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海在《教育的目的》中的《大学及其作用》一章中表述了这样的观点：“大学存在的理由是。它使青年和老年人融为一体，对学术进行充满想象力的探索。从而在知识和追求生命的热情之间架起桥梁。大学确实传授知识，但它以充满想象力的方式传授知识。”大中小学的教育都是教育，教育的原理是相通的。怀特海在此的论述，应同样适用于基础教育阶段。在此，怀特海的表述隐含了这样的观点：教育方式最优化在于想象力的培养。
　　下面，我们从教师的施教方式和培养富有想象力的教师这两个层面讨论这个问题。
　　优化施教方式才能给想象力空间
　　教师的施教方式如何给想象力发挥充分的空间，从而实现知识教学的最优化呢？一是转化生活经验为激发想象力的情境，一是教者应尽可能地给受教者提供养护想象力的“闲暇”。
　　先说转化生活经验为激发想象力的情境。学生有生活经验，尽管这种经验相对于成年人直接的现实生活经验来说，显得薄弱和不足。但是，教者可以引导学生通过阅读获得间接的更为丰富的生活经验。我们现在经常提及让教学回归学生的生活，这是教育的一条公理。问题的关键是如何回归学生的生活。我以为首先要设置联系当前现实生活的情境。直接教给儿童二分之一大还是五分之一大，是僵死的知识教学。让儿童分一块同样大的蛋糕给两个人和五个人，在这分蛋糕的情境中，让他比较二分之一和五分之一的大小，这是激发想象力的情景教学。我们都懂得僵死的知识教学和鲜活的情景教学的孰优孰劣，但是我们却常常自觉不自觉的施行着僵死的知识教学。其次，回归学生的生活还得要融入思考的因素，教师要引导学生对直接或间接的生活提出问题进而解决问题。光怪陆离的生活场景中，最美的风景是学生站立成的發问和思考的姿势，是学生思考后转身投入解决问题的身影。学业成绩评价等第最高者，应该是那些对学习生活中的实际问题给出了具有挑战性、创新性发问并尝试回答的学生。我们的教育评价何时以此为目的了，我们的教育才真能走向创新。再则，是遵循教育的三阶段螺旋上升的规律。教师最容易犯的错误是当学生面对间接的生活情境即书本时，用他们手中的教棒圈画出貌似“精确阶段”的不可逾越的圆圈。本来，他们的教棒可以成为指点前方未知风景的向导棒的，是可以成为指挥演奏“浪漫”求知曲的指挥棒的。结果却成了圈画不可逾越圆圈的棍棒，这实在是大煞风景的蠢事。让学生死记硬背文学常识和人物形象，让学生死记硬背历史纪年和历史事件，都是这样大煞风景的蠢事。基础教育阶段，偏偏有这么一部分以自己无意识记的硬功炫耀于人的教师，他们理所当然地也逼着学生练就这样的硬功。这样的教师不会思考、不能表达。只会硬背的教师，你能指望他有效地引导学生思考、表达吗？
　　再来说教者应尽可能地给受教者提供养护想象力的“闲暇”的问题。怀特海认为：“想象与学习的结合通常需要一定的闲暇。”这个“闲暇”的获得“需要摆脱限制或约束”。教师作为评价者，其实在中国目前的基础教育环境中，应该是作为评价者的教育主管部门，真的应该切实实施给受教育者闲暇的教育良策了。只有给受教育者身心的闲暇，才有催生创新性学习的时空环境。闲暇何处来？作为评价者的教育主管部门，保护、激励富于想象力的施教行为，必须同时做好多与少的加减法。少一点最后升学率的考核逼迫，多一点过程性的评价激励；少一点只认分数的机械评价，多一点鼓励个性创新的宽容评价；少一点大一统的办学规定，多一点特色化的办学指引。
　　培养富有想象力的教师
　　培养富于想象力的教师，是实现知识教学方式最优化的必由途径。怀特海的相关论述是，“想象具有感染力而且能够迅速蔓延”，“它只能由那些本身就充满想象地探索学术知识的教师去传播”。那么如何培养富于想象力的教师？这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作为教师评价者的校长或教育主管部门，一是教师本身。
　　作为教师评价者的校长或教育主管部门，在使用年轻教师的时候，原初就要抱着在使用中激发培养他们想象力的宗旨。怀特海在此处的相关论述，是借助于公司使用年轻员工的案例表述的。公司惯常的做法是，最年轻的员工往往做固定的工作，最年轻的员工往往没机会任职最大的工作。如果我们关注正在改变并终将书写中国教育浓墨重彩之笔的新教育，就会发现年轻教师恰恰是新教育最前沿的站立者，他们的教育行走姿势已然成为中国教育最美的风景。作为北京地区首家新教育实验校，北京市丰台二中附属新教育实验小学的骨干教师，正主要由刚毕业的硕士生组成，他们中有北京师范大学的儿童文学硕士。这样的教师选用，本身就体现了学校富于想象力的用人策略。不仅如此，学校还安排这些新教师赴内蒙古罕台接受新教育实验的培训，让他们正式履职前接受富于想象力的新教育洗礼。
　　其实，培养教师富于想象力的教育行走方式，又何止年轻教师这个群体呢？年轻教师富于想象力的青春的教育行走背影，易于焕发、唤醒教师群体的教育想象力；中老年教师富于想象力的稳健的教育行走背影，易于感召、引领教师群体的教育想象力。朱永新教授在《中国新教育》中呈现的新教育教师成长的“吉祥三宝”，正是教育主管部门引领激发教师教育想象力的法宝。这个法宝就是朱永新教授描述的“三专”模式，即“专业阅读——站在大师的肩膀上前行；专业写作——站在自己的肩膀上攀升；专业发展共同体——站在集体的肩膀上飞翔”。唯有日省吾身的专业读写，才能让教师自己不断画出教育的新船票，才能不断让教育之舟驶向新的“甲天下”的水域。为数不少的教师自己其实也厌恶拿着旧船票，重复昨天的教育故事。此时，教育主管者的掌舵激励，教育伙伴的呼唤对话，很有可能就激发出他自觉探寻精彩航向的想象力。北京市丰台二中通过教师读书会的形式，引领教师画出自己的教育新船票。目前，每周一的“西方人文经典读书会”正在阅读研讨“新教育实验联盟校”共读的西方教育名著，这是厚实教师的教育理论素养。每周二的“中华经典读书会”正在以“生活化《论语》”的定位，阅读研讨《论语》；这是为国学真正进课堂，体现学校办学特色，教师对国学经典的重修、先修。北京市丰台二中以读书会的形式打造的学习共同体，使教师在与大师的对话中，激发出想象力；在与阅读伙伴的对话中，碰撞出想象力。读书会的书友们，已把读后心得的写作作为一种教育生活常态。校园专题博客群组，成为现场读书会前的网络交流平台。 　　再从教师自身角度看，知识教学中想象力的培养，更要有教师本人的自觉修为。这样的自觉修为，应该存在于所有期盼过新教育生活的教师群体中。而对于青年教师而言，这样的自觉修为，尤其显得迫切和必要。这是因为，青年教师刚进入工作岗位时，他们的工作处境很有可能就类似怀特海描述的公司年轻员工的处境。教师尤其是年轻教师的自觉修为，主要在于两方面。一是端正心态，一是坚持读写。
　　端正心态有两点。首先是不在枯燥中抱怨，要在问题中改变。想象力是教育智慧的高端智慧，是需要积久的自觉历练养成的。越是缺乏想象力，越是把日日新的教育生活看成天天重的枯燥生活。青年教师包括中老年教师，如果整天在抱怨中对待自己的教育生活，那这样的生活不如同遭罪嗎？其次是用做大事的心态去努力做好每件教育小事。学校无小事，你只有每天充满想象力地做好看似微不足道的教育小事，你才能感受到想象力带给你的创造的乐趣。看一个洛克菲勒的案例吧，这个案例应该唤醒你的教育生活的想象力的。
　　年轻时洛克菲勒的工作只是机械性地注视一道重复的工序，首先是石油罐从输送带上移动至旋转台上，然后焊接剂便自动滴下，沿着盖子回转一周。工作完成后，油罐下线入库。他的任务就是注视这道工序，从清晨到黄昏，检查几百罐石油，每天如此。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洛克菲勒在机器成百上千次的重复动作中，注意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细节。他发现罐子旋转一次，焊接剂一定会滴落39滴，但总会有那么一两滴没有起到作用。突然，他的想象力发挥作用了：如果能将焊接剂减少一两滴，这将会节省多少焊接剂？经过一番研究，研制出“37滴型”焊接机。但是用这种机器焊接的石油罐存在漏油的问题。但他不灰心，很快又研制出“38滴型”焊接机。这次的发明解决了上个机型漏油的问题，同时每焊接一罐石油都会为公司节省一滴焊接剂。虽然节省的只是一滴焊接剂，但就是这“一滴”却给公司带来了每年5亿美元的新利润。
　　洛克菲勒之所以能够挖掘枯燥中的鲜活，能够升华小事中的大道，是因为他最大程度的运用了自己的想象力。这样的想象力，其实每个人都有，只不过我们常常在习以为常中，屏蔽了它。真的，既然命运让我们与最需要想象力的教育生活连在了一起，我们又何不充分地挖掘、张扬这个能力呢？我们如果有这样的自觉，即使在枯燥的“夜航船”中，也能想象编述出给我们生活带来乐趣的幸福生活。
　　读写，也是培养我们想象力的一条通途。读写不应变成教育主管部门强加给教师的任务，应该成为教师的自觉修为。教师的自觉读写，是借助与大师、与自己的对话，挖掘张扬自己教育想象力的高效路径之一。
　　（作者单位：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丰台实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