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七十余年的烈士邹新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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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12月4日,在苍松翠竹环抱的新化县水车镇锡溪农民运动纪念地的龙藻园里,锣鼓喧天,双龙竞舞,人们像过节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里。已经落成的17米高的烈士纪念碑,就像一把利剑刺向苍穹,碑中“邹序龙、邹新藻烈士浩气千秋”的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光彩夺目。湖南省人民政府追认邹新藻为革命烈士大会在这里隆重召开。当县领导把迟到了50年的革命烈士证书交到邹新藻烈士的嗣子邹序安手中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烈士的亲属相拥而泣。
  至此,一个70多年前的足可以和许云峰、江姐等著名地下党领导人形象相媲美的英雄人物、毛泽东亲自指定转入地下工作的锡矿山特区中共特派员、湘中特委委员邹新藻烈士,被拂去历史的尘埃,终于展现在人们面前。
  
  徐特立校长的得力助手,同学眼中的好会长和共青团委书记
  
  邹新藻,字润生,号周泮,1905年12月9日生于新化县永靖乡锡溪村。这里地处雪峰山麓,四面高山林立,峡谷幽深,梯田如画。旧时到县城要走50多公里山路。这里的人民世世代代靠扁担和锄头生活,民风淳朴强悍,历来为湘中地区反抗封建统治的英雄之地。
  邹新藻的父亲邹式南,学识渊博,乐施好善,思想进步,是辛亥革命的积极参加者。从小受到父亲深刻影响的邹新藻,好学上进,嫉恶如仇。1921年,以优异成绩考入湖南省立第一师范第28班。在这里,他进一步受到革命思想的熏陶,参加学生爱国运动。1925年1月,从法国考察教育归来的著名教育家徐特立被任命为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校长。徐特立一到学校就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将单一的女子学校改制为男女同校,起用古稻田师范校名。为了实现高年级的男女同校,徐特立向一师求助,将邹新藻任班长的第28班合并到古稻田师范学校。徐特立和老师们对邹新藻极为赏识和器重。在古稻田师范学校,邹新藻被选为学生会会长,在曾是毛泽东的同班同学、学校党组织领导人邹奠安介绍下,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成为校团委书记。
  五卅惨案发生后,邹新藻积极参加中共湘区委组织领导的“青沪惨案湖南雪耻会”组织的游行示威活动。暑假期间,邹新藻与第一甲种工业学校学生邹序龙、第一师范学生周廷举、谭辅国等组成新化旅省学生社会服务团回到新化,邀集各学校和各公法团体负责人,成立“青沪惨案新化雪耻会”。然后,邹新藻又与邹序龙回到永靖乡,联络回乡进步青年学生20余人,在锡溪潮水庵成立永靖学友会,多次秘密研究中国革命的道路和前途问题。这些会员后来多数成为永靖乡和新化县革命活动的骨干。11月初,长沙长郡、兑泽两校学生因改组学生会、开展革命活动,被校方开除学生30多名,曾三等被捕。省学联组织一师和古稻田师范等校学生近万人,向省教育厅请愿,声援两校学生的言论、集会、结社自由。邹新藻走在队伍最前面,领呼口号,维持秩序。
  1926年1月,邹新藻被转为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不久,邹新藻又成了古稻田中共党组织的领导者。其时,正是国共合作时期,徐特立是国民党湖南省委“左”派领导人之一,工作非常繁忙,他把学生中的许多工作都交给邹新藻通过学生会来完成。邹新藻既是校长和老师们的好帮手,又是同学们的引路人,在男女同学中有着很高的威望和号召力。
  1928年4月,中共湖南省委派陈历坤到新化加强领导。此时,国民党反动派的反动气焰更为嚣张,成立清乡(清共)委员会,派兵“清剿”“共党”、“共暴”、“共嫌”,企图扑灭革命,消灭共产党。
  8月,国民党新化县党务指导委员会正式成立,邹新藻被任命为县指委组织干事。面对敌人的猖狂“清乡”,陈历坤与邹新藻决定里应外合,进行反“清乡”。
  
  面对大搜捕,他临危不乱,大智大勇地把小小的新化县“党政纠纷”这把火烧遍了全国
  
  一场意想不到的大捕杀突然而至。
  9月19日,国民党新化县党务指导委员会常务委员张曼真接到邵阳县指委常务委员郑炳文的密函,意为3月在邵阳破获了一个共产党机关,在搜查出的名册上,有新化罗世谋、罗世炽的名字。张正急于邀功,当即派兵将罗世谋(共青团员)、罗世炽拘捕,送交县“清乡”委员会审讯。
  9月21日,邹新藻以同乡、同学、同事的身份,带两块光洋,去县长公署探监,用英语叮嘱罗世谋坚持到底,不要供出同志,以便徐图营救。但是,罗世谋经不起酷刑叛变,供出陈历坤是地下党负责人,供称县指委邹新藻等与陈历坤联系甚密。县长尹乐道和张曼真等当即决定派挨户团兵查封新民中学,围捕陈历坤。同时派挨户团兵监视县指委大门,不准县指委成员自由出进。
  10月1日,被挨户团兵监视的国民党县指委机关人声鼎沸,大家推邹新藻和李青萍赴省指委省政府,控告尹乐道和张曼真。邹新藻来到长沙,利用自己过去和各种机关方方面面的关系积极活动。在邹新藻和李青萍的要求下,省政府派陈颍心、省指委派党务视察员陈大榕、庶务干事袁志农于10月中旬来新化县调查。认定罗世谋所供各节,纯属间述陈历坤之语,推定袁拔群、袁士缪等并无“共党”嫌疑。
  邹新藻在省城的活动还得到了国民党长沙党务指导委员会的支持。10月13日,以吴晦华为首的国民党长沙市党务指导委员会发出快邮代电,通电南京中央党部、国民政府,全国各省、各县指委、政府,各公法团体,各报馆,要求将非法逮捕新化县指委成员的县长尹乐道撤职查办。
  尹乐道并未因此而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在全县拘捕了几十名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并将诱骗自首的几名叛徒的口供通电南京中央党部、国民政府,全国各省、各县指委、政府,各公法团体,各报馆,并要求省指委逮捕邹新藻。
  10月19日,驻邵阳清乡的国民革命军第四路军代总指挥刘建绪到县巡视。尹乐道趁机向其汇报,刘建绪即下令将县指委袁拔群、袁士缪看管起来,又使问题复杂起来。
  邹新藻和敌人斗智斗勇,将尹乐道逮捕共产党员、革命群众的新化县“党政乡纠纷”闹到南京和全国各界,把省政府内部搞得焦头烂额。10月27日,国民党湖南省指委将邹新藻拘捕,然后解交由他们直接管辖的省清乡督办署陆军监狱。邹新藻虽多次经“踩竹杠”、“麻绳吊指”、“熏火烧背”、“竹尖插指”等酷刑,始终坚贞不屈。11月30日,省清乡督办署下令,将邹新藻等人移交省惩共法院处理。12月8日,国民湖南省指委发出通告,开除新化县指委干事邹新藻、国民党锡矿山登记员黄承遇的党籍,撤销县指委袁拔群、袁士缪等的职务。之后,相继改组了新化县指委和支持邹新藻的国民党长沙市党务指导委员会。
  
  临刑前的最大遗憾,是不能喊一声:中国共产党万岁
  
  1929年1月11日,惩共法院判处邹新藻、黄承遇死刑,判处罗培吾、吴萼联、罗世炽等其他同案13人有期徒刑。
  1月12日下午2点,天空阴沉沉的,寒风肆虐,长沙市识字岭的荒野,死一般的寂静。戴着脚镣手铐的邹新藻、黄承遇被押到这里执行枪决。行刑前,刽子手们不顾寒冬腊月,竟将他们的衣服剥光。此刻,邹新藻最大的遗憾就是出于保护同志和国民党“左”派朋友的需要不能像邹序龙和其他亲密战友英勇就义前一样写一封遗书,公开宣布自己是共产党员,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共产主义万岁!”此时,他只有向同是国民党省党校毕业、刚入党半年,又接替他出任锡矿山地下党领导人的战友黄承遇点头致意,肩并肩坚定地向前走去……
  邹新藻就义后,其族兄邹培元将其假新化麻溪人罗立山之名收葬于长沙市南门外马家村邵阳义山第六排,没有立碑。
  70多年变迁,过去的义山已成繁华康庄大道,忠骨无觅。为方便后人瞻仰,2003年1月新化县为其建衣冠冢于其家乡锡溪农民运动纪念地龙藻园烈士纪念碑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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