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飞回忆与蒋纬国半个世纪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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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志华见有人赞同他的看法,便说:“好,你到司令台来。”政训处长走上司令台,向赵志华敬了礼。赵志华把手枪放在台上,向全体官兵说:“现在大家听命令……”话还未说完,那个政训处长猛地把赵志华拦腰抱住,并大声喊,“宪兵快上来,副司令想谋反!”
  立时从台下跳上来几个宪兵把赵志华绑起来。等蒋纬国冲到湖口时,赵已被带到宪兵司令部,在蒋介石像面前跪着。以后赵志华接受了军法审判。
  这件事在台湾震动很大。过后没几天,时逢智利共和国国庆,张慕飞应邀到使馆出席酒会,许多外交官都围着问张慕飞是怎么回事,张慕飞只有遮掩地说:“赵副司令在部队面前突发精神病,他要带部队游行!”
  这件事对蒋纬国影响很大,因为赵志华曾是他十分信任并力保举荐的人,台湾因此出现了许多对蒋纬国不利的舆论。蒋纬国郁郁寡欢,张慕飞便想法安慰他。一天,张慕飞去找和蒋纬国关系很好的参军长余伯泉,叫他跟蒋纬国好好谈谈。余伯泉由此跟蒋纬国长谈了一次,叫他放下包袱,把精力多用在“战略问题”研究上。蒋纬国自此对“战略学”十分重视,以后在他当了“三军大学”校长后,将全军师级以上干部轮流调到学校进行“战略学”学习。
  张慕飞在18岁那年,父母曾包办给他娶了当地商会会长王云垓的女儿,因他受新思想、新文化的影响,坚决反对包办婚姻,就在拜堂成婚那天晚上,悄悄离家出走了。后来他在河南淅川上国立一中时,和“校花”杨琼自由恋爱结了婚,并生有三个孩子。1947年,为避战火,杨琼女士带着三个孩子和张慕飞的母亲从老河口来到汉口。1949年初春,眼看解放军就要进入武汉,张慕飞曾打电话叫其母和妻子带孩子逃到广州或香港,但其母却存电话中呵斥道:“你个小孩子家懂得啥?”结果全家人逃到四川成都。1949年底,当张慕飞决意到西班牙上学时,曾搭乘阎锡山的专机飞到成都,劝母及妻暂去香港避难,但其母坚持留在国内,妻杨琼恪守妇道,坚持要照顾婆婆。张慕飞只好凄楚地告别了妻子和三个孩子,孤身飞到了异国之邦。在西班牙陆军大学时,曾有许多热情似火的西班牙女郎喜欢他这个风度翩翩的东方美男子,邀他跳舞、约会,有的甚至愿意以身相许。但张慕飞毫不动心,他一直在心中热爱着妻子,结果害得许多西班牙姑娘怨嗔不已,称他小古董。
  张慕飞到了台湾,明白和妻子已隔着关山海峡,虽遥遥相对,然相聚却遥遥无期了。就在这时,台北有一个姑娘频频向他传送秋波,常邀他跳舞,她就是蒋纬国堂兄的女儿,蒋孝明。蒋纬国看出其中的端倪,便侧面跟张慕飞透露,蒋孝明的父亲神经有问题,现一直瘫痪在床,如跟蒋孝明结合,生的儿女有可能是白痴。最后又幽默地跟张慕飞说:“我可不愿意你这个老弟降级喊我为叔哦!”
  但蒋纬国却支持张慕飞在台湾重新找个妻子,他劝张慕飞:“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还是现实一点,就在台湾重新成个家吧!”
  以后张慕飞和台湾大学的学生会主席潘秀江小姐恋爱了,他把潘秀江带到蒋纬国家中做客,蒋纬国见过潘秀江小姐后笑道:“慕飞,想不到你这个纠纠武夫,装甲团长居然闯到高等学府摘了一朵校花,你真有骑士风度,行!我审视过关了!”
  张慕飞和潘秀江结婚时,蒋纬国知道张慕飞没有什么积蓄,便送了他3000元钱,并当了主婚人,他风趣地说:“别的主婚人都是白吃白喝,我还倒付了3000元的主婚费,谁叫我先睹为快,承担了新娘的审视官呢?”
  1967年,西班牙新任参谋总长到台湾访问时,张慕飞一直陪同他,并跟他谈到希望西班牙邀请蒋纬国校长去访问。参谋总长回国向总统佛朗哥汇报后,佛朗哥立即向台湾发了正式邀请。1968年,蒋纬国、张慕飞及一个侍从参谋以“军事教育访问团”的名义正式访问了西班牙。临出发前,一位军中耆宿出于好意对张慕飞说:“你在西班牙陆军大学毕的业,后又在三军大学教授了许多西班牙军官,你跟西班牙上上下下都很熟,你这回随代表团出访,自然很风光,但我希望你不要锋芒太过,以免掩饰了蒋校长的光采!”
  张慕飞庄重地答道,“谁能掩盖蒋校长的才华?谁能掩盖他的声势?谁能掩盖他军事学术上的成就?何况我是他的随员,他是团长,不但我不会有什么特殊表现,他的出访还能促进我跟西班牙朋友们的友谊。”
  在飞往西班牙的飞机上,蒋纬国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演讲稿,要张慕飞教他用西班牙语讲最后段,张慕飞只教了两遍,蒋纬国就记住了。
  蒋纬国访问西班牙个重要内容是在西班牙国防大学做“台湾海峡的战略情势”演讲。当时在场的有西班牙的三军将领及各国驻西班牙的武官,那时还是陆军少校的胡安·卡洛斯(现任国王)也在座。蒋纬国演讲时,由张慕飞做翻译,蒋纬国用流利的英语演讲,最后段结束语又用西班牙语,博得了全场热烈掌声。
  当记者现场问蒋纬国:“你是何时学会西班牙语的?”蒋纬国风趣地说:“就是在来西班牙的飞机上。”记者称赞道:“蒋将军真是好记性,有语言天赋。”蒋纬国道:“这不是我蒋某的天赋,而是得力于现代航空技术。飞机一时千里,在上面学东西自然也神速,这不正印证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吗!”说得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
  半夜两点,演习完毕,张慕飞和蒋纬国乘车回家时,张慕飞把处理经过告诉了他,蒋纬国很感动地说:“慕飞,这种事只有你做。”张慕飞说:“这种事也只有你做!要是别的长官,骂他一顿就不管了。”
  张慕飞住在蒋纬国家期间,蒋纬国调任第五厅当厅长,蒋纬国要张慕飞帮他成立办公室,挑选合适人选,张慕飞考察了一个下岗的飞行员,让他来当蒋纬国办公室主任。
  谢绝蒋纬国的立保
  1969年,张慕飞在三军大学教授在台受训的西班牙军官结业后,由三军大学签报张慕飞出任西班牙大使武官,结果被国防部驳回。蒋纬国很奇怪,因国防部1960年就想要张慕飞到西班牙使馆当武官,后因罗英德将军前往马德里访问时,当任的武官吴维光恳请延长任期,罗英德回台后劝张慕飞:“你还年轻,晚一年没关系嘛。”结果就此耽搁下来。为何这次国防部却不签出呢?蒋纬国找国防部询问,政战部说:“张慕飞的一个同乡检举说,他1948年在北平行营工作时,曾看见张慕飞的妹妹在天安门前领导反饥饿、反内乱的示威游行,但如果你蒋校长立保的话,我们还是放行。”蒋纬国将此事告诉张慕飞,叫他去向王升说明一下。   张慕飞生性耿直,对在部队中搞这套看不惯,他对蒋纬国说:“你不要保了,这样搞没有意思,我准备退役。”
  退役后,张慕飞跟蒋纬国仍保持着友谊,每有西班牙和拉丁美洲的军事要人到台湾访问,蒋纬国仍请张慕飞陪同和翻译。以后,张慕飞先后去过巴西、萨尔瓦多、巴拿马、阿根廷等国工作,直到1988年退休,定居在西班牙的地中海海滨,蒋纬国从未间断和他通信联系。
  有一次,张慕飞和蒋纬国一起洗澡时,他发现蒋纬国背上刺有效仿岳飞的“精忠报国”四个字。蒋纬国就连生母是谁都不知道,这几个字是何人所刺,张慕飞不想过问,蒋纬国也未说。记着问张慕飞:“作为蒋总统的儿子,蒋纬国是不是事事都得意,一帆风顺?”张先生告诉记者:蒋纬国也有觉得委屈的地方。他父亲对蒋纬国一直很严,并没有让他平步青云,而是让他在部队的阶梯上靠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登上去的,有时甚至对他比对别人更严厉一些,从上世纪60年代中期到70年代末,蒋纬国在中将军衔上直没有动,他对此十分委屈,常自嘲自己是个“中将汤”(日本有一种治月经不调的药叫“中将汤”)。一直到1980年,他才提升为二级上将,从三军大学校长调升为“联勤司令”。
  当蒋介石去世,蒋经国继任总统后,蒋纬国幽默地说:“我这个中将汤总算高升了。”当有人问他高升何处,他说:“我原来是蒋总统的儿子,现在升为蒋总统的弟弟,这难道还不算高升吗?”
  蒋纬国的性格特点
  记者问张慕飞对蒋纬国最深的印象是哪一方面,他说:蒋纬国十分有才华和学识,他是个标、佯军人,最讲究军风军纪,他对自己要求也很严。他在当装甲兵司令时,在台中清泉岗练兵基地,常常半夜命令全旅紧急集合,上到师长,下至炊事兵,都站在寒风中听候点名,他自己也跟官兵们一样不穿大衣。有一个美军顾问团军官曾说:“纬国他一到营房,整个官兵没有一个不抖的,连营房也在颤抖!”
  有一次正是上班时间,雨下得很大,蒋纬国站在旅部门口看着前来上班的下属,突然,一个女职员在雨中滑了一跤,摔了跟头,许多军官都嘲笑她。蒋纬国看了气得发了火。立即命令全体集合,然后板着脸对全体官兵训斥道:“刚才一个女士跌倒了,我们一些军官不去帮助她,反而笑话,为了惩罚大家这种不讲文明、不讲仁义的行为,让大家记取教训,我命令全体军官在雨中做50个俯卧撑。”结果他带头和军官们在大雨中做50个俯卧撑,仅岁数比他大的副司令蔡清华幸免。
  蒋纬国在军风军纪上一惯对部下很严,但在生活上却十分关心他们,不论是军官或是士兵给他写信要求解决问题,他都——回信,并尽量帮忙解决。一次,一个士兵家里的房子被台风刮倒了,他知道后,带头捐钱,为那位士兵盖上了新房。
  尽管蒋纬国在军中很严肃,但在平素生活中却谈吐风趣,很爱说笑话。1967年,林语堂到台北,蒋纬国与许多政要陪他吃饭,席间,彼此谈到自己的爱好,林语堂说他喜欢搜集火柴盒,当问到蒋纬国时,他风趣地说:“我喜欢搜集小叔叔(因在座的老前辈都是他父亲的老部下)。”说得大家都开怀大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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