泗横流,笑得会议时间无限延长,害得我多次火车误点。至于肚内的存货,他能从“某位男嘉宾喜欢女人的小手”迅速聊至“费雯丽的手为何是大手”;从某人说“我喜欢罗素”立即联想到《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中的台词;从一个自喻为狮子的男生对一个强悍无比的女生说“只要有爱,你一定会听我的”,马上转到Discovery中历来是母狮子睡觉公狮子干活……故此,栏目组的口号是“外事不决问谷歌,内事不决问百度,房事不决问天涯,万事不决问非哥”。
  他这种说话的高明,文化人爱看,向往文化的人爱看,像我这种没文化装有文化的人也爱看。正因为他有的是货,他主持时不和任何人抢话。几个主持人在一起,担心自己没话说的人高度紧张必须时刻不停地去争夺发言权,而他笃定地坚信自己,无论对方说什么,都可以接上,这需要本人有绝对的内涵,方可从容不迫。
  我被问过多次,与孟非节目上的合作如何做到衔接得相得益彰。除了我们两人的说话风格外,最重要的是与性格有关。按照性格色彩分析,孟非天性属于红色,他天性随意、心态开放、追求快乐、不喜太多约束、举重若轻、善于自嘲、从不强求;而我天性属于红+黄,除了和他相同的部分,我对掌控的欲望更强。但我对目标太过强求,反而举轻若重,比较容易绷紧。因此,对环境不熟悉时,我需要有宽松的环境让我充分进入并适应。如果孟非是强势或试图压制我观点的主持人,我们断然不会有今天的默契和相互欣赏。
  (摘自《让你的爱非诚勿扰》江苏人民出版社图/卡塔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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