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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晚点半个小时,第二天下午2:45抵达西宁。一出站,明亮的阳光和湛蓝的天空便传达出西北特有的爽朗感觉,20几摄氏度的气温在阴凉里很是舒爽惬意。登上不远处早已等候的“京玉号”旅行考察团1号车,车子穿过西宁市区,沿西湟公路转214国道,流线般地向150千米外的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縣驶去。从西宁到共和
西行33千米时路过一个叫扎麻隆的村庄。传说这里有座女娲抟土造人、炼石补天累倒后幻化成一只美丽凤凰降落的圣山,即是九天玄女的诞生地、今天扎麻隆凤凰山。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神话中的昆仑山是万祖之山,古人更称其为中华“龙脉之祖”。在昆仑神话中,盘古大帝与太元玉女结合,在青海天峻关角石室生下西王母和玄龙大帝,后来西王母和玄龙生下太阳神炎帝。女娲天神转化的九天玄女,与玄龙大帝生下了黄帝元神身。扎麻隆可谓是华夏族的发源地,据说汉代时这里有一座九天玄女庙,后来被焚毁。
车子经湟源县折向南行,沿214国道,与多年前的唐蕃古道重叠。
青藏高原自古关山阻隔,唐蕃古道是唐代以来中原内地去往青海、西藏乃至尼泊尔、印度等国的必经之路。它起自陕西西安(即长安),途经甘肃、青海,至西藏拉萨(即逻些),全长3000余千米。整个古道横贯中国西部,跨越举世闻名的世界屋脊,连通我国西南的友好邻邦,故亦有丝绸南路之称。公元641年,文成公主远嫁吐蕃王松赞干布走的就是这条大道,她将大量中原文化,包括手工制艺和天文历算等知识带入西藏,带来了汉藏文化的大交融、大繁荣。
车窗渐渐开启了宽银幕大片。近处连绵起伏的青山,山顶飘浮着雪白的云朵。小片小片的油菜花在山脚飞来一抹艳黄,令人眼前一亮。随着云朵的增多,远处山峦柔缓起伏的线条,被青海长云投下深深浅浅的暗影。明处的黄绿,暗处的深绿,甚至更暗处的黛蓝,层层叠叠,与那些低垂的云幕构成水墨巨画般的影像,衬着蓝天背景,震撼而迷人。
路旁草原上出现稀稀拉拉的简易建筑,乳黄色的墙体,房顶镶一圈绛红色的砖饰,透出几许藏式风味。车子接连经过著名的日月山和倒淌河,车窗外一掠而过的河水宽浅浑黄,可能因为曾下雨的缘故。17:30分,穿过一宇绛红底金色汉藏文字“海南”二字的牌楼,车子进入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县境内。休整,住宿,明天继续行程。
向晚的香巴拉广场(住宿附近)人头攒动,歌舞声喧,摊位密集,颇具市井乐趣。这边厢,小面包车掀开后盖,摆出一溜儿爆米花球、膨化米果;那边厢,小拖车索性放下遮挡,沙瓤大西瓜刚刚切开,色质诱人;成盘成盘的鲜摘向日葵、黄澄澄的鲜玉米,以及各种内地常见的时鲜瓜果,当地特有的炒蚕豆、炒豌豆、老酸奶、厚馕饼,还有一挂挂卖衣衫裙裤的,林林总总,熙攘热闹而具风俗感。
共玉公路,窗外铺开万顷画卷
第二天一早,离开共和,沿共玉高速,向玉树进发。
这条路正好与千年唐蕃古道重叠。
昔日靠牦牛运输,由西宁到玉树运3吨货物需要150头牦牛、行程50天,而且要用羊皮筏子渡通天河,曾被当代驴友们称为“一条在地图上消失的进藏线”的唐蕃古道,去年8月1日,作为首条穿越青藏高原多年冻土区的高速公路、通往玉树地区的“生命线”公路通道,共和至玉树高速公路通车运营。这条“中国最美高速公路”,与214国道及京藏高速平行并进,时而分开,局部重合。
远处是缓缓起伏的黛色山峦,山峦与道路之间是一马平川的广袤草原。间或的简陋房舍,黄琉璃瓦攒尖顶的寺庙,鲜艳的五色经幡,及不时冲入视野的彩河般的金黄油菜田和棋盘状的青稞麦田。车子进入宽广无边的塔拉草原。塔拉的汉译是“高原上的平原”。过去赶着牦牛骡马去拉萨的岁月,塔拉草原被称为“死亡地带”,因为没有水,塔拉草原成为无数穿越客的梦魇。据说清康熙末年以前,这里曾是蒙古族的地盘。因为它太平坦、太辽阔了,有人甚至发挥想象,调侃这里是“外星人航空器起飞的地方”。以每小时70千米的速度,穿越塔拉草原需要一小时。
阳光从左侧后打来,一半是逆光,一半是顺光,构成了两岸各自精彩的风景。或黄白相间、或黑白相间、或纯然黑色的牦牛,成群地在不远处吃草闲耍。高高的披碱草窜出深紫的穗苗,在路边随风轻摆。天是青的,草是青的,连远山都是青黛色的。青海,真是青的。
黑脸羊、牦牛渐渐多了,白色尖顶或蓝色平顶的蒙古包三三两两嵌在山脚草地,贴着地皮的蓝紫色美女樱、乳黄色的马先蒿成片交杂绽放,伴着一条灰蓝色宛转奔流的浅河。路过温泉镇,这里曾是部队运输的转运站。遥远的东北方向横亘着阿尼玛9即山。玲珑的野花令7月的草原如少年般辽阔纯真。沿途玫紫色的密花香薷、粉艳的圆穗蓼、娟俏的紫菀、郁紫色的黄耆、藕紫的龙胆草、成丛的葵花大蓟和苜蓿,纷纷伴着飘摆仰揠的黑麦草随风颤动。蓝、白、红、绿、黄色的经幡自上至下飘成锥状旗堆,护佑着风雨中的塔拉草原。 过了河卡山,盘山路弯道愈来愈多,到鄂拉山垭口开始上升到4000多米,接下来几十千米冻土层地带路面起伏,车子开始连续颠簸。
从兴海县境进入玛多县,灰蓝色的远云横亘在黛青色的山下,越积越厚,低低地压向大地,草原和远山纷纷暗了下來,温度也明显下降。在车上吃了简单的午饭后,雨点敲起了车窗。深蓝色的星宿海在窗外浩瀚铺展,黄河源头的三条河流扎曲、约古宗列曲和卡日曲就流入星宿海。
冷雨中翻越巴颜喀拉山
疾风伴着冷雨时断时续,车窗斜斜流淌着数条雨帘。随着海拔的升高,雨雾的弥漫,视线只看到十几米。窗外的毡状草甸是高寒地区特有的草原景观,厚达10厘米的草皮层,致密结实成毡状,草皮下方,便是砾石磊磊的山底。高海拔加上连续的颠簸,胃开始有点不舒服。忽然,前方路面在阴郁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片片的雪白光影,恍然之间以为下雪了。正在翻越巴颜喀拉山,外面的气温直线下降,接近零摄氏度。风打着呼哨,在窗外低声咆哮。可惜,第一次与神往中的巴颜喀拉山擦身而过,天气的原因无法驻足近瞻。
巴颜喀拉山是青海高原上5条著名的西北-东南向高山之一,唐古拉山、可可西里山、巴颜喀拉山、阿尼玛卿山、祁连山自南向北散列。巴颜喀拉山居中,蒙古语的意思是“富饶青色的山”,藏语叫“职权玛尼木占木松”,即“祖山”的意思。它是昆仑山脉南支,西接可可西里山,东连岷山和邛崃山,是长江与黄河源流区的分水岭。巴颜喀拉山海拔接近5000米,最高峰果洛山海拔5369米,我们在中学地理课本里背过的,回想起当时,小小的心灵对它是多么的仰望而神往啊!
好在回程时,巴颜喀拉山向我们展现了它的盛世容颜。艳阳高照,白云慷慨,浑圆粗犷的山体印在蓝天上巍然沉厚,甚至令人感到几分母性的丰腴慈爱。山脚草甸上经幡绚艳修长,随风飘徐,“巴颜喀拉山海拔4824m”蓝底白字的巨幅标牌高悬在柏油路的上方。路边的小平房里有卖纸质隆达的店铺。隆达又称“风马旗”,风马旗图案中的中心多为一匹奔跑的马,马身上驮有宝瓶或吉祥鞍座、八卦圆轮等。风马旗的四角还绘有宇宙四兽,象征宇宙的结构。藏族人认为,在灵气聚集之处(神山或圣湖)置挂或抛撒隆达,有利于愿望向上苍传达和实现。迎着风,我们将手中五彩的隆达高扬到空中,口中喊着“加拉罗!”(即“修成正果的胜利”之意),大伙各种拍照,腾跳,撒隆达,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