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背负的“恩情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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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境贫困,开始工作的哥哥供我读书
  我们那里的农村规定:第一个孩子七岁的时候才可以生第二个孩子。因此,我的哥哥比我大八岁。
  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母亲在家种田、种菜,解决吃饭问题,父亲在外奔波打工,解决平时零花钱的问题,父母竭尽全力,供养我和哥哥读书,依然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困难得眼看就要坚持不下来了。
  父亲把哥哥供养到大学毕业,身体已经严重透支了,多年的高强度打工生活让父亲浑身是伤,打工时低劣的伙食以及很差的住宿条件使父亲患上了多种慢性疾病,根本干不了重活,只能回家慢慢调养。父亲没有办法出去打工,家里本来就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更加糟糕,初三开学的时候,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
  尽管我学习成绩还不错,但是,基于我们家的现实经济条件,我没有办法进城读高中了(我们方圆几十里没有高中,读高中只能去县城),而在县城读高中是寄宿制,不但交学费以及住宿费,每月都要花生活费在学校食堂吃饭的,南方一些工厂招工要求最少是初中毕业,我就等着把初中毕业证拿到手后出去打工。
  那个时候,哥哥刚参加工作,他朝邻居家给我家打电话的时候(我家没有安电话,哥哥每次打到邻居家,邻居家喊我父母接电话),听说我“混完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哥哥立刻急了,在电话里发誓要供我读到大学毕业,原话是这样说的“我就是出去讨饭,我也要供弟弟读完大学!”哥哥的话让我父母非常欣慰,也让我很振奋!有哥哥做支柱,我自己也应该争气。于是,我开始勤奋学习,毕业后考入县重点高中。哥哥没有食言,每月从他不多的工资中,给我寄钱交学费、住宿费、生活费等。
  有了哥哥的鼎力支持,我顺利地读完高中。
  我接受了哥哥供养我读书后的条件
  高中毕业,我考入了上海的一所工科大学。这个时候,身在深圳的哥哥已经升职为公司的中层领导,工资也涨上来了,我母亲说,哥哥交了个女朋友,同他在一个公司,对我们家来说,这算是三喜临门。
  考入大学后,我的学费以及生活费都是哥哥供给的,虽然有时候我也出去打工挣些零花钱,但是,这些打工挣的钱对我大学整体花费来说,依然是杯水车薪,主要还是依靠哥哥的资助。
  我读大学期间,听我母亲说,不知道什么原因,哥哥的女朋友和哥哥闹过几次分手。我母亲甚至给哥哥张罗着相亲,但是,母亲还真是白费了心,因为哥哥与他的女朋友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并在我大学毕业的那个国庆节结了婚,正式成为了我的嫂子。
  婚事是在老家办的,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我也请假几天回去打扫房间、帮忙招待客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婚事办完的第二天,在嫂子的强烈要求下,我们家开了个非常正式的家庭会议。参加人如下:我、我父母、还有我哥哥、嫂子,另外,还邀请了我叔叔、舅舅等长辈。会上,嫂子发言了:“徐武读高中以及大学,理应父母供养,但是,因为父母力量有限,不能够完成供养,于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徐文帮助父母完成了这个本该父母完成的义务,不但帮助徐文读完高中,并且还读完了大学。三年高中加四年大学,整整七年,徐文是做出了很大牺牲的。徐武刚读大学的时候,我们原本计划买房子,当时,深圳城区的房价才三千多一平方,一百平方的房子三十多万,首付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七万多元就可以在城区买一百平方的大房子,但是,因为给徐武交学费,交住宿费。每月还要给他寄生活费,我们感觉经济压力大,那些存款都从银行取出来了,就差交到售楼处财务那了!但是,我们想想还要供养一个大学生,如果买房子,还需要还月供,经济压力实在太大,我们最终还是没有买,想等徐武大学毕业后再买。这么一等,城区的房价很快涨到了五六千,然后简直是一天一个价格地涨,四年的时间,从三千多涨到了将近两万。前阶段我们才买的房子,一百平方,比以前多了一百五十万!实际上我们付出的更多,因为我们交了首付后,其余的按揭贷款,我们算过了,这个房子还完贷款,再加上贷款利息,就要二百六十万左右,也就是说,我们四年前如果买下来,仅仅需要三十多万,为了供养徐武读完大学,我们付出了二百多万的代价!另外,还有一点需要说明,因为我们晚买几年房子,那我们就多租了几年房子,这多租的几年房子的租金算下来也五六万呢!我和大家说这些,就是想告诉各位长辈,徐武是他哥哥供养出来的,徐文以及我都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和牺牲!以后赡养老人这方面,徐文没有任何义务了,必须徐武一个人承担!”
  嫂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哥哥一直低着头,窘迫地搓着两只手掌。我明白嫂子这些年为什么几次要和哥哥在恋爱中分手,原因就是因为有我这么个累赘而耽搁了他们买房子,弄得他们之间矛盾不断,分分合合好几次。这方面,我确实有着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哥的日子至少要比现在好过很多。
  哥哥一直沉默不语,嫂子的态度其实代表的就是哥哥的态度。虽然当时我心里有些失落,但是,理智告诉我,嫂子说的是有道理的,哥哥确实代替父亲完成了供我读书的义务,那么,以后赡养老人,确实应该我来承担。
  我站起来表态,第一,哥哥供养我读完高中以及大学,确实付出了很多。在此,我向哥哥与嫂子表示感谢。第二;接受嫂子的提议,以后赡养父母的事情我一个人承担,今天在座的叔叔以及舅舅等长辈可以见证。
  能力有限的我实在背负不起
  沉重的“恩情大山”
  开完家庭会议后,我明白自己以后的担子更重了,于是在工作上更加努力,并且经常积极主动地代替部门同事加班,就是为了挣那点加班费。与此同时,我夹紧尾巴在单位做人,任何人也不敢得罪,就是因为更加珍惜自己目前的饭碗,因为我手里的这个饭碗不是我一个人在吃饭,我的父母也在吃这个饭碗里的饭,如果我的饭碗不小心丢了,我挨饿事小,如果让父母挨饿,那就是非常大的不孝了!在2008年经济危机的时候,我整天惶惶不安担心被公司裁员,与此同时,我给父母每月寄的钱从一千五涨到了两千,因为经济危机下,父母挣钱更难(父亲时不时在老家附近打点短工)。
  2009年的时候,哥哥买的期房终于可以入住了。嫂子以装修费不够为由,向我借十万元。刚工作没有几年的我哪有这么多积蓄啊。既然哥哥嫂子向我张口借钱,那就不能灰他们的面子,于是我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七万元后,又从同学以及同事那里借了三万元,一共十万元打到哥哥的银行卡上。
  前年,父亲因为心脏病而安了心脏起搏器。在上海做的手术,住院费以及手术费以及仪器需要十多万元,我刚把旧债还了不久,手里没有什么积蓄。于是向哥哥求助,希望他们能把装修房子时候的钱还给我。我电话是打给哥哥的,嫂子抢过电话:“我和你哥哥原本计划今年生孩子的。到医院做怀孕前检查的时候,发现我内分泌有些失调,需要调理,这几个月,我是各大医院跑了个遍,就是在调理身体的,医疗费花去不少,现在手里没有什么钱!女人年龄大了生孩子就是费劲,如果不是当初供养你读书,我和你哥哥结婚也不会这么晚,如果不是因为供养你读书的时候错过了买房子的最好时机,我们也不会因为买房压力而在结婚后的第五年才要孩子!我现在身体不好,你有非常大的间接责任,所以,借你的装修钱,你就别想要了,算是给我看病得了。再说了,与我们买房子多花二百多万的冤枉钱相比,你这十万元只相当于二十分之一!我说得没有错吧?”嫂子的话让我无话可说,当时心里非常难受。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族,每月几千元的薪水,我感觉欠哥哥的恩情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还完了,除非我能还清他买房子“多”付出的二百多万元。关键是我要独自担负着赡养父母的重任,以后我还需要结婚还需要养我们的小家庭,还要偿还哥哥的“感情债”,这辈子怎么可能还完重如泰山的恩情债?这二百多万元的恩情债压得我特别难受,我感觉自己简直要窒息了。
  责编/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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