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是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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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与他从小相依,她叫他小舅舅,她以为她们能跨越世俗的禁锢在一起,可惜,兜兜转转,一切都是假象,她已经分不出他到底是爱她,还是只为了给‘她’报仇。
  月无尘伸手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
  如果说岳淑珍是他珍藏在心底的一个没来得发芽的爱苗,那么飞月便是他心尖上一颗茁壮成长的大树。
  这些年他放任情丝滋长,等到发现,他已经不能狠心的斩断她的情丝。
  
  终不过是他亲手摆的一盘棋局,却最后,困住了自己。
  
  昨夜秋景苑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夜,本是穷极奢华的一片园子,一夜间变化成废墟,光秃秃一片,烧得好不干净。
  折腾了整夜,月无尘疲惫不堪的回到书房,本该跪在书房的人已不知去向。“人呢?”
  “回主子,小姐她,和初岫出去了。”管家应无求道,余光撇了一眼月无尘神鬼莫测,看不出喜怒的脸,心中替飞月和初岫捏了一把冷汗。
  “哦!”月无尘应了一声,“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那丫头倒是惬意的紧,回头叫她和初岫到书房来见我。”
  “是。”应无求退下,合上书房的门。
  
  1我是你小舅舅
  
  凉风吹过窗棂,烛火被吹得忽明忽暗,在青石板地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纸张翻动的声音割破宁静的夜,白衣男子倚着软塌,手中的账本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动着。
  两道人影鬼鬼祟祟的徘徊的门外,一会儿趴着窗棂向里探望,一会儿举棋不定的站在门前。“初岫,我不敢进去。”飞月苦着小脸靠在初岫耳边道,“他会生气,会剥了我的皮的。”
  “回来了么?”不等初岫回答,原本躺在软塌上的人不知何时来到门前,一把拉开房门。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不说话,大眼瞪小眼。
  “呵呵!月无尘,我以为你睡了呢。”
  月无尘站到她面前,她只及他肩头,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儿来。她不该拔虎须的。真滴!
  “你以为我睡得着么?我若是睡了,今晚你是不是要把整个‘月影’都给烧了。”
  “你都知道啦!”早知道她就不要躲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秋景苑是飞月的娘,月无尘的表姐岳淑华生前的住处,岳淑华死后,月无尘独自抚养十岁的飞月,那时他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晃八年过去,月无尘变了,飞月也变了,两人虽然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岳淑华的死,但那些刻骨的恨,不是时间能抹灭得了的。
  月无尘敛起双眸,骨节分明的右手搭上她肩头,一股浑厚的内气压迫着她的肩,似要粉碎毁灭一般。
  狠狠咽了一口吐沫,飞月觉得自己快要完蛋了,冷汗顺着额头滚落,“小舅舅,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烧了秋景苑,还是挑起他的怒火?这些她自己也不知道,想了,便不顾后果的去做了。
  记忆中的月无尘从没有微笑以外的表情,生气也好,开心也罢,无论何时,那谪仙般的脸上永远隔着疏离的浅笑。
  她看了八年,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撕掉他脸上虚伪的笑容。
  “你要惩罚我么?我烧了娘生前的院落。”她仰起头,试图从他完美的脸上找出点什么,可终是失望的收回视线。
  即便是他深爱的表姐离开时,他也是这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他的那些个爱,在她看来,都是虚伪的,都是压抑的。
  月无尘摇摇头,转身看着初岫。
  初岫吓得‘咕咚’跪倒。
  “初岫知道错了么?”
  初岫垂着头,不敢看他此时的表情,“初岫知道错了,请主人降罪。”
  “月无尘,不管初岫的事儿,你不能每次我犯错就打初岫。”飞月冲到初岫面前,张开双臂将她护在身后。
  从小到大,只要她一犯错误,月无尘就拿初岫开刀,每次看着初岫被应无求抬进来的惨样,她都愧疚万分,她情愿他打的是自己,那样说明他还是在意她的。
  月无尘转身,温柔的拍拍她的头,笑眯眯的对一旁的应无求道,“杖责五十。”
  什么?飞月瞪大眼睛说不出话。五十杖会要人命的。偏偏,月无尘的话,绝无收回的道理。
  “我不会让你打初岫的。”她狠狠的朝月无尘的背后扔了一只茶杯,“你这个虚伪的,带着假面具的臭狐狸。我讨厌你。”
  月无尘轻笑出声,一伸手接住从背后飞来的瓷碗。“我是你小舅舅。”
  又是小舅舅!一句话,将她从天堂劈到地狱,看着那迎风鼓动的白衣,飞月真想冲上去,楸起他的领子告诉他,“月无尘,你什么也不是。 ”
  
  2不许喜欢你,也不许喜欢别人
  
  飞月趴在初岫身上替她挡下五十杖责,被抬回来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皮开肉绽。初岫守在她床前,月无尘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
  “主……”
  “你下去吧!我来。”月无尘接过初岫手中的伤药。
  “是”初岫退出去,小心翼翼的关好门。
  飞月趴在床上不住呻吟,这一生,她第一次有种欲哭无泪的挫败感。月无尘生气了,真的生气了,若是以往,他绝不能由着应无求伤她。
  “你把初岫弄哪里去了?”眼泪无声的晕染了锦被,不敢抬头,怕触及他无所谓的笑脸,心会跟着碎裂。
  “你是故意烧掉秋景苑,故意替初岫受罚,是么?”月无尘笑着拉下她的绸裤,挖出一坨药膏,用食指温柔的抹在她皮开肉绽的屁股上。
  飞月咬牙不语,羞的满面通红,双手死死的抓着锦被,不甘被他看穿。“不是。”
  “你太任性了。”
  “我没任性。是你自己放不下,我知道你喜欢我娘,可她已经死了,你每天都去秋景苑,不是比谁都清楚么?”她豁出去了,反正里子面子都丢净了,也没什么可顾及的了。
  月无尘把脸一沉,把药膏丢在地上,拉上她的裤子,转身离去。
  “月无尘,我喜欢你,就喜欢了。”她破釜沉舟的朝门外大吼,吼完,一股浓浓的挫败感排山倒海而来,片刻,她以为无坚不摧的感情已经溃不成军。
  
  夜已深,屋内的灯火还亮着,飞月背对着月无尘站在窗前,手中的剪刀探进烛火中剪掉顶端上多余的灯芯,火光赫然大放,在地上拉出两道细长的影子,一道是他的,一道是她的。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还疼么?”月无尘转身拿起放在桌上的酒坛子,朝着她扬扬手,“要不要喝几口,今晚的月亮,很圆。”他这样子有些憨憨傻傻的,笑的时候脸上荡着两个浅浅的酒窝,一如好些年前的那个夏天。
  他站在百花深处,手中举着从地窖里偷出来的女儿红,连哄带骗的叫上她一起品尝。
  还记得那酒好辣,呛得她眼泪直流,哭着嚷着抓着他的袖子乱抹一通,好好的月白长衫被眼泪鼻水弄皱一团。
  “怎么不疼,疼死了”她委屈瘪瘪嘴,接过他手中的酒坛子冲到庭院里,飞身上了屋脊。
  八月的风有些凉意,她缩了缩肩膀,抱着酒坛子狠狠饮了一口,一股辛辣入喉咙,呛得她眼泪直流。
  “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变。”月无尘坐到她身旁,一边抽走她手里的酒坛子,一边轻拍她的背。
  “可你变了。”她心虚的望着天,清冷的月光打在脸上,眼泪止不住的奔流。“小舅舅,要死当年死的不是我娘,是我,你会不会也一直记得我?”
  月无尘心头一阵,不悦的挑起眉,伸手揽过她单薄的肩,让她靠在他肩头,“不会,我不会让你死。”
  “因为你答应过我娘要照顾我么?”她赌气的抢过他手里的酒坛子,澄澈的双眸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
  月无尘静默不语,搁在她肩头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不管有没有答应你娘,我都不会‘放手’。”放手二字说的很重,好像似刻意提醒一般,如同重锤狠狠的砸在胸口。
  “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她仰起头,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这些年,娘始终是他心底的痛。
  月无尘摇摇头,苦笑道,“看错了人,放错了情。”
  是我爹害的我娘么?这句话卡在喉咙里好多年,以前没问,现在也无法问出口。她抖了抖肩头的露水,醉眼朦胧,倾身,吻上他紧抿的薄唇。
  “飞月!”月无尘一把推开她的身子,剑眉轻挑。“我是你小舅舅。”
  “你不是!”她一把挥开他的手,霸道的捧着他的脸,狠狠的再次吻下。
  轻灵的小舌卷着浓浓的酒气霸道的窜进他口中,生涩的翻搅,勾引。
  若有似无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儿,月无尘伸手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
  如果说岳淑珍是他珍藏在心底的一个没来得发芽的爱苗,那么飞月便是他心尖上一颗茁壮成长的大树。
  这些年他放任情丝滋长,等到发现,他已经不能狠心的斩断她的情丝。
  
  3你喜欢上凌文宣了么?
  
  再见初岫已是一个月以后了,她受了很重的伤,一剑贯穿锁骨,整个人如破布娃娃一般挂在应无求的身上被抬进书房。
  飞月知道月无尘是做杀人的买卖的,也从没想过自己会逃脱这样的命运,终有一天她也会双手染满鲜血,被人杀,或是杀别人。
  “主人!”初岫把抱在怀里的包裹放在月无尘的书桌上,他抬眼朝门口望了一眼,不过一瞬间,飞月知道他看见自己了,整颗心吓得差一点就破膛而出了。
  “解开。”
  “是!”
  应无求解开包裹,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对着门外的飞月,那双绝望的双眼大睁着,仿佛始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恶!一股酸意涌上喉咙,紧接着便是无止境的寒意,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她一直不曾想要面对。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月无尘低声道,眉眼含笑,朝一旁的应无求挥挥手,应无求抱着奄奄一息的初岫离开书房。
  飞月呆傻的立在门外,小小的一道门槛,却是举步维艰。“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你知道他是凌文宣的叔叔。”她指着月无尘书桌上的人头。
  月无尘但笑不语,起身来到她身前,一把扯住她的身子,将她按在冰凉的墙壁上,暧昧的檀香瞬间充斥她的鼻端。
  她仰起头,倔强的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底闪过的一丝复杂。
  “你知道凌文宣是我的朋友,为什么?”
  月无尘轻挑的挑起她的下巴,俯身,薄唇狠狠的咬在她颈项间细嫩的肌肤,直到一股腥甜涌入喉咙,方才轻笑着放开,指尖暧昧的抵在她的薄唇上,“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上凌文宣了。”
  “不,我没有”她狼狈的别过头。
  “他不是你可以喜欢的。”月无尘霸道的搬过她的头,深邃入海的眸子中仿佛蕴涵了无限的吸力,几乎将她一点点吞噬。
  飞月不解的看着他,心脏硬生生漏跳了一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是不是也不可以?”她奋力的挣扎开他的怀抱,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月无尘轻笑出声,伸手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我是你小舅舅。”说完,暧昧的吻了她的鼻尖,转身离去。
  
  
  4灭门
  
  出来混的,总要还的,月无尘杀了凌海川的弟弟,身为武林盟主的凌海川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凌海川带着正道人士杀上‘月影’总部的时候,月无尘把她交给初岫,初岫拖着她躲进地道里,双臂死死抱着她,右手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
  初岫,放我出去。她用眼神祈求初岫。
  生不离,死不弃,这是她唯一能承诺的。
  初岫摇摇头,靠在她耳边低语,“这是主人的吩咐,无论如何要护你周全。”
  哪怕他死了?她剧烈的挣扎,眼看就要摸到初岫腰间的弯刀。
  “哪怕他死了。”初岫点点头,遂不及防的伸手点了她身上的穴位,将她放到在地。“小姐,初岫不能放你,但初岫会替你救主人。”
  初岫,你不能。
  初岫决绝的看着她,伸手轻轻抚平她眉心的褶皱,“小姐,若是初岫不能回来了,就把初岫的骨灰拿到南海之巅,洒进大海里。”说完,提着弯刀毫不犹豫的冲出去。
  
  打杀声犹在耳际,她已记不得被困了多久,冲开穴道的第一时间,她拼了命的朝地道入口冲,才走出几十米的距离,初岫的尸体平躺在地道的入口处,十几个正道弟子的尸体陈横在她身前。
  “初岫!”她扑过去抱住初岫浑身是血的尸体,眼泪抑制不住,婆娑而下。
  抱着初岫的尸体出了地道,一道道阳光刺痛久不见阳光的双眼,她狠狠闭上眼睛,感觉一股焦臭味扑面而来,夹带着滚滚热气。
  整个月影上庄被大火燃尽,到处是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分不出是月影的还是正道弟子的。
  “月无尘!”
  “月无尘!”
  晨光破晓,露水打湿了衣衫,青衣少女疯狂的奔走在偌大的废墟中,将尸体一个一个从废墟中拉出来。
  风,吹散了天边的云,凌文宣立在角落,静静的看着她不停地将尸体一个个翻转,确认,然后再一次扑到废墟里。
  “他已经死了。”
  飞月回头,看到凌文宣的瞬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跌坐在一具尸体前,目光呆滞的看着远方。
  月无尘,你真真是丢下我了呀!
  忍不住苦笑,眼泪和着汗水滚落,落在凌文宣伸到她眼前的手背上。“跟我走吧!”
  “跟你走?”飞月抬眼自嘲的看着凌文宣,“你不替你叔叔报仇么?”她一把抽出他腰间的长剑,“杀了我,替你叔叔报仇。”
  看到凌海怡的人头那一刻,她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和凌文宣为敌,总有一天,不是他把剑刺进她胸膛,就是她把剑刺进他心窝。
  “飞月,你这是何苦呢?我叔叔不是你杀的,我不可能迁怒于你。”他也犹豫过,挣扎过,他告诉自己,他折回来,只要她还能活着,所有仇恨他可以放下。
  “可我却要迁怒与你。”她冷笑出声,手中的匕首其根莫入他腹中,鲜血喷了她一身,“我要给月无尘报仇。”
  ‘噗’一口鲜血喷出口,溅到她苍白的笑脸上。
  “飞月!”
  凌文宣一点也不意外的看着她,伸手死死握住她的手,“你舍不得杀我。”若是匕首再偏半分,他会马上气绝。他知道,从小在杀手窝里长大的飞月,绝不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
  “你走吧!”她倔强的推开他,呛啷两步退出老远,虚弱的身子一晃,昏倒在废墟里。
  
  
  5宛如初见
  
  飞月失忆了,无论凌文宣如何的暗示,她只是笑笑,摇摇头,然后拉着他的手穿行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看到欣喜的物件便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站在摊位前不走。
  “老板,这个我要了。”凌文宣无奈的付钱,捡起一根碧玉蝴蝶簪子插在飞月头顶,宠溺的拍拍她头顶,“这回满意了么?”
  “满意了,满意了。”飞月欢喜的抱着他的手臂,小脸撒娇的磨蹭他的手臂。
  
  飞月坐在马车里,无趣的撩开车帘,探出小脑袋朝驾车凌文宣道,“凌文宣,我们要去哪里?”
  “去咱们家,到了凌家堡,我们就成亲。”他别过头不敢看她的脸。
  他用谎言构建起两个人本来越渐疏远的命运,有关‘月影’的一切,本就不该在她生命中出现,一切,何不宛如初见?
  那年,她洒脱飘逸的御马而来,阳光从她头顶撒下,在那白皙剔透的面容上留下一道阴影。
  “呵呵!你这人真是有趣,怎么泡在湖里不出来?”她从马上跃下,蹲在河边看他欲火难平的在寒潭里浸冷水。
  那时他着了仇人的暗算,被下了春药,为了不使自己犯下打错,拼了命的逃出来,躲在这寒潭里抑制身体里的欲火。
  凌文宣咬牙不语,冷汗顺着鬓角滚落,整个人抖如筛糠。
  仇家已经追上来,马蹄扬起漫天飞沙,由远而近。“姑娘,你快走。我的仇人来了。”
  飞月偏头看着由身后栈道上骑马追来的几个黑衣人,秀眉微挑,对泡在寒谭里凌文宣道,“你中毒了么?”
  凌文宣苦笑着点点头,勉强从腰间抽出长剑横在胸前。“姑娘走吧,免得伤及无辜。”
  飞月捡起地上的石子,打掉他手中的剑,笑道,“呵呵!本姑娘今天救你,他日,你记得还我个人情。”她骄傲如仙子,素衣被风吹鼓成一个巨大的陀螺,转身对着迎面而来的黑衣人。
  他还记得她行云流水的剑法,那时的她,眼中没有杀气,百个回合挑掉所有人的手筋,银剑指着其中一个黑衣人道,“记住了,本姑娘叫飞月。”
  后来他才知道,她那时和小舅舅生气跑出来,雄心壮志的要去闯荡江湖。却不知,江湖,一旦踏进去,总是身不由己。
  那一年,江湖上有了一黑一白两道单薄的身影,他们携手闯荡江湖,留下一段段关于‘燕子双飞’的佳话。
  有人说他们是一对良人,却不知,她心中,心心念念的,从来都是那个小舅舅。
  
  半个月后,凌文宣带着飞月回到凌家堡。
  “爹,孩儿回来了。”凌文宣揽着飞月进了凌海川的书房,一进门,凌海川背对着二人坐在窗前,洞开的窗棂被推开,满园的桂花被风吹进来,落满他的肩头。
  飞月乖乖的立在凌文宣身后,拳握在身体两侧的手青筋奋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月影山庄的一切像是被剪成片段,从她脑海中一一掠过。
  初岫的尸体好冰凉,月无尘的软剑静静的躺在废墟中,可她却不敢相信他已经离去。
  “你就是飞月?”凌海川转过头,深邃的双眼如把锋利的刀,恨不能将她凌迟。
  飞月压下心底熊熊的恨意,薄唇扯出一抹羞涩的笑意,点点头,伸手拉着凌文宣的袖摆。
  “文宣和我提了你们的事儿。”凌海川只知道她是二年前和凌文宣一同闯荡江湖的少女,不知她与月无尘的关系,若是知晓,便也不会发生之后的种种。“下个月,就准备你们的婚礼吧!”
  “谢谢爹。”凌文宣深深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激动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6再见月无尘
  
  虚掩的房门被推开,飞月穿着单衣坐在窗前,乌丝披散,冷清的月光在她四周照下一层淡淡的光晕。
  男子站在她身后,右手臂上空荡荡的袖口被风垂动,摩擦着衣料,发出细微的声响。
  “小姐。”
  飞月猛地回头,身后站的人不是应无求是谁?
  “你是谁?”她强压下躁动的心跳,疏离的看着他,目光触及他空荡荡的袖摆时,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
  “小姐不认识我了么?”应无求剑眉微挑,冲到她面前一把钳制住她的双肩,面无表情的道,“难道小姐也忘了主子?”
  飞月静静的看着他,任他疯狂的摇晃她的身子,不言不语。
  “我不记得了。”好半响,她缓缓开口,余光扫向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逝。会是他么?
  应无求失望的看着她,松开手,满脸痛苦,“小姐可以忘了无求,可怎么能忘了主子,为了护你安全,主子他,他……”
  她端坐在椅子上,尽管心如刀割,却不能妄动三分。
  “小姐,如果你还有心,就救救主子。”
  飞月摇摇头,“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什么主子。”她淡淡的笑开,忽然朝门外喊道,“凌文宣,这个人是谁?”她抬起手指指着应无求,笑的一脸无害。
  凌文宣轻易的抓住了断臂的应无求,飞月看着离去前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应无求,突然笑声来,靠在凌文宣身上,仰起头天真的问道,“他口中的主子,是谁?”
  凌文宣觉得心被狠狠的捏了一把,惊慌失措的抱住她单薄的身子,将脸埋在她颈间,“飞月,我们明天就要成婚了,我不希望你想着别人。”
  飞月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遥远的天际,一抹淡笑挂在唇角,伸手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好。”
  
  凌家堡的后院一直有重兵把守,巡逻的侍卫每一炷香时间换一次岗位 ,防止重犯逃跑。
  今夜,整个山庄都在为明天凌文宣和飞月的婚礼亢奋着,而准新娘却早已换了夜行衣,趁着夜色来到后院。
  东厢的厢房灭了灯,她依靠应无求悄悄塞给她的地图找到囚禁月无尘的房间。
  用迷烟放倒了两个守卫,飞月悄悄的推开门,潜入房中。
  黑暗中,一个朦胧的人影坐在床头,好像早已料到她会来一样。“小舅舅?”她轻呼一声,果真见床榻上的人影晃动了一下,缓缓的站起身,片刻,自己落入一具温暖的胸膛里。
  “你来啦!”月无尘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双臂从她腋下穿过将她压在自己胸膛上。
  “初岫,初岫她……”压抑多时的情绪终于在真实的碰到他的一刻爆发,悔恨,内疚,自责排山倒海而来,她紧紧抱着他的腰,埋首在他胸膛,眼泪浸湿了他的薄衫。
  “我已经知道了。”月无尘轻拍她的脊背,薄唇靠在她耳边道,“我会替初岫报仇的。”
  “不。”从他怀里退开,飞月坚定的看着他,好似一瞬间长大了,那些恨意在心底生了根,“我要亲手杀了凌海川,给初岫报仇。”
  月无尘静静的抱着她,突然觉得的不舍,心口堵得难受,一口鲜血没压抑住,顺着唇角溢出。
  “你怎么了?”飞月发现他的异样,但黑暗中看不见他苍白如纸的脸。
  “没事儿。”他抹了一把唇角,食指轻轻压在她嘴上,额头抵着额头,呢喃自语,“月,你喜欢凌文宣了,是么?”他不自觉的收紧横在她腰间的手,至少这一刻,他舍不得她,他想要她成为他的。
  飞月不知道自己对凌文宣的感情是不是喜欢,又或许,喜不喜欢都不能改变什么,过了明天,他们终究要走出彼此的生命。
  
  “为什么不回答?”他洞察一切的双眸变得凌厉,好似一把刀,不客气的将她心底的伤疤一个个全部挑开。
  “我没有。”
  “你说谎。”他近乎粗辱的抬起她的下巴,恶狠狠的吻上她的唇。他的心很疼,疼得像灌了铅,“不许嫁给他,为了什么也不可以,初岫的仇,我会报。给我七天的时间。”他后悔了,后悔一手将她推向凌文宣的怀抱。
  “月无尘,没用的,都回不去了。”她轻轻推开他,口中的血腥弥漫不去。“你的武功被废了,不可能打得过凌海川。”一开始她就知道他被废了武功,不然以他的功夫,区区几个侍卫如何能看住他?
  月无尘看着她无语,黑暗中伸出手,终是没有落下。
  他错了。千算万算,终是算不出自己的心。
  
  7痴人说梦
  
  披了嫁衣,盖了红盖头,她由着喜婆牵着她来到大堂。
  “飞月!我牵你。”一双红色的马靴映入眼帘,紧接着,凌文宣骨节分明的大手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如同一生一世的誓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喜婆的话音未落,凌厉的掌风破空而来,夹杂着决绝的杀气儿。
  “有刺客!”
  “有刺客!”
  一时间大堂里乱作一团,凌文宣将她护在身后。
  “月无尘?”
  飞月一把掀开头上的红盖头,月无尘苍白的脸映入眼帘,“飞月,跟我走。”他朝她伸出手,唇畔依旧挂着浅笑。
  “飞月。”凌文宣回头看飞月,神情痛苦,“你一直就没有失忆对不对?”
  一切就像一场闹剧,收场了,那个小丑却是自己。
  “月无尘,你不该出来的。”凌海川跳出来,挡在凌文宣和飞月身前。“今天是我儿大喜的日子,你我的恩怨可先放下。”
  “放下?”月无尘轻笑出声,目光越过凌海川看向飞月,一字一句的道,“今天,不可能有任何人的婚礼。飞月,不可能嫁给凌文宣。”他不允许,他后悔了,飞月是他的。
  “飞月,过来,到小舅舅身边。”小舅舅三个字压的很低,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唯有凌海川瞬间变了脸色,回头,飞月手中的匕首已经其根莫入他腰间。
  那眼神里包含了惊讶,惊喜,不可置信和难以言喻的痛苦。
  “你,你,哇!”凌海川喷出一口鲜血,不敢相信的看着飞月,“你是岳淑珍的女儿?你是淑珍和我的女儿呀!”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二十年前,那些迫不得已,那些痴情缠绵和背信弃义,原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情势快的来不及思索,飞月被应无求从凌文宣身边掠走。
  应无求揽着飞月退到月无尘身后。
  “月!”月无尘轻笑着牵起她的手,在她额头留下清浅的一吻。“你还要小舅舅么?”在他做了那么多之后,她还会爱他么?
  “小舅舅,他不是我爹,不是,是不是?”她仰起头,空洞的目光越过他看像凌海川。
  “月,他,他是。”他伸手抱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惨白的唇寻着她紧抿的唇瓣。“月。”
  “不!”飞月一把推开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染满鲜血的手,“你,是你害死了娘,是你,是你?”
  凌海川瘫软在地,浑浊的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飞月,无言以对。岳淑珍,确实是因他而死。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揪住月无尘的领子,声嘶力竭的朝着他嘶吼,“我早就该知道的,你不会无缘无故杀凌海怡,凌海川也不会轻易的找到月影总部,是你,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不?你知道我与凌文宣的关系,你利用我到凌海川身边,没有什么比自己女儿嫁给自己儿子,而最后又死在自己女儿手里更残忍的报复了。就因为你对我娘的喜欢,就要把我退到万劫不复的深渊么?”
  难道她爱他也有错么?
  月无尘哑口无言,因为他比谁都知道飞月话中的真假。面对着自己一手导演的局面,此时,当真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
  “月!我后悔了。”他拉起她的手,十指相扣,“跟我回去吧!我喜欢你,是真的”
  “我不信,再不信了。”飞月挣扎的甩开他的手,转身木然的看着凌文宣,“哥。对不起。”这个男人,一开始就注定要神伤,若是当年没有遇见她,也许便也不会被月无尘利用。
  “哈哈哈!哈哈哈!我妹妹,我妹妹?”他疯狂的撕扯着身上大红的蟒袍,“我真傻,真傻,明明知道你是装失忆,为什么还要以为你会爱上我?从一开始,你的心里……”他难以启齿,真相来的太突然,太残酷。
  “杀手无情,凌文宣,你早该知道的。”月无尘冷冷的道,目光对上凌海川痴痴傻傻的目光,“你负了表姐半生,如今,也算是你的报应。”
  一句报应,剪断了所有人的念想,好像这些年,这些人的存在,都只是为这一句话。
  
  后记
  凌海川没有死,凌文宣也没有疯,月影再次崛起,只是这一次,主子却是一个断臂的男人。
  月无尘带着飞月离开凌家堡,从此不知去向。
  南海之巅。
  海风吹起额头散落的碎发,少女端坐在海岸上的巨石上,身旁放着一坛子骨灰。
  “月!”
  月无尘站在她身后,手中的纸伞替她遮挡头顶的艳阳。
  少女回过头,看着他,指了指身旁的骨灰坛,抱起来,一把一把将骨灰洒向大海。
  “回去吧!无求来看你了。”等她将所有骨灰都抛向大海,月无尘轻轻拉起她,将纸伞塞进她手中。
  “小舅舅!”她仰起头,迷蒙的双眼无邪的看着远方,“初岫,会不会难过。”
  月无尘微愣,摇摇头,“不会!”
  再没从她空中听见月无尘三个字,似乎那些执念,突然间从彼此生命中抽离,他,终是小舅舅,如同凌文宣是她哥哥,凌海川是她父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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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黄金周的浪潮虽然已经过去,但我们凭着一颗诚挚的爱国之心,一定能坚持到下个祖国母亲生日的(握拳)!一说到国庆,我脑海里最先浮现的,就是人山人海的长城、天安门,和几米一堵的各大高速公路。在这种情况下,我往年的国庆节也都是在家里玩的,简称“玩家”。   对于同样“玩家”,或是正在学习,错过了国庆黄金周的飞碟们,不要遗憾『虽然你们不能饱览大好河山,但乘着“《飞·魔幻》号”观光列车,能带你们领略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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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南山居近来生意不好,因为厨娘黎曼笙不见了。  庖厨乃贱民,莫说失踪,便是死了,也不配传于市井。可偏偏就有说书先生将此事编成段子,在酒楼讲得绘声绘色。  南山居的芙蓉蟹乃苏城一绝,只有厨娘黎曼笙才做得出那些才子富商喜欢的味道。加之黎姑娘生了一张漂亮脸蛋,这“螃蟹西施”的美誉自也随之传了出去。中秋前后,蟹膏最是肥嫩。黎曼笙束起长发点燃灶火,将成筐的蟹子下了锅,不料有东海龙宫的蟹将混入其中。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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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师傅?!”我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黑影吓得一惊,差点就咬到自己颤抖的舌头。  师傅站的是个好位置,黑暗将他的整个身子完全隐藏,只有模糊的一片,若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到。  “师傅?”我不确定地又唤了一声,抹了一把虚汗,腹诽道:这只老狐狸肯定是来看我有没有偷懒的。  “师傅,我很认真地在罚跪的,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  师傅却跟雕像似的一声不吭。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如果真的是师傅或者是佟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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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深沉的黑夜挑逗着蠢蠢欲动的寂寞心灵,纸醉金迷的城市迎接着每一个流浪的灵魂。放肆的音乐,诡异邪魅的光线,酒吧里特有的阴暗与肆无忌惮成为每个疲惫躯体的停驻地。  凌怜怜走进这家酒吧时,正是最放荡的时刻。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差点将她的耳膜震破。十三号桌的客人在花店订的花束,可是十三号桌到底在哪里?  凌怜怜在人群里艰难地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双手紧紧护住怀中的玫瑰花束,生怕一不小心便铸成大错。就在七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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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说起来,谢蕤和江晚慕可是青梅竹马。  谢蕤父亲起兵河北,自封河间王,当时只是一个普通草莽的江晚慕的爹,也是后来大周的开国皇帝前来拜访。  那时谢蕤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父亲只得她一个女儿,便要她精通骑射,继承他的百万军马。  谢蕤怕苦怕累,故意站在她爹院中咿咿呀呀:“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谢蕤她爹说话不看场合,不怕丢人,声音还带着一股韭菜般的土味:“还不滚进来!一天就知道丢你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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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被自己手底下的小太监绑了。  他叫长安,挺吉利的名字,方满十六岁,长得白白净净像个小书生。此刻正跪坐在庙中央的火炉旁摇一把漏风的蒲扇,炉子上支了口煮满滚水的铁锅,里面翻着一条小得可怜的草鱼。  我见他扇得费力,于是自顾自摸了摸袖子,果然碰到一个冰凉物什,掂量两番,拿出来掷过去,恰好砸在他肩上,“啪”的一声顺着脊背摔到脚下。  他吃痛地回头,皱起眉头看我,眸子里露出两分怒意。我冲他扬了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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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星飞火起,漫山红遍。  阿青恍然还记得大青山上一次变成这样,还是火灵王赤霄蛰伏万年煊赫出世,挥军十万席卷天下之时。彼时她守山有责,于是拼了性命不要,夤夜蹑足行伍,三根不老藤拔地而起,哪怕同归于尽,也得要了那家伙的命。  然后三根剧毒藤条还没碰着人家的皮,就被无处不在的火灵烧了个尸骨无存。  “心志可嘉,此诚可笑。”  她知道那家伙说得没错,火灵王乃天地五行圣王之一,鸿蒙初开积累至今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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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下楼梯,她跟她的情敌交换身份,公主沦为灰姑娘,未婚夫转眼成了他人夫,幸而有王子从天而降,可是她却不是他的灰姑娘,而是女佣……加间谍,当事实被揭开,当身份披露,她还是否可以收回自己的一切?    一    商场里小提琴的悠扬乐声在四周轻轻盘旋,《梁祝》的哀怨缠绵会令人身心不由沉湎,这是苏媛婷很喜欢的一个曲子,可是此刻,她却没有心思倾听,因为她走不了。  如果你的未婚夫被一个穿着咖啡店制服的女孩子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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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人,和月折梨花。  一  姜碧手中的花蕊吐出露水时,穆承郤终于找上门来。  她不慌不忙地将煮好的露水斟进瓷杯,美目轻扬:“既然如此,就让他进来吧。”  于是那个人闯进来,挟着一股冷香,目光凌厉地怒视着她:“好一个恶毒的女人。”  姜碧含水的眸子柔柔地看着他,轻轻一笑,并不生气:“我自然恶毒,可你终其一生也摆脱不了我了,受着吧,承郤。”  最后两个字温柔婉转,如珠玉泠泠,轻语呢喃。  似多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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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顾:  她爱他,所以明知他的心在那个亲妹妹身上,她甘为恋爱玩物;  她爱他,所以当妹妹不在是亲妹妹时他要求分手,她转身离开;  他不爱她,可是为什么“温馨,我会想着你?”  治愈系女仆(下)    6    晚八点,银色跑车缓缓驶进街心花园,停在一棵泛着微光的枫叶树下。  街心花园19号,女仆咖啡店。  欧景辰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自己再次来到了这里,叮铃的风铃声盘旋在耳际,温暖舒心,他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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