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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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情敌入侵
  “本周日,赵珏和东东就会搬过来住,她们母子单独住在外面,我实在不放心。”
  吃晚饭的时候,丈夫涂伟强若无其事地突然开口,这让涂太太杜茜顿时愣住了,她一口米饭堵在喉咙口,吐不得也吞不下去。抬眼去看一向疼爱自己的公公婆婆,他们装作没有听见,只顾低头吃饭。
  也难怪,东东是个男孩,是他们的孙子。
  涂伟强和杜茜结婚十年,五年前生了一个清秀可爱的女儿乐乐。可是在乐乐刚满三岁的时候,被查出患了白血病。
  此后的两年间,乐乐住医院的时间比呆在家里多。幸亏涂伟强是个事业有成的生意人,才能支付昂贵的医药费。
  原本去年传来好消息,骨髓库有捐赠者的骨髓和乐乐配型成功。谁知对方在手术前竟然反悔,这让杜茜几度崩溃。
  关于赵珏,其实杜茜早就知道,涂伟强也没想着隐瞒,只是杜茜吵也吵过,闹也闹过,公婆也帮着她呵斥过儿子,但是涂伟强根本不当回事儿,照样和赵珏过往甚密。
  为了给女儿一个平静的家,也是眼看着自己吵闹无用,杜茜逐渐默认了涂伟强与赵珏之间的关系。
  可是就在今天,她自以为是的平静被打破,这个女人就要带着她的儿子登堂入室。东东是一个健康的男孩,如今已经四岁半,掐指一算,原来在乐乐白血病发作的半年后,涂伟强就已经和赵珏纠缠在一起了。
  虽说公婆一直向着自己,但是当他们知道东东的存在时,喜出望外之情让杜茜心冷如冰。
  赵珏今年二十九岁,虽说年龄只比杜茜小个五六岁,但是她长发及腰、举手投足颇有风情,比起长年愁容满面的杜茜来,的确是更有吸引力。
  大概是她之前就嘱咐过的缘故,东东一进门就甜甜地叫“爷爷”、“奶奶”,这让两位老人喜不自胜,轮流抱着东东不肯放手。
  杜茜不是没有想过举报涂伟强重婚罪,可想到女儿日益高昂的医疗费,她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自从东东住过来之后,丈夫明显去探望乐乐的次数少了很多。
  天真的乐乐不明白大人之间的变故,她时常询问妈妈:“爸爸怎么不来看我?”童声稚嫩,让杜茜心痛如绞,她只能每天编造一些可笑的理由搪塞女儿。
  这天,杜茜正在医院陪伴女儿,她准备下楼买点零食的时候,突然看见丈夫抱着东东心急火燎地冲进急诊室。
  涂伟强根本连看一眼杜茜的时间都没有,擦身而过,对着护士在吼:“我的儿子发烧了,快点找个医生来看他!”
  赵珏见到杜茜,居然对她笑了笑,随后带着炫耀的口气说道:“茜姐,你也在这里?哦,我差点忘记了,乐乐就长住医院嘛!”
  杜茜强忍着内心的憎恶,问:“东东不舒服吗?”
  赵珏又笑了笑,说:“其实呀,我们东东就有点着凉而已啦,只是伟强特别紧张他的宝贝儿子。”
  她在“儿子”两个字上加重语气,随后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急诊大厅继续刷手机。
  杜茜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模样,愣在了原地,人来人往将她推来搡去,她亦浑然不觉。
  突然,赵珏猛然起身,捧着手机悄悄躲进楼梯间,杜茜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隐约听见赵珏在责备什么人。
  她听不太清楚,只勉强听见了“儿子”、“大款”还有“嫁人”。
  杜茜感到掌心都是汗水,她觉得重新赢得丈夫的机会到了。
  2.翻身之战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等待,杜茜终于从私家侦探手里拿到一份调查报告。资料中显示,赵珏结过一次婚,丈夫死后一度和一个叫大刘的男人交往。令人感到奇妙的是,赵珏在认识涂伟强之后,就和大刘迅速分手,但仍保持联络。
  事实上,赵珏从来没有和大刘断了联系,从她和大刘交往的日期来计算,东东很有可能是大刘的孩子,何况侦探在报告中夹了一张偷拍的大刘照片,这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笑起来的样子,和东东相似极了。
  这天,趁着赵珏外出购物,杜茜将这份报告连同一张赵珏和大刘的亲密合影放在丈夫面前,并且用和善的语气劝说丈夫尽快和东东进行亲子鉴定。
  涂伟强盯着这份报告看了良久,随后冷冷地说道:“小茜,我们离婚吧!”
  杜茜惊呆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纯朴的女人,没想到居然那么有心机。我早就知道大刘这个人了,而且一切都是我和小珏相识之前的事情。我也知道你找的私家侦探是谁,那张照片是你叫他合成的吧?真是太过分了。”
  杜茜呆如木鸡,那个侦探的确没有拍到两人的合影,只是为了增强可信度,她才要求人工合成。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天赵珏早就发现她在偷听自己讲电话,先一步向涂伟强打过了预防针。
  离婚对杜茜来说并不可怕,可是她担心女儿无法继续维持良好的医疗条件,她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多争取一些抚养费,就算拼了老命也在所不惜。
  第二天,她一夜未眠,心事重重地来到医院,却没有看到女儿。
  “护士小姐,乐乐又偷跑到花园里玩了吗?”
  护士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涂太太?涂先生一大早就把乐乐接走了,你不知道?”
  杜茜连滚带爬地赶回家里,公婆正在帮着东东梳洗打扮。“东东马上要去美国玩了,会想爷爷奶奶吗?”婆婆不断亲着东东的小脸,根本无视一旁失魂落魄的杜茜。
  这时,涂伟强提着行李,和浓妆艳抹的赵珏从里屋走了出来,杜茜发疯似的扑了上去,但被涂伟强狠狠推倒。
  “你发什么疯?女儿我带走了。你能给她好日子过吗?现在就给我滚,我今天要带小珏和东东去美国!”
  赵珏得意洋洋地瞟了她一眼,牵起东东的小手,嗲嗲地向涂父涂母道别:“爸、妈,我们出发了。”
  他们四人钻入出租车后绝尘而去,杜茜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没有丈夫、没有女儿,她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何在。
  3.故人来
  杜茜搬出了涂家,在一家超级市场打零工度日。就这样行尸走肉般地过了一个多月之后,涂伟强竟然带着乐乐回国了。   涂伟强像是没事人似的请求杜茜跟着自己回去,并且告诉她,乐乐已经在美国进行过骨髓移植手术,并且没有发生排斥反应,目前来看,手术基本成功。
  杜茜很想问问赵珏母子去了哪里,可是当着乐乐面,她只能默不作声。
  回到涂家之后,公婆无视乐乐的甜甜问候,迫不及待地询问东东的去向。涂伟强皱眉道:“爸妈,你们以后不要提东东。他不是我的儿子,是那个女人和别人生的。”
  公婆愕然,杜茜心里感到十分奇怪,当初涂伟强曾经强硬地表示绝对不会怀疑东东是否自己亲生,怎么去了一次美国之后,他的态度前后判若两人?可是转念一想,又或许是涂伟强在美国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所致。
  只是丈夫和公婆曾经的表现已经让她凉透了心,虽然现在依旧住在一起,可是她除了照顾女儿之外,根本不想和他们多说话。
  半年后是女儿六岁的生日,杜茜去取订做的蛋糕时,忽然在店门外看见一个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笑容满面。匆匆一眼,杜茜却认出那个女人应该就是赵珏。
  看来赵珏在失去涂伟强这个靠山之后,又找到了另外一个金主。
  不知怎么的,今天这一瞥,居然让杜茜觉得赵珏很面熟,却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不知不觉,杜茜竟然怔怔地跟在她和那个男人身后。
  跟着两人穿过一条熙熙攘攘的马路之后,赵珏和男人在一家珠宝店外的橱窗前停下,似乎在讨论窗内陈列着的一枚钻石戒指。
  杜茜暗想这个女人到底从丈夫身上拿走多少好处,却没有留神自己呆呆看着赵珏的样子已经被橱窗清清楚楚地反映出来。赵珏居然回头冲她笑了笑,然后慢慢走向她。
  “你真的认不出我吗?”赵珏似笑非笑,开口就让杜茜一愣,“你要是早点认出我,或许就不会受那么多气。”
  杜茜更加迷惑不解,赵珏不就是她丈夫的情人吗?
  “你再好好想想吧,你的痛苦之源到底来自何方,想通后你就会感激我的。”说完,赵珏又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脚步轻盈地携伴而去。
  4.落荒而逃
  心事重重的杜茜提着蛋糕回到家里,强打精神陪着女儿度过她的6岁生日。陪着乐乐梳洗之后,杜茜取出影集和女儿一起回顾以往。
  有一张照片是女儿在沙滩玩耍,只是表情看起来不太开心,撅着小嘴像是在赌气。
  杜茜笑了,那次本来说好女儿可以玩一个下午,但是由于一件突发事件,不得不中止活动,这让女儿非常不开心。
  突然,她愣住了,记忆之门一旦打开便如潮水般涌入,她渐渐想起来了,她认识赵珏,她早就认识赵珏了!
  那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周末,她本来陪着女儿在儿童乐园玩耍,突然接到单位的电话,让她速去某家医院。
  原来杜茜的血型很罕见,曾经在刚入职时,为求得在事业单位留有良好的印象,主动向稀缺血型库登记。而此时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有一位伤者正需要这种型号的血液,因此血型库联络了单位。
  可是杜茜越是接近医院,越是觉得心里忐忑。那些网络上看到的有关于献血的传言此时全部涌上心头,据说献血造成的血管危害永远不能修复,据说献血会令人上瘾……
  于是,就在医生准备为她扎针的时候,杜茜尖叫一声,推开医生落荒而逃。
  她记得当时有个年轻女子跪倒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自己献血挽救她丈夫的性命。但是巨大的恐惧填满了杜茜的内心,她用力摆脱那个女子的纠缠,就连把那女子推倒在地都没有注意。
  唯一让她记得的,是女子鼻翼一侧有一颗血红的痣。
  而赵珏,正是有这么一颗血痣。
  杜茜暗自领悟赵珏插足自己的婚姻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可是如果不是丈夫有心,这女人又怎能得逞。
  涂伟强回到卧室,他已将女儿哄睡,同样一脸的疲倦。
  “你在看什么?”
  杜茜冷笑道:“你们男人真是有够蠢的,赵珏和你在一起除了金钱之外,就是为了报复我没有救她丈夫,你居然还把东东当成自己的孩子!”
  丈夫沉默了片刻,说:“你以为赵珏真的是我的情人吗?”
  杜茜当即愣住了。
  捐赠者临时反悔,涂乐乐几乎失去了生存的希望。杜茜哭倒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走廊外。扶起瘫软在地的妻子,涂伟强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捐赠者!
  一段时间之后,涂伟强终于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了捐赠者。
  第一次见到赵珏,涂伟强便迫不及待地表示,只要赵珏开口,他绝不还价。谁知,那个柔媚的女人居然笑了:“你以为我想要的是钱?”
  本来,赵珏已经打算捐献骨髓给乐乐,可是无意中被她发现,乐乐的母亲竟然就是让她恨之入骨的杜茜,于是,赵珏学着杜茜的样子落荒而逃。
  “那你到底怎样才愿意救我的女儿?”涂伟强没心情理会妻子与她的恩怨,心里想着的只有女儿的安危。赵珏笑了:“到时候,我自会救你女儿。”
  赵珏的想法很简单,她要让杜茜感受到切肤之痛。于是,她假装是涂伟强多年以来的情人,并带着年幼的儿子搬进了涂家……
  去了美国之后,她在一家私立医院里正式进行移植骨髓手术,乐乐术后恢复良好。
  “其实,赵珏也没有你想的报复心那么重。你知道吗,注射动员剂之后,她的应激反应很大,一直高烧不退,但是她这次没有反悔,坚持到了最后。”
  回国后,涂伟强好几次都想向妻子说明情况,都因妻子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而放弃。
  说完这些,涂伟强注意到,杜茜僵硬的神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解释而松弛。
  “你说了那么多赵珏的好话,你是不是喜欢她?”杜茜冷冷地问。
  涂伟强一愣,他想赵珏的报复是真的成功了,虽说自己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女儿,但是这根刺已经在妻子的心底扎根,与血管脉络融为一体,再也拔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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