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运河走景(组诗)

来源 :诗歌月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nnnnnnnxxxxx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窑湾古镇
  京杭大运河在这里轻轻一拐
  整个窑湾便被揽入抒情的臂弯
  我喜欢这样的暧昧 流水宽大小径入微
  且停且走 都可以有一场沉浸
  我喜欢这样的相悖 泥沙逐流滚滚而来
  焠炼的砖瓦却是庇护日常的坚盔
  我也喜欢她每一次的聚散
  爱上她早年的夜市 今日的昏晨
  还有印象里她的庭院幽深腮红古典
  邮路漫长走着世间靠谱的爱情
  这个入世的小女子 有着太多人间的香味
  在密集的街铺里随处埋首 都是她的粉颈
  通贵桥
  染坊店的沉闷音响低徊着朴树的《白桦林》
  恍惚间 桥阶上的我也是一个悲怆死等之人
  入眼却是人间的圆满:“造桥以便往来,名曰通贵。”
  朝夕过从的情谊 像榫卯对接的拱洞
  恣意的流水千转百回后 一定还有无数个
  名唤阿贵的人 认通贵桥为自我的福桥
  若愿意 便能看到时间浓雾里他们模糊的面目
  看到二两三生醉里 独属于江南的滋润
  看到南来北往的日常中 他们的小富足和他们
  善烧鲫鱼面的女人若深入街巷之运河的细腰
  北固山
  他们那么努力地胡写 说是想象
  就像人物 只在演义里生动
  山并不高 有各朝各代的大仙路过
  水却一直开阔 随意就能打量历史
  无非是一水间的争端和疑惑
  无非是放不下的得失若潮水涨落
  当地的蔡主席口吐莲花 讲解里有张了然的脸
  所谓缘起缘灭 来了走了聚了散了
  只留着当下 白鹭翔鱼芳草萋萋
  在今天的运河生态里自在出没
  山塘街即景
  墙面上那些地锦披挂下来
  如风吹散发 遮掩谁的一脸斑驳
  桂花酒 鴛鸯粥 新鲜出炉的米糕
  和着糯软的评弹 也是市井风流
  一只猫在木架上转动着双面绣脸
  不瞌睡 它眼里的陌生人正五颜六色
  走过去七里 走过来七里
  石桥多座或平或拱 转过门廊总是花厅
  只游船上的过客 嫌河流短促
  行云流水一刻 就招摇了千年
  龙王庙行宫
  轮到我们登楼的时候 行宫里贵气已散
  门前的古树 不说话只允人拍照
  皇家声势也只剩红墙黛瓦 黄绿琉璃
  戏台上 龙王退场后上来的落日腰身浑圆
  从“河清”“海晏”碑楼进出 仿若时光穿梭
  一童子昂首挺胸阔步 走出了殿前石狮的威猛
  游客三三两两 无马可下也不用低头
  御碑亭里读读御诗 顺便议议当时的朝政
  在皂河闸
  那些被飞速排放的水 欢快地前行
  欢快得像在为某种既定的事业牺牲
  到了闸口它们稍停了一会儿 喘匀了
  又欢快地前行 往北往北
  看上去呼呼拉拉的 像是跟着那几条
  吨位特大的笨家伙走的
  看上去闸门就是一个障碍
  它们很轻松地又过了一道坎
  这些北飘的水 让我想起失联的同学
  她也如此的义无反顾 往北往北
  不同的是 没有一条预设的航道
  让她走得浩浩荡荡
  不同的是 她的步子有些踉跄
  脚下的盲目和眼里的迷失都清晰可见
  个园
  侧坐于石凳的女子 双肩包立在脚边
  她低首而笑 此刻她是个园一景
  一样的淡雅 仿若叠石堆砌的四季
  荷花正盛 池馆清幽似有蝉声
  也算是故地重游 复道回廊万竹争翠
  美景恰好 我也老得恰好
  正适于纯粹观景 正适于拐角里独坐
  也一样的淡雅 在一眼两眼里出世入世
  比如看谁为谁眸光似水 谁陪谁从抱山楼
  转向觅句廊 伞外有雨
  那个在水面不停比划个字的 一定孤单着
  这些字被流水挤来挤去 多少嫌弃
  那个北门入园的人 刚从古运河转来
  又感叹起园林兴衰 一脸的沧桑亮了
  拱宸桥
  那个内心别扭的人 斜靠河栏
  他的悲伤不达眼底 他有一份汹涌需随流水纾解
  那个同行的人 表面的安静是一件素淡的外衣
  她仍被一份燥热左右着 她仍需弯下腰来面见流水
  我不是单纯的观景者 水道繁忙两岸繁华
  每一份热闹都会挤我一个趔趄
  但相比河水的舒缓 我更留恋她不断的分叉与交汇
  那里 经过的人似乎有了另一种未来
  相比哗哗的流淌 我也更爱两岸的市井
  拱桥上密集的行人 像水滴终归于流水无序
  漕运博物馆
  被眼珠一样护着的粮食与盐 北调着南运着
  兴兴衰衰的朝代 在一条运河里高低起落
  太漫长了 在史书里来来回回
  也找不到它的起始和确切的终止
  但终究过去了 终究让我们坐下来
  说说漕运的事 在时间流水里摸到“漕运”这个词
  并慢慢地细究它的命运和独属于它的历史
  慢慢地细究与它关联的人或事件
  慢慢地怀想它的圆满 这时窗外的河水就   回溯了 带着旧日汹涌的水声
  九里石塘
  我知道每一粒汗水的咸涩
  弯曲前倾的背影上最原始的负累
  我尝过土烟和苞米酒的辛辣
  食不果腹的滋味 所有被压垮的愿望
  我也熟悉一条条绷紧并勒入血肉里的纤绳
  和被它们拉动的一条条江河沉重的命脉
  由此我更加喜欢九里石塘上的古纤道
  它们的坚实平坦 是对劳役的最大善意
  更加赞美所有的机械和动力
  让我们有时间冥想 能腾出手来拥抱
  西津渡
  在称为遗址的地方 风大都吹得空旷
  像为那些曾被旧时明月精心照拂的 腾挪地方
  比如西津渡 空旷处一眼看千年
  历史只是下沉的流水 挣扎的是退守的渡口
  那个消闲的游客 还依稀看到原始栈道上
  一个梳着冲天小辫的姑娘 以为蜃景
  那个淘古的人 迷醉在古街巷里
  他看到了更多时间深处的光影
  看到那些走失的人或事物 并想抓住更多
  时间这部折叠旧书里那开线散轶的……
  水弄堂
  迟暮之人看良辰美景
  内心仍有一份迟暮之幻
  比如穿行于三里水弄
  也想藏一幅类似的画卷
  画里有粉墙黛瓦 码头石埠
  风景在其中错落起伏
  或开凿一条自我的运河
  不必穿过大半个中国
  不必北通涿郡 南下余杭
  她只要这粉雕玉砌的一截
  然后见那人走出游舫
  慢慢踱入这幅水画 慢慢看她展开内心流水
  看三里運河如何容忍他不系之舟的
  全部自在之念
  谒惠山阿炳墓
  一轮明月从惠山照过来
  照着他破旧的长褂 瘸腿的墨镜和满脸风尘
  一轮明月从惠山照过来
  照着他敲打的木板和二胡里的流水
  顺着流水 一轮明月栖落桥头
  照见流水里他幽暗的悲愤 凄凉和孤傲
  当时有没有一记惊呼?
  当一轮明月又照见了他眼里的黑
  我能否迁怒于明月 当明月只是见证
  明晃晃地目睹赤子之心一寸一寸地黯淡……
  篦箕巷
  此刻 运河对岸的喧哗与这边密不透风的静寂
  像两个陌路之人
  他们挤在阴影里喝茶
  一个紧挨一个
  泡开的茶芽于杯中簇立
  一个紧挨一个
  稍远处 明城墙边的白墙与黑瓦
  一条老街古韵里的曲与直 一个紧挨一个
  像篦齿 一个紧挨一个
  如同他将白未白的头发和她岁月斑驳的混乱
  清名桥
  观景的人站在桥上不肯下来
  她几乎爱上了自己漾动的倒影
  失意的人站在桥上不肯下来
  他发现清澈的流水正为他拐弯
  等候的人 站在最高处
  眼神发亮 似乎看到了着急的赶路者
  而那个快乐的人 快乐让他想唱
  他就要唱了 鱼群正穿过他甜腻的喉咙
  只有清名桥仍然沉静 像一个老者
  瞧着这群被春心或左或右的人
其他文献
光线正在撤离  就像游客渐渐稀落,僧人下班  我坐在纪念品店前的座椅  像一滴率先削发的雨  回家的高铁票是晚上九点的  扣除地铁,我算着起身的时间  多想在万物寂寥后的某一刹那  遇到与僧人交班的真谛  然后,我揣著一页诗稿  随同返俗的风雨赶往杭州东站  静默的虎  许多年,许多孩子会爬上虎背留影  许多年,曾经在虎背上留影的孩子  终究带着自己的孩子,抱上虎背摆同样的姿势留影  许多年,许多
1.在文學理论的语境当中,人们常常是和文学一起来谈论现实的。当什么是现实被建立起来的时候,什么是文学的答案也会在同时建立起来,或者相反。不管是什么主义的文学都和现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办法单独谈论它们。文学这个概念,事实上也是事后产生的,作为理论只是在汇总、回顾的时刻构成的一种假定,对即将提笔写作的作家而言可能就是一种感觉、一种印象,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一种文学理论能给文学一种人人认同的
吉狄马加格林厄姆·莫特:诗歌是为着什么而存在的?你怎么看待历史上和未来诗歌同人类文化之间的关系?  吉狄马加:诗歌的存在就如同人类的历史存在那样悠久,诗歌是人类精神生活中最古老的方式之一,在原始宗教中诗人的身份就是部族酋长和祭司的合一。在古代社会诗歌很多时候都是连接人与天地的桥梁,人与鬼神沟通的媒介,诗歌是人类精神创造最为极致也最为纯粹的一种方式,它不仅仅是一种语言魔力神秘的升华,更重要的是它是人
我稀罕这种毛茸茸的害羞  在春天的某一处,低着头  一路奔跑,此时,朝霞正  透过露珠,在新叶上滚动  园子,顿时就亮了起来  二月的清晨,风还是冷的  遍地的茵陈,长势良好  她们,已有了具体的模样  我喜欢这种翠玉般的嫩绿  乍暖还寒的时候,转动着  颤栗的脑袋,小心而慌张  总有一天,会有人俯下身子  把她们精心采集,用贴身的  温度,去慰藉人世的苍凉  艾  悬于门楣,你就是一把  驱邪的
李亚峰  植物园手札  不用挑选好天气 秋天  老虎的斑斓爬行在植物之手  我们去向植物园 风混合阳光从车窗  吹进来 掀开覆盖北方秋的巨手  烤红薯的甜味 手心渗出细密的汗  紧紧地催促我们趁果实还未完全坠落加快步伐  巧妙地躲过人群 径直走向秋天的深处  一一向他们打招呼 藤蔓取名为忍冬  玉兰已脱落 笔直的树干是勇敢的卫士  唯有摆放整齐的菊花 拳状的花身扮有不同的衣裳  最喜绿色的菊 在阳
整个春节  都待在家里,等妈妈  那双清澈的大眼睛  每晚都与夜空中的星星,对话  妈妈,你在那里嗎  我看见你了  周围虎视眈眈的黑影  是新冠状病毒吗  一一这可恶的冠太郎  别怕,妈妈  我用咱家的小太阳,烤死它  妈妈,我不哭  姥姥告诉我  穿上白大褂,妈妈就是英雄  我也想当英雄  我也要做白衣天使  妈妈,我天天看电视  那笨重的防护面罩里,是你吗  姥爷说,她们都是我妈妈  万家灯
她从一扇门跨出走向另一扇,  在青春的荣耀里,一屁股  坐在门槛边,择韭菜。  在晨起的太阳下,  她的皮肤闪耀如钻  泛着新出窑黑陶的光泽。  几步外,寨子里  一位年轻小哥走来,  她抬起眼睛——一丝愠怒  和三分得意在她眼睛时波中流转。  他眼睑下垂  假装低头捡马草,  隔了一庹距离的棕马驹  甩开牵绳,跑远不见了。  拋下干草和太阳里的小琴,  他一溜尘土追马去了……  一只母鸡站在粑粑
山坡上,茅屋前  风把炊烟压得很低  我确信看到了风的影子  你立在坡顶,长发飘起  静静地,望向远方  似乎沉思、似乎漫无目的  我蹲守在这片疏林  望向天空、望向你  能听见风对树叶的言语  守在你寂寞的边缘  直到月亮升起  就着夜色吞噬了你的孤独  然后,把轻声叹息扔进旷野  雪夜梦温馨  春宵一刻值千金,苦短  总也挣不脱瞌睡虫的困惑  晨起,仍然是揉也揉不完的惺忪睡眼  雪封大地的夜晚
请不要拒绝   这双还算干净的手   为你敬上一炷香吧   请允许   我为你鞠个躬吧   很久,我已经不会哭了   我只想为你再嚎陶一次   我日渐枯萎的心   更想为你绽放一下   迟迟不见的春天   走好,走好   天堂的路已为你   铺满了没有谎言的阳光   为你送行,为你送行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而你走了,卻永远站在   所有人的心里。
安徽文联的60多年中,创办了十几个刊物,但是不论哪一个刊物,也没有像30多年前的《诗歌报》那样辉煌过。  1984年6月,诗人严阵提出要创办一份《诗歌报》,文联党组表示同意,于28日向省委宣传部写了请示报告,8月28日又给分管文教的省委副书记杨海波同志写了信。  这个期间,文联好几个部门都要我去干活。徐味同志要我去《乡音》,张锲找我谈话,要我到书协去搞副秘书长,刘夜烽主席也表示同意。我征求鲁彦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