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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距离曾经那么近。又那么远……
你让他自己来说
每当班长唰地一下扯下教室前面的中考倒计时挂历的时候，我都会夸张地尖叫一声：“哇，就剩这么几天啦!”可尽管满屋子人都捂着耳朵抛来白眼，纪淳佳依然会目不转睛地盯着生词表，心无旁骛。给纪淳佳传纸条是我在课上惟一的乐趣，尽管这听起来非常荒唐，因为纪淳佳是我的同桌。起初纪淳佳总是一脸嗔怒地看着我：“搞什么呢?有话直说。”但后来她看到我递过去的一张张精心搜集的无厘头小笑话的时候，也会捂着嘴笑上半天。
是的，她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好看。
有时纪淳佳也会回敬几张过来，尽管我认为那些幼稚的笑话并不怎么好笑，可我依然装腔作势，笑得手舞足蹈，甚至有一次我没有打开那张纸条便拍完桌子拍大腿，嘴里嚷嚷着“真好玩儿”，打开后才发现上面写的竟是“老师让你明天叫家长”。
也许除了纪淳佳之外，每个人都明白我的司马昭之心，我关心的哪里是中考，分明是我和纪淳佳走到末路的同桌生涯。我并没有向同学们对我的嘲笑低头，我用力地拍了拍纪淳佳的桌子，“纪淳佳，你的同桌让我告诉你，他喜欢你!”
纪淳佳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是吗，你让他自己来说。”
那个男生叫蔡子恒
虽然我和纪淳佳升入了同一所高中，但并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偶尔我会拿着墩布到她的教室门口假装义务劳动，也只能看到她低着头发呆，孤零零像只离群的燕子。我不知道在那种时候她还会不会想起那个想尽一切办法逗她发笑的男孩。在新的环境里出名于我而言不是多难的事情，几乎在每个星期一的全校集会上，我都会“大义凛然”地站在主席台上做千篇一律的公开“演讲”：
“我上周犯了一个错误，不该在厕所里吸烟，虽然我只是想帮同学们净化一下里面的空气……我保证不会再犯。
扎教导主任的车胎是我的不对，尽管我只是想让他一气之下换辆汽车，因为我担心他一手扶车把一手捂着假发时的安全……我发誓不会再有第二次。
“那天半夜挂在宿舍窗户上的鞭炮是我点的，影响了大家的休息，虽然我只是为了庆祝一下宿舍老三的英语及了格……我一定改过自新。”
其实我这种拙劣的伎俩也只不过是想让纪淳佳不要在茫茫人海中忘记我的存在，我在校园里臭名昭著，却乐此不疲。每当有同学从我身旁经过，我都会听到他们细碎的议论：“哇，是他，那个男生蔡子恒。”
我的英雄主义最终给我带来了祸害，那天我在那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着纪淳佳的面把校门口的一个醉汉打得仰面朝天，纪淳佳说蔡子恒你无可救药了。学校给我的处理决定是回家反省，我做完检讨后发现台下的同学-哄而散，只有一个小小的影子还站在那里。
是的，我没有想到，会是纪淳佳。
“蔡子恒，你还会回来吗。”纪淳佳的眼睛哭得和以往一样红肿。
“不想啊，这个地方又没有人在乎我。”我憋着一肚子委屈假装镇定。
“你等我。”纪淳佳匆匆跑回教室，下来的时候往我的书包里塞进一个笔记本。
距离那么近，那么远
一个月后，我约纪淳佳到学校的操场见面，“纪淳佳，我回来了!”我送还了那个载满了纪淳佳心事的笔记本。
我想如果我早知道纪淳佳会那么在乎我，我也不会处心积虑地做出先前的那些傻事。是的，纪淳佳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在那天纪淳佳塞到我书包的笔记本里，精心地夹藏着中学时代我送给她的一张张小纸条，而且，每张纸条的旁边都有一朵小小的车菊。
“你看这小小的车菊草，开出来的小花是不是像一张张圆圆的笑脸?”纪淳佳伸手摘花的时候，我依然能看到她手臂上有淡淡的紫痕。
“是啊，可我想看到的是你的微笑，你笑的样子，比花儿还要美丽。”我知道这种奉承几乎烂俗到了极致，可那确实是我的心里话。
纪淳佳羞涩地转过了头，往本子里又夹上一朵小小的车菊。是啊，一朵车菊，就是她的一个微笑。
那一刻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辛酸，这个女孩子开心的日子竟像朵朵车菊一样屈指可数。
“纪淳佳，我什么时候可以……”没等我说完，纪淳佳便敏感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们之间还有那么长的距离呢。”纪淳佳示意我低头看看地面，这个长度，就是我们月考排名榜的距离。
的确，从纪淳佳的名字数到我，三百个名次的落差，两米采长的距离。
“我们约好，每次月考过后都来这里丈量距离好不好?”纪淳佳看我的眼神，坚韧笃定。
“好啊好啊，终究有那么一天，我会站到你身边。”我们彼此打了一个成功的手势。地上的车菊草随风摇摆，见证了我们青春的约定。
车菊草的微笑
没有人知道我每往前挪动一步，要花费多大的努力。但那逐渐缩短的距离，总能带给我一种莫名的力量，我甚至能感觉到我在老师和同学们眼里的形象在悄然变化。高中最后的两年时间，我和纪淳佳一直坚守着那个约定。
我们的距离在不断拉近，五尺，三尺，两尺，一尺。
“纪淳佳，我们，只差那么一点点了。”我矫情地把两只手放到头上，假装可爱的兔子，尽管我知道充其量也就像只“流氓兔”。
“哦，是啊。”纪淳佳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眼里有我看不透的失落。
我没有想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相遇。
其实，早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有一个酗酒成性的继父，而她和母亲无疑是一场场家庭暴力的牺牲品。我每天看到的都是她哭得红肿的眼睛。我那时递给她的一张张小纸条，只不过是想看到她难得的笑脸。而那次如果不是我在校门口听到他继父醉酒后疯子一样地对纪淳佳狂吼滥炸，我也不会挥起那双愤怒的拳头。
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公布后，我跑遍操场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寻到纪淳佳的身影，当年的那些小纸条和一小堆车菊草，被整齐地摆放在我们一直见面的地方。
我一直不敢相信那个在同学间流传许久的传闻，“纪淳佳好可惜啊，她继父不供她上大学，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那样坚持。”
是的，而我又怎么不会明白，那种坚持，只为成就一个男孩的未来。
纪淳佳，希望在你以后的生活里遇到善良的人们，过上不再流泪的生活，那个曾经满脑子幼稚幻想一直想站到你身边的男孩，如今已经长大，他想给你的只是一个满怀感激的拥抱，能代表的，只是友情。
此刻透过依稀的泪光，我仿佛看到了车菊草悄然绽放的微笑。
你让他自己来说
每当班长唰地一下扯下教室前面的中考倒计时挂历的时候，我都会夸张地尖叫一声：“哇，就剩这么几天啦!”可尽管满屋子人都捂着耳朵抛来白眼，纪淳佳依然会目不转睛地盯着生词表，心无旁骛。给纪淳佳传纸条是我在课上惟一的乐趣，尽管这听起来非常荒唐，因为纪淳佳是我的同桌。起初纪淳佳总是一脸嗔怒地看着我：“搞什么呢?有话直说。”但后来她看到我递过去的一张张精心搜集的无厘头小笑话的时候，也会捂着嘴笑上半天。
是的，她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好看。
有时纪淳佳也会回敬几张过来，尽管我认为那些幼稚的笑话并不怎么好笑，可我依然装腔作势，笑得手舞足蹈，甚至有一次我没有打开那张纸条便拍完桌子拍大腿，嘴里嚷嚷着“真好玩儿”，打开后才发现上面写的竟是“老师让你明天叫家长”。
也许除了纪淳佳之外，每个人都明白我的司马昭之心，我关心的哪里是中考，分明是我和纪淳佳走到末路的同桌生涯。我并没有向同学们对我的嘲笑低头，我用力地拍了拍纪淳佳的桌子，“纪淳佳，你的同桌让我告诉你，他喜欢你!”
纪淳佳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是吗，你让他自己来说。”
那个男生叫蔡子恒
虽然我和纪淳佳升入了同一所高中，但并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偶尔我会拿着墩布到她的教室门口假装义务劳动，也只能看到她低着头发呆，孤零零像只离群的燕子。我不知道在那种时候她还会不会想起那个想尽一切办法逗她发笑的男孩。在新的环境里出名于我而言不是多难的事情，几乎在每个星期一的全校集会上，我都会“大义凛然”地站在主席台上做千篇一律的公开“演讲”：
“我上周犯了一个错误，不该在厕所里吸烟，虽然我只是想帮同学们净化一下里面的空气……我保证不会再犯。
扎教导主任的车胎是我的不对，尽管我只是想让他一气之下换辆汽车，因为我担心他一手扶车把一手捂着假发时的安全……我发誓不会再有第二次。
“那天半夜挂在宿舍窗户上的鞭炮是我点的，影响了大家的休息，虽然我只是为了庆祝一下宿舍老三的英语及了格……我一定改过自新。”
其实我这种拙劣的伎俩也只不过是想让纪淳佳不要在茫茫人海中忘记我的存在，我在校园里臭名昭著，却乐此不疲。每当有同学从我身旁经过，我都会听到他们细碎的议论：“哇，是他，那个男生蔡子恒。”
我的英雄主义最终给我带来了祸害，那天我在那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着纪淳佳的面把校门口的一个醉汉打得仰面朝天，纪淳佳说蔡子恒你无可救药了。学校给我的处理决定是回家反省，我做完检讨后发现台下的同学-哄而散，只有一个小小的影子还站在那里。
是的，我没有想到，会是纪淳佳。
“蔡子恒，你还会回来吗。”纪淳佳的眼睛哭得和以往一样红肿。
“不想啊，这个地方又没有人在乎我。”我憋着一肚子委屈假装镇定。
“你等我。”纪淳佳匆匆跑回教室，下来的时候往我的书包里塞进一个笔记本。
距离那么近，那么远
一个月后，我约纪淳佳到学校的操场见面，“纪淳佳，我回来了!”我送还了那个载满了纪淳佳心事的笔记本。
我想如果我早知道纪淳佳会那么在乎我，我也不会处心积虑地做出先前的那些傻事。是的，纪淳佳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在那天纪淳佳塞到我书包的笔记本里，精心地夹藏着中学时代我送给她的一张张小纸条，而且，每张纸条的旁边都有一朵小小的车菊。
“你看这小小的车菊草，开出来的小花是不是像一张张圆圆的笑脸?”纪淳佳伸手摘花的时候，我依然能看到她手臂上有淡淡的紫痕。
“是啊，可我想看到的是你的微笑，你笑的样子，比花儿还要美丽。”我知道这种奉承几乎烂俗到了极致，可那确实是我的心里话。
纪淳佳羞涩地转过了头，往本子里又夹上一朵小小的车菊。是啊，一朵车菊，就是她的一个微笑。
那一刻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辛酸，这个女孩子开心的日子竟像朵朵车菊一样屈指可数。
“纪淳佳，我什么时候可以……”没等我说完，纪淳佳便敏感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们之间还有那么长的距离呢。”纪淳佳示意我低头看看地面，这个长度，就是我们月考排名榜的距离。
的确，从纪淳佳的名字数到我，三百个名次的落差，两米采长的距离。
“我们约好，每次月考过后都来这里丈量距离好不好?”纪淳佳看我的眼神，坚韧笃定。
“好啊好啊，终究有那么一天，我会站到你身边。”我们彼此打了一个成功的手势。地上的车菊草随风摇摆，见证了我们青春的约定。
车菊草的微笑
没有人知道我每往前挪动一步，要花费多大的努力。但那逐渐缩短的距离，总能带给我一种莫名的力量，我甚至能感觉到我在老师和同学们眼里的形象在悄然变化。高中最后的两年时间，我和纪淳佳一直坚守着那个约定。
我们的距离在不断拉近，五尺，三尺，两尺，一尺。
“纪淳佳，我们，只差那么一点点了。”我矫情地把两只手放到头上，假装可爱的兔子，尽管我知道充其量也就像只“流氓兔”。
“哦，是啊。”纪淳佳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眼里有我看不透的失落。
我没有想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相遇。
其实，早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有一个酗酒成性的继父，而她和母亲无疑是一场场家庭暴力的牺牲品。我每天看到的都是她哭得红肿的眼睛。我那时递给她的一张张小纸条，只不过是想看到她难得的笑脸。而那次如果不是我在校门口听到他继父醉酒后疯子一样地对纪淳佳狂吼滥炸，我也不会挥起那双愤怒的拳头。
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公布后，我跑遍操场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寻到纪淳佳的身影，当年的那些小纸条和一小堆车菊草，被整齐地摆放在我们一直见面的地方。
我一直不敢相信那个在同学间流传许久的传闻，“纪淳佳好可惜啊，她继父不供她上大学，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那样坚持。”
是的，而我又怎么不会明白，那种坚持，只为成就一个男孩的未来。
纪淳佳，希望在你以后的生活里遇到善良的人们，过上不再流泪的生活，那个曾经满脑子幼稚幻想一直想站到你身边的男孩，如今已经长大，他想给你的只是一个满怀感激的拥抱，能代表的，只是友情。
此刻透过依稀的泪光，我仿佛看到了车菊草悄然绽放的微笑。