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海放在书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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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口罩的风筝


  从阳台出发的视线
  驾驶帆船,拍摄无人机
  建筑工地的电钻声
  和歌声一起升上来
  汗流浃背的鸥鸟
  汗流浃背的拖土车
  和水灵灵荔枝树上的
  朋友圈
  对戴着口罩的脸庞
  和防护镜的双眼
  化妆品和深情
  是无用的
  而喊声和哭泣
  并不因为无用而停止
  戴橡胶手套的风筝线
  戴面具的风筝
  依然要越过重重障碍
  飞

女 王 蜂


  宅居的女王蜂
  没有时间做针线
  没有时间看微信
  她不停地做清洁
  反复消毒
  偶尔到阳台上
  摸一下花枝
  看提灯的小蜂飞舞一阵后
  再回蜂巢
  疲惫的翅膀
  碰响无奈窗台边的
  一排嗡嗡声
  和一只蜂腰的蝴蝶结

剪 辑


  今晚下蓝色的雨
  我绕着房子转了一圈
  把去年完整地走了一遍
  路过一家电影院
  又把整个世界逛了一遍
  风筝啊
  你在飞,我在跑
  妈妈早晨煎的鸡蛋薄饼
  已经馊了
  光影和糖也已改变
  剪刀手在沙发上
  剪辑梦境和现实
  不止旅游鞋
  人字拖也使远行的脚生茧
  (以上选自《中国女诗人诗选2020 年卷》)

沙蟹的隐身术


  退潮时
  我们看到的最多海类是沙蟹
  本来它们
  在石頭上,或滩涂上
  散步、逗趣
  一见我们走近
  就迅速隐身石下,或钻入洞穴
  唯留密密麻麻的汽泡声
  腾起又破灭
  有群小孩
  刚刚在岸边逗过含羞草
  此刻拿着小铲在沙滩上挖
  他们探究的不是房间的奥秘
  而是完美的隐身术

登西山记


  经灵泉寺,入松风阁
  拜苏东坡与黄庭坚
  越石开门,过避暑宫
  登武昌楼
  我不是刻意忽略
  吹拉弹唱的秀园
  和舞文弄墨的九曲亭
  真相是现实主义的西山
  要压着浪漫主义的西山
  我刚刚看到——
  一小儿撬地面的大理石
  一老翁钓泉里的鲤鱼精
  现在又听到——
  抖音里的东坡肉和东坡饼
  声高拍岸的赤壁赋和千堆雪

我想是的


  我望天时
  看见一只鸟坐在天线上
  看我
  我不望天了
  我看它
  看它看着我
  我们看见的
  不是异类和自言自语的丛林
  风经过风铃和岩石后
  恢复它没有经过时的样子
  (以上选自《山湖集2020 年卷》,长江文艺出版社 2020 年12 月)
其他文献
死亡是一种教育     惊蛰,疫情还没结束  午餐我们谈到了耶稣和释加牟尼  他那么年轻,眼睛仿佛初升的星辰  那种破土发芽的力量支撑着他  尚未经历过失去  我们小心翼翼挑拣着词汇  低垂视线  小煎鱼在白瓷碟里不规则排列  一种不透明的情绪在弥漫  抗拒与犹疑对峙  终于,我们以夸克和量子力学  成功回避了真正想要谈的  我们表情轻松地望着彼此只有空茫的大雪配与我对饮  我喜欢写诗,让针刺进
期刊
《太阳石》是帕斯在诗歌方面的代表作之一。这首长诗一经问世,便如石破天惊,引起世界文坛的瞩目。墨西哥诗人、小说家和文学评论家何塞·埃米利奥·帕切科认为“只要西班牙语存在,它就是用这种语言创作的最伟大的诗篇之一。”西班牙诗人、哲学家和文艺评论家拉蒙·希劳则说:“我有三本《太阳石》,一本为了阅读,一本为了重读,一本将是我的随葬品。”  《太阳石》发表于1957 年。在此之前,墨西哥文学界的一些评论家看到
期刊
独 醉  月亮升起来了  老槐树忽闪着满身光明  父亲坐在树下,小木桌油亮  母亲收拾了碗筷,酒壶已空,酒杯尚满  一朵槐花落在酒杯里。父亲端起来  看了看那朵槐花,一口闷下去  父亲坐着睡着了。风吹落更多槐花  落在他的黑裤子上,落在他的白衫子上霜 降  到了这一天  什么都想明白了。没有最好  也没有更好  时令一路走来,献出雨水  小满、芒种、大小暑  终究挡不住北风,寒露过后  是霜降  
期刊
回 响  地产商收走你的街道、商贩、荔枝林  被驱逐的艺术、工厂和杂货店,我徒劳地  等待它们的离析分崩,在风俗走失的世纪里  我迷恋荒凉的旧村,它的残瓦断墙  半朽的横梁渗透旧有时代的印痕  天空中途穷的月亮,人世间漂浮的欲念  我曾在昏暗的街道写下疼痛、漂泊、铁片  迁徙、泥泞的庭院,如今被楼盘的围墙切得  支离破碎的道路,冷月谦谦的窗棂  我曾想象夜晚的注塑机台与灰色的翅膀  从凤凰大道细微
期刊
丽 江  山下的城池再没有土司  也没有传说中的多情儿女  在纳西族老人酣唱的曲目里我听到  一个含糊的名字面目却清晰  她有雪的容貌委身于尘世  这里只有两个季节  山下是春天,山上是冬日  因此她新添的哀愁和杨柳一致  不论南北,不分昼夜  寂寞融化寂寞的丽江  迷人的所在在于冷热合为一体  烹茶以冰雪,等人在城门  摄影于楼头,怀人于万古  游客和游客之间的区别  在于有的说梦,有的解梦  
期刊
君问归期  君問归期之期一再的期  烟嗓美人儿开窗子泼水  水涨了秋池的塘  提挈了那一年的霜  雨中的槐花 失魂般  冲得遍地都是  雨中的万物余生  你我皆需掬捧  这迂阔的秋风与山河对等  林麓之间夹杂着的长啸  托举吊诡的辰光只 是 我  只是我可能还有无数种可能  当我游荡  溅起良药的真髓  豆萁助长秋风的燃势  顷刻间 你撩拨得釜亦晕眩  俨然道,不从,不从。  只是我再无可能将这人
期刊
他原谅了世界对他的冒犯  今夜,他是另一个人  喝酒,不写诗。  不能抵抗寒冷,也不能  抵抗黑暗和劣质生活的入侵。  酒后,坐在山脚下的草地上发呆,  弯曲的天空下,命运俯下身来,  安静的群山不动声色地铺展——  他成为群山的一部分。  在隐秘的洗礼中,  他原谅了世界对他的冒犯。特鲁希略的黄昏  傍晚。暮色从矮矮的屋顶,从窄窄  的街道上空,从教堂的尖顶上,慢慢降下  来——  我站在pla
期刊
我这样描述这片草原  遇见它 像闪电遇见了雷雨。呼伦贝尔!  它用青草和羊群击中我  它用河水和云影俘获我  我的血液 一次次对着它发出闪电。  —— 那绿是破天荒的  九曲回肠的  那绿啊 绿过了一条河流静过了一只汲水的  蛐蛐  伟大的绿 彻底的绿  薄天厚土的绿  直叫我得意忘形:好一个杀不尽斩不绝的地方。呼伦贝尔大草原  这草原像一袭长袍—— 衣袖连着天。  天边处有青草  风像一只大手 
期刊
琥 珀  時间犹如停止  丝一样震颤 我们的呼吸声那么清晰  我几乎想掐掉它们  时间如此缓慢  它拉长了无数倍  每一秒钟都变得  那么漫长  每一秒钟都惊心动魄  我们的沉默是不知  接下来该怎么做  会发生什么  总该有个人要打破沉默  理论上是这样  事实上也是  我们在缓缓移动  无限缩小至  两只甲虫  粘在同一空间  密度越来越高  直到我们再也受不了  是无法忍耐  让我们亲密不好
期刊
命 名  你将草叶叫做有脉搏的绿  你把秋风吹过的一切  都叫做:剩下的  你把圆与不圆的叫做月亮  你把爱情叫做偏旁  世间万物依然被你多次忽略  但是有些光线,你却不能  一笔带过  我尝试做出拥抱的样子  去接近世界。就像花落水面,被月光承接  而月光和水互不纠缠,轻轻地碰了一下  又倏地散开  活在万物之中,你是清醒的  比如—— 爱情不是两个人,而是  两个人的统称,你曾经把日子  叫做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