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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织网,人们自然会想到蜘蛛,在这种节肢动物中,除了个别类群,绝大多数都是天生的织网好手。但是,在我见识到一种菊科植物之前,我万万不会想到:既不能吐丝,也没有手脚的植物也能“织网”,而且这网就在自己的身上织。
2006年8月下旬,我在北京西北边陲一座海拔2000米左右的山梁上,见到几株身高几十厘米,身上长着白毛的菊科植物。令我大为不解的是,它那如小茶杯口大小的头状花序还没有开放,但在其又长又尖的暗紫色苞片上却层层叠叠地缠绕着比蜘蛛网还密得多的白色细丝。这是一种什么植物?这些缠绕在苞片上的白丝线又是谁的杰作呢?
为了揭开这个谜,10余天后我又爬上了那座山梁。这次来得正是时候,这种貌似神奇的植物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此时原本覆盖整个花序的白丝网也随苞片一起退到了花序的后方,从远处看去,就像给暗紫色的头状花序戴上了一顶对比强烈的白丝帽,使原本缺少明快色彩的花序变得明亮多了。回来后,我根据新观察到的特征,很快就查到了它的真实身份——菊科山牛蒡属植物山牛蒡,植物织网之谜也随之解开了。原来,缠在这种植物苞片上的白丝线是一种由苞片表皮细胞衍生出的蛛丝状长毛,它们之间相互交连,犹如缠绕在纺车上的丝线,结果一床自己织成的网被盖在了花序外的苞片上。可以推断,山牛蒡的这种会织网的苞片,在完成了保护头状花序的任务后,也会像珙桐、叶子花的“喧宾夺主”的苞片那样,对于引导传粉昆虫发现目标起到明显的作用。
身披“铠甲”的大头花
祁州漏芦是一种在北方低山上常见的菊科植物。它的头状花序全由紫色的管状花组成,开花时上百朵小花挤在一起,直径5厘米左右。相对于不过铅笔杆粗细的长长的茎而言,这个长在茎顶端的大花序就像娃娃的大头,所以人们又趣称它为“大头花”。由于这种野花的头状花序艳丽夺目,以往当我在它身旁走过时,俯首看上两眼它那众多长管状小花争相开放的场面,就以为植物之美已尽收眼底了,而对于花序下方苞片的面貌几乎没有用心观察过。直到有一次,一株花序正处于绽放之初的祁州漏芦出现在我的眼前时,一种超越“艳丽”的另类美景让我不得不驻足。
那是一个近似于锥形瓶的造型,最外层的苞片形如鱼鳞,颜色褐黄,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时闪现出金属般的光泽,看上去就像古代武士身上穿的铠甲。几朵淡紫色的长管状花首先从苞片的开口处奋力伸了出来,直指天际。尤其让人感到有趣的是,有几只小蚂蚁正在这保护祁州漏芦花序的“铠甲”——苞片上爬来爬去,也不知它们在探寻什么。
自建“温室”的白苞筋骨草
白苞筋骨草又称大苞筋骨草,是一种生长在高山上的唇形科植物。它的身高不过20多厘米,外形有些像小宝塔,在山顶草地上往往成小片生长,显得颇为与众不同。盛夏时节,正值白苞筋骨草的花期,俯下身去找一找它那隐藏在苞片下的具有紫色斑纹的唇形花朵,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白苞筋骨草的小塔下部是一些两两相对生长的长形绿叶,上部则由多层白黄色或白绿色的大型苞片垛叠而成,每一层苞片上(下)都有几朵唇形小花,向四面八方张开着双唇,等待传粉昆虫的光顾。
我国东北黑龙江、松花江和乌苏里江流域的潮湿森林和沼泽地,是臭菘聚集生长的“乐园”。这里的海拔虽然还不足300米,但春天却来得很晚,5月份时仍然是一派冰雪。此时,臭菘已耐不住繁衍后代的“欲望”了,花序在一片大苞片——佛焰苞的护卫下,纷纷钻出地面和水面。此时,一种奇特的现象出现了:在臭菘花序的周围,冰雪融化出一个小坑,随着佛焰苞的打开,一股臭气从中散出。原来,臭菘是一种会发热的臭花。科学家的测量表明,臭菘花序的温度比周围环境温度高20~25摄氏度。当臭菘的花序完全钻出地面或水面后,佛焰苞便在花序的一侧完全打开,此时形状像一个小人头样的球形花序露了出来,而为花序开路的佛焰苞就像一顶连身的兜帽,半罩在花序外面。这时候佛焰苞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接下来它还要充当“热反射器”,利用它的弧形结构,将花序产生的吸引喜臭昆虫的臭气随着热量定向反射到更远的距离,而那些被臭气吸引来的昆虫将充当臭菘花朵的传粉“媒人”。
天南星科是一个以具有佛焰苞而著称的家族,而这种包在花序外的大苞片的形态和功能非常富于变化,臭菘的既充当开路先锋,又肩负传播臭气重任的兜帽形佛焰苞,只是其中的变数之一,许多与其相关的有趣的自然现象还有待人们去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