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眼前的32岁男子有着长而浓密的睫毛,眼睛是笑的,藏在睫毛的阴影里,透露孩子气的幸福和满足。这是沉浸在回忆中的满江,他又回到了21岁那年的游乐场,舞台上,他拉着她的手唱《心灵之约》,眼神交汇,她的目光清澈温暖。2004岁末,满江的新专辑《四舍五入》的第一首歌叫《游乐场》,唱给他11年的爱情和改变他一生的女孩。唱出了青蛙的完美童话。这么多年,每当他写了歌,总是第一个给她听。出到第五张专辑,她第一次没有“泼冷水”。远离北京的城市,推广活动嘈杂的现场,他收到她的短信:“我正一边工作一边听你的专辑,我想如果有人没有听到这张专辑,对他而言应该是种遗憾,我为你和你的这张专辑感到骄傲。”短短几行字,胜过了全世界的掌声。满江很“吝啬”他的爱情故事,他更愿意把那些美好的细节放在心里温习。因为“语言无法还原它的原貌”,因为它“太美好了”,他不希望表达让它“失去原本的单纯”,他更愿意把它写进歌里,唱和别人和自己,还有他和她的游乐场,青蛙王子最真最美的童话。
你听演出钟声催人前往,等待的男孩在幕后露出期待目光。时光像飞梭,年少页页翻过,是否还记得,我们最初许下的承诺。
——满江《游乐场》
他比她大三岁,但是在11年前的游乐场,大家都觉得她是他的姐姐。
这么多年,他一直坚定地认为她比他聪明。所以,他愿意放下大男人的架子,听她的。
“她是个聪明善良的女孩,从小就能很清楚地看到很多事情的真伪,善恶分明,嫉恶如仇。”而曾经的他是个有些“自闭”的男孩,整天闷声不响地躲在角落听音乐,“外表冷漠内心狂热,心里有很多东西想表达但找不到出口,面对陌生人,沉默是最好的方式,和女孩交流,更是艰难的事。”
学校毕业后,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游乐场的艺术团里唱歌。三个月后,她来试唱,那天她唱的是电视剧《外来妹》的主题曲:“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可是我不能拒绝心中的感觉……”台下的他一下子认出了她。
三年前的那次歌唱比赛,她16岁,他19岁,他们是年龄最小的两个参赛选手。他是妈妈和妹妹陪着来的,一言不发,紧张地等待上台;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短短的头发,蹦蹦跳跳地像个男孩,特别爱笑,到处和人聊天。她在和他的妈妈和妹妹聊过天后,坐到他身边说:你是不是特别紧张呀?反正你都来了,一会就要上台去唱了,别自己吓唬自己。他有点感动,觉得这个女孩真可爱,但他还是紧张,没有和她继续聊天,也没有留下她的地址和姓名。她上台去了,唱的就是这首《我不想说》。
“音乐对记忆的还原能力真是非常强,音乐一响起来,歌词一唱出来,我突然感觉到三年前的相遇是那么真实的事情,我依然能清楚地记得她当时的样子、周围的环境、还有她的笑声和表情……”
他们成了同事,她活泼开朗,和周围的人很快成了好朋友,但他除外。很多次,她尝试和他交流,坐在他身边,问:“你听什么歌呢?”还没开口,他脸就红了,耳根发烫。“她很尴尬地看着我,看到我的脸那么红,就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每一次她想和我说点什么,都被我的脸红‘遏止’,她只好说,你继续听歌吧,然后失望地走开了。”
直到他们被安排唱男女声合唱。游乐场的舞台上,他们唱:穿过千山,穿过万水,共赴心灵之约。唱:我选择了你,你选择了我,这是我们的选择。20岁的男孩和女孩深情地歌唱着爱情,但他从来不敢迎上她的目光,看着她的眼睛。
有一天,她郑重其实地找到他,严肃地说:“唱情歌没有目光的交流怎么能唱出感情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对我的不尊重!”她生气和认真的样子把他吓了一跳,咬牙表示“我可以试试”。看着他绯红的脸,她笑了,“你不用怕我,我是不会吃了你的!”
于是,在台上,他开始逼着自己看着她的眼睛。起初,“每次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脑子里很乱,但我觉得她说的是对的,应该这样唱。”看着看着,眼睛的交流超越了语言的障碍,他在她明亮热情的眼睛里看到了默契和信任。
在换了很多曲目之后,他们开始在舞台上跳舞。“我们必须手拉手着,跳一些简单的舞步。”他们开始了“工作关系”的“身体接触”。
有一天去上班,他和她在员工通道上相遇。走过小桥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向身后的她伸出手,她把手伸给他,两个人默默拉着手,一起走过那座小桥。
“从那一刻开始,我的心里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我觉得这双手在生活中拉着,和在舞台上一样,很真诚,很挚热。”
他知道,爱情来了。
别怕有我在这里,别怕有我保护你,别怕有我爱着你,等待你给我回应。
——满江《四舍五入》
他还是沉默。等待爱情“循序渐进”。
“她比我勇敢”。第一次“约会”,是她主动:周末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动物园吧!
为了早点到,他迟到了,让她在天桥下等了一个小时。那天,他破天荒地很奢侈地打了出租车,老天好像是故意刁难,到处都在堵车,他的传呼机响了,她问:你到哪里了?那时候还没有手机这东西,他比她更着急。终于下了车,飞奔过天桥,他大声喊她的名字,她焦急地寻找他“就像在火车站等人,东张西望怎么也找不到,看到我,先是很惊喜,接着,就做出生气的样子……”
第一次“约会”,他们一起呆了30多个小时。
“从动物园出来后,我们一天都没回家,我们俩一直在街上溜达,一边走一边讲故事,讲了一夜,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渴望,两个人能够尽快互相了解,恨不得一下子把自己20年的经历和感触全都讲完。她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我这么‘闷’的男孩竟然是个挺幽默的人。后来实在困得厉害,我们在清晨的第一班地铁上睡了一个小时,然后取了自行车一起去游乐场上班。”
从那夜开始,他们成了恋人。
和所有年轻的爱情一样,“女孩在开始恋爱后会对男孩越来越好,而男孩却越来越粗心大意”,矛盾由此产生。将爱情进行到11年的秘诀是——沟通。
“她会把所有的问题都拿到桌面上来讲,每当我们闹了别扭,她绝对不会让我们就这样各自回家,无论是谁对谁错,或者你是否认识到究竟是谁的错,都要把自己的观点讲清楚,这对我们的爱情非常有益。”
沟通并不容易。“我很庆幸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遗憾的是,我不是。起初,这种交流对我来讲非常难,虽然我已经能对她敞开心扉,但我仍旧不是一个特别愿意表达自己的人,每当遇到问题,我总是非常沉默,沉默得就像死了的山,无论你怎样使劲地对着山喊都没有回声,这座山挡住了很多东西,没有风声,没有鸟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像死了一样……”
面对山的沉默,她倔强地坚持“呼喊”,因为她了解真正的他,她想通过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保护他们的感情。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对我进行‘思想品德教育’,每次我们遇到问题,她都会耐心地对我说:你要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哪怕我们的想法不一样,我们能交流,我们就会有希望!”
相爱的第四年,他开始学会敞开和表达自己。虽然起初是“被强迫”,但他知道她是对的。直到今天,她的话变得比他少,她对他说:“你比我能讲道理,很高兴你变成了今天这样。”
因为爱,沉默的火山终于喷发。
“我们俩的爱情经过了这么多年,她是用爱情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不再自闭了,与人交流成了很快乐的事情。我很真诚地敞开心扉,愿意用我的心去感动别人和体会他们的感动。我的爱情让我变成了乐观主义者。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生活会有什么变化,更不会想到有今天的歌唱事业,是她用爱成就了我,塑造出了一个她心目中比较完美的男人形象,而我对她唯一的‘贡献’是——我愿意让她改变我。她那么聪明,那么善良,又那么爱我,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会是伤害我的,而且,现在时间和实践都证明,她是对的。”
一个永远,一定有无数美好瞬间,今后的路就算再漫长再普通,再长的距离也抹不去笑容。
——满江《谢谢你在人海中》
11年的爱情,是长久的默契配合,更是无数次面对困难的坚持和战胜危机的执着。
“过了这么多年,大家看到我们还是很甜蜜很幸福地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过不甜蜜、不幸福的感觉,而是因为我们在生活中同样遇到过很多问题,这些问题是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会遇到的,最关键的是两个人面对问题的态度。”
曾经,爱情受到了生活的巨大冲击。出第一张专辑之前,事业尚未起步,黎明前最黑的黑暗。
“仿佛看到了前面的希望,但希望是那么渺茫……有时候会整夜整夜失眠,有种欲望在心里冲撞,就像地表下汹涌的岩浆。无休止地熬夜,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她在他身边,不说话,走过去抚摸他的头发,这让他感觉安静和安全。
“有时候什么都不用讲,被人需要和牵挂的感觉比道理更重要。当我感觉到她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去想更多糟糕的事情,就会意识到,生活里还有很多很美好很重要的事。我的爱情让我觉得,事业只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中美好的事物太多了,没有必要为那些并不是发自于心的琐碎欲望牵引,勉强自己做那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最后一个失眠的早晨,在租住的房子的阳台上,看着太阳在城市上空升起,那时刻让他震撼,“忽然想明白了我的事业和我的爱情”:大自然对生活在城市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一样的晴一样的雨和风,不同的只是每个人的感受。何必为自己设置那么多障碍呢,明天就是未来,心不能太乱,只要遵循“自然规律”去生活,你就会感到幸福。
幸福是最自然的事。就像他们买给彼此的礼物,大多被吃掉了,用掉了,都是实用和需要的东西。不是钻石也不是鲜花。也有“奢侈”的幸福,1996年,CD随身听还是少数人拥有的“奢侈品”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像那些有钱人一样边走边听CD音乐了”。她攒了很久的钱,给他买了CD walkmen。
她对他的好就是这样实在。他“火”了,成了职业歌手和当红歌星,飞来飞去的工作让生活变得七零八落。虽然她有很好的外在形象和歌唱功底,她还是主动放弃了做歌手的打算,做了他最忠实的听众,现在她在一所高校专心进修自己一直钟爱的美术。他出差的时候,她打开电视开心地看他在晚会上演唱;特意买了GAMEBOY送给这个爱玩游戏的大孩子,让他在等候飞机的时候和漫长的路途中不会感到无聊。
有时候,这个忠实听众和亲密知己也是苛刻甚至“残酷”的。他写了歌,总是第一个给她听,而她总是很认真很专业地指出这样那样的问题,他有点懊恼,后来就牢骚:为什么大家都说好,你却总是批评我?她回答:因为别人没有我要求这么高。
现在,他们都过了30岁,他的专辑出到第五张,他第一次这么真实地把音乐和生活融合在一起用自己的方式歌唱,而她终于“史无前例地用这么高标准的语言”给了他热情的肯定。他“受宠若惊”,不住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笑: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35岁,他们把结婚的时间定在35岁。他一定要等到35岁。因为他觉得“35岁应该是一个男人真正能够承担责任和义务的年龄”,而现在的他仍是一个“比较孩子气的男人”。
其实,他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一个家。在远离城市的地方。有很大的院子,很多的植物,有阳光充足的画室让她安静地画画,还有他们一起养了多年的可爱的动物们:京巴“不不”现在已经9月半了,到那个时候应该12岁高龄了,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喜玛拉雅短毛猫“泡泡”,还有朋友送的金吉拉“糖糖”应该更胖了吧……这是一个新的“游乐场”,有音乐、阳光、爱人、小动物和平静祥和的生活。
14年,她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等待当年那个爱脸红的男孩真正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