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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我同宿舍的死党戴思佳背起行囊奔赴深圳,我留在了长沙。在每周一次的电话聊天中,我被她“世上唯有深圳好”的念叨“荼毒”到忍无可忍,终于在2008年辞去了在中专教电脑的工作,到深圳投奔阿佳。
我父母气坏了,尤其是我爸,他不遗余力地劝我回老家常德工作。可那时候我哪里听得进劝,我乐颠颠地住在阿佳的宿舍里,一直到上班半年后。
阿佳是广东人,她父母原本就住在深圳她哥嫂家里帮忙带孩子。每个周末,阿佳全家人一定会抽出一天聚在一起,喝早茶、看电影,或者逛公园逛商场。阿佳说,这是她家的“家庭日”。她很看重这个,我在她宿舍蹭住的半年里,每次家庭日她都带我一同参加。
其实活动内容很重复,逛不同的公园,看不同的电影罢了。但是,看似平淡平常的家庭日,却让我对阿佳的家庭有了归属感,让人在异乡的我分明地感到了温暖和幸福。
周末的另一天,阿佳称之为“朋友日”,她会在这一天里见她不同的朋友和同学。我常常厚颜无耻地去蹭她的老友圈,她那群土生土长的广东同学们,从全国各地的大学毕业后来到深圳工作的特别多。
2011年,在深圳工作三年的我回了湖南常德老家。我是和男友一起回去的,他也是常德人。回去是因为收入普通的我们感受到了在深圳的巨大压力,房租高,买房好难。我们租住在狭小的农民房里,觉得人生无望得很。
在老家,我进到姑父的公司做行政管理,男友则经我爸动用关系,去了一家事业单位。生活压力小了很多,我们在父母的催促声中结婚生子,老公还要忙着复习考编制,忙忙碌碌,基本没太多时间去感受别的。
等孩子一岁断了奶,退了休的我妈帮着带孩子,我的时间突然就空出好多。
那阵子考上了编制的老公工作清闲下来,但我却常常见不到他。他有各种饭局,到家老是已经醉得不成样子。
我想找些朋友聊天,可抬头一瞧,人人都在打麻将。我同龄的表姐、表妹旧同学,一开口就是昨天的输赢。办公室里大家约的也都是牌局。但我想要在读书看电影后能有人交流感悟,想在跟老公吵架后有朋友可以吐槽,想听听娱乐圈的所谓独家消息……
我更想每周都有一天家庭活动日。
可是,去一次公园,看一场电影,大家都没意见。第二次再去,爸妈就说:“老去公园有啥意思?看电影有啥意思?”老公常说的则是:“领导叫我去挡酒,推不掉呀……”
我一个人,在无法言喻的孤单里,失望、愤怒、暴躁,和老公冷战、吵架,冲动到写下离婚协议逼他签字。他不知所措:“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大家都和我们一样地生活呀。”
是了,关键是大家都过着那样打麻将、喝酒,质疑看电影有啥意思的生活。
我说:“我们回深圳吧。”
他愕然、犹豫,我却无比坚定。
最终我的坚定战胜了老公的犹疑,在老家待了三年后,我们带着孩子,连同我爸妈,一起回到了深圳。
老公工作忙,每天回来都比较晚。但周末的某一天,我们一家五口肯定是要外出的,去喝早茶、看电影或去公园里野餐。我爸妈现在也对家庭日很感兴趣,我妈每到周五就问我女儿,周末野餐想吃点什么,火腿肠和卤鸡翅要不要。身边的朋友们也开始加入到彼此的家庭活动里去,“家庭日”合并“朋友日”,幾家人共同出行,孩子们玩到一起,开心到疯。
更重要的是,工作再忙,公司也很少占用员工的双休日,头儿们自己就常说周末要陪伴家人。
在外地朋友的想象中“人人只顾着赚钱,忙到没有人情味”的深圳,我却享受到了一个又一个家庭日和朋友日的美好。哪能不爱深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