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第一代演出家蒋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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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柯夫,抗战时期演剧七队的成员,新中国剧社的理事,新中国第一代有影响的演出家。夏衍同志曾这样称赞柯夫:“吃苦耐劳,办事周到,人缘极好。”刘厚生同志印象中的蒋柯夫:“长期做剧场管理工作的老黄牛。”
  我和柯夫同志在市文化局共事多年,在我眼里,他是戏剧界老前辈,是诚恳待人的文化长者。常见他双手背在腰间,缓步行走,像是在思考问题似的,当见到熟人,便笑脸相迎。他是一个朴实、随和、勤恳而幽默的好人。他离开我们已有18个年头了,今年是他百岁诞辰。
  蒋柯夫出身工人家庭,1913年8月在上海出生。因为家境穷困,他13岁辍学后,当过学徒、职员、小学教师。在艰难的岁月中,他遭受过失业的痛苦,忍受过饥饿的熬煎。后来,他参加“读书会”、“救国会”,接受了进步思想,改变人生观,振奋精神,立志闯出一条生路,告别忍饥挨饿的苦难生活。
  1937年,抗战爆发,他奋起投身抗日救亡运动,参加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八一三”歌咏队,他担任队长,率领全队离上海,经武汉,奉命到广州从事抗日宣传活动,得到夏衍、茅盾、冼星海等同志的支持。广州沦陷前夕,歌咏队撤到柳州、桂林,经夏衍同志介绍,参加由周恩来同志亲自组建的14个团队之一——抗敌宣传一队(后改名演剧七队)工作。
  1941年皖南事变后,国民党发动第二次反共高潮,桂林风云突变。杜宣同志接受中共中央南方局的指示,临危受命创建新中国剧社。杜宣、瞿白音、汪巩等任剧社领导,田汉、欧阳予倩、李健吾等先后参与剧社工作。许多影剧界的知名人士都曾参与剧社的演出活动。蒋柯夫担任理事,瞿白音任理事长。新中国剧社在政治经济双重压迫下,在日寇轰炸的追逐下,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得到了周恩来同志的亲切关怀,以及文艺界前辈、进步人士多方支持和帮助,转战数千里,演出《钦差大臣》《脱变》《黄白丹青》(洪深编剧),《海国英雄》(阿英编剧),《复活》(夏衍改编),《英雄的插曲》(杜宣编剧),《秋声赋》(田汉编剧),《重庆24小时》(沈浮编剧)等50多部话剧。期间,蒋柯夫担负着剧社繁重任务,无论在任何危险情况下,从不畏惧,面对任何困难,从不退缩。
  1944年1月,新中国剧社返回桂林,参加西南第一届戏剧展览会,演出《戏剧春秋》(于伶编剧)和《大雷雨》。蒋柯夫为大会招待部主任。在缺少经费、条件很差的情况下,他为了安排好各省30多个团队、900多人的生活和做好60多台戏、历时三个月、演出170多场的工作,竭尽全力,稳妥周到,受到了大会和各地团队的好评。
  抗战胜利后,1946年,新中国剧社从昆明搭难民车,历经千辛万苦复员回上海。在贵州途中由于国民党特务破坏,发生霸陵桥翻车事故,造成人员伤亡,蒋柯夫身为总领队,连夜组织救护工作,他除积极救助剧社同志外,还对其他同车难民也一样救护,一视同仁,受到难胞们的赞佩。新中国剧社历时7年多,蒋柯夫始终如一对剧社事业作出了积极贡献。直到1947年年底,上海党的地下文委,根据当时的形势,为了保存力量,迎接解放,分散隐蔽,决定解散新中国剧社。
  蒋柯夫终于盼到了上海解放这一天,他满心喜悦地接受上海市军管会文艺处和夏衍同志的委派,参与接管影剧场的工作。他先后接管国际电影院、皇后大戏院(今和平电影院),担任经理。后又参加影院剧场公私合营工作,担任南京大戏院(今上海音乐厅)、美琪大戏院的公方代表。同时,他被聘为上海剧专(后改名中央戏剧学院华东分院)舞美系教授。
  蒋柯夫在长期戏剧演出服务工作中,他既顾前台,又管后台,特别是在舞台音响效果的创造革新方面,摸索出一套经验,积累了一批成果,受到当时剧社同志们的一致赞赏,声名传播以后,被称誉为“效果大王”。 遗憾的是,这一套经验与成果,由于他长期以来工作繁忙,一直没有时间把成果形成文章流传下来。每当想起这件事,总感到十分无奈与惋惜。
  蒋柯夫是1953年7月调入上海市文化局工作的,先在剧场管理科任职。1958年文化局成立演出处,他一直主持演出处工作,直到1985年离休。
  演出处是文化局工作比较繁忙的职能处室,除大量安排本市各剧团、剧场的演出调度以外,还要安排各省市来沪演出剧团的调度,特别是北京的北京京剧团马(连良)、谭(富英)、张(君秋)、裘(盛戎)、北京人艺、中国青艺等院团来沪公演,更需要做好安排,还有接待外国艺术团体来沪演出,头绪纷繁,必须做到调度有序。除此之外,中央在上海开会以及中央领导同志来上海时,临时组织内部观摩晚会,这都是演出处的日常工作。蒋柯夫在演出处长期工作期间,积极做好剧团、剧场的纽带工作,对全国各地剧团来沪,无论远近、大小,都能热情接待,诚恳相待,极重信誉,帮助解决困难,受到各地文化演出部门的赞誉。在五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初,他两次组织研究制定了一系列演出管理办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他先后发起和组织召开江、浙、沪演出协作会议和华东六省一市演出协作会议,在全国率先为疏通演出渠道,创造了经验,受到文化部的重视。
  每到节假日,蒋柯夫和演出处的同志工作显得特别忙碌。长期以来,他为繁荣上海文艺舞台,开拓上海与全国各地的文化艺术交流,为加强演出管理、丰富上海人民的文化生活,不遗余力、任劳任怨地忙碌,他不愧为新中国第一代有影响的演出家。
  蒋柯夫离休以后,仍以满腔热情为筹建中国演出家协会和上海演出家协会操心。他分别担任上述协会的名誉理事和顾问。他应邀担任上海经济区金三角演出(集团)公司顾问,为培养人才奉献余热。
  蒋柯夫有一副关心人、帮助人的热心肠,我有贴心的感受,他对我的热情关爱,使我从危重疾病中获得新的生命,这是一件永志难忘的往事。
  1989年9月7日深夜,我突然咯血不止,急送华山医院救治。经过几天检查,医生说是肺癌需要转胸科医院做切除左肺手术。
  组织上和家人都瞒着我,似乎非去胸科医院不可了。蒋柯夫在默默地为我想办法,是不是还有别的治疗办法?他建议我到龙华医院找中医肿瘤专家刘嘉湘去诊治,同时到市第一肺结核防治院找专家看看,中西医会诊再确定下一步治疗方案。
  我在蒋柯夫的联系下,请刘嘉湘和姜秀兰两位专家会诊,一边服中药,一边由姜医生做检查。一个多月后,最后姜医生给我做气管镜检查,这一天我的家人和文化局的一些同志都到医院等检查的结果,蒋柯夫不顾年事已高,也特地赶来。
  姜医生检查完毕,告诉我是支气管扩张引起咯血,留下一小块瘀血在左肺内,被疑为肺癌。我清楚地记得,当做完气管镜,姜医生把我扶起身子,说:“你呀,没事了,解放了。”
  当我走出检查室,等在室外的同志们都向我祝贺庆幸,柯夫同志叮嘱我:“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过好晚年健康愉快的每一天。”
  蒋柯夫,就是这样一位真心实意关心人、帮助人、心存厚道、从不炫耀自己的好同志。
  蒋柯夫又是个相当幽默风趣的人。
  1993年,他80寿辰,一家人欢聚一堂,在家里为他祝寿,他的夫人做了几个菜,子女们送给老爸一些寿礼,这个晚上一家人气氛暖融融的,十分亲和温馨。
  可是,蒋柯夫还是穿平时常穿的衣服,子女们有意见了:
  “爸,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吃寿面、喝寿酒、送寿礼,你应该穿寿衣啊……”
  蒋柯夫心里明白,子女们是好意,但他们不知道寿衣是什么时候穿的,他笑着说:
  “今天穿这身衣服最舒服,寿衣么,需要的时候再穿。”
  说完,他举起酒杯:“老爸活到80岁,不容易,来,为我们全家的幸福,特别是为你们的妈妈,德高望重、劳苦功高、家里的‘老首长’,干杯!”
  蒋柯夫为什么戏称他的夫人为“老首长”?原来夫人的大名叫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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