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与发展:北海涠洲岛天主教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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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本文以北海涠洲岛的天主教文化为例,先从自然和人文两个方面对其产生条件进行研究;接下来则分别从神职人员、信众、信仰内容、节日、建筑五个方面介绍天主教文化的主要构成与发展现状;再针对岛上人口以客家人居多的特点,主要从信仰内容、建筑、节日习俗和人生礼仪四个方面,对天主教文化与当地沿海客家文化的融合情况与具体原因进行阐述。
  关键词:涠洲岛;天主教文化;融合发展;价值意义
  一、涠洲岛天主教文化的主要构成与发展现状
  涠洲岛天主教文化主要由五个方面构成,分别为神职人员、信众、信仰内容与建筑。
  (一)神职人员
  建国之后,涠洲岛上已无外籍驻岛神父,而是主要由中国人担任,主神父一般由北海本地人担任。之后因岛上信教人口相对较少,神父与修女也相继离岛并安顿在北海、东兴、防城港、钦州等地。如今,北海教区的四位神父只有在大型节日或私人举行圣事受到邀请时才会轮流上岛主持活动,平日的传教与礼仪活动主要由教堂的工作人员主持,目前的主要负责人是教会会长黄希珍老人。
  (二)信众
  1.分布
  在采访黄希珍老人时,他说:“涠洲客家人信教的不算多”,“原来分布在52个自然村,但随着人群的迁出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在采访北海教区主神父王伟东时,他介绍:目前,包含斜阳岛,涠洲岛上信众已发展到约5000余人,占北海教区信众人数的三分之一,主要分布在涠洲岛北部,以盛塘村(圣堂村)和城仔村的教堂为中心居住。此外,南湾镇也有少数居民信教。
  2.特点
  笔者在参观周日弥撒活动时发现,涠洲岛天主教信众多为老年人,其中又以女性居多(此说法得到王伟东神父的证实),大多数年幼就已受洗。他们祖祖辈辈信教,信仰延续了一代又一代。如今,老一辈的信众每天傍晚和每个星期日早上都会按时来教堂祷告颂经或做弥撒,年青男性和年轻女性信众往往因奔波于生计而只在周日来参加活动,有的甚至已经放弃这些礼仪活动或是已经不再皈依天主教。一般来说,天主教对于信众的要求是比较高的,每周的祷告诵经必不可少。但涠洲岛并非如此,淳朴闲散的民风让他们认为天主教不会捆绑人的自由,而是希望他们诚心诚意的成为主的儿女。因而年轻的信众并不会因为没有全勤参加教堂活动而感到愧疚。
  (三)信仰内容
  王伟东神父介绍,涠洲岛天主教的信仰内容主要以广西壮族自治区内部资料性出版物《天主教的信仰》为范本。此书以《救恩史》为线索,从天主造万物开始,期间天主与人类进行互动,直到耶稣再次降临于世上,天人合一为终点。全书共分为两个部分,分别是绪论《人生与宗教》与正文《天人的交往史》。其中正文部分分为两编,第一编为《基督将天父启示给我们》,第二编为《基督领导我们回归天父之家》。以引导、循环渐进的方式带领信众走进天主的世界,感悟耶稣的神圣地位。信众所要阅读的经文以圣经《新约》与《旧约》为主,耶稣出生之前的为旧约,是天主拯救计划的准备和预演;耶稣出生之后的为新约,是天主拯救计划的实施。前者共四十六卷,后者共二十七卷。由于大多数信众文化水平有限,没有仔细研读的能力,一般都是由神父选取中文版本的部分章节,经由工作人员手抄后分发给信众进行讲解学习。神父在讲解经文时,往往与时事相结合,将俚俗的日常琐事来作为例子以求让信众能够更容易掌握教义的内涵。
  (四)建筑
  “西方传教士成为近代一段时间内西方建筑文化在广西传播的主要媒介,而教堂及其附属建筑则是这种建筑文化傳播的主要途径。”涠洲岛的教堂建筑西方色彩较浓厚,受哥特式建筑的风格影响较深,总体特点是高耸、尖峭、纤长,直达穹顶。教堂建筑整体平面为典型的“巴西利卡”形制,外表通常是来源于印度殖民地,适合广西亚热带气候条件的“外廊式”结构,即开敞式明廊,通风透气,通过柱子与外界隔开,可躲避大雨。
  二、涠洲岛天主教文化与沿海客家文化的融合现象
  (一)信仰内容
  一般来说,天主教信众在还是望教者时,就需要将家里的列祖列宗的灵牌和除天主教之外的宗教神像毁掉。而涠洲岛上却不同于此,信仰天主教的岛民并不十分在意圣经“十诫”中的第一诫:“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而通常信仰多神,在家中摆放列祖列宗和其他神的牌位。被信仰的神中最出名的便是涠洲岛的“妈祖”——三婆。三婆在闽语中为母亲之意,也就是圣母,闽台人民称为“妈祖”,是沿海渔民的女神。岛上信仰天主教的妇女也会常常在家人出海之前来当地所建的三婆庙(天后宫)进行烧香祈福,悬挂红色的平安信物,祈祷出行平安和丰收致富。
  (二)建筑
  客家人在常年艰苦的颠沛流离中,深知安稳生活的不易,养成了节俭朴素,轻简务实的生活风格,他们的建筑风格往往以简洁、整齐、实用为主。
  教堂大量运用的“外廊式”结构和百叶窗与亚热带海岛气候条件相适应。涠洲岛处于低纬度地区,全年气候特点为温暖潮湿,而“外廊式”结构建筑有着遮阳、挡雨、防暑的功能,能满足岛民的居住需要。此外,涠洲岛的“外廊式”结构几乎都是简化样式的砖柱,没有十分严格地遵守西式柱子繁杂的样式,而是使用了当地客家的简约风格花样;建筑中式的百叶窗与西式的玫瑰窗相组合,天气闷热时可进行调节,有通风隔热的功能,能够帮助居民减轻在湿热天气下的居住压力。
  (三)人生礼仪
  11月1日、2日分别是天主信众的“诸圣节”和“追思先王节”,整个11月份其实都是他们的“清明节”。这段时间几乎所有在外地的信众都会回岛过节,信教的客家人受天主教仪式崇尚简约的影响,在这一天不摆大鱼大肉和酒茶,不燃花炮,只简单地清理杂草,打扫墓碑,填写碑字,摆放些鲜花,点上几只蜡烛,念经祈福不需跪拜,稍稍鞠躬即可。
  婚庆:本地信众的婚礼一般都在教堂里举行,通常由神父主持,不需所有亲朋好友到场,但到场之人常常会准备好传统婚礼所需的红包礼金。主婚人可以是外边请回来的专职神父,也可以是信教的长辈担任的证婚人。新娘极少穿白色婚纱,一般是稍有装扮而已。仪式完毕便在家中“做酒”(摆酒宴请亲朋好友),这是传统的客家习俗。   三、涠洲天主教文化与沿海客家文化融合发展的原因
  (一)客家人的经历与包容力
  “民俗信仰具有较强的包容性……这是中国民俗的突出特点。”“土客大械斗”、太平天国战乱造成的颠沛流离,让客家人难以找到一个安心定居的住所。好不容易迁移到一个稳定的住所,却总要过着多灾多难的海岛生活。海岛远离政要中心,闭塞落后,过去交通不便,只能自给自足,衣食住行都要靠天,一切都难以预测,岛民常常忧心忡忡。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为克服心理上的恐惧客家人非常重视举行祈福活动以求得自身平安,不排斥任何可以使内心获得慰藉的方式:成为天主的儿女,进行真诚的诉求,让对方感受到自身的苦难与不平,能获得主的怜爱与庇护;成为三婆的子孙,进行真诚的供奉,以求在这片艰险的大海上得到庇护。同样的希冀使得多种信仰内容能够在岛上和平共处。
  (二)居民身份的多样化
  涠洲岛信众的身份多为渔民,虽然接受过天主教的洗礼,但因职业的高风险性,却也要遵循“做海”(捕鱼)的传统习俗,比如出海前去祭祀三婆,悬挂祈福信物,烧香祈祷,参加三婆诞辰的庆祝活动等等。同样,信仰三婆的渔民也会去接受天主教的洗礼。居住在南湾镇的渔民们是兼信天主教与三婆信仰的典型代表。南湾镇是涠洲岛最大的菜市场与海鲜加工厂,附近的海域是重要的海鲜捕捞场,遍地可见密密麻麻的渔网与渔船,居住在附近老街的大多为渔民。信奉天主教的渔民,除了在家门口贴上门神,内屋正中央一般都悬挂有耶稣像。劳作之余,他们会在每日下午与星期日的早上横跨半个涠洲岛到天主教堂进行祷告诵经,腿脚不便的老人往往选择搭乘三轮摩托车前往。无论是出于为自身平安的愿望,还是为求得内心的平和,他们对天主与三婆的信奉未曾改变。
  (三)功利性的信仰心态
  “民俗信仰的所有活动,都是从民众的现实生活需要出发的,具有相应的功利目的……民众的信仰企图是趋福避祸,从而得到精神上的一种安慰。”涠洲岛上的客家人之所以对两种信仰拥有如此坚定的包容力,很大程度上其实源于他们功利性的信仰心态。在访问兰标老太太时,她说:“我们念经的时候一般就是希望耶稣可以保护一家出入平安,身体健康,顺顺利利。”涠洲岛上学校屈指可数,书店更是几乎没有,总的来说,当地居民文化水平普遍不高(一般在高中以下)。加之过去曾生活于祖祖辈辈颠沛流离的阴影之下,在这样的情况下,自身会更倾向于从实际利益出发,出于功利性而信教,也就是注重天主教的功能性,祈祷主可以保护一家,带来平安与富足,其出发点还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对信仰对象有所诉求,这点和中国信仰佛教的诉求是很相似的。因而只要能给自身带来福祉,无论是天主教还是三婆、水仙的信仰都是可以欣然接受的。
  (四)天主教文化与客家文化的共通性
  三婆与圣母、耶稣的形象内涵其实很相似:福泽万民,博爱众生。天主庇佑他的子女,三婆庇佑她的子子孙孙。让长年处于颠沛流离生活的客家人在两者中都能求自身安稳的保佑。此外,涠洲客家人受居住条件的限制与儒家文化的影响,内心并无太多欲求,品性温良谦恭,勤劳率真,富有善心,这与天主教忠厚、慈爱的精神内容是相一致的。最重要的是,天主教自身无本位文化,能够尊重并吸纳各地优秀文化的特点,与客家人长年累月培养下来的海纳百川的“海洋品质”的内涵在一定程度上又是相一致的,这是两种不同形态的信仰文化能够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和平相处的基本因素。
  (五)保守观念中的开放性
  逐渐走出传统文化的束缚,向开放的新社会靠拢,是年轻岛民(这里主要是指居住在盛塘村、城仔村、南湾镇以外的年轻人)的特点。若是像过去只是单纯的信仰妈祖,逢其节日总要大张旗鼓,鞭炮锣鼓响不停,婚嫁丧事也是要大摆宴席,酒肉果品一样都不能少。而信仰天主教并不需要遵循如此多的繁文缛节,信众所受束缚较少,最基本的,只要做到能够自发地定时诵经祷告便已很足够。这点吸引了越来越多热爱自由的青年信众。许多打渔出身的青年人,观念中的开放性已比过去进步很多,受当地信众影响,加之平日劳务繁忙,更易于接受自由、宽容的天主教。他们认为,对天主的敬爱只要真诚的放在心里,教会的活动不必事事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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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周游(1992.10~),女,广西北海,华南师范大学,2016级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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