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母亲的心上放置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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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我写作《狗油,狗油》的那个晚上,小台灯散发出暖黄色古旧而淳朴的光芒,有小小的虫子环绕着它的磨砂玻璃外壳轻巧地飞舞——它们总改不掉“扑火式”的决绝和勇气,就像世界上所有的母亲一样。
  我写累了,我需要休息。于是,我点开微信朋友圈,在一派繁华芜杂之中寻觅能够净化我、滋养我、智慧我的信息。河北文学院好友刘云芳的一则插画吸引了我。我感佩她在文字上的造诣,的确,她像个情感充沛而又富于幻想的精灵,她创造了焕发着生机和异彩的美妙境界。然而,当她的这幅题为《我们都曾在母亲头顶啃食青草》的插画撞击到我的眼睛时,我确信在那一刹那,它也撞击了我的心灵。留白宽裕的画面上构图简单:长发飘逸的母亲安静而慈祥地凝视着她的“小梅花鹿”,她的头顶和脖颈上长出细长如丝的青草。这些肥硕而鲜嫩的青草何尝不是母亲的爱呀!“小梅花鹿”低着头啃食生长在母亲头顶的青草,母亲呢?正安静而慈祥地注视着它们,她幸福地承受着被啃食的夹带着疼痛的快乐。
  三十八年来,我不仅在母亲的头顶啃食青草,还无比残忍地在母亲的心头放置石头。它们不是滑腻光泽的孔雀石,不是结构致密的黑云母,不是沟纹纵横的龟纹石。它们是地地道道的石头——外表粗糙,质地坚固、脆硬,呈块状或椭圆形。我不能确定被我放置在母亲心上的那些石头,那些沉重而坚硬的,有着锐利棱角的石头有没有割伤到她,我也不能确定在生活的泥淖中愈陷愈深的母亲,有没有因为那些石头而在每个辗转反侧的深夜里伤心哀叹。我只知道,在寒来暑往的三十八年中,我隔三岔五就往她心上放置一块石头。而母亲,则毫无怨言、毫不畏惧地接纳着它们,把它们放在心上焐,她试图焐掉覆裹着它们的冰刃和霜雪。但母亲的心上没有深不可测的猛犸洞,所以,那些写满我失落、愤慨、迷惘、无知的石头不能消失得无声无息。它们像陈列馆里的雕塑日日警示着母亲,它们折磨她——在放置它们的主人将它们忘记之后。
  一九八零年正月初五的傍晚时分,在冰窖似的石头房子里,在铺着破旧毛毡的土炕上,在父母亲焦灼而急切的期盼下,我(家里的第四个女儿)降生了!而这多么不幸!我能想象到伴随着我第一声哭泣的是比那窗外的寒冷还寒冷千万倍的巨大失望,父亲的脸色在刹那间黑成了一团乌云。他几乎不屑看我一眼便走出屋门,将自己投进那渺无边际的黑暗,而全然不顾母亲产后的疼痛和饥饿。据说母亲用一把在炉火上烤过的剪刀为我剪断脐带,之后,她拖着疼痛蔓延的身体下床烙饼,她太饿了,漫长而艰难的生产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体能……
  三十八年前,我就像一块石头毫不客气地砸中了母亲,由不得她拒绝和躲避。尽管,我之于母亲的是难言的苦衷和无尽的烦恼,但母亲仍然以博大而无私的温柔和爱对待了我。在我能够清晰起来的童年乃至青少年的所有画面中,母亲从不大声呵斥,更没有朝我挥舞过扫帚或者棍棒。那时,贫穷像漫无边际的黑色魔咒一样覆盖着村庄。即使人们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样劳作,仍然摆脱不了那张坚硬而细密的贫穷之网。在那张无形而又无尽的网的笼罩下,我的父亲变得焦躁而暴戾,他的脑袋和心脏完全浸泡在一种由挑剔、狭隘、冷漠、自私混合而成的毒液中。粮食接不上茬,他怒;狂风刮倒了玉米苗,他怒;灰驴产下死驹子,他怒……他太容易怒了,就好像是天上的怒神转世。而他一怒起来,家里的每个人顷刻间都变成了罪人,而母亲无疑是罪魁祸首!他给她摆一副黑污泥般的脸,他冲她狮子吼,他辱骂她,甚至,他偶尔也狂舞拳头。我清晰地知道,父亲把一块没有边沿的巨石压在母亲心头,并且,这块石头终生不会像冰块儿一样融化。
  而我也隔三岔五就往她心上放置一块石头。这些石头毫不怜惜她的困境和苦闷!就好像她是一个可以容纳一切的深谷,她有义务无条件接纳它们。
  2.
  八九岁时,我还不能完全体味家庭的贫苦和父母的艰辛,我只顾沉陷在一个孩子狭隘、自由,而又无忧无虑的愉悦里。我坐在破旧的教室里以小石板做本子写字时是快乐的;我擓着篮子拾柴、薅猪草时是快乐的;我回到家能吃上母亲烙的甜面饼时是快乐的……由此,我喜欢笑,喜欢“咯咯咯”地笑出声音。而我不知道,这肆无忌惮的笑声之于家庭是多么不合时宜,而我总是不能识趣地将它们憋在嗓子眼儿,更没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迫使它们沿着喉咙一直退回去,变成气体悄无声息地释放掉。
  父亲憎恶我的笑,他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我看要算最轻的惩罚了。每当我在笑得起劲儿时总会接到那鹰隼一般犀利而凶狠的目光。我是个早慧且敏感的孩子,就在和父亲目光对接的刹那,我便悟到了自己的无知和过错。偶尔,父亲会抛给我严厉而刻薄的训斥,他根本不会考虑那会给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造成多么深重的恐惧和战栗!
  我那些至真至纯而又至愚至讷的笑声就是敲击在父亲心头的一块块粗糙、坚固而又脆硬的石头啊!
  只不过,父亲并非母亲,他不是那可以容纳一切的深谷。多年之后,我才明白,父亲之所以不肯像母亲一样接纳它们,安置它们,抚慰它们,磨去它们的粗糙,使它们变得柔软和美观,是因为父亲的心灵已经承载了生命中不堪承受之重负——他要以一人之力供养一家八口人的吃食用度。那时,他大概三十八九岁,他有使不尽的力气!但我们只有两亩左右的土地,而其中的一亩还是靠天收的旱地。纵使父亲的种植技术高超到出神入化,纵使他甘愿没黑夜没白天地把自己楔在土壤里,纵使他在农闲时节偷偷地开采石英和长石,他也只能把生活維持得粗糙不堪。
  他被这漫无边际的生活重负欺凌、压榨、嘲弄!像剥丝抽茧那样,它们一点一点掳掠了他的尊严、宽容和耐心,把他变成了一座阴冷的冰山——即使母亲孜孜不倦而又毫无怨言地奉献温情和劳作,即使孩子们过早地主动承担刨地、割麦、浇水之类的繁重农事,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已经难能可贵,但在父亲眼里似乎一文不名。他从不因此欣慰和感动。
  为了避免被父亲冷不丁抛出的“石头”砸中,我尽量避免和父亲遇见。在不得不相聚的晚饭时间,我像个小贼一样躲在角落里,我天真地认为父亲看不到角落里的我,或者,即使他看到,也会因为我的自知而放弃对我的苛责和惩罚。   我不合时宜的笑声像石头敲击在父亲心头,父亲把它们毫不客气地抛给了我。殊不知,这些石头砸中我和父亲的同时,以愈加猛烈的力道砸中了母亲。为了安抚我的失落,也为了消除覆盖在我心头的浓郁而蓬勃的恐惧,我的母亲常常搬了小板凳和我坐在一起。惨淡的记忆把一切美好消磨得破败不堪。我想不起来母亲有没有对我说过温情的话语,也想不起来她是否对我做过亲昵的动作。我只记得她的静默和微笑。她以山一样固执的陪伴消融着我心头的冰块儿——使我免于饥饿和恐惧,并给予我暗淡乏味的童年一抹七彩阳光。
  3.
  十一二岁时,我那睿智而风趣的二姑夫把“口吃”的坏毛病传给了我。虽然,二姑夫并没有刻意传授,而我也没有刻意学习。我只是在听他滔滔不绝的谈话时产生过欣喜、钦慕之情。对于好奇心旺盛的少年,那泛着旱烟味儿的磕磕巴巴的话语简直拥有迷人的魅力。那毛病及时地抓住了我的心理,它没费吹灰之力就扰乱了我的语言系统,并且试图摧毁我的自信和梦想。
  我悲哀地发现在与小朋友们交流时和读书时产生了困难,我已经不能流利地表达想说的话。有一股可恶的气流阻碍着我的喉咙。我感到那股气流非常强大、顽固、不近人情。虽然,我能利用调整呼吸、放慢速度、拉长音、停顿等手段掩饰沾染上“口吃”的事实,但我终究不能掩饰得天衣无缝。我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露出马脚。于是,一片浓重的阴影残酷地笼罩了我,它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了我的自信、骄傲、快乐和尊严。
  我变得沉闷而忧郁。但二姑夫仍然时不时地到我家院子神侃,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把灾难带给了一个孤独、敏感、自卑的女孩子。他使我体验到饥饿和苛责之外的另一种恐惧。而我几乎没有能力摆脱它,也没有能力战胜它。
  我意识到我完了,我将不能实现任何一个梦想。一想到将来的某一天,某些人在听我磕磕巴巴说话时那紧皱的眉头和嘲讽的眼神,我就痛苦欲死。但我并没有真正想过死,并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我怕母亲伤心。因为母亲说过“一个孩子一条心,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能伤害母亲的心,更不能剐去母亲的肉。
  尽管我千方百计地掩饰,但母亲还是发现了我的秘密,并且她清楚地知道它带给我的将是莫大的摧残和羞辱式的恐惧。但母亲含笑接过了这块石头,“四儿啊,下狠心,你能改!”
  母亲告诉我能改,我就相信能改——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母亲会欺骗自己的孩子。因为相信母亲,我相信了“口吃”是可以通过下狠心改掉的。之后的两三年,我与“口吃”时时刻刻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我先把那几近被摧毁的自信重新种植于心,尽管它看起来萎靡不振,但终归不忍心拒绝一个怀揣梦想的小女孩儿对它的期许。在开口说话之前,我对即将被用到的词汇进行精挑细选,以便把那些可能使自己难堪的词语扔掉;尽可能巧妙地控制气流并适时调整语气和语速。努力诚然有效,但知道要想彻底改掉它仍然任重而道远。
  4.
  一九九六年中考完毕,我以535分的成绩在母亲的心头植入一片玫瑰。如果当初,我能够遂众人所愿而选择一所师范类的中专院校,那么这片玫瑰便不会变异成带刺的荆棘和云实。或许,那重压在母亲心头的苦难、屈辱和黑暗会慢慢消淡,直到虚无。但是,我任性地选择了县重点高中,这不仅意味着家庭开支的增大,而且,我很可能在三年之后的高考中名落孙山。
  一九九九年八月,我以不堪入目的分数落榜了!落榜了哦!
  母亲,我那等候玫瑰花开的母亲再一次被我亲手制作的巨石砸中!我知道母亲失望,或许她伤心,或许她愤怒!但我知道她不会像父亲那样再把这块巨石抛给我,她只会含着笑接纳它们,并且安置它们,抚慰它们,磨去它们的粗糙,使它们变得柔软和美观。即使我还会千百次地把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石头放置在她心上,她都舍不得把其中之最小的一块抛给我。因为她说过:一个孩子一条心,手心手背都是肉。
  之后,我以沧海之一粟投之于邈邈之无涯。我在外婆的村子做过几个月的复式班代课教师,在我故乡西北七八十里的路罗小镇做过药店的销售员,在一个小型农药公司做过业务员……我之所以频频更换工作,完全不是因为我没有能力胜任,而是因为冥冥中清晰亦或模糊的召唤和诱惑。从外婆村子离开的那天傍晚,几个学生的家长心急火燎地找到我的办公室。“别走啊,别走,孩子们待见你。”“要是嫌钱少,我们每家凑点儿,外甥女儿,你就是不能走嘞!”“米面油我们也包了,让娃娃们给你带白菜、萝卜、山药……他们指望你呦,好闺女儿,别走啊,不能走——”至今,那些带着央求意味儿的声音和拘束又卑怯的身影仍然时不时地敲打着我的心——我愧对他们,愧对那些待见我的娃娃们。在路罗小镇的药店上班的第三天,我就以精明能干和不怕苦累赢得了老板对我的尊重和信任。那一天,老板和一个黄姓伙计到七孔桥以南的禅房乡送货,而另一个李姓伙计要给自己养殖场的两千多只鸡打针。偌大个药店便丢给我一个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药品的摆放位置及价钱的女孩儿。如果单是零星几个散客,我倒不怎么着慌。但那天偏偏从山西下来三个大户,他们每人摆给我几张写满了药名和数量的单子,要命的是每一张单子的最后是几味中草药,而中草药需要用小杆秤称重。老板倒是浮皮潦草地教过我小杆秤的用法,但我不能确定我到底能不能准确操作。我肯定有过崩溃的一个瞬间,但我旋即镇静下来。我激动而有条不紊地穿梭在橱窗间,而那些心地善良的药贩子们也温和而细致地施以援手。那一天,我从上午九点一直忙活到下午六点,中午连饭也没顾得吃,为药店赢得一千二百多块钱的纯利润,大抵相当于一星期的收益。
  在农药公司做业务员需要天南海北地跑,那时,我焦灼而急迫地渴望到外面去看看。但母亲坚决不同意。“你不能去,你要去,我就死!”这是她第一次不同意我的选择。而我,我除了把那些霍霍燃烧的火苗压制在泥土里,我还能怎样呢?
  在异乡漂泊三年之后,为了摆脱母亲的牵挂——她怕我苦,怕我累,怕我舍不得吃穿,怕我被坏人欺骗……她太牵挂我了,以至于夜不能寐——我决定嫁给那个留着板栗色长发,骑一款崭新新大洋踏板摩托的男人。那时,他正向我奉献热情和耐心。尽管他看起来有点儿浪荡和颓废,但他毕竟有一份儿正式工作,并且正直、慷慨,血气方刚。
  我的本意是挣脱那张母亲铺设给我的细密而无形的大网。但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世界到处都铺展着束缚人个性和自由的大网。当你逃脱一张网,立刻就会被另一张网捕获。只是,网的样式和内容不同而已。
  母亲以成年人的睿智和全心爱我的情怀预感了我的危机,但她终究没拗过我的坚持和固执。因为她知道,我是一个对自由深度迷恋并且热衷于掌控自己命运的人。
  任何婚姻都是一次前途未卜的冒险,谁也不能保证和对方毫发无损地抵达终点。而我们终归没能相携着走到尽头,在行程的六分之一处,我们由夫妻变成朋友。在这漫长而煎熬的转变中,我把他对于我的不理解、不支持和鄙夷,我把我不能承受的委屈和愤懑一股脑儿抛给母亲。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不管她心情好壞,不管她忙着还是闲着,我好像一刻钟都不能等,我迫不及待地把它们倾倒给母亲,而全然不顾那一颗颗带着锐利棱角的石头有可能划伤她的皮肤,甚至骨骼,甚至内脏!
  在渺然不可测的未来里,我仍然会隔三岔五就往母亲的心头放置一块石头。我知道母亲仍然会一如既往地接纳它们。她毫无怨言、毫不畏惧。甚至,她带着殷殷笑意。
  母亲啊,我的亲娘!你是容纳一切的深谷,是那深谷中的静水,那静水下的十万八千里河山……
  (赵海萍,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文学院第十三届签约作家,有作品发表于《四川文学》《滇池》《红豆》《散文百家》《诗选刊》《西南作家》《当代人》等刊,出版有诗集《漱心集》,长篇小说《渐入佳境》。散文《我的母亲》入选2017年度河北散文排行榜。)
  编辑:刘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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