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权纠纷第一案”考验中国外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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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航班准点起飞。身在蓝天,心却已飞到了厦门。我知道,我的背后有许多双眼睛。他们在期待什么?期待开庭,期待我将开庭后的结果告诉他们。本刊2006年第3期《“中国口岸维权第一案”风声水起》一文,在读者中引起了强烈反应,他们要了解此案的结果。
  3月6日,记者千里迢迢从上海赶到厦门,如何完成这次的追踪报道?一踏上航班,记者就在思考。
  厦门瀛海实业有限公司所有的人,包括总经理蔡远游也不能准确估计,本案究竟有个“什么样的说法”。
  
  维权的目的只为双赢
  
  不停的走访和采访。
  如果以2002年国际班轮公会在中国开始收取THC为起点的话,中国货方和以马士基为代表的国际承运人之间的收费纠纷已经延续了3年多,期间双方激烈交锋后.但不了了之。
  2004年日月,厦门市外经企业协会、厦门市国际货运代理协会和厦门市集装箱运输协会(以下简称“三协会”)公开指责国际航运巨头马士基在短短的3个月内在厦门港不合理地:降人民币10元的集装箱铅封费提升至45元。一石激起千层浪,THC风波和铅封费事件再次引起人们的关注。
  据厦门市集装箱运输协会副秘书长、中国口岸维权网创办人、厦门瀛海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蔡远游回,忆,经厦门“三协会”抗争和努力,就马士基的不合理收费,2005年1月双方曾就此事举行了第一次直接会谈,地点在马士基厦门公司所在的办公大楼,但是双方没有就取消铅封费达成共识。当日,大厦戒备森严。
  2005年3月,马士基厦门公司要求其代理机构停止向厦门瀛海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提供马士基“铅封”,不同意该公司陆路承运马士基公司集装箱,此决定意味着马士基已不再和瀛海有业务往来,构成了“三协会”所谓的“封杀”和报复。
  收费风波导致的中国货方和国际航运人之间的纠纷在2005年底达到了高潮。2005年11月10日,厦门“瀛海”在遭到马士基“封杀”达8个月后,将马士基以“经营自主权遭侵犯”为由告上厦门海事法院法律给予公正判决,而瀛海实业也仅索赔象征性的100元。厦门海事法院暂定于2006年3月7日开庭。
  中国政法大学国际法学院院长莫世健教授认为,该案以“经营自主权遭侵犯”为由,构成我国货方和国际承运人之间收费风波维权纠纷第一案。
  一波三折,就在大家拭目以待的时候,记者从瀛海实业获悉,原定3月7日开庭审理的瀛海实业诉马士基国际海运货运代理经营权损害赔偿纠纷案,因厦门海事法院内部工作安排;中突,延期开庭审理。
  据了解,延迟开庭审理的还有原定在3月6日开庭审理的深圳铁力状告马士基要求退还“设备操作管理费”30元一案,缘因是马士基提出了所谓的“管辖异议”。
  尽管外贸界人士对于法院推迟审理有着不尽的好奇与猜测,蔡远游以及厦门“三协会”的成员对于庭审的结果仍然充满信心。他们相信,为了厦门港的繁荣和中国外贸企业的崛起.他们做了件有意义的事情,这件事情将作为他们的长远奋斗目标,有适当的插曲是必然的。马士基抗争的目的不是为了损害谁。厦门是一个“以港立市”的城市,最终目标是双赢,希望有个货船双赢的局面,开庭不开庭只是一个过程而已。
  作为瀛海实业的同行.厦门一家货代公司也说了自己的无奈:马士基在航运中处于主导地位.我们与它的事务比较多,在维权的同时我们仍旧希望与它保持良好的关系。
  对于成败,厦门市外经企业协会货主工作委员会副主任林伟认为,即使最终审理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他们所作的努力是光荣的。
  厦门市国际货运代理协会副会长曾志晖则认为.不论结果如何,最有意义的是有一个企业能够勇于站出来.为货代行业和中国货主的利益维权。
  厦门市外经企业协会货主工作委员会副主任陈明亮说,“瀛海事件”透视出协会力量的重要性,作为协会会员企业,“瀛海”受到了非常不合理的待遇.协会认为有必要为它说话。
  
  外贸行业协会在抗争中团结一致
  
  在厦门的铅封费之争中,厦门市外经企业协会、厦门市国际货运代理协会和厦门市集装箱运输协会成了行业利益的代言人。据“三协会”有关负责人说,如果不是这次事件,三协会还不至于如此团结一致。
  唇亡齿寒,货代与货主本来就相互依存.更何况因为马士基的不合理收费使双方的共同利益受损,当时蔡远游就找了厦门市国际货运代理协会.厦门市外经企业协会,希望能“协同作战”,于是厦门“三协会”决定联手抗争。
  “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三协会”成立后马不停蹄,工作组下设政府支持组、法律支持组以及行业支持组。
  2004年们月16日,“三协会”代表在厦门市贸发局代表列席的情况下召开了“要求以马士基为首的船公司取消集装箱铅封费”为主题的联席会议。会上,“三协会”形成了“六点意见”,要求马士基取消该项目收费;争取得到其他口岸的声援和支持三协会将向物价,工商、税务等有关部门咨询该费用的合法性;如所有努力都无法取得成效,“三协会”将发起对铅封费收费最高的船公司“马士基”的抵制行动,第一次抵制的时间为一个航次(或一天),同时考虑采取适当的法律行动维护自身利益“三协会”各派代表共同组成谈判小组,以最大诚意开展和等待船公司的谈判。
  2004年11月23日,“三协会”为此专门成立了“厦门三协会要求取消铅封费收费工作组”。这六点意见成为他们行动的纲领,三协会代表的中国企业走在了维权的风前浪尖。
  一根筷子易折断,十根筷子抱成团。“三协会”联合至今已跨越了三今年头,虽然“铅封费”风波以及最后引发的“瀛海事件”,还没有一个“说法”,厦门市物流协会副秘书长李霹雳认为,对于民间力量应从正面去评价。
  蔡远游对记者说,货主的代理包括货代和拖车企业,首次和货主一道联合抵制针对货主的不合理收费,开创了三行业联合维权的先例,三协会成了包括中国外经企业协会在内的许多行业协会公开赞许和学习的表率,而且,“三协会”的联席工作机制一直在延续着.不仅从维权方面开展联席工作,而且在服务会员、开展行业建设、提高管理水平等方面在继续开展着联席工作。
  其次,“三协会”的抗争是中国入世后在全面引入市场经济模式过程中以行业协会为主导,以民间形式运作,以企业自发行为为核心的维护口岸行业利益的一项工程性的工作,这项工作完全没有政府“指导”、也基本上没有政府“干预”,最终还于2005年4月份迫使马士基取消包括铅封费在内的多项不合理收费,创造了港口行业维权的阶段性成果,而之前类似的维权基本上没有成功的先例。
  对于“三协会”的成绩,厦门市贸易发展局外贸处处长曾文生认为,协会的斗争对船公司不是没有触动,提高了整个行业的水平,马士基或者其他有过类似念头的公司的行为是对其公众形象的一定损害。
  也许正如蔡远游所说:三行业联合维权开创了先 例,现在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在国际市场上遭受不平等待遇时发出了维权的声音。
  记者在采访中还了解到,一家美国大型零售商在深圳召开的中国供应商大会上,有人提出国内“三协会”对马士基收取铅封费等多种不合理费用的联合抵制,一呼百应,所有的中国货主一致要求不做马士基的业务,最后该零售商同意货主可选择其指定的其他航运公司;除此之外,福州一家做了15年木制工艺品的出口商在提出承运人的问题上,明确指出,如果指定是马士基.那么其对客户的产品报价就会相应提高几个百分点。
  路是漫长的。曾文生指出.协会的工作还是有不足的,因为没有“作战”经验.技术还有所欠缺。目前“三协会”在组织和职能划分上不够完善,因为是三股力量合成一股,必须要形成专门的团队去解决问题;除了法律分析,还要有市场调查,“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
  但是,目前行政法规的不健全.也是“三协会”工作的难点。
  
  政府服务职能凸现
  
  在这场博弈中,国内的货代、拖车、出口企业相对处于弱势,而以马士基为代表的具有上百年联合竞争传统的班轮公会处于“准垄断”地位,尤其是在目前航运卖方市场的现实情况下,毫无疑问对船公司更为有利。为维护自身权益,弱势一方联合起来寻求帮助.同所有的外贸企业早遭受贸易摩擦中的做法一样,其中呼声最高的,是请求政府出面干预,撤销船公司收取的诸多“不合理费用”。
  厦门市物流协会李霹雳认为.这是市场发育过程中的一种现象.原因是市场竞争不完全、不规范。现在整个物流行业在体制上是不足的,商务部、交通部等部门在航运事务和货运事务的承揽上还存在交叉,体制问题需要解决。
  厦门市物价局商品价格处尤志强处长认为.这类收费并未纳入政府物价管理目录,属市场行为,政府在入世后不能干预过多。
  由于跨国公司的垄断地位和全国招商引资的需要.跨国公司利用了这个心理。但是政府会给予法律层面上的支持和技术方面的支持。据了解,中国货主协会曾给交通部提交了材料,建议政府组织专家小组为有关收费的合法性.合理性进行论证,但现在还没有正式通知。就目前的法律而言,还找不出明确的条文说船公司的收费完全不合理,只是说明这些大的航运公司利用其在码头、航线、港口的垄断地位而收取各种费用。
  但是THC问题目前没有法律准绳可以解决,正需要相关部门职能的完善。
  厦门市贸易发展局外贸处副处长林珍雅曾参加或派员参加过“三协会”的多次会议。她希望双方主动打破僵局。据说,市贸发局当时也已与口岸办等部门通过气,不希望看到抵制发生。但她认为维权总体上对行业发展、对厦门投资环境有利,“因为首先有货,有好的港口条件,其次再有航线.有船公司。”
  虽然因为法院的延迟开庭,给我们留下了遗憾,但我们欣喜地看到,厦门市政府对于贸易摩擦问题,更多的是在双方之间进行协调.并末使用政府的强制力。
  市场开放了,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都跌跌撞撞被推进竞争激烈的国际大市场。和家电、纺织品等行业一样,瀛海所代表的物流业一样存在贸易摩擦。
  正如曾文生处长所言,中国市场是开放的、国际的,市场应该是和谐的,由不同的力量相互制约而平衡的,应该发挥民间力量。政府作用有限,要扮演好服务的角色。
  本案延期开庭,给记者留下了一个思索空间。什么时间再开庭?也许,是明天.是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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