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坐在学校补课的时候喜欢在上课偷吃面包。有时候我咬着软软的多纳兹会很莫名其妙：我怎么真的坐到这儿来了呢？
　　初二时倔强要强嘴硬的我拿到糟糕的成绩只会笑得比平时更天昏地暗群魔乱舞。取得好看的分数也只是小心地收敛起笑容，摆出无所谓得日月无光的洒脱。哪个老师多占了一节自习课，就会在课后和同学叽叽咕咕碎念着那点子虚乌有的愤懑不平。哪天出现了一场没有预告的考试，便把成绩跳楼的原因全都归结到老师的突击上。受了老师两句批评，写下大段大段委屈又张狂的文字，殃及池鱼地把应试教育批判得一无是处。那个时候看到初三的学生星期六还要裹在黯淡厚重的校服里奔赴学校补课。心里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悲愤，一边骂着见缝插针摧残祖国花朵的学校一边同情地目送着初三前辈们如同壮士赴死般苍凉的背影。和同学信誓旦旦说着到初三一定要反抗这样的暴政。
　　自己到了初三，竟也乖乖背着书包在星期六早起赶场。清晨仍混沌在睡意里苟延残喘的脑细胞在凉风里晾晾也与困倦残忍剥离。早餐匆匆扒完下楼在带着阳光气味清冽干净的晨风里拖沓着脚步，心情也还不错。偶尔没来得及吃早餐，一向把牛奶蛋糕带到学校解决的前桌也会分我一份，附赠一个甜美的笑容。哪怕下课时间充裕得很，还是特别喜欢在上数学课偷吃点心。在外表柔美的数学老师的严厉眼波下偷吃成功总是特别有成就感。然后我饿得差点撒手人寰的同桌就会一脸鄙视地看着我一口咬下半块菠萝派，再在我兴奋地哼着歌的时候长叹一声世态炎凉啊。JB的歌总是有着立竿见影的提神效果，足以支撑着我熬过最后一节困得奄奄一息的物理课。那时候我最大的兴趣就是在我同桌基本进入睡眠状态头似捣蒜的时候猛撞他的胳膊，在他怨恨的目光里消磨掉关于电路电压电流电阻的无趣，美其名曰：“把你叫醒让你好好听课啊！”当然他也会苦不堪言地在我明目张胆地哼歌声里再一次埋下头去。
　　我轻轻搓掉粘在指尖的糖粉。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初中最后一次运动会因为天气多变而难产的那段时间。因为可以从厚厚的书本考卷中挣脱出来好好利用初三最后一次疯狂的机会放肆一回而流感一样肆虐的兴奋情绪被三番五次打压之后暴涨的不仅仅是更为期待的心情还有积压的不满。学校又一次谎报军情，让已经穿好了洗得干干净净的班服、把沉重的书包丢到爪哇国去心情也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大家简直怒不可遏。我难以抑制失望的心情。可环顾四周，连那几个嚣张跋扈的钉子户也叹着气和大家一起有气无力地翻着英语书。我那么点揭竿而起的志气也在大家咬牙切齿的朗读声里随着若有若无的轻叹湮灭了。
　　原来大家都已经长大了。
　　我也把愤怒混着英语单词嚼碎了咽下去。
　　第一节英语课老师有点意外地看着心不在焉垂头丧气但是一笔一画记着笔记的我们，轻笑：“真是一群孩子。”
　　等到运动会终于真正顺利召开的时候，才惦念起堆积如山的作业、星期六的补课、关于函数和文言的考试、脑海里化学物理老师煞有介事的警告和絮叨挥之不去，却没有气急败坏。这两天好好玩吧，初三不就是一场浴火重生么。
　　原来我们早就在时光的铸造里成长。原来我们早就已经习惯去适应很多以前弃之敝履难以忍受的东西。原来我们早就学习着怎样去做得更好。
　　我撕开一根阿尔卑斯，认真地叼在嘴里。这样的习惯，也不错。
　　我就这样在时光的潜移默化里，妥协着，成长着，快乐着。
　　[编辑：商元博]
　　shangyb61@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