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信封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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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我正读高三,学习紧张得要命,每天都昏昏沉沉,连睡梦中都在演算习题,日子沉重而平缓,我真怕这一份厚重会把自己的生命压抑得失去激情,直到有一天凌菲出现在视线中,灰暗的天空才透出第一缕灿烂的阳光。
  那时我还不知她的名字。在一个寂静的下午,我坐在四楼的教室里“围剿”着一套套模拟题,教室里的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不经意间抬头向窗外看,隔着午后淡淡的阳光,我看见了一张甜甜的笑脸。那是一个女生,从对面教学楼四楼的窗子后面也正向这边望过来,那一瞬间,我的心忽然一片明朗,甚至充盈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报以那女生一个微笑,低下头继续做题,心里有了一阵阵的温暖。
  我知道对面四楼的那个班也是高三,心中便有了患难与共的感觉。几乎每天的上课或自习时,向外看时总能看见那女生窗后的身影,或凝神听课,或伏案疾书,有时她也会向外看一眼,送我一个微笑。在那段沉重的日子里,我们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也许是天意,第一次模拟考试时,我的考场就在对面四楼的教室,而我的位置居然就在那个女生的座位!坐在那里向外看,正好可以看见我的课桌。她的书桌里有一本书,我由此知道了她的名字——凌菲。那次模拟考试我考得很出色,公布成绩的那天,我冲着对面的凌菲做了个“V”的手势,她笑了笑,还了我一个同样的手势。
  7月过后的那个秋天,我终于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高考后再没见过凌菲,不知她考去了哪里。在大学里,那份新奇感让我既陶醉又兴奋,太多陌生而友好的面容等我去了解,我曾一度把凌菲淡忘。
  大一放寒假时,一次同学聚会上听别人说起了凌菲,原来她已考上北外了。当时说起她的是我的好友林原,我向他要凌菲的通讯地址,他笑着说:“动心了?那我可要和你竞争了!”随手写下了凌菲的地址,紧攥着那张纸,我有一种兴奋的感觉,仿佛握住了自己的爱情。
  开学后,我给凌菲写了第一封信,深情地回忆了那段隔窗相望的日子,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想念之情。在信的结尾我写道:“真希望能等到你的回信,哪怕只是一个空信封,我也会欣慰的,因为那是你写的字,永远会温暖我的双眼!”我想凌菲一定会感动的。
  一星期后,我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凌菲的,一封是林原的。我先打开了林原的信,因我想把喜悦放在最后慢慢享受。林原在信中问我行动了没有,他已经给凌菲去信了,说我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他也会收到凌菲的信了。我暗暗一笑,心想我早已捷足先登了。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凌菲的信封,抑制着心底的喜悦,想像着她会以怎样的词语表达那份对往事的眷恋。当我撕开信封的封口,里面竟然空空如也,我不甘心地又把信封向下抖了抖,的确连一个纸片都没有!我拿起信封冲着阳光照了照,什么字迹都没有。唉,她居然真的寄来一个空信封!懊丧之余,我又生起了希望,也许她在和我开玩笑。于是,我以不变的热情又给她写了一封信,心想这次她该欣然提笔了吧!
   又一周过去了,我又收到了两封信,依然是凌菲和林原的。这回我先打开了凌菲的信,我惊呆——居然又是空信封!当失望的心渐渐平复,我打开林原的信,他一种志得意满的语气,说凌菲给他回信了,写了三页信纸,而且印象中对他颇有好感。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决定再写一封信,如果依然是空信封,我将不再去努力!
  然而依然是失望,那只洁白的信封给了我无尽的嘲弄。平息了好一段日子,我的心死灰复燃,就算成为普通的朋友也是很好的,于是我又开始给凌菲写信了,不再表达自己隐晦的心事,只是倾诉一些成长中的烦恼。凌菲的信依然如约而来,刚开始我还怀有一丝希望去拆信封,后来收到信时我只在阳光下照一照,再后来我干脆用手一捏,知道是空的,便把它收藏起来了。一年过去了,我收到了那么多的空信封,每次给凌菲的信中我都不再去表达对她的那份感情,在心中我已把她当成了一个好朋友。那些日子,我既盼又怕收到她的信封,因为我已分不清那种心情是安慰还是受伤。
  林原依然在他的信中讲述着与凌菲的交往,我已漠然,心中的疼痛也已麻木。又半年过去了,我忽然觉得不该再这样下去,没有结果的付出,总有一天会耗尽我的热情。于是我给凌菲写了最后一封信,便把一切都交给了回忆。几天后,凌菲的信封又来了,我看了看,便把它放在箱中那一摞的信封中。仿佛告别了一段往事。
  时光流逝,我的心已渐渐复原如初。快毕业的时候,忽然收到林原的一封信,想来他已很久没有给我写信了。他在信中说凌菲早已不和他联系了,他的心情也一直很失落。不久前凌菲写了封信给他,他告诉我凌菲第一次在信中提到了我,说我很傻,白白辜负了她写的那么多美丽的信,又说那也不怪我,只是无缘……我心如雷击,怎么回事?我匆匆翻出那些已尘封的信,拿出凌菲最后寄给我的信封,撕开来,把信封平展开,居然排满了字迹!淡淡的,用铅笔轻轻写上去的,如果不撕开信封根本发现不了!我抑制住内心的波澜读了下去: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切都已过去了。相信别的信你还没有看到,其实从给你的第一封信中我就写了很多,最初只是想开个玩笑,后来我想看看我们是否真的有缘。我知道这样做很傻,有些宿命。从你给我的那么多的信中可以看出,你根本就没有发现我的信。我甚至下过决心,就算你没发现我的信,但只要你在信中敢于表白对我的情感,我也会很高兴地接受的,然后给你写一封真正的信。可是,快两年了,你只是独自在述说,我明白你是放弃希望了。要知道,爱是需要勇气的,你为什么放不下自己的一些东西而表白呢?也许我们真的无缘啊!”
  我目瞪口呆,然后疯了般撕开那些信封,一封一封地看着,泪水渐渐打湿了那些淡淡的字迹!我竟然和自己的爱擦肩而过,不仅因为粗心,更是因为自己的没有勇气,从不敢在信中说出那三个字!人人都说爱需要缘分,而爱的缘分常常是自己放飞的!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一定会勇敢地对心中的女孩说出那3个字,并珍爱她到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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