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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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棠是名戏子。
  她全名叫李萧棠。是京城“李家班”李班主的独女———忘了说,李班主名叫李梦仙。
  打从祖辈起,李家班的戏就驰誉全城———徽班进京启创京剧,但是李家班留住了徽昆。众多曲目中,李家班尤其以《桃花扇》冠绝当世。
  萧棠有位师兄,叫顾青城,两人打小开始学戏,就从家传《桃花扇》学起———顾青城其实是李班主捡来的孩子,说起他,就又牵出老班主的一个故事:
  萧棠的母亲生她时死于难产,这般打击,使得李梦仙一度沉沦,诸事漠不关心,这可急坏了班里一众老伙计,班主不管戏班,班里日常事务还能有老人代替,可这戏班传人空缺,问题可就大了———梨园行都是老派传承,女子可以唱戏,但要接手戏班,传续香火,就……
  自小跟李夢仙一起在班里长大的琴师胡三爷劝他:“既然人没了,那咱也没办法,你看是再找哪家姑娘续个弦,还是……去抱养个男孩?这孩子长大也不能没妈呀。”李梦仙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三哥,我不找了,传班这事儿先缓缓,我还年轻,不急,班里弟子也多。至于萧棠……我……我一个人也能养大她。”胡三爷沉下嗓子:“梦仙,我虽然只是琴师,但我也在班里二十几年了,我就问你———《桃花扇》还唱不唱,咱这独门戏,还传、不、传?!”李梦仙双手发颤:“南巡回来,我不就起誓说此生不唱《桃花扇》了吗?”“按梨园规矩,你不唱不代表你不能传!”“三哥,够了!”李梦仙一拳捶打在道具箱上“轰”的一声巨响———胡三爷轻轻叹口气,转身吐了口烟,默默离开了。
  但这世事赶巧不巧———
  那时萧棠才出生数月,正值盛夏,李梦仙早起一开门,就看见了青石台阶上的男婴,那孩子睡得正酣,几片花瓣落在襁褓上。李梦仙抱起襁褓中的孩子,看着这个差不多和女儿一般大的男婴,然后往窄小的巷道左右望了望,又低头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也许是对妻子思念太深,他认定,这是妻子在天之灵给他的儿子。他唤这孩子“莫忆”———但看着莫忆,他又每每想起亡妻……
  没人知道俩孩子对李梦仙的影响,只是那几天,起夜的胡三爷隐约看见,后堂有一个人影,衣袂飘飘,檀香扇舞———他激动了许久———这是李家班绝技《桃花扇》啊!往后数天,胡三爷夜夜都在窗间窥看着庭院里持扇独舞的身影———依稀听得那温软唱腔,他手指几次扣住琴弦,却怕打扰了院中清静,又几次,缓缓把手移开……
  过后几天,李梦仙突然把班子上下老小一齐叫到后庭供桌前。当着祖宗神牌,他焚香三拜,稳健地将香插入香炉。然后,他转过身,当众宣布要收萧棠、莫忆作关门弟子———关门二字,他咬得极重。
  事情太突然,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清楚班主此番作为的目的。胡三爷皱了皱眉,缓缓开口:“班主,你打算传———?”
  “《桃花扇》!”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哗,胡三爷又试探着问:“那,那你现在的武生戏———”
  “不传!”
  三爷双目陡然一睁,望向堂前的李梦仙,只见他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今日我当着天地祖宗与全班上下,宣布此事,如无疑议,那这事就算定了!待俩孩子长大,再行拜师!”语罢,他不顾堂下众人纷乱的言语,拂袖排开众人,快步离去。
  而那香炉,还在升腾着袅袅轻烟……
  那日之后,沉沦的李梦仙仿佛一夜悟醒。李家班再度开张,他仍在堂前,演着武将戚继光。但琴师胡三爷看出来了———李梦仙为了这个角,心力交瘁,他入戏太深,但也因入戏太深,全城武生,无出其右。人们只看着李家班表面风光,谁能知道他近乎忘我的投入———那一日,打杂的伙计突然叫住胡三爷:“三爷,咱班这个把月来虽然力压全京,但……但我看班主好像……有点不大对啊。”胡三爷叹了口气:“他若再没了戏,没了这俩孩子,怕也就没啥念想了,由梦仙去吧。”
  往后五年,萧棠、莫忆也慢慢长大了,两小无猜的他们,常在班主演戏时在戏台下追逐嬉闹,少不得被堂倌教训一顿,两人一哭鼻子,伙计就忙拿过几颗糖果点心来哄,他们猴急地抢过点心便逃远了。也多亏这俩孩子,为这个戏班带来了不少欢笑,班里上下无不喜欢,无忧中他们长到了五岁……
  五岁,也差不多到了该入行的年纪———拜师时,莫忆、萧棠头次见那么严肃的场面,哪敢嬉笑,李梦仙一如五年前,肃穆的长袍,焚香三拜,转过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看向堂下跪伏着的孩子,一改平日间的温和。
  也不知道莫忆哪来的勇气,小脑瓜子“咚咚咚”,磕地三下,怯生生地抬起脸:“爹爹,我的艺名就叫顾青城吧。”———只有萧棠知道,那是两人之前去听书,说书先生说的一个大才子的名字,她当时摇着莫忆的手臂,半是撒娇:“哥哥哥哥,你以后也像那个青城来考取功名顶天立地好不好……”李梦仙看看莫忆执着的眼神:“好,那你就叫顾青城!”莫忆悄悄偏过头,看着萧棠,两人相视一笑,萧棠受了鼓舞,也跟着磕了三个响头:“爹爹,那……那我叫———”,话到一半又停住了,一旁的胡三爷饶有兴味地抬头看向李梦仙:“梦仙,这孩子就不改名了,仍叫萧棠吧!”李梦仙低头微微沉吟,转向三爷:“好啊。”
  那天晚上,萧棠坐在板凳上,一声不吭了好一阵子,谁都不知道这平日里的小祖宗今儿个咋那么大气,只有青城跑去抓住萧棠的手:“妹妹,不管你叫什么名字,哥哥都要像书里说的好男儿去保护你!”
  拜师礼前的那个晚上,李梦仙拜倒在亡妻的牌位前,发下誓愿:你生前最爱听我唱《桃花扇》,后来却因那场变故,我赌气再没演过《桃花扇》。如今……只恨难了你心愿……今日天地为证———俩孩子将是我的关门弟子,我要教他们唱出天下第一的《桃花扇》!
  萧棠、青城也真是学戏的料,悟性奇高,并且两人也踏实肯学。李梦仙倾囊相授,不出几年,两人便远超同门。
  尔后光阴数载,萧棠、青城也长到十四五岁。彼时二人初次登台,艳惊四座,唱的就是《桃花扇》。
  那一场,萧棠唱痴了,到“你忘了史阁部尸骨未冷,你忘了千千万万老百姓丧残生”时,她望向风流俊美的师兄,眼中竟真有泪珠儿打转。施了粉墨的她,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间恍如“秦淮八艳”李香君再世;她师兄一袭青衫,也似旧时才子般潇洒。从此,萧棠、青城一炮成名,成为梨园新生界翘楚。   萧棠记得爹爹常说:“我们虽然只是一个戏子,但为了演尽世间的喜怒哀惧,为了演透戏中各色人事,我们却用尽了一生的气力,人一生,能演好一个角———就够了!”
  为了演好香君,无人时,萧棠常常品读着剧本,默默回忆二人写过的诗句,不由得想起戏台上的师兄,想起儿时戏台下的游戏,想起拜师时师兄的无忌童言,和那晚师兄郑重的允诺……
  往后又是五年。
  五年间,日军侵占东三省,意欲犯我中原,老班主的《碧海丹心戚继光》唱得更响了,但常常看着报童送来的报纸叹息不已。五年间,胡三爷头上平添些许华发,扣弦的手指已不如那时稳健。同样是五年间,青城在京城“大人”中混出了名气,人们淡忘了李家班还有班主李梦仙,直到那次下人送来请帖,被李梦仙轰了出去,罚青城再不许外出唱戏,更不许唱《桃花扇》。于是坊间传开,李梦仙怕弟子名头盖过自己,使手腕罚弟子禁闭……
  没了师兄,萧棠也只能唱其他的小角儿,毕竟没之前红火。临近年关,看看空旷的台场,近来看戏的人太少了!
  不用问,萧棠也知道,盘踞东三省的日军这几日风声不断,眼看着就要入关,城里边人心惶惶,不少百姓都打点着行装,准备出逃。这乱世,还有几人有心情听戏呢!
  这日,萧棠路过父亲的房门,又听见师兄的声音:“班主,现在世道也乱成这般了,咱这戏唱下去也没谁人听了,全班几十号人都等米下锅呢……”
  “够了!”班主直接喝断他:“人们都说咱是戏子,咱这一行受尽了世人嘲笑,但咱们戏子能少了骨气吗?!我告诉你,李家班传了三代,咱的根就在北平城,想让我南逃?做不到!你下去吧!”
  萧棠慌忙躲进侧厢,看着师兄一脸忧心地离去,她的心也乱了。日本人看着就要进城,是跟着爹爹守在城里,还是按师兄说的,南迁后再图发展?戏台上,她唱着“莫说烟花是下品,也争上进要做人”,豪气似不让须眉,但当国仇家难临身,萧棠也是这般无助无力……
  尽管广播里天天叫嚣着蒋委员长的中央军不怕东洋鬼子,第29军会捍卫国土———但,日军还是入城了。
  那一日,凌乱空旷的街道不时跑过几个号哭着的难民。望着狼藉的台场,老班主一言不发,沉默得可怕,不停地吸着烟,手中的核桃球被转得“咔嗒咔嗒”直响。李家班的女眷们都被藏在后房,伙计们则聚在中堂,惶惑地瞅来瞅去,顾青城只是叹气,现在做什么也都晚了,他看了看堂前那大岔两腿坐在竹椅上的师父,恨声跺了跺脚。
  又过了几日,戏园子里来了一个翻译官,跟着俩军官打扮的日本人。三人就这样来到李梦仙的面前,翻译抹了把额上的细汗,这才说道:“李班主,皇军进北平城,还没见识过咱京城里的名角,您明个儿午时带班入宫,演上一段?”李梦仙没什么言语,还是一味地抽烟,后头的一名军官大怒,吼了声:“八嘎!”抽出军刀就把半边幕布砍倒了,翻译官连忙抢上一步,抱住李梦仙的左臂:“李大哥,这群洋鬼子刚才去请砚秋公吃了鳖,现在还在气头上,您就应了吧,不然全班子怕是都得遭殃!”李梦仙吐了口煙,淡淡说道:“明早儿见回话。”
  “哎哎,得咧!”
  翻译官连忙回身,叽叽咕咕说了一通,那军官呸了口唾沫,抬脚踹翻几条长凳,哼了一声,朝另外两人挥了挥手,这才离开了。
  待来人走后,李班主慢慢转向身后众伙计,不急不缓地说道:“三哥,劳烦去关关门。青城,把你师妹叫出来,我想听戏了。就唱咱家传的《桃花扇》!”
  顾青城一看师父决然的面色,无奈转过了身子……
  倒塌的戏台又搭了起来,古琴、二胡、琵琶一齐奏响———
  “端详,窗明院敞,早来到一温柔睡乡。香君为何不见?……”
  “洞房昨夜春初透,尽是那风流家世也含羞……爱情郎文采与风流……”
  老班主坐在台下。台上的顾青城忽地觉出一道逼视的目光,他不敢与之对视,匆匆打开扇子避开去了。萧棠也看到了爹爹那审视的眼,她心中虽是有千万般惶惑,最终还是对上了那道目光,尽管这回望中还有太多的不舍……
  “我一生受折磨吞声饮恨,我必定拼万死把恨海填平———”
  曲终,老班主看着台上众人,狠狠地吸了两口烟,待烟气徐徐散去,他才出声:
  “青城,你是跟着我长大的,你说,那时教你《桃花扇》,我说过什么。”萧棠见师兄青衫微微发颤……
  良久,顾青城叹了口气,回道:“您说,咱们虽然是个戏子,但要本分,要实诚。演着背千古骂名的角,更要行得端立得正,每演一次戏,就当警醒一次。”
  “那你决定了吗?”
  又是良久,顾青城舒腰拜下:“承师父十几年的养育栽培,青城不敢忘本,我的一切都是李家班给的,那就用我的一切去报偿它罢!”
  李梦仙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把烟管子朝桌沿磕出了些许烟灰,接着说道:
  “你带着师妹和班里伙计,今晚就离城南下。”
  青城、萧棠一惊“爹爹你呢?!”“师父你呢?!”
  胡三爷从后头走了出来:“咱哥俩戏台搭伙了一辈子,我徒弟也可以出师了,老伙计,我陪你。”
  李梦仙向胡三爷抱拳:“还是三哥懂我。”然后他转向青年一代,洒然一笑:“我从我爹爹手里接过李家班,接过的不只是戏文,更是后堂的祖宗神牌!咱们李家班百年来唱了几多台大戏,唱遍了才子佳人,出将入相,唱来唱去不就是唱‘忠义爱国’么?!研秋公能反东洋鬼子,我李家班能输了他么?!我与程公唱了几十年对台,却从未伤了和气,如今鬼子入城,我可不能毁了咱班威名!
  “萧棠,青城,你们记住,我们是戏子更是匠人,忠义爱国就是咱的根,你们去了南方,要把李家班的戏继续唱下去,更要记住鼓动同胞抗日!
  “萧棠,你心智足坚,我不怕你入了歪路,但你视野太窄,咱唱戏不能只看一个角,要看到整个台面。
  “青城,班子跟着你,我不怕你们在外头吃亏,你头脑够活泛,但是你缺少一股子定力,千万莫学侯方域!人不入戏戏无魂,入戏太深人不真,我自小教你仁义,就是怕你太入戏。你也知道,你师妹自幼丧母,你们青梅竹马,我看出萧棠对你有意,我把她托付给你,你好生待她。你们师兄妹合力,一定要把李家班传下去!   “还有,萧棠,我曾对你母亲立下过誓愿,要让你们唱出天下第一的《桃花扇》来!你们的技艺较我已然超迈,但你们从没离开过京城,没见识过神州天地,此番南下,记得要博采徽昆,以后的路,我教不了你们了。”
  萧棠早是泪染胭脂,戏妆晕散。顾青城的手指攥着折扇攥得发白———“啪”的一声,折扇应声折断。青城当台拜倒,身后跟着一帮弟子伙计,齐刷刷跪下,萧棠哽咽声中,顾青城朗声回道:“谨遵师父训示!”
  胡三爷摆了摆手:“快快准备离走京城吧,你们这群孩子还跪着做啥?”
  众人起身,青城有条不紊地安排开来:
  “小三子,把后院剩的细软打包好,记得捆严实些!”
  “喜群,你把后头的戏服装箱子里……”
  “把我的戏服留下。”老班主忽然开口,
  “还有我的琴。”胡三爷加了句
  “哎!”喜群的应声沙哑发颤……
  待众人打点好行装站在门前,老班主从屋里搬出一坛子酒:“这是咱班祖师爷在京御演时,雍正皇帝赐的御酒,平日里我也舍不得喝上几口,今儿个就喝完罢!”
  说完,他往每人面前的碗中倒一满碗酒。老班主逐人走过去敬完,萧棠的几行泪珠子就“滴答滴答”地掉进了碗里,大伙沉默地喝完那尝不出滋味的醇酒,青城再次拜倒,叩首三下,才咬牙毅然走出门楼……
  看着班中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李梦仙望向楼上的牌匾———夕阳下,那几个遒劲的大字,暗淡而朦胧……
  他偏头向身边的胡三爷:“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以后的路,都看孩子们啦!”说罢,留下街边发愣的三爷,隐入了门间。
  李梦仙默默走回台下,取出自己的烟斗,招呼一声,“三哥,过来吸他几锅吧!”胡三爷微微一笑,也大剌剌地走来,往他身旁一坐,布满琴茧的手,“嚓、嚓”地磨着打火石。
  “梦仙,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个台子,咱们当时第一次搭伙,你也像萧棠那样,一炮成名……”
  “那时还是气盛,总想着跟人争个高低,咱李家班南游,哎哎———的确是比不上苏杭《桃花扇》了!咱们班在京城待了太久。萧棠他们几个,我调教得不输当年见识的那台《桃花扇》,这一次李家班再游苏杭,希望他们能演出最全的《桃花扇》吧!”
  “你当时,不也赌气,输了人家《桃花扇》,结果这辈子都不唱这一出了。改演武生也不錯,你本来就是学武生的料,只是老班主他老人家太想把《桃花扇》传下去了……你改角一年,不也靠戚继光的戏赚到台面了么?唉,只是……只是十几年听不着李家班的《桃花扇》,好多老客都念叨呢。”
  “那一趟南游回来,不就赶上了孙文弄什么护法运动,唉,大哥白白跟去赔了性命……”
  “你当时呢?提倡啥‘自由恋爱’,去把街头泉伯家的姑娘拐跑了。”
  老班主脸上微红,“我不也得找爹爹做主么?那时我也想跟着孙先生,是爹爹一顿打把我扣了下来,那扣下来了,也只能凑合着找个人,接上香火也把戏唱下去。”
  “李家班不能没人接啊,老班主就你们两个儿子,都走了,他怎么跟祖宗交代……”
  “三哥,咱们二三十年看过来,除了一门手艺,咱还能留住啥?这世道乱的……”
  “不管他世道怎样,再后来萧棠就出生了……”
  李梦仙微微一笑,却突然锁住眉头,恨声捶了捶桌子,“那些洋医院,贵得要死,把人推进房里,咋个状况都看不出,回头就说人保住不了———”
  “你后头再没进过一次医院———青城那时发烧,病得说胡话,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还真沉得住气……”
  “他后来说不是我亲生的,就不疼他,我一耳光子把他扇倒在地上,气得一晚睡不下!”
  “那个洋博士来看戏,你直接在台上犯梨园规矩把人给轰走了……”
  ……
  渐渐的,两个人又沉默了,天色转暗,胡三爷起身,点燃了烛火。李梦仙却只望着戏台发呆……
  夜深了,门外偶尔传来几声枪响,混杂着人声呼喝,伴着些夜枭凄厉的号鸣……
  李梦仙踱着步,走到祖宗神牌前,取出三支檀香,慢慢地燃着。他和胡三爷朝供桌默默地拜了三拜,把香缓缓插入香炉。
  老班主转向胡三爷:“三哥,我技痒了。”
  胡三爷呵呵一笑:“那咱哥俩搭伙最后一台戏吧!”
  “三哥,你幕后弹了一辈子的琴,今个儿就来台前弹!”
  “好,好,好哇!”
  不一会,李梦仙穿着将服走了出来,几声弦响。
  “碧波惊涛,天气朗,
  练兵场上,虎跃龙骧,
  一队队,鸳鸯阵,摆列刀枪;
  一阵阵,保国卫民,誓言铿锵。
  不求拜相与封侯,只为定国和安邦,
  保定咱中华辽阔海疆,
  定———教———他,抗敌大旗,永———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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