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富平县位于陕西省中部，现属渭南市管辖，其方言属于中原官话关中片。本文详细记录了富平方言的音系特点和内部差异，音系包括声母、韵母、声调及其特点，内部差异排列了城关片和东北片的八大差异。
　　关键词：富平方言；语音系统；内部差异
　　文章编号：978-7-5369-4434-3（2011）03-077-03
　　
　　富平县地处关中渭水以北，南襟荆山原，北枕明月山，东带温泉河，西萦漆沮水，东临渭南市的蒲城县、临渭区，西北与铜川市的耀州区、印台区、王益区接壤，南接西安市阎良区、咸阳市三原县，县城距省会西安66公里。富平南北长47.65公里，东西宽34.45公里，总面积1233平方公里。地势西北高，东南低，中南部为黄土台塬，西北部为北山山地，约在北纬34°41′—35°06′、东经108°57′—109°26′之间，是全国有名的“奶山羊之乡”、“柿子之乡”。据1990年统计，全县共有人口691332人，绝大多数是汉族，少数为回族、蒙古族、满族，现属陕西省渭南市，辖13镇11乡，县人民政府驻杜村镇。^[1]
　　根据邢向东《陕西省的汉语方言》^[2]，富平方言属中原官话关中片。富平县境内方言有差异，可分为城关和东北两片。本文记录的是富平县县城老派方言语音的音系，只在内部比较时提及东北片方言。发音合作人：邵扶中，男，72岁，中专文化，退休干部，富平县杜村镇金城堡人，土生土长，只能讲富平县县城老派方言。张立河，男，72岁，大专文化，县志办退休干部，富平县美原镇雷古坊村人，熟悉县境内方言分布与特点，有语言调查研究能力，曾与人合著《富平方言志》（内部交流）。
　　一、声母
　　富平方言有30个声母，包括零声母：p不包帮北ph赔盘怕婆m门马明米f飞冯符饭v往文物娓t担低挤颠th太脱稻n难拿能崖l兰路来雷ts支簪烛左tsh查迟梯七催s沙时赛西z扔儿t知占赵张th吃车朝缠闪十神手认绕热让t主捉装准th处戳窗吹书刷双顺入弱软绒t经举遵家th丘窍村旗女牙硬鸟雪蒜孙徐k干贵盖过kh开跪狂夸额袄岸爱x鞋灰黄下而运元有
　　说明：
　　（一）ph、th、kh声母送气强烈，舌根、小舌部位有明显的摩擦。
　　（二）ph与u、o韵母有唇齿作用。
　　（三）古端透定与精清从母字在齐齿呼韵母前关系复杂，其中今不送气声母，精组合于端组，读略带腭化的t母，如：钉＝精ti31，跌＝接ti31。送气声母，端组合于精组，读带腭化色彩的tsh母，如：铁＝切tshi31，提＝齐tshi35。古心邪母字读带腭化色彩的s母，不与晓匣母齐齿呼字合流。总之，富平话属于分尖团的方言。
　　（四）t、th、、发音时，双唇略向外翘，两颊略回收，舌尖及舌面前部抵住或接近上齿龈，上齿接近下唇内侧，唇形较圆，实际音值为tυ、tυh、υ、υ。t组声母出现在知庄章合口呼中，且与ts、t两组声母处于互补关系，为了方便和其他方言比较以及探讨精知庄章四组声母的演变，将其单列。
　　（五） t、th、、发音部位比普通话略前。其中舌尖后塞擦音t、th与开口呼的、a~、e~、ou、ɑ等韵母相拼时读音不稳定，一些字读舌尖后塞音、h，如“张ɑ31、臣he~35、缠ha~35”，但另一些字则是纯t、th，如“招t31、臭thou55、占ta~55、枕te~53、掌tɑ53”，此处均记为t、th。
　　（六）舌面鼻音和舌尖鼻音n出现条件互补，不过，舌面音的特征很强，所以没有归并。
　　（七）t、th、  三母的发音部位略靠前。
　　二、韵母
　　富平方言有韵母40个：姊齿时扔知吃失日i几眉气碑u不毛哭猪y女吕娶喂而二日儿胳疙咳蛤ɑ打拉杂瞎iɑ假掐牙夏uɑ瓜夸花抓o玻坡磨佛uo多脱锅捉yo脚却学药哥可遮车i结迸写爷y劣绝缺雪摆在奶改i蟹械介街u怪坏歪帅ei北黑德麦uei灰堆泪吹胞摸草高i叫瓢鸟矛ou斗竹搜路iou酒袖有留a~板胆闲占ia~间前闲盐ua~短宽弯转ya~钻酸旋圆e~奔根文肯ie~新银匀饮ue~论婚温准ye~尊孙群云ɑ帮巷张炕iɑ良讲乡阳uɑ光黄王装僧冷坑正i兵平应硬u空共红中y兄穷荣用
　　说明：
　　（一）ɑ、iɑ、uɑ韵的韵尾发音较松，为~。
　　（二）u单独作韵母与t、th、、相拼时，延续声母的发音动作，阻碍基本消除，不过仍有摩擦，唇形略展，音值是，在这组声母后充当介音时也是。
　　（三）与t、th、、相拼时实际音值为，并有一个过渡音。
　　（四）舌面后半高圆唇元音o只与双唇及唇齿音相拼合，舌面后半高不圆唇元音只与舌尖后及舌根音相拼合，分布条件互补，但音感相差较远，故列为两个音位。
　　（五）、i、u韵中的在阴平字中音值是，在阳平字中有动程，音值是，在上声、去声字中舌位较高，是。
　　三、单字调
　　富平方言有4个单字调：阴平31高天低安缺割月；阳平35穷徐麻人舌杂服；
　　上声53古好手草洗理有；去声55坐厚汉盖饭近计。
　　说明：
　　（一）阴平字来源于中古清平、清入、次浊入字；阳平字来源于中古浊平、全浊入字；上声字来源于中古清上和次浊上字；去声来自于中古清去、浊去、全浊上字。
　　（二）就音长来看，去声的时值最长，阴平、阳平次之，上声最短。
　　四、内部差异
　　（一）假摄章昌母开口三等字，止摄知彻澄开口三等字，蟹、效、流、咸、深、山、臻、宕、曾、梗十摄知彻澄章昌各母开口三等字城关片读t、th，东北片读为k、kh；另外，假、蟹、效、流、咸、深、山、臻、宕、曾、梗十一摄船书禅、日母开口三等字城关片读、，东北片读x、。（东北片k、kh、x、与齐齿呼韵母相拼时，伴有强烈的摩擦成分。）例如：
　　知张征超抽兆稠遮周厂秤 唱
　　城关片 t31 tɑ31 t31 th31 thou31 t55 thou35 t31 tou31 thɑ53 th55 thɑ55
　　东北片 ki31kɑ31 k31kh31khou31k55 khou35 ki31 kou31 khɑ53kh55 khɑ55
　　搧闪禅烧少赊蛇社深神升收
　　城关片 a ~31a ~53 a ~35 3153313555e ~31 e ~35 31 ou31
　　东北片 xa ~31 xa ~53xa ~35x31 x53 xi31 xi35 xi55 x ~31 x ~35 x31 xou31
　　然染绕扰惹热人忍认柔揉让
　　城关片 a ~35a ~53 55 5353 31 e ~35 e ~53 e ~55 ou35 ou35ɑ55
　　东北片 a ~35 a ~53 55 53 i53 i31 ~35 ~53  ~55 ou35ou35ɑ55
　　据笔者调查了解，与富平县东北乡邻接的大孔、义龙、坡头、三合、贾曲、兴镇（以上属蒲城县）、阿庄、高楼河、广阳、肖家堡（以上属铜川市印台区）等地都有把t、th、、读成k、kh、x、的现象。
　　（二）古全浊声母仄声字今读塞音、塞擦音的在城关片部分送气，部分不送气。但东北片的全浊仄声送气字比城关片明显要多。例如：
　　旧(群) 病(並) 净(从) 就(从) 贼(从) 坠(澄) 白(並)被(並，～子)丈(澄) 柜(群)
　　城关片 tiou55 pi55 ti55 tiou55 tsei35 t uei55pei35 pi55thɑ55 kuei55
　　东北片 thiou55phi55 thi55thiou55tshei35 t hei55phei35phi55 khɑ55 khuei55
　　（三）中古端精见组字在富平方言齐齿呼韵母前的表现不一。城关片古端透定与精清从母字在齐齿呼韵母前今不送气声母，精组合于端组，读略带腭化的t母，送气声母，端组合于精组，读带腭化色彩的tsh母；心邪母字读带腭化色彩的s母，不与晓匣母齐齿呼字合流。东北片古端、精、见组声母今送气的，在齐齿呼韵母前一律腭化为th母；心邪母字与晓匣母齐齿呼字合流。例如：城关片，低ti31＝积ti31≠鸡ti31，梯tshi31＝七tshi31≠泣thi31，东北片，低ti31≠积ti31＝鸡ti31，梯thi31＝七thi31＝泣thi31。城关片，颠tia ~31＝尖tia ~31≠奸tia ~31，天tshia ~31＝千tshia ~31≠牵thia ~31，东北片，颠tia ~31≠尖tia ~31＝奸tia ~31，天 thia ~31＝千thia ~31＝牵thia ~31。城关片，西si31≠希i31。东北片，西i31＝希i31。
　　（四）城关片t组声母出现在知庄章合口呼中，东北片精知庄章合口呼合流，都读t类声母。另外，东北片方言“猪出书入抓捉帅吹转准装中”之类字只有轻微的圆唇色彩，与城关片相比极弱，应归入开口呼。（邢向东老师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在此致谢。）例如：
　　坐搓醉翠从猪追专春充
　　城关片 tsuo55 tshuo31 tsuei55 tshuei55tshu35 t u31 tuei31 tua ~31 t hue ~31 thu31
　　东北片 tho55 tho31 tei55 thei55 th35 t31 tei31 ta ~31 th~31 th31
　　（五）城关片ph与u、o韵母有唇齿作用，p、m甚不明显。东北片p、ph、m与u、o韵母有唇齿作用，并严重擦化，音值为pf、pfh、mf。例如严式标音应为：
　　簸(动词) 破馍布普亩
　　城关片 po53 pfho55 mo55 pu55 pfhu53 mu53
　　东北片 pfo53 pfho55 mfo55 pfu55 pfhu53 mfu53
　　（六）今北京读ye韵的果合三等戈韵，山合三等薛韵、月韵及四等屑韵，臻合三等物韵，宕开三、合三药韵，江开二等觉韵字，城关片将药韵、觉韵字读yo韵，将戈、薛、月、屑、物韵字读y，东北片全读yo。例如：
　　脚(药) 觉(觉) 削(药)靴(戈) 雪(薛) 掘(月) 缺(屑) 倔(物)
　　城关片 tyo31 tyo31 yo31 y31 y31 ty31 thy31 ty55
　　东北片 tyo31 tyo31 yo31 yo31 yo31 tyo31 thyo31 tyo55
　　（七）《关中方音调查报告•陸 关中方言的地理研究》^{[3]231之第二十二图指出“‘儿耳二’富平文言白话全读，富平美原白话读z、文言读”。笔者2009年4月进行了追踪调查，情况现在依然如此。
　　（八）城关片和东北片“了1”“了2”的语音形式不同。城关片“了1”读l0，“了2”读lɑ0；东北片“了1”读li0，“了2”读liɑ0。
　　以上只是做一简略比较，以便对富平方言的内部差异有一大概了解，至于东北片方言具体语音特点则另文再论，此处不赘。
　　
　　参考文献：
　　[1]富平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富平县志[M].西安：三秦出版社，1994.
　　[2]邢向东.陕西省的汉语方言[J].方言，2007，(4)：372-381.
　　[3]白涤洲.关中方音调查报告（喻世长整理）[M].北京：中国科学院出版，1954.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图表、注解、公式等内容请以PDF格式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