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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对外直接投资源于发达国家，相关理论的研究早期也主要是针对发达国家跨国公司的FDI。20世纪70年代以后发展中国家跨国公司对外投资活动的增多，引起了国际社会理论界的关注。但是因为许多发展中国家的跨国公司并没有发达国家跨国公司的垄断优势、内部化优势等，所以用原来主流的发达国家跨国公司FDI理论不能全面解释发展中国家的FDI行为。与此同时，先后出现了投资发展周期理论、小规模技术理论、技术地方化理论、技术积累产业升级理论等针对发展中国家FDI的理论研究。这些理论的提出极大地丰富了FDI的理论体系，对发展中国家FDI的实践起到了重要的指导作用。近年来，许多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的逆向型对外投资（简称逆向型投资）逐渐增多。中国企业近几年向发达国家的投资也呈现上升趋势，那么缺乏垄断优势的中国企业对发达国家进行逆向投资的动因是什么呢？
二、逆向型投资模式的基本动因
（一）寻求创造性资产
John Dunning（2001）认为，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对外直接投资已经由传统意义上利用公司已有的所有权优势、内部化优势或竞争优势的一种手段，转变为企业跨越边界经济活动的一种重要形式。对外直接投资不仅能够使公司获得在多个国家经营所形成的技术和市场的协同效应，更为重要的是可以利用和获得国外竞争者、供应商、客户以及国家教育和创新环境所提供的战略性资产。Dunning（1993）提出创造性资产是在自然资源基础上升级培养创造出来的，是企业竞争优势的来源。创造性资产可以是有形的，例如，物质资产和金融资产存量等；也可以是无形的，例如，技术诀窍、品牌、商誉、管理和企业家才能以及关系网络。
创造性资产所具有的累积性与复杂性、特有性、溢出性、较难评估和转移成本高等特征，使其在要素市场上很难简单的模仿、转移，但是在开发使用过程中会产生一定的外部性，即溢出效应。正因为如此，创造性资产寻求型的投资通常会采用跨国并购和跨国战略联盟等形式，在技术和信息密集的行业尤为突出（Dunning and Wymbs，1999）。
虽然中国公司也具备一定的竞争优势，如制造的低成本，但是，这种优势只在劳动密集产业、标准化产品和低收入市场上有着相对重要的作用。在成熟的国际市场上，尤其在高附加值产品市场，例如高端数码设备、服务器、计算机核心产品等，技术优势和品牌优势才是获得超额利润的关键。而同世界前列相比，中国公司正是缺乏这些参与高端市场竞争所必需的国际知名品牌和核心技术。此外，中国公司也缺乏管理全球企业的经验、营销知识、分销渠道等创造性资产。在全球产业链中，管理和技术的缺乏导致了中国公司始终处于劣势。在脆弱的战略态势下，中国公司迫切需要通过对外直接投资进入发达的工业化国家，去寻找急需的创造性资产来弥补自己的不足，培养竞争优势，以实现长期的差异化战略。陈涛等（2007）认为，中国公司进行对外直接投资，通过跨国并购和进行全球研发才可以获得战略资产，促进中国技术进步。东道国的分支机构能够为母公司提供大量基于知识的创造性资产，如技术、设计、客户、网络等相关信息，以此提高公司的营销水平，服务水平，进一步增强公司的竞争能力。同时，“后来者”或技术滞后的公司也希望通过对外直接投资获取需要的资源，缩小与世界前列的差距。
（二）寻求并成为发达国家市场的“领先者”
联合国贸发会议的全球调查结果显示，约51%的发展中国家企业将从事对外直接投资最首要的动因归为寻求海外市场。发展中国家某些行业的企业面对已经趋于饱和的国内市场不得不转向海外开拓新市场；而为了避开贸易壁垒，一些发展中国家选择进行对外直接投资来顺利获得海外市场；经济全球化的竞争与机遇促使发展中国家的企业在与国外企业争夺国内市场的同时不断寻求和开辟新市场，以改善企业生存和发展的环境。
彭磊（2004）提出发展中国家企业对发达国家投资目的是为了在发展中国家生产厂商中取得“领先者”的地位，使其能够成功阻止其他厂商的进入，确立其在发达国家市场乃至世界市场的地位。由于国内市场的作用，产品经历了较为充分的竞争，导致生产厂商生产具有一定的规模效应，并在控制产品的生产成本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这使得其在进入发达国家市场时，可以克服技术创新、市场进入方面的壁垒。
（三）降低产业升级的路径依赖
根据Michael Porter的国家竞争优势理论，一个国家的竞争优势主要体现在产业竞争优势上。中国的产业结构升级可以沿着两条路前行，一条是将有比较优势而且已经成熟的产业，如纺织、食品、电子、家用电器等转移到其他国家，为国内产业结构升级创造有利条件；另一条是进行学习型对外直接投资，到发达国家配套先进的生产要素以服务于国内的产业结构升级，这是一种战略性投资，不以短期利润最大化而是以获取并长期保持企业技术优势为目的，尤其适用于技术进步迅速和以技术优势为核心的产业。因此，中国企业应该在竞争实力不断增强、技术水平提高的基础上，积极发展学习型对外直接投资，在海外寻求先进技术，提升国内的研发实力和创新能力。
（四）提升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
首先是获取科技创新信息。在海外科技资源密集的地区投资研发中心或与国外企业建立技术开发联盟，发展中国家企业可以通过观察和模仿国外企业新产品的技术导向，提升自己对技术的理解能力。在这方面，海尔集团从1994年10月在日本东京成立第一家海外产品设计分部以来，已经在洛杉矶、米兰、东京等地设立了6个综合研究中心，在大阪、哥本哈根等设立了全球设计中心，在巴黎、悉尼、纽约等地成立了全球信息中心，使企业及时获取了国际最新科技信息。
其次是利用和培养科技创新人才。随着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快速增长，中国企业对国际化人才的需求也急剧增加。技术寻求型对外直接投资也是快速培养本土人才的一个有效途径。近年来，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是，国际上众多著名IT企业都把实验室设立在印度班加罗尔市，而深圳华为公司十年前在那里设立了研发中心。 第三是减少科技创新的时间和风险。面对科学技术变革速度不断加快，新技术新产品研发费用不断上升，越来越多的企业选择跨国并购来减少科技创新的时间和风险。
第四是以技术创新国际化带动本地市场的国际化。在顾客集中的国家建立研发机构，开发适应不同市场上顾客需要的产品，则可以扩大企业在海外市场的机会。Caves（1982）研究表明，跨国公司的海外研发支出占公司研发支出的比重与海外分支机构占公司总销售额的比重呈显著的正相关。日本汽车业的发展就曾经极大地受益于对美国直接投资。
三、结论
本文通过对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分析，以及近年来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实践，研究中国企业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基本动因主要为寻求创造性资产、寻求并成为发达国家市场的“领先者”、降低产业升级的路径依赖、提升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
参考文献：
①Dunning J.The Eclectic（OLI）Paradigm of International Production：Past，present and Future[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he Economics of Business，2001（8）：107
②Dunning，J.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 and the Global Economy.Addison—Wesley：Wokingham，UK.1993
③Dunning，J.H.and Wymbs，C.The geographical sourcing of technology—based assets by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J].Innovation Policy in a Global Economy，1999
④Richard E.Caves.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 and Economic Analysi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2
⑤陈涛，邓平，金炜东.中国公司获取战略资产的途径及其比较[J]. 国际经济合作，2007（6）：13—17
⑥彭磊. 关于发展中国家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一个注解[J].财贸经济，2004（8）：37—41
⑦吴先明. 中国企业对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创造性资产的分析视角[J].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07（9）：52—57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中国企业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与自主创新能力研究”（项目编号：10YJC790246）阶段性成果〕
（汪洋，1976年生，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商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国际化经营与管理、创新与创业）
对外直接投资源于发达国家，相关理论的研究早期也主要是针对发达国家跨国公司的FDI。20世纪70年代以后发展中国家跨国公司对外投资活动的增多，引起了国际社会理论界的关注。但是因为许多发展中国家的跨国公司并没有发达国家跨国公司的垄断优势、内部化优势等，所以用原来主流的发达国家跨国公司FDI理论不能全面解释发展中国家的FDI行为。与此同时，先后出现了投资发展周期理论、小规模技术理论、技术地方化理论、技术积累产业升级理论等针对发展中国家FDI的理论研究。这些理论的提出极大地丰富了FDI的理论体系，对发展中国家FDI的实践起到了重要的指导作用。近年来，许多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的逆向型对外投资（简称逆向型投资）逐渐增多。中国企业近几年向发达国家的投资也呈现上升趋势，那么缺乏垄断优势的中国企业对发达国家进行逆向投资的动因是什么呢？
二、逆向型投资模式的基本动因
（一）寻求创造性资产
John Dunning（2001）认为，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对外直接投资已经由传统意义上利用公司已有的所有权优势、内部化优势或竞争优势的一种手段，转变为企业跨越边界经济活动的一种重要形式。对外直接投资不仅能够使公司获得在多个国家经营所形成的技术和市场的协同效应，更为重要的是可以利用和获得国外竞争者、供应商、客户以及国家教育和创新环境所提供的战略性资产。Dunning（1993）提出创造性资产是在自然资源基础上升级培养创造出来的，是企业竞争优势的来源。创造性资产可以是有形的，例如，物质资产和金融资产存量等；也可以是无形的，例如，技术诀窍、品牌、商誉、管理和企业家才能以及关系网络。
创造性资产所具有的累积性与复杂性、特有性、溢出性、较难评估和转移成本高等特征，使其在要素市场上很难简单的模仿、转移，但是在开发使用过程中会产生一定的外部性，即溢出效应。正因为如此，创造性资产寻求型的投资通常会采用跨国并购和跨国战略联盟等形式，在技术和信息密集的行业尤为突出（Dunning and Wymbs，1999）。
虽然中国公司也具备一定的竞争优势，如制造的低成本，但是，这种优势只在劳动密集产业、标准化产品和低收入市场上有着相对重要的作用。在成熟的国际市场上，尤其在高附加值产品市场，例如高端数码设备、服务器、计算机核心产品等，技术优势和品牌优势才是获得超额利润的关键。而同世界前列相比，中国公司正是缺乏这些参与高端市场竞争所必需的国际知名品牌和核心技术。此外，中国公司也缺乏管理全球企业的经验、营销知识、分销渠道等创造性资产。在全球产业链中，管理和技术的缺乏导致了中国公司始终处于劣势。在脆弱的战略态势下，中国公司迫切需要通过对外直接投资进入发达的工业化国家，去寻找急需的创造性资产来弥补自己的不足，培养竞争优势，以实现长期的差异化战略。陈涛等（2007）认为，中国公司进行对外直接投资，通过跨国并购和进行全球研发才可以获得战略资产，促进中国技术进步。东道国的分支机构能够为母公司提供大量基于知识的创造性资产，如技术、设计、客户、网络等相关信息，以此提高公司的营销水平，服务水平，进一步增强公司的竞争能力。同时，“后来者”或技术滞后的公司也希望通过对外直接投资获取需要的资源，缩小与世界前列的差距。
（二）寻求并成为发达国家市场的“领先者”
联合国贸发会议的全球调查结果显示，约51%的发展中国家企业将从事对外直接投资最首要的动因归为寻求海外市场。发展中国家某些行业的企业面对已经趋于饱和的国内市场不得不转向海外开拓新市场；而为了避开贸易壁垒，一些发展中国家选择进行对外直接投资来顺利获得海外市场；经济全球化的竞争与机遇促使发展中国家的企业在与国外企业争夺国内市场的同时不断寻求和开辟新市场，以改善企业生存和发展的环境。
彭磊（2004）提出发展中国家企业对发达国家投资目的是为了在发展中国家生产厂商中取得“领先者”的地位，使其能够成功阻止其他厂商的进入，确立其在发达国家市场乃至世界市场的地位。由于国内市场的作用，产品经历了较为充分的竞争，导致生产厂商生产具有一定的规模效应，并在控制产品的生产成本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这使得其在进入发达国家市场时，可以克服技术创新、市场进入方面的壁垒。
（三）降低产业升级的路径依赖
根据Michael Porter的国家竞争优势理论，一个国家的竞争优势主要体现在产业竞争优势上。中国的产业结构升级可以沿着两条路前行，一条是将有比较优势而且已经成熟的产业，如纺织、食品、电子、家用电器等转移到其他国家，为国内产业结构升级创造有利条件；另一条是进行学习型对外直接投资，到发达国家配套先进的生产要素以服务于国内的产业结构升级，这是一种战略性投资，不以短期利润最大化而是以获取并长期保持企业技术优势为目的，尤其适用于技术进步迅速和以技术优势为核心的产业。因此，中国企业应该在竞争实力不断增强、技术水平提高的基础上，积极发展学习型对外直接投资，在海外寻求先进技术，提升国内的研发实力和创新能力。
（四）提升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
首先是获取科技创新信息。在海外科技资源密集的地区投资研发中心或与国外企业建立技术开发联盟，发展中国家企业可以通过观察和模仿国外企业新产品的技术导向，提升自己对技术的理解能力。在这方面，海尔集团从1994年10月在日本东京成立第一家海外产品设计分部以来，已经在洛杉矶、米兰、东京等地设立了6个综合研究中心，在大阪、哥本哈根等设立了全球设计中心，在巴黎、悉尼、纽约等地成立了全球信息中心，使企业及时获取了国际最新科技信息。
其次是利用和培养科技创新人才。随着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快速增长，中国企业对国际化人才的需求也急剧增加。技术寻求型对外直接投资也是快速培养本土人才的一个有效途径。近年来，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是，国际上众多著名IT企业都把实验室设立在印度班加罗尔市，而深圳华为公司十年前在那里设立了研发中心。 第三是减少科技创新的时间和风险。面对科学技术变革速度不断加快，新技术新产品研发费用不断上升，越来越多的企业选择跨国并购来减少科技创新的时间和风险。
第四是以技术创新国际化带动本地市场的国际化。在顾客集中的国家建立研发机构，开发适应不同市场上顾客需要的产品，则可以扩大企业在海外市场的机会。Caves（1982）研究表明，跨国公司的海外研发支出占公司研发支出的比重与海外分支机构占公司总销售额的比重呈显著的正相关。日本汽车业的发展就曾经极大地受益于对美国直接投资。
三、结论
本文通过对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分析，以及近年来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实践，研究中国企业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基本动因主要为寻求创造性资产、寻求并成为发达国家市场的“领先者”、降低产业升级的路径依赖、提升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
参考文献：
①Dunning J.The Eclectic（OLI）Paradigm of International Production：Past，present and Future[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he Economics of Business，2001（8）：107
②Dunning，J.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 and the Global Economy.Addison—Wesley：Wokingham，UK.1993
③Dunning，J.H.and Wymbs，C.The geographical sourcing of technology—based assets by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J].Innovation Policy in a Global Economy，1999
④Richard E.Caves.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 and Economic Analysi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2
⑤陈涛，邓平，金炜东.中国公司获取战略资产的途径及其比较[J]. 国际经济合作，2007（6）：13—17
⑥彭磊. 关于发展中国家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一个注解[J].财贸经济，2004（8）：37—41
⑦吴先明. 中国企业对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创造性资产的分析视角[J].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07（9）：52—57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中国企业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与自主创新能力研究”（项目编号：10YJC790246）阶段性成果〕
（汪洋，1976年生，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商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国际化经营与管理、创新与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