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世立:不是轻狂是真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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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世立被众人看作傻子和疯子,其实在他自己看来,自己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那个人。
  
  没有人比兰世立更加明白“成王败寇”的含义了。当他意气风发地从国外批发回来20架飞机的时候,他是“中国航空垄断的破冰者”;当他神秘地人间蒸发,当他的东星航空被法院裁定破产清算、分割拍卖时,他又成了一个“国际骗子”、“大忽悠”。
  最近的判决更将兰世立钉在耻辱柱上。2010年4月9日,刚刚被解除监视居住的兰世立因犯逃避迫缴欠税3846.9万元,被武汉市中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此消息一出,产生了对兰世立的两种评语:
  早已被兰世立的正面形象宣传打动并且痛恨垄断的少数人认为,兰世立是国企垄断航空业的受害者,是武汉市政府自身利益的牺牲品,是政商博弈的失败者。
  更多的人则认为兰世立就是一个傻子+骗子,他们的印象来源于:很多媒体一面倒地将兰世立描述为一个口袋很浅、智慧很低却贸贸然进军资本、技术和管理密集的航空业,身为处于弱势地位的民营企业家却悍然拒绝政府关心、吞没中航集团5000万元的傻子,一个采取种种不法手段虚报利润、制造东星航空盈利假象,其实却总是拖欠员工工资,借钱从来不还的骗子。
  实际上,关于东星航空缘何倒下,中航集团和兰世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迄今为止仍然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甚至于关于东星航空各方面的财务数字,都有好几个版本。
  在这种情形下对兰世立进行武断的推论是不符合实际的。而且,从兰世立的奋斗史和挣扎经历中,有很多合理的疑点可以洗刷掉他“骗子+傻大胆”的名声,甚至于一些闪光点可以证明他在灰色经营之外其实是一个聪明人。
  
  为大而狂
  
  兰世立如今俨然成为了“牟其中第二”,因为他曾经是湖北省首富,又从空中客车骗来大批飞机,让人不得不联想起牟其中当年“罐头换飞机”的壮举。更加巧合和具有戏剧色彩的是,他们如今都住在武汉洪城监狱。
  这种对应忽视了最根本的一点,即牟其中当年成为首富,换飞机一夜成名是无意的,而兰世立的种种特色之处则是有意为之。从他80年代忍辱负重,靠捡牙膏皮读完武汉大学经济系,以及毕业后在湖北省政府和海南省政府工作过的经历来看,狂妄、轻浮不太可能成为其性格的主要因素。中国改革开放30年来,但凡狂妄、轻浮的民营企业家绝不可能走到今天,而且还能获准进入航空业。
  兰世立的张狂、高调,一个直接原因是他必须有大名声才能干“挑战国营垄断”的大事业。
  在海外找飞机处处碰壁,最后弄回来9架飞机,他高调地宣布自己以前所未见的优惠条件买回20架飞机。
  2007到2008年间,东星内外交困,但兰世立反而在外面曝光更多。他在波士堂谈笑风生,去央视大谈楼市泡沫,抓住所有机会去高校演讲。
  即便在被拘押和取保候审期间,他也不忘设法挽回名声:操纵员工在网络上攻击中航集团野蛮并购,自己则模仿先贤,写《东星十八年》和自己的监禁记录,言辞恳切哀伤,很是打动了许多人,深信他受到了迫害。
  然而刻意装出来的“大”掩饰不了他真实的“小”。吹出来的几十亿连他欠的小钱都还不了。从银行贷款,到合作伙伴货款,再到当年开东宫酒楼时欠菜农的钱,他都没还清。
  2005年,胡润给了兰世立一次装大的绝好机会:以20亿元身价将他列入是年中国富豪榜第70位。兰世立不仅谁劝都不听,一定要上榜,而且还鼓着肚子往大里说,对媒体称福布斯把他低估了,东星集团资产在20亿到30亿元之间,每年还赢利5亿元。
  兰世立充大只为一件事:以湖北首富的名声和自己在中国民营航空业中苦心经营的形象,帮助自己获得更多的银行贷款以及国际资本的信任将东星航空做大,大赚一笔。
  这种计划很多时候是奏效的。
  
  敢想敢赌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兰世立2004年决定进入航空业是一个大错误。其实如果时间拨回去,大家都会觉得让民营企业做航空业是巨大的机会:中国航空业的发展远远落后于美国等发达国家,三年内都不会再审批新的民营航空牌照。
  任何一个有商业头脑的人都会先去抢牌照,然后再去换钱。愿意下这个赌局的绝不止兰世立一个人。
  兰世立看上的还不止是拿一个航空牌照换钱。
  从一开始,兰世立就没有想要做一辈子航空业,这不是他的理想。作为一个在中国生意场上打滚十多年的人,他何尝不明白航空业是一个资金、技术密集的行业,几个亿扔进去都象打水漂一样。他的想法是,用东星航空这个牌照和武汉的航线资源套到银行贷款,甚至可以吸引外资,用东星集团“旅游地产+旅游服务呼叫平台+旅游服务网点+航空服务”的一条龙式旅游产业链的概念上市圈大钱。
  如果这笔生意成功套现,兰世立就不再是一个局限于地产、旅游等产业的“杂家”,而是中国企业界的著名人士了。
  说兰世立是傻子的一个论据就发生在他进入航空业买飞机的时候。当时,兰世立在海外处处碰壁,没有人愿意将昂贵的飞机卖给一个还没有组建、没有什么雄厚背景的小公司。在这种情况下,兰世立被迫签订了不平等条约:东星航空共向空客、通用航空金融服务等公司支付了总额为2.4亿的保证金,一旦资金出现问题,这些保证金将被没收。这个合同后来被业内人士称为“南京条约”。但是我们应该看到,以兰世立当时的资金实力,如果不签订这样的合约,根本不可能租到飞机。如果要以中国国营航空业动辄数十亿美元的购买金额来衡量的话,要让空客公司理睬东星航空,不付出一点代价是不行的。
  兰世立必须搭架子,以后的风险尚未进入考虑范围。
  2005年11月27日,兰世立在武汉香格里拉饭店的汉阳厅正式宣布,将租赁、购买20架空客A320飞机,总资金达120亿元人民币,并且不需要国内任何银行的一分钱担保。事实上,兰世立并没有撒谎,尽管实到飞机只有9架,其余11架飞机都因为资金问题停留在纸面上,说20架飞机并不违背实际;他也没有用到国内任何银行的一分钱担保,用的是国外银行的贷款。
  为了早日上市套现,兰世立不惜谎报经营数据。他到处宣传“东星航空想不赚钱都不行”,刚刚飞行半年,就宣布营利630万元以上;起飞一年之际,又宣布盈利1100万。这样的高调在几个民营航空企业中绝无仅有,也引致国营同业怀疑。直到后来兰世立倒掉,媒体才发掘出兰世立竟然将东星旅游业务也算到航空头上,使得亏损的航空业务短期之内就实现盈利。
  2007年5月18日,兰世立便借东星开航一周年庆之名,秘密请来包括摩根大通、美林亚洲在内的6家世界顶级投行、5家外资银行和多家内资大行的行长级人物,齐聚武汉商量东星未来上市的计划。8月,东星航空全面启动IPO业务,根据投行的方案,东星航空市值约4亿~5亿美元。此时,高盛决定投资1亿美元入股东星航空25%股份,而摩根大通则开出了1亿美金持股20%的条件。兰世立开始争取国家相关部委的批文,在商务部召开听证会时,东航表示支持外资入股民营航空,而国航则表示反对,南航的意见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2008年5月20日,东星航空拿到了商务部的批文,但此时国际金融风暴让东星上市的美梦落空了。
  兰世立3年的苦心经营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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