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的“多元综合，多样统一”体现在许多方面，不管在创作方法上，审美需求、审美趣味上，或是在思想创新、艺术创新上，都要力求高标准，严要求。这方面的现实状况可能尚存在这样那样的不足，但已透露出可喜的信息。戏曲的生机正预伏在综合、统一之中。
　　多元不是静态的互不相关的状态，正在发生变化。例如：在戏曲方面，发扬戏曲传统体制的优势，在基本保持原有规模、样式的条件下逐步扩大生活题材，表现新的人物，与大胆借鉴多种流派戏剧的思维方式和艺术技法，另起炉灶，试图创造新的形态，看似两种互相对立的探索，不可同日而语。可是这两种做法正在逐渐靠近，显现模糊的态势，并有双向逆反的趋向。这种趋向在不同类别的作品中表现不一，各自都有比较成功的探索。两者在观点做法上的分歧似乎在缩小，但差异仍将长期存在，甚至无法弥合。不过，这总是一种可喜的现象。“多元综合、多样统一”的格局在不同类别、不同系统的戏曲作品中，呈现出多样的状态。从目前的动向与走向看，有下列特点。
　　一、现实主义戏剧与现代派戏剧由互相抵触到互相容纳，各有用武之地
　　这两种戏曲的对立与排斥是长期的历史现象，造成的原因是复杂的，有政治、艺念、创作方法等方面的因素。经过时间的考验，分析经验教训，广大戏曲工作者开始怀疑人为对立的合理性，作出新的抉择。戏曲对生活的反映可以采取多种方面的表现形式，再现与象征、生活真实与心理真实、客观描绘与夸张变形、如实勾勒与主体强化、组织情节与散文结构，还有强化冲突与平淡无华……都是可以选择的方法。由于创作思想、社会思维、哲学基础等的不同，不同时代、地域、经历的戏曲家可以在创作方法上有所侧重、强化，从而划出他们的归属。戏曲艺术过去就是这样划分自己的创作方法类别，如今也还可以确定其总体倾向。可是如今的情况有新的变化，有的作品在创作方法的组成成分上掺和了其他因素，配比并不纯粹。有的非常强调生活真实与细节真实的作品，有时运用灭灯追光的办法来表现心理幻觉，明显受到现代派戏剧的影响。非常注意历史真实，运用惯常的民族戏曲体制的梨园戏《节妇吟》与昆剧《南唐遗事》，为了强化人物深层心理冲突，在文学体制上有改变，调动了一些非本体所具备的创作方法与表现手段。至于湘剧《山鬼》在表現、象征、荒诞、心理真实方面加以民族化的处理，在部分场合追求生活质感与体验成分，并不完全等同于现代派艺术。现实主义戏曲与现代派戏剧在如今中国大地上都不可能是纯而又纯的，也无法做到独用某法排斥其他。随着生活题材的开拓，创作思想的解放，由不同门户所形成的桎梏将会得到冲决。人们可以根据其主要倾向确定其大致的流派归属，但部分的糅合一种或几种戏剧流派的现象将是普遍现象。久而久之，另外一些作品会很难确定其流派归属，形成新的面貌。到那时，新的分类概括将被提到日程。戏曲要开创新局面，没有多种创作流派的繁盛是不可想象的。
　　二、古典美与当代意识谋求和谐的融合
　　中国戏曲凝聚的思想和艺术上的古典美，是值得珍惜的宝贵遗产。但是舞台毕竟不是书籍，原样保存虽是良好愿望，却难以真正实现。特別是引入欣赏领域，随着审美习惯、审美追求、审美评价的差异，与各代观众的变化，古典美的适应性面临着新的考验。这是无法改变的严酷的现实。在这样的背景下，给古典美注入新鲜的生命，给予合乎当代审美要求的解释与评价，融入某些当代意识，不单是一种愿望，已是一种迫切需求。蒲剧《苏三起解》改变了苏三与崇公道的人物关系，让解差对女犯由厌恶到理解，由理解到同情，由同情到仗义为之平冤出力，通过态度的变化把戏推向高潮。观众的心随人物关系的剧变作出相应的反应，脍炙人口的唱腔得到保留与新的发展，由此获得今天观众的热烈欢迎。婺剧《白蛇前传》在技巧性、趣味性、娱乐性方面有新的发展，唱、做、舞、念诸般齐备，但已不完全是昔日旧貌。新的综合与分离造成了戏曲美学特征的变幻，在适应新时期观众的审美需求上迈出可喜的一步。在此方面，要实现古典美与当代意识的融合，关键在于对人物事件、主旨有新的独特的见解，否则虽保存一些古典美，仍避免不了与今天观众有隔阂。要真正实现两者互补并非易事。
　　三、思想创新与艺术创新各有侧重，力求同步协调
　　思想创新是个曲折、复杂的探索，不能因为某些题材某些作品已经表现过，便轻易得出创新不够的结论。有的戏曲作品也运用时间断代间隔的方式写作，让社会众生相在对比中得到深刻的展示，民俗风情得到相应的刻画，这似乎与老舍的话剧《茶馆》有相似之处。但因为人物各异，想要揭示的生活哲理不同，面貌是不会一样的。让多方面的生活题材、人物形象活在各自的活动圈子里，这本身就具备思想上的创新。而写活人物的复杂性格，喊出各色人物的心声，思想上是富于新意的。
　　结合戏曲艺术包罗万象的实在形态，进行多类别、多层次的研究和探索，正在出现互补互存的新情况。遗传与变异，继承与创新，可以用多种配比达到统一。中国民族戏曲的总体和分体处于急剧多变的状态之中，不断打破既成格局，又相对出现新的统一状态。它通过无数实践凝聚成一定的艺术规律，又时时出现新的变化和发展，甚至出现“变体”与“又一体”。对此人们必须有发展变异和区别对待的眼光，在“多元互补，发展统一”的现象中找到继续前进的轨迹。
　　（青铜峡市文化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