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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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可是我没有。
  寒假聚会,这明明是个好时机。可是,有很多的无可奈何,憋了好久的话最终连一句“你要等我”都没有说出口。重新再相见的那一瞬,原先设想好的所有场景所有语言都只能憋在了心里。自己像个懦夫一样,依旧和他暧昧不清。可是,倪晨,你为什么也没说啊?只要你开口我肯定会答应的,一拍即合,这多好的事啊。
  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说。
  恨方浩,为什么会盯上我。
  倪晨,愿你再单身一学期。我一定会考到你在的学校,高考后,什么都不是我的顾虑了。
  ——摘自苏琳日志。
  藏了许久的秘密,打算得好好的,这一次一定要说。
  “苏琳,我们交往吧。”以最合适的音调、最合适的语气、最合适的表情对她说。演示了多少次,竟然什么都没说。
  遗憾的一场聚会。本来我想在见到她的一瞬微笑着说“苏琳,我好想你”,可是我没有;本来我想和她一起唱那首最适合表白的歌,可是我没有;本来我想在酒桌上借故发点酒疯吐露点心思,可是我没有;本来我想在分别的时候和她说声“苏琳,我会一直等你”,可是我没有。本来我有那么多想,可是我没有那么多勇气去做,所有想做的都没有做所有想说的都没有说。真的应了那一句“情到深处竟无言”。
  苏琳,我等你来我们学校。等你高考完,我再也不会这么犹豫这么懦弱了。
  ——摘自倪晨日志。
  2 往事那么沉,记忆那么深。
  高二,暑假补习。苏琳在放学和上学的路上每天都会碰到一个匆匆忙忙的男生。单肩背着书包,低着头,一个人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高三开学,才知道他是插入普通班的复读生,倪晨。班主任特意提醒大家无论做事还是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因为高考的失败对他们来说是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很重的一次打击,融入了一个全是新生的班级,他们心中多少有些自卑和难过。
  一次打扫卫生,苏琳捡到一张满是涂鸦的纸条,上面有几个很用力写的字:月考又败了,明年的高考或许我还会是遍体鳞伤,我想我再也坚强不下去了。是倪晨写的。
  苏琳把它偷偷地塞进口袋里。
  下午放学的时候苏琳在他的高考复习资料里夹了一张字条:坚强起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相信你。
  一张短短的纸条给了倪晨走下去的勇气也给苏琳带来了一个启明星。苏琳成绩很烂,不过她也没什么大的抱负,平平安安过日子老老实实做人就行,考不上大不了回家嫁人,怎样过不是一生。倪晨正好和她相反,非名牌大学不上,一年不行两年,直到实现。
  倪晨总觉得自己在新生班是个异类,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被贴上一个标签“你是个复读生,你有资格吗。”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倪晨对学习的疯狂程度让苏琳有点害怕,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那么专心那么痴迷一件事。他不是在学习简直是在玩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理啊。苏琳慢慢尝试着把自己的精力全部移到学习上。不求成绩有他好,至少有一个积极向上的心态吧。
  一些事不做也就罢了,一旦融入进去,便无可救药。苏琳突然间像着了魔似的发誓一定要考上心仪的大学。与其说她突然间喜欢上了学习倒不如说她突然间感受到了“爱的力量”。
  学习底子差,想一口吃个胖子,很难。
  苏琳有事没事就拿着问题找倪晨解答。不光是他成绩好,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沉默、专注、执着、独来独往,这是苏琳喜欢的性格。花痴是女生的本性,尽管苏琳自己死不承认这一点。
  然而高考还是把苏琳撇下了。而倪晨,终于如愿以偿地去了理想中的大学。
  倪晨去上大学那天,苏琳没有送他,她默默地踏进了复读班,用小刀在桌子上面刻了几个字:倪晨,等我。
  3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苏琳是一心一意想投入到学习中,但没想到复读班也会有混蛋级别的人物,而方浩又是混蛋中的最高级。方浩是个十足的小混混,去教室就像是去酒吧,来了纯属是个祸害,打架是家常便饭,但老师对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人敢惹他,据说派出所是他家开的。
  开学不到一星期,苏琳就收到方浩的“情书”: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惊呆了,妈的,世界上还有这么清纯可人的女孩啊,你的白衣黑裙、清澈的眼神、清瘦的身材像胶片一样定格在我的脑海。还没看完苏琳就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恶心的文字。
  苏琳知道自己引火上身了。她时刻提防着,生怕一不小心玩火自焚。
  有天“灭绝”在课上毫不留情面地把现在的学生(尤其是女学生)给痛骂了一顿:“那些妆化得像狐狸精的女生是来接客的还是来上课的啊?穿那么短的裙子来学校是想展示你们的腿够白或是够性感吗?看看你们这一代的女学生都成什么样了?!祖宗们,你们都是复读生了啊!我就没见过一个正经的女学生!”
  “灭绝”心情一不好就拿学生当出气筒,加上他又是个老古董老顽固,嘴又不饶人,因此只要他一开骂,班里的气氛顿时凝固。
  大家都是复读生,本来自尊就强,这样被他一骂,下课时有几位女孩子趴在桌上就哭,苏琳哭得最厉害,因为那天她是穿短裙去的。
  没想到从第二天起“灭绝”就没来上过课,听说晚上回家的时候被几个青年打成骨折了,听说领头的就是他的学生方浩,还听说方浩打他的原因是他把苏琳骂哭了。顿时谣言四起,从班里扩散到学校。
  方浩对这些流言飞语倒无所谓,他已经习惯了,还是厚着脸皮地想方设法骚扰苏琳。但这对苏琳的打击很大,一直都是乖乖女的她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诋毁和诬蔑。
  苏琳第一次主动打了电话给倪晨,还没开口说话就哭了起来。
  她把这些日子以来方浩不断骚扰她的事都向倪晨坦白了。倪晨听了气得都直跺脚,马上跳起来吼着要去打那个畜生。这是苏琳没有料到的,因为倪晨一直是个好脾气的男生。苏琳不想惹事,毕竟不能让一个混蛋误了倪晨也误了自己的前途,算了,以后尽量少和倪晨说。
  但有时候一些人不要脸起来真的是无可救药,方浩就死缠上了苏琳。苏琳没有办法,只有越来越冷漠。
  快高考那段时间方浩竟在班里大声宣称“苏琳,你早晚都是我的”。
  打小就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苏琳哪经得住这般恐吓,她握着打给倪晨的电话哭得稀里哗啦。倪晨问苏琳要了方浩的电话,他说以后方浩要是敢那么做他就敢回来杀了他。
  人,在最脆弱时需要的不过是一些关心。而倪晨给的不只是关心,是整颗心。自从知道苏琳被恶魔缠身后,倪晨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苏琳对他简直有一种托付终生的感觉。
  寒假聚会,倪晨从大学回来了。苏琳铁了心的说如果倪晨不向她表白她就主动出击了。可结果倪晨什么都没说,她也没有。
  这就是上面那两段日志的前缘。
  4 突然好想你。
  高考后,苏琳拿着录取通知书去找倪晨,远远望见他,尽管隔着人山人海,苏琳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朝他微笑,满心欢喜地向他招手,但他好像没有看见一样漠然地转身离去。苏琳哭喊着追他。她跑得越快他 消失得越快,已经无能为力时,她就那样站着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消失,绝望也一点一点地侵蚀。
  突然间倪晨停下来,回头看她,她的心惊了一下,原来刚才他是在逗她玩,随后带着泪痕扑哧一笑。苏琳慢慢地走向他。这时街上响起了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那是倪晨和苏琳都喜欢的歌。不知怎么地,这一次听它苏琳的心却那么痛。
  突然好想你
  你会在哪里
  过得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
  突然锋利的回忆
  突然模糊的眼睛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
  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
  为什么你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
  然后留下最痛的纪念品
  不经然地一瞬,倪晨仿佛受惊般掉转目光,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最终消失不见。苏琳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
  岁月留下的只是悲伤,眼泪也终于忍不住的流满了脸庞。记忆,不过是悲伤的哭泣。“为什么你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然后留下最痛的纪念品”,苏琳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看见她他就会消失为什么怎么都不能再接近他。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苏琳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歌声又想起,苏琳睁眼一看,原来是手机响了。幸好是一场梦。
  “喂……”来电的是小C,苏琳的好友。
  “苏琳,方浩在医院,据说九死一生。还有,倪晨他……他死了。”
  头痛欲裂,恍惚,全身的无力感。苏琳突然捂住眼睛。止不住的眼泪。撕扯着头发。
  倪晨他还是出事了。
  苏琳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为什么不声不响地就任性地离开为什么总是做一些让别人担心自己却没有考虑后果的事为什么没有想到自己当时的歇斯底里会让倪晨胡思乱想。
  泪水,如潮水卷袭。很累,很想睡。她把疲惫的身躯重重地丢在床上。一边流泪一边回忆。
  5 不过是一场梦。
  第二次高考结束时,苏琳既害怕又感到一丝轻松。害怕的是考不进倪晨的学校,轻松的是终于摆脱了方浩那个混蛋的纠缠。
  结果出来了,很烂。什么希望都没了。苏琳差点崩溃。那天她哭着和倪晨说自己完了,什么都结束了,一直哭。倪晨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了,只能一遍一遍地安慰她:会有人一辈子照顾你的。她什么都不听,拿着电话一直哭一直哭,哭得很厉害。
  他在那边也已泣不成声。问她发生什么了她就是哭撕心裂肺地哭。倪晨在那边急得都快疯了,他一边哭一边用手狠狠地捶打着墙。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机传来“滴滴”的忙音。他发疯地回电话给她,却不断地得到关机的消息。
  当看到苏琳QQ上的签名“若我离去,后会无期”后,倪晨顿时像被当头一棒。他阴沉着脸匆忙地回到宿舍收拾了东西,不顾室友一遍遍地询问就直奔车站。在火车上试着给她打电话但还是关机。突然他想起以前苏琳跟他说的“方浩威胁我说我早晚都是他的”,越想越不能平静。这个畜生,倪晨已是满腔怒火,他下了火车就拨打了方浩的电话。
  从知道成绩那天起苏琳就一直呆在网吧,第三天,当苏琳从座位上站起来时感觉整个世界都黑了。此时心已有所平静,她想好了,既然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与倪晨在大学里漫步了,那么就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吧。她打开手机,跳出来无数条倪晨的短信,开始还不知道怎么了,看到最后一条:苏琳,你别怕,我去为你报仇,我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辱的!苏琳双手发抖。
  她赶忙去找倪晨。
  也许是长时间地耗在网上,本来就贫血的苏琳一下子晕倒在网吧门口。
  只不过一个梦的时间他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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