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的热辣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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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年前的7月,秋叶原也是这么热,人也是这么多。
  2013年7月20日,安倍晋三登上宣传车准备演讲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唯一不同的是,6年前基本上看不到有人用手机拍照,更不用说在“脸书”(facebook)上发新闻了。这一天,台下的听众似乎都兼任媒体记者,将安倍演说的每个细节都传了出去。
  “让日本出现一年一相的人,就是今天站在这里的我。扭曲国会也是这六年里日本政治的一大特点。我们必须夺取参议院选举的胜利,彻底解决扭曲国会问题。”
  安倍相信,他的这些话不仅让在场的听众听到了,也通过他们在网络上的转述,送入更多日本选民的耳朵。天已渐黑,无数手机闪亮。
  这半个月来的选举战,让安倍每天必须在40多摄氏度的露天里,面对无数选民谈一年一相,谈扭曲国会。安倍深信:这是最后一次了,日本应该能重新回到1955年铺垫下的自民党一党专政时期。
  “必胜的信念”让他忘记了疲劳,台下闪烁的亮光,让他更有演讲的激情。
  刚刚开始的安倍石破之争
  7月21日20点整投票结束。
  当20点的钟声刚刚响起,所有投票点的监督员立即用封条将票箱封好,带到计票点。电视台的选举节目也从这个时候开始正式播放。“自民党大胜”,所有电视台这样报道。而此时计票尚未开始。
  在各投票点,当人们投完票出来时,通常会有一位带袖标的电视台或者是报纸记者等在那里,询问把票投给了谁。大多数选民会如实告诉媒体自己喜欢的政治家。媒体会按照统计学方法,对大多数投票点的投票结果进行估算,基本上能得出选举结果。最终哪个政党获得多少选票,哪些人入选,哪些人落选,也都能非常清晰地通过媒体在计票的第一时间传达出来。
  20:30,山口县选区的选票刚刚统计出了数千张,农林大臣林芳正当选的结果已经出现在各大网站、媒体的速报中。但是在自民党选举本部,还是要等选举委员会确认票数过半。确定当选后,党部才会在候选者的名簿上挂上一朵红花。
  过了21点,选举结果出来不少,自民党总裁安倍晋三到了总部。6年前他是那么沮丧,半天才能等到一个确认入选的消息传来。那次安倍麾下的自民党彻底地失去了选举,为后来最终交出执政权,埋下了关键伏笔。
  这次不同了。秘书大概已经把获选情况简单地向他汇报过,安倍入场时的表情显得胸有成竹。
  负责选举的石破茂早已在总部会场,在很多入选者的姓名上挂上红花。安倍入场后,两人热烈握手,脸上都露出微笑。
  从选举过程中的演讲次数、行程长短看,石破干事长要比安倍多出不少。选举实际上是干事长发挥效力的地方,从候选人的拓展,选举资金的筹备,支援体制的建立,每项工作都离不开干事长。2012年12月,石破带领自民党夺回了政权,这次又是石破具体指挥,让自民党取胜。
  “以石破在自民党内的人脉、行动能力和理论水平,他该取代安倍当首相。”许多媒体这样报道。半年前的众议院选举后,自民党获得了政权,安倍没有让石破入阁,大有让后者坐冷板凳的意思,但没想到参议院选举又一次给了石破机会,让他大显身手。
  媒体总能捕捉到安倍与石破不和的蛛丝马迹,两人紧紧握手的时候,媒体拍了一张看上去就像石破将一把短刀刺入安倍下腹的照片。这张照片迅速在日本的网络上传播开来。安倍石破的争斗,该是在参院选举之后刚刚开始。
  需要真正的经济复苏
  自民党在参议院选举中大胜,和公明党一起,在242个总议席中,占有135个席位,比选举前多出了35个,这彻底改变了众议院自民党和公明党占多数,到了参议院又成为少数政党的“扭曲”现象。
  扭曲的最大缺点是,在众议院通过的法律,到了参议院不能获得批准。
  安倍过去常把经济不能顺利实现增长的原因归罪于扭曲的国会。“自民党决定做的事,到了参议院不能获得批准,有再好的法案也不能实施。”
  现在这个障碍消失了。
  日本民众从6年前支持民主党,到现在改为支持自民党,有一个重要原因:从表面看,安倍上台这半年,股价、汇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日本经济出现了看得见的繁荣。
  12年前全力支持小泉内阁、曾亲自为小泉内阁制定经济政策的庆应大学教授竹中平藏说:“从去年6月到今年5月,一年时间日本股价上升了87%,比泡沫经济时代的一年上升60%要高出许多。但我不认为这是泡沫,应该说是日本金融政策的一个结果。”
  但竹中谈的是从去年6月到今年5月的情况,而安倍是去年12月26日上台的。日本经济要反弹,不论谁在台上都会反弹,并非安倍的功劳。
  长期困扰日本经济的一个重要问题是日元汇率居高不下。“随着美国经济开始复苏,欧洲经济并没有出现长期停滞,全球资金开始重新向欧美回流,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日元汇率的下跌。”早稻田大学名誉教授野口悠纪雄说。
  可见安倍捡了个便宜,正好在他上台的时候,日元汇率下跌了,长期禁锢日本经济发展的一个因素消失了。
  也就是说,并非“安倍经济学”有奇招,让日本经济出现奇迹,而是进入2013年以后,日本经济到了该上扬的时候。
  “让日本的鲅鱼出口量增加三倍。”在今年6月安倍发表经济增长战略时说。但日本并不是鲅鱼产量大国,即便实现了这个目标,经济增量不过数亿日元,杯水车薪。
  最重要的仍是消费及投资。
  本刊记者在东京走访了数家上市企业,问企业家是否有新的投资意向。“去国外投资的可能性有,但在日本国内,我们还没有新项目。”一家化工企业的总裁回答。
  在电视上,日本汽车工业协会会长、丰田公司总裁丰田章男说:“在日本汽车销量不断下降的时候,日本企业已经很难在国内投资建新厂了。”
  没有消费及投资的增加,想让日本经济复兴起来实在很难。日本经济的真正复苏,目前还看不到兆头。
  可能到来的党内分裂
  尽管安倍在给当选议员挂小红花时笑得十分开心,但在大部分时间,他就静静地坐在选举总部的椅子上,机械地等待党部的人拿来话筒,回答电视台等媒体的采访。也只有这时,他的脸上才泛出一些光。
  东洋大学社会系教授药师寺克行说,在日本政治史上,一个政党在议会席位一旦超过300个,就会面临分裂的危险。“参院选举中,自民党获胜,其两院的议员总数早就过了400了。”
  去年众议院选举大胜,已经让自民党有了294个议席,加上今年参院的115个议席,自民党可谓进入全盛时期,但分裂仍然可能到来。
  比如,是否在8月15日参拜靖国神社,自民党党内左右派都在看。“我不说去参拜,也不说不去参拜。”安倍对此走暧昧路线。对他在靖国神社问题上的态度,左右派都表示不满。
  “过河拆桥是自民党的传统党争特点。”政治评论家盐田潮说,过去那些带领自民党胜选的党首,过后不久就在党争中失利下台。安倍是个壮年政治家,党内根基并不牢,他比谁都知道自己地位还不稳固。
  在获得参议院选举胜利后的记者会上,多湿酷热让安倍额头的汗一滴一滴地渗了出来。这次大选的胜利,让他好像感到了某种燥热,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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