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装下的“掘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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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前,年近七旬的老汉王萝怀背井离乡只身一人从河北魏县来到河南安阳。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电视上看到有一则冒充军官行骗敛财的新闻,于是顿生“灵感”,从此仰仗一身“戎装”开始了悲欢离奇的晚年“掘金梦”。
  “忽悠”房东渐成瘾
  王萝怀现年72岁,2008年5月,他独自来到河南安阳,租住在市郊马金河、马秀兰(均系化名)夫妇家。王老汉此前一直在老家务农,但他向房东一家谎称儿子在安阳做生意,自己是过来帮忙打理的。一年多下来,身上带的1万多块钱即将见底儿,到了2009年夏天,王老汉慢慢与房东一家人混熟了。一天闲聊时,他了解到房东一家正在为儿子小马找工作的事儿犯愁,听到这一信息,他隐隐感觉到了一线“商机”。
  过了几天,王萝怀假装无意中透露出自己的表弟是安阳钢铁集团公司的一名副总,兴许能帮房东的儿子小马找份合适的工作。闻听此讯,房东夫妇愁眉舒展,欣喜异常,略一商量,立即奉上1200元,让王老汉先请公司“领导”吃个便饭,为帮其儿子找工作的事儿活动预热一下。孰知世事难料,就在王老汉准备继续坑蒙拐骗的时候,马家主人马金河因病去世,只得暂时先把小马找工作的事儿放一放。转眼到了2010年年初,王老汉眼看就要断炊,一天清晨,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主动来到小马的房间。
  “小马,以前你父母跟我提过为你找工作的事儿还办不办了?这不,刚刚得到准信儿,现在公司有了招录指标,你的資料已经输进电脑里了,就这几天报名时间,回头见了你妈给她捎句话言语一声……”
  当时正在做临时工的小马闻听“喜讯”自然怦然心动!当天下午,小马的母亲马秀兰满怀希望地找到王萝怀打听情况。王老汉见状故作深沉,不紧不慢地言明:“这事交给我办,你就一百个放心。现在需要交470元报名费,如果想去的话,我帮你把钱交上去。”
  马秀兰想起丈夫在世时曾向王萝怀提出过帮自己的儿子找工作的请托,再联想到王老汉讲其表弟是公司的副总,单凭这层关系,她觉得事情应该靠谱,便毫不犹豫地把470元钱给了王老汉。过了将近两个月,王萝怀再次囊中羞涩,又一次跨进小马的房间,面带喜色地向小马说:“工作的事情基本办得差不多了,都安排妥当了,你就等着上班吧。”但他顿了顿又说:“你也知道人家安钢集团是大公司,管理比较严格,如果要上班的话,公司规定要先交700元的劳保押金,所有的人都一样。不过,这钱最终还会退还给你的……”小马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安钢集团的正式员工了,让交就交吧,反正这钱最终还是自己的。
  王萝怀靠着骗来的钱度日,撑不了多久就见了底,又过了两个月,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小马的房间说找工作的事儿,这次编造的理由是要给领导送些人情礼,小马想尽早成为安钢集团的一名员工,于是着魔似的又给了王老汉1800元。王萝怀用这些骗来的钱苦撑到2010年冬天,之后故伎重演,对小马说安排你到安钢集团给公司领导开小车,现在需要再交纳2400元办理驾驶证。小马想想这工作也不赖,无论如何钱还是花在自己身上,又把钱给了王老汉。王萝怀就这样断断续续、零打碎敲地骗钱度日。
  看新闻得“灵感”
  2011年年初的一天,一则冒充军人诈骗钱财的新闻映入王萝怀的眼帘。正绞尽脑汁为生活发愁的王老汉眼前一亮,自己见多识广又能说会道,何不冒充军官捞点儿钱改善一下生活呢?之后,王老汉花600元钱买了一套军装和一顶军帽,军服上还佩有军衔和领花,为了把戏演足,他又到附近的复印店花十元钱做了个名字为“王大海”的胸牌。
  2011年临近春节的一天晚上,王萝怀穿上这套军装,在吃饭的过程中,伴随几杯老酒下肚,他神秘兮兮地向马家母子述说了自己的“身世”。“其实我的真名叫王大海,是中央警卫团的原团长,现在是大校军衔,马上要提少将了。因为我这身份特殊需要保密,不能轻易向外泄露,所以一直向你们谎称自己叫王萝怀,现如今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就不必再隐瞒下去了。但你们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啊……”
  自从马家人知道了王萝怀宣称的神秘、高贵的“身世”后,他时不时穿着那套军装出现在大家眼前,大家私下里慢慢知道了王老汉的“真实身份”,内心充满了好奇和敬重,就连看他的眼神也与从前大不一样了!2011年春节刚过,一次吃晚饭的时候,他对小马循循善诱:“工作的事情已经完全跑好了,不过现在还需要交纳1.5万元钱的押金,等上了班,过了试用期,公司就会把这些钱全部退回来。”虽然小马手头没那么多钱,但想想人家一个老军官也不会贪图自己这点儿钱,便毅然把自己仅有的8000元钱全部给了王老汉。一年下来,王萝怀变着花样骗取小马共13370元。接下来的日子,王萝怀趁热打铁隔三差五找马秀兰聊天,说书似的叙述自己的岳父曾经当过毛主席的贴身侍卫,大舅子打仗的时候官至中将,我们弟兄五个,我是老大,老二是北京丰台区的区长,老三在国务院工作,老四是北京崇文区的副书记,老五也在部队是现役军官。
  马金河去世已一年有余,马秀兰长期与王萝怀接触,渐渐被王老汉吹嘘的“身世”唬住,也为他的谈吐所折服,竟越来越信任王老汉;再加上一心想为儿子找份好工作,在2011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浑身罩满光环的王萝怀与晚年丧夫的马秀兰开启了一段畸形“黄昏恋”,晚上自愿偷偷住到了一起。
  王萝怀与马秀兰同在一个屋檐下共住相处,感觉格外幸福甜蜜。王老汉继续吹嘘自己的能耐,在王老汉的甜言蜜语下,马秀兰也开始为对方考虑,想着自己的儿子也没什么手艺,人家辛辛苦苦帮着找工作,不能让人家白花钱。于是自愿拿出2000元钱交给了心上人王老汉。老年漂泊无依的王萝怀能再次遇上一位贴心爱人,渐渐萌发了在此度晚年的黄粱梦,深陷“爱情”的他并没有把这些骗来的钱全部存下来,为了从长计议,也为哄马秀兰一家人信服、高兴,王萝怀每隔十天半个月左右,总用骗来的钱购买些米、面、油、肉等生活常用品,并大大方方地说这是老战友赠送的,人家家里多,吃不完扔了也浪费等等。
  四处撒网捞“大鱼”
  2012年春节前的一天,马秀兰的外甥女来市郊赶集,无意间说到自己女儿李晓晓自初中毕业后就不上学了,现在年龄也还小,什么事儿也不会干,不知道让她干点儿什么好。听说了姨家住着一位退休老军官,就央求马秀兰给老军官说说好话,让其为女儿跑跑关系到部队上当兵去。随后,马秀兰向王萝怀诉说了自己家亲戚李晓晓的情况。   王萝怀一口答应下来,并称某军区的司令员是自己的老战友,叫李晓晓回去准备几张近期免冠照片,再把身高、体重等信息报过来,另准备2800元“活动经费”。马秀兰把钱和李晓晓的个人信息交给王萝怀后,他又让马秀兰捎话给李晓晓:“当兵,尤其是当女兵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需要先把户口转到北京去,你通知她准备1600元钱给我,我来帮你们办这件事就行了。”眼下,王老汉手上暂时又有了一部分生活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理由再向李晓晓家要钱,只好告诉李晓晓一切都办妥了,剩下慢慢等机会吧。
  2012年7月初,马秀兰的妹妹马杏兰走亲戚时见姐姐家里住着一个退休老军官,从胸前的军衔和领花来看官衔不小,听说其兄弟几个都是大领导,认识的人多,关系又广,就试探着向马秀兰提出给自己女儿也找份工作的想法。马秀兰向王萝怀诉说了想给自己妹妹的女儿张芹找份工作,这次王老汉假称安阳市某局长曾是自己的老部下,事情好办。过了没几天,王萝怀一进门便嚷嚷表白:“我已向局长说过找工作的事儿了,你可以告诉张芹,我正在找熟人给她办理公务员证、持枪证等证件,百分百能办成。现在她需要提供健康证、照片和身份证复印件。”
  又过了几天,王老汉对马秀兰说我托一位熟人给张芹办理公务员证,需要8000块钱,然后还需要一部分钱打点上边的领导,你抓紧给你妹妹说一声。马秀兰妹妹一家人听说是公务员的工作格外惊喜,但一想到需要这么一大笔钱,又有些犹豫,不知是否靠谱。马秀兰妹妹不断追问马秀兰:“这个老头到底什么来历,你真的了解他吗?万一事儿办不成怎么办?”
  马秀兰为了打消她的疑虑,只得悄悄对其妹妹说:“本来人家不让透漏自己的身份,但看你不信,我就给你讲讲这个人的具体情况……”马杏兰听了姐姐这一番讲述之后,当天回家就准备了3万元现金交到马秀兰手上。但马杏兰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彻夜难眠的她半夜起來赶紧用电脑查了查王老汉那些“熟人”的个人信息,发现有些信息与马秀兰所述的不一致,更增加了他们一家人的紧张感,既怕上当受骗,也怕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赶紧打电话给姐姐马秀兰,决定先少给王老汉一部分钱。
  次日早上,马秀兰按照其妹妹的交代,只将王老汉所言的必要部分2.5万元给了他。几天过去了,马杏兰一家人一直在期待好消息,但一点儿音信也没有,马杏兰和女儿张芹担心发生变故,更怕其中有诈,便跑到马秀兰家问情况,再一次诉说了对王老汉身份的怀疑。马秀兰在妹妹的絮叨下,将信将疑上网查询了王萝怀所说的那位局长的工作简历,结果发现那位局长根本就没有当过兵,那怎么会是王老汉的老部下呢?其中定有猫腻。
  荒唐报警真相白
  7月20日,张芹秘密跟踪了王萝怀一天,发现自称在安阳帮儿子打理生意的这名老军官之前所讲纯属虚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张芹眼见为实:王老汉吃过早饭,在早市、公园转上一圈之后便坐上公交车,到了火车站附近下车,然后步行进入一处民房里面。张芹在此附近打听得知,王老汉在此还租了一间房,白天在这里待上一天,以此蒙骗马秀兰一家人,让别人误以为自己在外帮儿子打理生意。之后,马秀兰、马杏兰、张芹一起跟踪王老汉到火车站住处附近,马秀兰给王萝怀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儿,现在干吗呢?王萝怀毫不犹豫吹嘘说自己跟市里一位局长正吃饭。大家这才如梦初醒,确认上当受骗了!马杏兰一家人和马秀兰前去找王老汉要钱。因为时间过得不长,王老汉还没动那2.5万元钱,面对众人的质问,王萝怀只得原封不动将钱退还给了马杏兰。并且马秀兰无意中看见他的摩托车驾驶证,上面的照片是王老汉,但姓名却为王萝怀,突然觉得王老汉的身份扑朔迷离,曾经最信任的王老汉此刻变得极为陌生丑陋。
  马秀兰恼羞成怒,向王老汉索要之前骗自己和小马的钱,大致算了算这几年下来共计6万多,而王萝怀长期没有生活来源,早已将先前骗来的钱挥霍一空,根本无力归还,在马家众人的威胁下,只得谎称让自己的儿子明天把钱送过来。第二天,马秀兰等人再次前去找到王萝怀索要被骗钱财,王老汉担心自己造了孽,怕马家人“体罚”、“修理”自己,对自己施加暴力。被逼之下,王萝怀不得不拨打110报了警,向警察“求助”,说有人要打他。当110民警赶到后根本不相信这个报警的70多岁老汉会跟人打架,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委,来到派出所,在民警的再三询问下,才将这位长期行骗的“老军官”的庐山真面目彻底揭穿。
  归案后,王萝怀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交代了所有行骗的犯罪事实:自2008年以来,他冒充退休老军官多次以帮人找工作或办事为由行骗,累计诈骗人民币数额高达9.2万余元。2013年10月8 日,安阳市文峰区人民检察院以被告人王萝怀涉嫌诈骗罪向区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编辑:薛华 icexue032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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